自从担任了车间主任,他便视他属下的工人如同草芥,更不要说邬小山之辈了。今天天地翻了个身,竟要他在贱民邬小山面前低头认错,怎咽得下这口气?
邬小山忐忑不安地挨到下班,澡也不洗赶紧骑车回家。今天的遭遇对他的感受丝毫不亚于一场地震。东方希望的仗义执言使他敬佩;马彪的低头认错使他痛快,然更多的感觉还是惊恐与后怕,他有一种置身予枪林弹雨中的恐惧。
但邬小山终于开始思考起这么个问题:究竟是什么力量使横行霸道的马彪会在自己面前低下那颗肮脏的头颅?
终于到家了。家,曾经是邬小山温馨幸福的港湾,然自从受到下岗的威胁而引狼入室以后,这家便留下了耻辱的烙印。邬小山原本以为只要与世无争、与人为善便能换得平安。但却事与愿违,马彪的经常骚扰,使他原本就很淡薄的自尊荡然无存。家中的温馨已被妻子的埋怨所替代,惊恐取代了幸福,更可怕的是不知道哪天是个头儿。
明知受辱,偏在耻辱的脏水里挣扎求生,这种毫无尊严的生活,任谁都难以忍受。邬小山的内心不禁发出强烈的怒吼:天哪!凭什么让马彪来主宰我?凭什么有些人偏要骑在别人的头上拉屎撒尿?难道,马彪的血比我邬小山的血要高贵吗?
揣着深深的迷茫邬小山打开了铁锁,推门进屋。“囚禁”在家的妻子刚露出笑容,紧跟着却又发出了一声惊叫:“啊!”
邬小山回头一看,不由地倒抽一口冷气原来是马彪跟在自己的脚后也进了屋,相隔一米之距都能闻到他的酒气。
马彪打了个酒嗝,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邬小山啊邬小山,你今天狗胆包天了,竟敢和我过不去!说,怎样向我赔罪?”
邬小山嗫嚅着反驳:“我又没说什么,后来还为你求情……”
“放屁!”马彪打断了邬小山微弱的话头,“我要你来求情?你看我明天不收拾他l屠老板早就关照我要‘修理修理’这个‘瘪三儿’了。我不整死他我就不是马大头!”
邬小山开始小腿发颤,声音也有点儿发抖:“主任,我……怎么敢……敢跟你过不去……”
马彪一声狞笑:“算你小子‘拎得清’。那好,你现在给我出去!”这架势倒像他是这家的主人。
邬小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哭丧着脸说不出话来,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马彪过来一把抓起邬小山,使劲往门外推。
邬小山的妻子在后面哭叫道:“不!不!”
马彪回头瞪了她一眼,猛地一用力,将邬小山一把推出了门外。正要关门,只见门外一个人骑着自行车飞驰过来,大声喝道:“住手!”
来者正是东方希望。他一下子扔掉自行车,闯进屋扑到马彪的面前,厉声问:“你要干什么?”
刚才还如凶神恶煞般的马彪,一见东方希望,马上就换了张脸谱,怪模怪样地说:“我,我在家访呀,访贫问苦……对,访贫问苦。”
东方希望四下里一看,见邬小山的妻子在屋里哭,便问邬小山:“小山,家里发生什么事啦?不管有什么为难的事你尽管对我说,我东方希望若是有半点推诿,誓不为人!”
邬小山一屁股蹲在地上,嘤嘤地哭了起来,却一句话也不说。
马彪见状趁机说:“好好,就让东方主任来解决吧。小山,我走啦,你说话注意点……”
东方希望一把揪住马彪:“慢走!”随后转脸问邬小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呀?小山哪,别怕,一切由我顶着。”
谁知邬小山哭了半天,竟摇摇头说没什么事,让东方希望放了马彪。
马彪趁机挣脱了东方希望,嘴里骂骂咧咧地走了。
待马彪消失在黑暗里后,邬小山的妻子才哭诉道:“他,他,他要强奸我……”
东方希望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往脑顶上涌,他一把拎起邬小山:“你说!这是真的吗?这种事怎么能不说?”
邬小山嚎啕大哭。
东方希望一下子将邬小山推了个四脚朝天,颤抖的手指着他,咬牙切齿,你你你,你不是个男人!本来我还对你寄托着希望,可我瞎了眼,一个连自己老婆都不知道保护的人,哪里还会有廉耻和良心!”他说着,跌跌撞撞地往黑暗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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