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斯蒂斯安保公司是城中最成功的安保公司之一,由四名大学友人共同创立:乔伊·贾斯蒂斯、米斯蒂·威尔怀特、德克斯特·贝克以及路易·华盛顿。近来又有两名完全责任人加入:杰西卡·奎恩,还有梅根·费斯·贝克。
今天是平安夜,也是梅根以梅根·贝克身份庆祝的第一个平安夜。她和德克斯特在别人眼里仍是新婚夫妇。
现在是圣诞前夜晚九点,德克斯特和路易邀请梅根一道前往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而二人都对究竟去哪儿讳莫如深。
“等咱们坐上车,梅根,”德克斯特说过。“我保证到时候我和路易就会把今晚的意义解释给你听了。”
现在,几人坐在车中在一场淅沥的、未被踩实小雪中穿行,梅根又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告诉我为什么咱们要在平安夜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
正开着车的德克斯特看看后视镜,对上路易的眼睛。“你说吧,路易。反正一开始你是主角。”
路易笑了笑说:“没问题,小老弟。”这个高大魁梧的男子将身体靠在椅背上,讲起了他的故事。这个棕色皮肤,高大魁梧的男子,靠在椅背上,讲起了他的故事。
那时候,贾斯蒂斯安保公司才刚刚起步。乔伊不管什么案子,到手就接……他现在也这样,是不是?那阵儿我们什么活儿都干,提供安防,派遣制服保安人员,私人侦探服务,还给大人物当过保镖。
有一天晚上,按照签订的合同,我们要为一支在城里演出的当红乐队提供武装陪护和保镖服务。乐队有三个成员,我是鼓手基尔·穆林斯的保镖,乔伊保护主吉他手,米斯蒂保护另外一个人……忘了他是演奏什么乐器的了。
不管怎么说吧,这支乐队——叫Omega——当时要在市中心的一个会议中心举办一场慈善演出。
“Omega?”梅根插了一句。“他们当时简直红透了!是贾斯蒂斯安保公司为他们提供的保镖?”
“想不到吧,我们也挺骄傲的呢,”路易答道。
“当时第一年开张,”德克斯特补充道,“所以呢,对我们来说可不是小事儿。”
“天呐,我真希望我也见过基尔·穆林斯啊,”梅根说,“他在Omega的表现太棒了,他自己的单曲也特别好听。”
“梅根,你还想不想听这个故事了?”路易问。
“抱歉,”梅根怯怯地说了一声。“继续讲吧。”
不管怎么说吧,我的责任是看好鼓手基尔·穆林斯。当时我年轻气盛,一门心思要让他佩服我的业务能力,所以就想尽一切办法规规矩矩照章办事。
Omega收到了一些死亡威胁,他们的经理希望确保他们在城中的这段时间毫发无损。我们那时候没有现在这么多人手,所以每人自己都要出力。这么大的合同,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具体行动方面我们擅自作了主。
演唱会预定八点开始,也就是说我们必须让乐队成员在七点半以前到达会议中心。
乔伊决定让乐队分头走,我们每人陪着自己负责的成员到达现场。我记得当时托尼·阿姆斯特朗已经是我们当中的一员了,杰西卡也是,那时候她还是“执行秘书”。他俩留在办公室控制局势,然后德克斯特就跟我出来了。
乐队住在机场旁边的使馆套间酒店里,离得老远老远。为保证五点就能抵达酒店,我们很早就出发了。天还下着雪,已经下了好几个小时,地上的雪积了两英寸。我们没想那么多,因为雪不是特别大,街道路面还差不多都是干净的。我们到了酒店,进到里面去,见到了乐队经理还有常任安保团队,我们说一切已经就绪,一旦乐队准备好,就可以出发。
Omega的经理让我们坐在大堂里等乐队成员准备完毕,计划是六点四十五离开酒店,这样可以保证有充裕的时间赶到会议中心。
老天爷,那可是我这辈子最轻松的一个半小时!我们四个就坐在那儿胡聊海侃,就像回到大学时代一样……那可是段好时光啊!
到了六点半,乐队成员跟着经理和安保团队负责人来到大堂。我们互相握了手,说定谁和谁一起走,然后就来到了酒店大门。
自我们进酒店以后又下了很多雪,地上大概积了六英寸厚,马路上也有差不多四英寸。酒店店员跟我们说随时都可能会有暴风雪,而且雪已经能没过鞋面了。
“我记得那年!”梅根叫起来。“那是城里下过得最大的暴风雪之一!”她又摇摇头说:“你们几个当时还在外面,真了不起。”
“可不是,”德克斯特说。“那天晚上我们才发现雪可不是好玩儿的。接着讲,路易。”
我们跟乐队讲,去不去由他们说了算。如果愿意去,我们就带他们走。
他们自己商量了一会儿,决定去演出。当时是平安夜,演出还是慈善演出,他们觉得有这份义务。
我们整装出发。乔伊跟着经理和乐队主吉他手,米斯蒂跟着中间那个人还有安保团队负责人,德克斯和我跟着基尔·穆林斯。乐队其他的安保人员已经守在会议中心了。
为安全起见,乔伊让大家走不同的路线抵达会场,事后看来这个决定真是有点儿傻,但是当时没人这么觉得。我们的车是前轮驱动,所以即使要开过有雪的路面我们也并不担心。不过其实该担心的。
一开始我们三个感觉还好,车必须慢慢开。离开酒店不到十分钟,暴风雪就来了。风速每小时四十英里,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雪。不一会儿雪就积到了车前的保险杠上,我们简直啥也瞧不见!看着街两边的楼我们才知道没走错路。我觉得有几回都开到人行道上了。温度差不多降到了10度[1],眼前除了雪还是雪。
刚开到虎克谷,最糟的事情发生了。全城电力系统瘫痪。红绿灯灭了,到处都无法供暖。雪积得太深,根本没法再向前开。狂风肆掠,将地上的积雪卷起一人高,也许更高。开车的是德克斯特,刚开过麦克菲力酒吧我们的车就陷入了雪中。
我必须得替基尔·穆林斯说句公道话,他一句怨言都没有,也没怪我们一丝一毫。他和我们一样,也能瞧出是怎么回事。周围的一切都僵住了,但是我们不能继续留在车里,不然我们要么死于一氧化碳中毒,要么冻死。哪个选择听起来都不好。
我们决定下车,开始步行。离会议中心只有十个街区,我们觉得不管暴风雪多大,我们都能走到。
天,我们可是大错特错了。
还没走一个街区,我们三个就全冻僵了。天寒地冻,四下一片漆黑,我们连彼此的脸都认不出。最糟糕的是,我们的体力都在严重流失,大家拼命想进到室内,可没有一个地方看上去愿意供我们藏身。
我们又走了半个街区,看见一扇窗户里有灯火闪烁。开始很微弱,可随着我们越来越近,灯光就变得五彩夺目。后来终于认出那是圣弗朗西斯教堂的窗户。我们朝教堂的方向走了过去。
等我们走到圣弗朗西斯教堂,连台阶都不用爬就到了门前。因为雪已经积得和门廊一样高了!不知道我们是怎么把门弄开的,反正一进去就瘫在了地上。
那光是烛光,蜡烛多到数也数不清。到处都是蜡烛!每支发出的光只有一点点,可是那么多支摆在一起的时候……这么说吧,教堂里亮得就像白天,而且还很温馨,让人感到踏实。而且蜡烛还散发着热量!那里真的很暖和……我们几乎立刻就感觉好多了。
坎托尔神父穿过走廊,像护子的母鸡一样仔仔细细检查着我们。除了我们教堂里还有十来个别人,大家向神父作了自我介绍,即使他看出了基尔·穆林斯是谁,他也没有表现出来。
神父将我们引向前面的一排椅子上,问我们想不想喝点热饮,有咖啡和自制的热巧克力。他们已经支起了一个露营用的小炉子,上面坐着一把老式咖啡壶和一把茶壶。我要了热巧克力,基尔和德克斯特要了咖啡。这些我都印象深刻,因为就在我们捧着手里的饮品开始小口喝时,教堂的前门突然大开,又有两个人从暴风雪里逃了进来。
坎托尔神父也同样仔细地检查了这两个人一番,也把他们领到了前排,接着问他们想不想喝点什么热饮。
神父正在给两人准备喝的,德克斯特突然想去厕所。他对大家说了句抱歉,几步跨到神父身边去问洗手间的方位。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可看他走向厕所的样子,好像都急得不行了!
然后,嗯,德克斯不在的这段时间我犯了个错误。我觉得既然待在教堂里,大家一定都很安全。我开始跟基尔聊起天来,也放松了警惕。
大错特错呀。等我回过神来,眼前就举着一把枪……还是把大家伙!
最后进来的那两个人里,有一个带着一把大型老式马格南44,枪口粗得都能开进去一辆卡车,我当时正看个满眼。
“没错,大块头,现在你可怎么办呢?”那个男人说。“我知道你们觉得藏到这里就能甩开我们,没成功,对吧?”
“你在说什么呀,老兄?”我问道。
那家伙的眼睛来回转动,好像里面在放爆竹似的,他的同伙在一边跳着脚蹦来蹦去。他俩神经紧绷又丧心病狂,我想自己这辈子大概就交代了!
“我们在信里就说过了,老兄,”那个举着枪的家伙说。“早就跟你们说过我们要杀了基尔·穆林斯。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消息,我们烦透了,到处都是广播,音像店……所以我们要杀掉他!”
那个家伙用枪来回指着我和基尔。他的手指就扣在扳机上,可我如果起身去拿枪,我和他有一人就肯定会被打伤。
坎托尔神父说了句什么“孩子们,今天是平安夜,这里是圣殿,请把枪放下。”
“给我闭嘴,主教的马屁精!”那个男人对神父喊,教堂里有个女人发出一声尖叫。
“好了,梅根,剩下的就让德克斯特讲给你听吧,”路易最后说了一句。“毕竟从现在起他就是主角了。”
“行啊,谢了,大哥,”德克斯特说。
好吧,亲爱的,余下的故事是这样的。
首先我得说说厕所。我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那么赶着要上厕所,但就是觉得十万火急。可问题是,到了卫生间以后,居然什么都没有……不是小便,不是大便,简直连一个屁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但是万一之后出岔子,我又不想冒风险,所以在卫生间又待了一分钟,还是什么都没有。真是我遇上过的最该死的事。卫生间里也到处摆满了蜡烛,又亮又暖和。我洗了手就出了卫生间。记得当时还摇着头,对这感到难以置信。
等我回到教堂的主区,那两个白痴刚刚跟路易说完他们要杀掉基尔·穆林斯。
卫生间所在的那部分区域是位于那两人身后方的,所以他们并不知道我在那儿,可坎托尔神父看见了我。
发生这一切之前,公司成立的时候我刚在金波大师那里结束训练,所以我知道如何不出声响地移动。就在神父和那个疯子说话的时候,我知道机会来了。我没弄出一点动静,翻过栅栏,跑到那两个人身后。
当那个女人的尖叫声在偌大的教堂里响起,我再也看不下去了。
我说:“抱歉,在你杀掉穆林斯先生之前我能先要个签名吗?”
端着枪的那个人倏地转过身,我便劈手用掌根砍向他拿枪的手,击中他的时候,他就手腕一麻,丢掉了枪。我使出一记回旋踢,正踢中那人太阳穴。他倒在地上晕了过去。我没停,绕到另一个人面前,强力用手掌抵住他的下巴,又用掌根使劲朝他的鼻子一推,那个人也倒了下去。
“梅根,那是我见过德克斯特使出过的最潇洒的几招,”路易插话道。“只花了他几秒钟,却把两个人都制服了。我坐在那儿就想,这趟自己跟着出来有什么用呢!”
梅根咯咯地笑了。“然后呢?”
“那两个家伙都晕过去了,”德克斯特说。“坎托尔神父走到教堂的另一个地方,取来了他叫作长袍绳的东西……就是那种扎长袍的绳子……这些绳子是紫色的,所以我明白肯定是牧师主持仪式时所穿的长袍的一部分,但我们还是照用不误。路易像捆牛一样把他俩捆得结结实实,”“可不想让这俩混……噢,不好意思,梅根……这二位绅士跑掉了。”路易说。
“那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了,”德克斯特接着说。“坎托尔神父说午夜就是圣诞弥撒。基尔不是天主教徒,于是就问神父能不能为大家做一个感恩祷告示范,以免我们做出什么亵渎或者冒犯神灵的事。”
“神父对基尔说,没有什么方式是‘正确’的方式,”路易说。“他说上帝会听到一切的,无论你属于什么教派,无论你如何去祷告,无论是大声讲出还是默念在心。他说上帝听到的是你心中所想。所以,那天晚上我们三个都做了一回感恩祷告。”
“教堂的圣台后面有一尊耶稣诞生雕塑,我们三个就跪在栅栏旁边。基尔做完祷告,问神父教堂里有没有可能找到一面鼓,”德克斯特说。“坎托尔神父问他为什么要找鼓,基尔说明了原因。”
“没错,”路易说。“基尔说他做音乐赚的那些钱,现在一分都不在身上,他唯一拿得出的礼物就是表演一段鼓乐。”
“坎托尔神父听完了基尔的解释,微笑着让基尔跟他来,”德克斯特接着说道。“神父让我和路易留在教堂,因为基尔和他在一起是安全的。所以我们就原地没动。过了五分钟,基尔和坎托尔神父回来了,还端着一套小架子鼓的大部分零件。他们又折回去,取来了余下的所有零件。基尔用了几分钟把鼓架装好,坎托尔神父则在一边准备圣诞弥撒的所需之物。”
“我们自然留下来作弥撒了,”路易说。“而且在坎托尔神父的再三挽留下,我们三个人还都吃了圣餐。他说几个宗派都有圣餐仪式,所以不能给我们举行一场官方天主圣餐,可在这一天却是恰当的。”路易说着傻笑起来。“还是我头一回在圣餐仪式上喝葡萄酒呢,我生来是个浸礼会教徒,以前我们都是用葡萄汁的。”
“弥撒结束后,坎托尔神父告诉教堂里的人说,基尔·穆林斯会为庆祝耶稣降生演奏一段音乐,然后就把基尔请了到圣台上,”德克斯特说。“他俩已经在耶稣诞生雕像旁把架子鼓组装好了。梅根,你可要好好想象一下这个场景:为教堂照明的只有柔和温暖的烛光,让人感到亲近。好像全世界只有我们几个人,在那里只为庆祝这个孩子的降生。”
“而且教堂里到处都是烛光,”路易接过话头。“一定要记住这点。一切事物都接受同等的光照。”
“基尔在鼓凳上坐下来,活动了一下双手,”德克斯特说。“然后就开始演奏了一曲美妙的‘齐来,宗主信徒’,接着是‘你是否闻我所闻’,两首歌都是纯鼓乐伴奏,基尔清唱。梅根,他表演这两首歌的时候教堂里一丝杂音也没有,只有歌声。然后他停下来,对大家说话。他把和坎托尔神父说过的话又向大家说了一遍,说为给基督庆生,自己除了音乐没什么别的能做的。为证明这点,他说,他要用下面这首歌来解释一切。”
路易摇摇头说:“他开始演唱,歌的名字是‘小鼓童’。”
德克斯特正深深陷在回忆中,静静地说道:“没错,唱得太棒了。”
“你可能不会相信接下来发生的事,梅根,但是事情真的发生了,我可以向你发誓。那天晚上教堂里的每个人都看见了,”路易说。
两名男子都沉默了一会儿,可却让梅根等得不耐烦了。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别卖关子了!”她说。
德克斯特吸了一口气。“基尔唱着唱着,耶稣诞生雕塑里婴儿基督的雕像开始微微发光。”
“没错,的确是发光了,而且随着歌曲的进行越来越亮,”路易补充道。“而且,等基尔唱到‘他对着我微笑一笑’,嗯……”
“这时基尔也注意到了,他正看着雕像,所以也看见了,”德克斯特说。
“看见什么了?你们看见什么了?”梅根有点激动了。
两人都深深吸了一口气。
德克斯特安静地开口道:“婴儿耶稣的雕塑微笑了。教堂里所有人都看见了。他对基尔笑了一下……对小鼓童笑了。”
梅根怔怔地看了丈夫几秒钟,然后笑出了声:“你们俩差点儿就把我懵住了。”
“宝贝,我们说的是真的,”德克斯特说。
“不管你信不信,那晚在教堂中的每个人从此都重新坚定了信仰……就连那两个疯子也是一样,当时已经醒了。”路易笑道。“坎托尔神父激动到说不出话来。”路易摇着头。“老天呐,圣诞节一早救援赶到时,每人都在讲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早晨乔伊,米斯蒂,还有Omega乐队的其余随行人员也急忙赶来。基尔整个晚上都在和那两个疯子谈话,劝他们冷静,问他们想要什么……他拒绝对此事上诉。他说如果两人愿意看心理医生,他会很乐意承担费用。那阵儿,如果客户不上诉,我们自然也不会的。大家互相握了手,就都离开了圣弗朗西斯。”
“我们三个,路易,我,还有基尔·穆林斯……怎么说呢,我们都为圣弗朗西斯天主教堂捐了一大笔钱。从那起每年都捐,”德克斯特说。
路易接着说道:“而且,每年平安夜,我们三个都到圣弗朗西斯去作弥撒……基尔每年也都到那里演出。”
梅根不解:“那为什么我从没听说他在那里演出呢?还是大平安夜的?”
德克斯特笑了。“那天在教堂的人把口风露了出去,说圣弗朗西斯出了‘圣诞奇迹’……但大家都决定不提基尔,而且只把这事告诉那些会对此心生敬仰的人。媒体会把这一切变成闹剧的。所以大家都没有把这件事说出去。”
“有人说主教还为那天晚上的事亲自去了一趟圣弗朗西斯呢,”路易说。
“所以说,宝贝,做好准备,咱们到了,你就要见到基尔·穆林斯了,”德克斯特说。
“没错,”路易说。“不管会在那儿见到谁,也都别太惊讶。”
路易为贝克夫妇打开门,让他们先进。他自己则跟随其后,又仔细地把门关好。
梅根边走入教堂边环顾四周。每一条长凳上都坐满了人,楼座上也挤满了人,不显眼的地方还站着至少五十人。集会中有几个人认出了德克斯特和路易,开始鼓掌。其他一些人也跟着,更多的人加入,直至整座教堂都回荡起了为这两名有些害羞的保安响起的掌声。梅根瞪大双眼,挑着眉头看着丈夫,好像开始相信……至少是故事的一部分了。
路易和德克斯特朝着圣弗朗西斯天主教堂里的人们挥手微笑,虽然已经尴尬得不行,但还是从容地接受了这项荣誉。
看到集会中的一些人,梅根的确感到很惊讶。比如米利安·爱普,现任7频道主持人兼记者,还有胆识过人的摄像师斯蒂夫,二人都从走廊一侧向她挥手致意。
“我们都是自己来的,”米利安高声对梅根说,以便不至于被掌声淹没。“绝对的私人行为!”
梅根微笑着,紧紧握了一下米利安的手。当她沿教堂走廊继续向前,她看到市长莫里斯·麦克伊万静静坐在人群里,旁边是警务处长和警长。汉克·麦克菲利和他的女酒保米歇尔则满心自豪地坐在一排长凳中间,汉克正拼命想把新买的领带拉平。她还认出了人群中的许多其他人,大多都是盛装出席,有些人的“盛装”旧是旧了点,不过很干净整洁。
德克斯特把梅根拉到一个男人面前,他还带着一位女子和两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梅根,这位是尼古拉斯·透纳,”德克斯特说。“他是城里的一位私人探员,主管牵涉儿童的案子。”
梅根边握了握男子的手,边听他说道:“真是幸会,梅根。我和德克斯特是差不多同一时间结的婚。这是我妻子麦勒蒂斯,这是我的义女卡伦。”
“见到你们真高兴,”梅根说。“我叫梅根·贝克。”她瞧了瞧另外那个小姑娘。“那你又叫什么呢,小宝贝?”
小姑娘说:“我叫玛德琳,但求你不要告诉别人你能看见我,行吗?”然后举起一根手指放到嘴上,做了个“嘘”的手势。
这让梅根很不解,但还是沿着廊道继续走。又有人走过来和她见面,梅根又握了几次手。她仍有点困惑地望望身后,却发现玛德琳刚才坐的座位空了。
梅根凑近德克斯特耳边,问道:“刚才尼古拉斯·透纳带来的另一个小姑娘是谁?”
德克斯特看了看妻子,摇摇头。“亲爱的,我只看见了一个小姑娘呀,叫卡伦。”
几人说着便来到了教堂前排的长凳旁,乔伊·贾斯蒂斯,米斯蒂·威尔怀特和杰西卡·奎恩坐在一起,对梅根眉开眼笑。梅根也向三人报以微笑,笑得同样灿烂。
“坎托尔神父!”德克斯特喊道。“来见见我的妻子吧!”
一名身着神职服装的矮胖男子笑眯眯地来到二人面前。杰塞普·坎托尔神父已经谢了顶,只有四周的一圈还生着头发,鬓角也开始泛白,两颊红通通的,一个微笑就足以点亮整座教堂。他张开两只手臂,把德克斯特和梅根同时搂到怀里,似乎三个人已经认识很久了。
“德克斯特,见到你真是太好啦!”神父说。“你也终于把这个可爱的姑娘娶到手了!”坎托尔神父继而转向梅根说:“他以前经常对我讲他有多爱你,梅根,说你做的一些小事如何打动了他的心。好好照顾我的德克斯特吧,我祝你们二人百年好合!”
梅根还没来得及对神父说句谢谢,后者就转向了路易。
“老弟!”神父大声喊道。“你怎么样,大力士?”
路易满脸是笑,给了神父一个狠狠的拥抱,神父似乎都要隐没在这个高个儿男子的手臂之下了。
“不好意思,不过你们几个可千万别这样儿抱我,”身后响起了一个伦敦东区口音。
德克斯特和梅根都应声回头。基尔·穆林斯本人就站在德克斯特身后。德克斯特一点儿也不理会鼓手的话,给了他一个拥抱,继而引荐自己的妻子。
“基尔,你这可恶的英国佬儿,来见见我妻子吧。梅根,这就是基尔·穆林斯,”德克斯特说。
梅根张了几次嘴,才结结巴巴地说出声来:“见到……见到你真高兴。”然后伸出了一只手。
穆林斯低头看了看梅根的手,又看了看德克斯特。“梅根肯定不知道咱们的关系吧?”他再次望向梅根,一把拉过她的手,把她拽向自己说道:“过来吧!”,然后又抱了她一下。
坎托尔神父从教堂后部向他们赶来。“天……圣诞弥撒五分钟后就要开始了!大家请找个座位坐好!你们坐前两排!坐好,大家请坐好!”
梅根发现德克斯特和基尔·穆林斯一边一个坐在自己身旁。挨着穆林斯的另一边坐着路易。
午夜,坎托尔神父开始做圣诞弥撒。
弥撒结束,坎托尔神父请穆林斯来到前面说几句话。
穆林斯站起身走向圣台。坎托尔神父将他引到一处装有话筒的讲台上。穆林斯就了位,双手支撑着讲台的两侧。
“首先祝大家圣诞快乐,”穆林斯开口道。“多年前我曾有幸在圣弗朗西斯教堂躲避暴风雪。我的两位好友德克斯特·贝克和珀西·华盛顿当时也在……我知道,我知道,他更愿意别人叫他‘路易’……”听众都乐了,穆林斯笑了一声,又对着话筒讲道:“这个绰号背后还有个故事呢……今天我终于从米斯蒂·威尔怀特那里听来了故事的来龙去脉。但闲话少说,今晚我想告诉大家,当年那场圣诞暴风雪袭击这座城市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他讲起那个故事。
讲到婴儿耶稣的雕像对自己微笑的那一段,穆林斯的眼眶湿润了。梅根瞟了一眼德克斯特,发现丈夫的眼中也有泪光。路易响亮地擤了下鼻子,然后像解痒那样揉了揉鼻头。
“所以,在耶稣庆生仪式的结尾,我愿意像几年前一样……表演几首歌曲。”他起身迈了几步,但又走回到话筒前。“哦,我想请贾斯蒂斯安保公司的几位友人来到栅栏前面听。”
穆林斯边演边唱,贾斯蒂斯安保公司的六名合伙人则在圣台前站成一排。如多年前一样,演出以“小鼓童”收尾。
教堂里的每个人都凝望着圣台一旁的耶稣诞生雕塑,期待历史重演。
梅根也注视着耶稣诞生雕塑,注意到了那个自称“玛德琳”的小姑娘。玛德琳站在东方三贤士稍后面的地方,旁边是一座天使雕像。见梅根注意到了自己,她就再次把手指放到了唇上,然后指向婴儿耶稣的雕塑。
梅根朝那尊雕塑看去,见到雕塑正发着柔和的光亮。梅根惊讶地倒吸一口气,环顾四周,可似乎并没有别人注意到亮光。她赶忙望向玛德琳。
玛德琳手捂在眼睛上,摇了摇头,又望向梅根的双眼,不出声地做出几个字的口型“要坚强”,然后再次指向那座耶稣降生雕塑。
让梅根惊讶的是,她看到那个婴儿对着自己露出了微笑。
梅根飞快地又看向玛德琳所在的位置,小姑娘对她挥挥手,缓缓消失在视野中。
梅根体味到一股深深的暖意。她在这个圣诞节暗自笑了,觉得自己幸运之极。她相信了一切。
注释:
[1]指华氏度,10华氏度相当于零下12摄氏度。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