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江湖-香茗玉盏 小亭夜阑 别梦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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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那说书人一番说唱,谯生陷入了深深的冥思之中,倾城山不就是多年前自己寓所东面的那座山吗?那山层峦起伏,郁郁葱葱,虽然雄奇幽深,却又不失清雅秀美。推窗纳新雨,迷目对烟陂,每当下雨的时候,自己总爱对着云雾朦胧的山影精骛八极心游万仞,思接千载浮想联翩。在倾城山的西南山麓,便应是说书人所讲的那座古寺。寺院后山有浓荫遮蔽的千年石榴树、阴森的飞天谷、幽深的舍身崖。

    庙宇虽然不大,可来头儿却不小,据说山门“倾城寺”那几个字即为唐太宗李世民御笔亲题,里面供奉的倾城公主就是他的小女儿。斯时,谯生和寺院的长老了无大和尚很熟,与神秘的寺院一样,他们彼此也并非十分了解对方身上深藏的东西,而那些如烟往事和匆匆过客,亦随着谯生离开倾城后的岁月流逝,都渐渐烟消云散了。

    阿辉也听得入了神,那些情节分明就在眼前,提到倾城山必提倾城寺,讲到倾城寺必讲金窝子,而金窝子就是自己几年前工作的地方,哪能不熟呢!而眼前的说书人,形象也逐渐清晰起来,应该是他,不会错,就是口音、外形差别太大,当年只听说他是外地人,想不到竟在汤谯这一带,而谯生似乎并不确定,如果是,他俩多少应当相识,老乡嘛。阿辉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谯生,谯生宛若已出神入定,只顾专心倾听着台上唱词:

    听书的恁都往那山中寻,刀枪崩杀也震乾坤。杀声这天昏地暗阵阵连天响,交战的双方是何人?一方穿着黑盔黑甲黑战袍,一方是金甲金盔金索身。一方是胡人来作乱,一方是擎旗乱阵的朝廷兵士和将军。眼见得红旗上黑虎落了地,眼见得白旗上边落星辰。眼见得黑旗上边八卦乱,眼见得黄旗上黄龙钻了云。眼见得正中间有一杆帅旗呼啦啦,呼啦啦就要倒下埃尘。你看那帅旗上边镶金字,斗大的唐字写在中心。旗角下边留神看,一匹红毛狮子赛麒麟。直往那红马留神看,坐着那唐王李世民……

    “老阚!”谯生和阿辉不约而同喊出了口。

    那说书人正忘情说唱,冷不丁听得人喊,惊得一愣神儿,但他并未打住,而特别冲两人的方向朗声唱着,且颔首示意。二人都觉蹊跷,目光交互,煞是兴奋。谯生低声冲阿辉道:“相请不如偶遇,看来今晚要有一场鏖战啦,散场拽住他,醇醪醉一人一瓶,一醉方休!”

    阿辉眼眉一挑,戏谑着回道:“缘分哪,咋你到哪儿哪儿有传奇呀?真是他乡遇故知,保证不是债主,嘿嘿。”

    老阚的变化太大了,当年在倾城金窝子矿,那可是一个地道的井下老板子,穿上工作服自然是邋里邋遢,就是换上逛衣,那也土得掉渣儿。不过,他已经算是要脸儿的人了,毕竟走东串西做大操,四邻八庄张罗事儿。因为一个人孤独异乡,每个月都得往家寄钱给老婆看病,所以难免泡个病号或是找来各种稀奇古怪的借口,以帮人操持红白喜事而从中赚得一些酬劳,按照江湖上的规矩,也算是一个场面上混的人。

    老阚懂那些所谓的三节两寿三书六礼,为人仗义,关键是那副公鸭嗓,洪亮中透着沙哑,天生的招牌,很多人都这样认为,却不知道他每天夜晚尤其是月圆之夜临水“啊啊咿咿—嘛嘛咪咪”修炼的苦辛,而老阚自己并不觉得苦,那叫功夫,混饭吃的资本,老先生心里也比谁都清楚。

    在金窝子甚至倾城那块土上,老阚也算是有一号,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他都交,就连倾城寺的住持了无长老他也熟识。了无长老就是刚才大鼓书中唱说的那一位,唉,只是这高僧已经圆寂,蹈火而去,究其原委,说到底还是一个“情”字,不过于他更是一个“义”字,如此有情有义的一个人,就这样决绝而去,头也不回。

    数年前,谯生就已离开倾城,而阿辉是当地人,因“时来天地皆同力”已过去,只剩下“运去英雄不自由”,与上司气场不合,每日上班好似上吊一般,偏又赶上单位改制,煤矿更名为公司,于是便提前离了岗。但他毕竟在办公室干过,对金窝子矿和倾城风物应当耳熟能详,不过对老阚如何突然至此,转瞬如此,这般转身大腾挪的功夫,还是颇为费解。就算老阚是汤谯人,就算谯生不知晓,但从一个采矿工兀地变脸为一位大鼓书艺人,这反差也太大了,且不说那副扮相更是天渊之别,看来今晚真要有书外之书了。

    咕隆隆—

    突然,雷声咤响,不知何时,头顶已阵云密布。谯生一皱眉,从沉思中醒过神来,脑海中忽然莫名掠过一丝不祥的念头儿。他看了表,已近子时,眨眼两个时辰过去了。

    风乍起,眼前的灯头开始摆动起来,像有雨点开始飘落,灯光摇曳中,那雨滴好似中了魔咒的精灵,一个个窜在头顶亮光中,跳跃飞升,旋而洒洒而降,如同天罡地煞下凡一般。而台下听众仿佛失了魂,却丝毫不为所动,但听那鼓声咚咚,梨花丁丁,其声洄亢,不染纤尘,其鸣清越,朗若玉振,如万马踏过千堆雪,又似那莺啼入华林。

    唱声中,诸位看官寂寥无声,或正襟危坐,或目定神守,唏嘘者有之,扼腕者有之,默默流泪者亦有之。谯生、阿辉相视无语,心生感慨,再听耳畔,那唱词分明已近尾声:

    方才那本是一段往事久,俺也是鹦鹉学舌唱不周。有道是岁月流水不肯休,江湖上多少风雨弭恩仇。俺劝恁要学英雄桃园三结义,莫把那红尘陷入不回头。俺劝恁该放下时可得放下呀,菩提树下多停留。俺劝恁,天地之间有大道,大道上高歌一曲度春秋。恁要问这一场传奇怎么断,下一回,下一回这大水汤汤咱再接着流!

    一曲终了,意犹未尽,大家都站在原地不动,巴望着还能接着往下唱。老阚已经着手收拾家伙,边收拾边感叹:“这天底下哪有不散的筵席,都散去吧,劝君莫回首,回首又踟蹰呀!”老马驹也凑上来,边拾掇边嘟囔着哄大家走。

    确认真的不演了,大家这才依依不舍地三三两两逐渐散去。风渐紧,雨渐密,几点稀疏的身影,三五睡意蒙眬的对话,间之远近起伏的犬吠,目离神迷困意飘忽中,终于曲终人散。

    谯生和阿辉快步上前,老阚也一脸惊喜迎上来,几人相互寒暄,嘘寒问暖。老马驹见状颇为诧异,他哪里知道其中故事。谯生想不到在家门口竟能遇到多年前的乡党,阿辉更想不到能他乡遇故知,老阚也不知阿辉会千里来访故,而这一切背后又隐藏着多少欲说还休的过往。换作别人真不知该如何开口,而老阚倒是举重若轻,主动介绍说:“俺几位都是老相识,曾经同殿称臣,今晚也是无巧不成书,哈哈,一个是历经劫波兄弟在,一个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老马驹越发诧异,老阚说一言难尽,下去再叙端详。此时,谯生忽然醒过味儿来,当即高声让道:“好了好了,相请不如偶遇,今天也算是风雨故人来,美事一桩,走走走,都到寒舍去,大家一起痛饮几杯!”

    阿辉也是一个劲儿攒对,老马驹不明就里,对略显迟疑的老阚说:“这样吧,谯先生家肯定有好酒,俺要硬请大家去俺的茅屋草舍,就算几位肯赏光,虽然俺也做了准备,跟贵府一比真就拿不出手了,说句打嘴的话,咱都不见外,恁几位先去喝酒,俺接着打扫场子,明天一别两便,阚同门接着云游,俺呢,天不亮就得进城,接着拎泥兜子去。”话已至此,老阚也就顺势爽快地跟着谯生去了。

    院子里灯火通明,满箩前面都已准备好。谯生原打算在明堂正厅设宴,可老阚一眼就相中了院子东南角高台上的清风亭,朗声道:“就在这儿吧,敞亮。”阿辉也是性情中人,连声说好。谯生会心一笑,吩咐满箩重新摆设。等杯盘罗列好,大雨也哗哗下起来了。

    菜是好菜,药膳必不可少;酒是好酒,自然是醇醪醉。谯生打开青花瓷密封酒坛,那桃花曲酒香瞬间便弥漫了整个清风苑。老阚很是感慨:“这酒一闻就地道,多少年没喝啦,俗话讲,人事三杯酒,流年一局棋,来来,先干三杯!”

    有酒撑着,老阚转眼便反客为主,也难怪,走江湖的嘛,总不能羞羞答答得像个大闺女,何况无人见怪。只是三杯酒刚下肚,他却又怀古伤今起来:“唉,石榴红可是再也喝不到喽!”

    石榴红是倾城寺的特产,人称佛门素酒,当年了无大和尚的杰作,可自从长老圆寂后,这酒再也没人尝过。不过,即使长老在世时,老阚也没有品尝石榴红的口福,他这样说,只是表明人不如旧,自己尚且沉浸在恋旧的情怀之中。也难怪,就连谯生和阿辉也感慨不已,石榴红哪是酒啊,那分明是千年榴花的精华,是红尘秾艳的幻化,是人间情义的凝霞,可惜一切皆成过往,今夜只有醇醪醉!

    一聊到倾城寺,老阚就有说不完的话。当初寺院重修,后山修建了藏经堂,刚开始叫大彻殿,老阚正在现场做义工,一瞅那匾额就嚷嚷上了:“大彻殿,咦,咋和大车店一个名儿,难道想让佛祖住大车店吗?大不敬啊!”就为这个,寺院特地更改了匾额,名曰大彻堂。当然,老阚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譬如运送渣土的车身上写着“渣土运输”,他竟然读成了“道士运输”,弄得满院子的僧俗都咧开了嘴,后来好事者索性将错就错,干脆就叫“道士运输”车。好嘛,和尚修庙,道士运输,多和谐呀!

    庙修好以后,常有人在那里晨练,还往刚植上的大树身上练撞功。老阚瞅着心疼,就上去劝阻:“神仙居士啊,咱慈悲慈悲吧,说好听点儿您老这是撞树,说不好听点儿就是愚公移树啊。”人家不高兴,依旧我行我素。老阚也不生气,山人自有妙计,他拦住一位刚从大雄宝殿出来笑嘻嘻抱着西瓜的小和尚,“师父师父,请留步,这季节西瓜俺都舍不得吃,想不到佛祖收诚心和尚收西瓜,既然和尚吃得,那别人也吃得,不如行个方便吧。”说着便伸手上来,也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生生抢了一个去,转身硬塞给那位愚公移树者,“看在佛祖面上,您老就放过这棵树吧!”就这样,大彻堂前的树一棵也没死,全都枝繁叶茂活得好好的,其中得有多少老阚的功德啊。

    亭中酒菜齐备,待几位坐定,雨愈发大了。亭内觥筹交错,亭外暴雨倾盆,眼前灯火亮如昼,咫尺风雨黑如磐,这情景倒有味道。席间,阿辉终于忍不住,一本正经地问老阚:“老哥,如何这般装扮,咋还改行啦?”

    “唉,一言难尽哪!”老阚见问,不由得一声长叹,“在倾城那么多年,咱是二嫂子守寡—走一个来俩,也没咋好好顶班,多亏了上下帮衬,后来单位改制,俺符合内退政策,想着不能再给领导添麻烦啦,就申请提前退了。这还是其次,主要是想叶落归根,不单是回到汤谯老家,老婆故去、闺女出阁也没啥牵挂的,而是想拾起老本行。俺幼年父母早逝,生活艰难,经历的辛酸真是八马车也拉不完,偏巧那一年师父来村里说书,派饭的亲友就引荐俺去学唱大鼓书。咱能吃苦,勤奋好学,加上嗓子好,吐字清晰,深受师父疼爱,传给咱不少手艺。跟着师父走南闯北讨生活,吃饭倒没多大问题,关键是看不着活钱儿,后来赶上金窝子矿来招工,也是为了俺的前程着想,师父便忍痛割爱放了手,至今俺还记得磕头辞别师父的情形,那泪流的呀……”

    老阚顿了一下,掏出手巾沾了沾眼角,接着道:“虽然出去做工,但俺学唱大鼓书的那颗心一直没死,前些年四处奔波,单靠说书日子没法过,如今好过了,年丰岁稔,风厚俗醇,可说书的却又已经走死逃亡,剩不下几个了。师父临走前,还托他的好友说琴书的云先生捎话,让俺但凡有口饭吃也得把大鼓书捡起来,一柄鼓槌两片梨花,事关教化和人心哪,无论如何也别把祖师爷留下的手艺给弄丢喽!惭愧啊,就为这,俺才重打锣鼓另开张,又拾起了石榴鼓槌梨花简。说良心话,咱这还真是只为传艺不为钱,毕竟买断工龄加上积蓄,还能维持一阵子。”

    酒入愁肠,老阚越发感慨:“这年头儿,听书的人少了,传统鼓书多为爱国忠烈、江湖侠义和才子佳人,老段子又跟不上形势,咱就只能编新的,道白、鼓板、唱腔也得创新。琢磨着倾城山传奇不是现成的嘛,那些个人和事还不够精彩的!刚才老少爷们儿的反应恁也能看到,这条路子兴许就对了。”也许是觉得扯远了,老阚便问阿辉,“还没问你哩,你咋恁得闲,哪阵香风把你吹来啦?”这个疑问谯生也很在意,除了访友,想必阿辉一定还有别的来由。

    “我也提前退了,在家闷得慌,偏又赶上有事儿,就溜达来了,没想到在这儿能遇到你。在倾城,咱俩不是很熟,谁承想谯弟与你还是同乡,真是无巧不成书,缘分哪!”咂了一口酒,阿辉又道,“回想这些年,也不知整天都忙的是啥,感觉一事无成,转眼已日薄西山!”

    老阚频频点头,不停地敬着酒:“你这话可说到俺心窝子里咯,可不,前半截为了糊口,后半截为了传艺,感觉咱就没为自己活过!”

    夜静酒酣,杯盘狼藉。满箩又端来刚沏的上好龙井。几人兴致正浓,边品茗边寒暄,酒也喝了不少。阿辉端起茶,冲老阚敬道:“好茶,还真是正宗的大红袍,干!”显然他有些喝高了,不过也无妨,他乡遇故知,毕竟是高兴。

    所谓酒醉心不迷,高兴归高兴,但三人所讲都暗留了几分底,终究初次邂逅,终究心事各异。其实,老阚有个想法并未和盘托出,阿辉也有一个秘密依然深藏心底。而谯生,此刻却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但又拿不准,遂问二位:“我本有个想法,从天象上看,参商南移偏西,且明暗失对,料当有事发生,眼下节气正好,适合外走啊。”这话显然有试探的意思,谯生已隐约预感,眼前情景莫非真与那事有关?不妨投石问路,先看看对方的反应。

    “好啊,去哪里?”老阚、阿辉当即来了兴致,似乎君子所见略同,但又不想说破。

    谯生原本半开玩笑半认真,只一顿酒的工夫,咋能将这么大的一个事给定下,可二人偏就顺杆儿爬,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既然如此,只好接着往下嗹了:“天机不可泄露!这样,我指一个方向,你俩定地点,咱们谁也别说破,写下来,看结果,如果你一斧子我一锯—对不上卡口,大家哈哈一笑,来日方长。倘若心有灵犀,都想到了一块儿,那就遂了天意,天亮启程,说走就走,可好?”

    谯生嘴上故弄玄虚,心底仍旧存有一丝幻想,希望有人就此打个哈哈,权当一个玩笑,哪怕是婉拒也行。不料二人竟当即应下,这令谯生潜藏在心底的不祥之感越发浓重,明知一个深不可测的陷阱就在眼前,却也只能无法自控地一步步迈将过去!

    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说话间满箩已捧来笔墨。三人各怀心事,当即写下心中所想,将纸揉成团放到桌上。谯生高举酒杯,抬头颂道:“皇天可鉴,盟誓未朗,我有美酒,伏惟尚飨!”说罢,将酒泼洒地上,然后取过纸团,在众目睽睽之下逐一捻开。第一个是“西”字,为谯生手笔,几人会意,面带笑意。第二个是“蕃”字,是老阚字迹,几人会心,眼睛发直。待到第三字,众人屏住呼吸,定睛观瞧,却原来是个“藏”字,乃阿辉之意。

    “好!”阿辉、老阚顿时欢呼起来。

    果然通会,谯生意味深长地笑了,阿辉也嘿嘿地笑了,老阚亦爽朗地哈哈笑了。三人斟满酒,心照不宣,哐当一碰,干了。明白人不用多说,仨字合起来其意了然,分明是西行进藏,明日阳历九月十九,阴历八月十九,九九归一,黄道吉日,真乃天意!

    远行虽然定下,谯生也暗自作了周全安排,但之后所经历的一切竟远比想象的凶险,完全超出了旅行的初衷,而卷入了一场万难预料的阴谋!谯生如此,老阚亦是如此,也许他有所觉察,也预料到阿辉此行另有所图,满以为手拿把掐,却还是远远超出了这个老江湖的预料和防备。

    风停雨住,夜阑星稀。谯生并未多喝,清凉中闭目养神。老阚单与阿辉捉对厮杀,他心里明白,倘若将东家灌倒多有不便。满箩倒是陪着喝了不少,到底是年轻,今天也无那么多礼数,并不耽误善后。

    天亮即将远行,谯生心中仍在打鼓:这两人绝非随口一说,其中定有机巧,而自己也是冲动,兴许受到了某些潜意识的支配。一番冥思,他忽然醒过神来,可不嘛,几年前一个夏季午后,门口路过一位行者,进门讨水喝,那行者并非手艺人,七分像花子,三分似僧人。受家风濡染,谯生便请那行者坐下,将水囊灌满凉白开,又往其包裹里塞入数根院中架上的黄瓜,临行还把珍藏的风干牛肉送给他不少。人在江湖,多有不便,对人热情自在常理,可那行者出门时的摩顶并一句“扎西德勒”,倒让谯生顿生好奇,仔细打量,眼前却原是一位西域喇嘛,长相与内地颇异,格外稀奇。多年过去,此事竟不觉沉淀为自己的心理潜意识,已然已然,索性就这么安排吧。

    哎—各位看官恁可看清,迎面是一番雨来一番风。这一行,老阚可就有了传奇的话本书,这一行,阿辉的机巧早就藏心中。这一行,江湖的凶险难通畅,这一行,无边的大错已酿成。千头万绪咱慢慢讲,一字一句恁慢慢地听。有道是大江东去日西流,百感茫茫不可收。十年莫惜千回醉,一盏能消万古愁。万里一车那飞蓬散,残梦几度魂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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