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狼人-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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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海云芳死去已经快一周时间,我和小张先后走访了二十多人,加上隋德明组排查的十多人,至今还没查出个子丑寅卯,蓝所也着急了。我们回所里汇报情况时,他正坐在大大的班台里和市局在通电话。看来,市局对此案也是高度关注的。通完电话,蓝所从班台里走出来,用一种期待的眼神望着我俩,“有线索了吗?”

    “还没有……”

    “那你们回所里干什么来了?市局限期破案,你们怎么不抓紧调查?!”

    “我们查了,目前还没有什么头绪……”小张嘴唇嗫嚅着。

    “你们好好查查,这海云芳社会关系那么复杂,难道就问不出一点蛛丝马迹吗?!我就不信!”

    离开北镇派出所,我们又扩大了侦查范围,包括在海云芳美发店里呆过的几名女子,都一一盘查。其中一名叫小娟的,曾在海云芳店里呆过半年时间,与海云芳甚是熟稔,在问询过程中,小娟说她知道海云芳有一本通讯录,藏在美发店沙发底下的一个鞋盒里,我和小张感到这通讯录或许是个突破口,就赶紧立即带小娟去了店里。

    果不其然,在小娟的帮助下,我们发现那沙发下,果真有一个鞋盒。里面除了一些计生用品,还有一个黑封皮的本子。“就是这个本子,老板常将一些熟客或熟人的电话记在上面。你们看看,能否有帮助。我先走了……”送走小娟,我们翻看着本子里的记录。

    “保险孙、工地张、赵经理、板材店、司机刘……”看着这本记录着形形色色人等电话的本子,我哭笑不得,不由陷入沉思。在这个城中村里,也就是这些行色人等,他们有的背井离乡,有的苦苦打拼,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才能在这里获取生理上的一时之乐。我是该“怒其不幸”还是“哀其不争”?

    奇怪的是,在这本通讯录上,我还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蔡文。这是我曾经解救过的那个蔡文吗?还是另一个蔡文?总之这上面的人,要一个个的盘查。在接下来的几日里,我们按照赖云芳所记录的这些电话,一一联系。

    保险孙是一个腼腆的男子,见到我们时,他神情紧张。口口声声称自己只和海云芳有过一次关系,就是在这间美发店最里间的那个隔断里。“警察同志,我就这么一次,你们该不会抓我吧?”我们又询问了其他细节,排除了保险孙的作案动机。

    其实像这样的小人物,他们蜗居在这个城中村里,他们大多时间也谨小慎微,根本不会有什么作案的动机。海云芳记下他的电话,可能也出于偶然对那男子的好感吧。

    接下来几日里,我们又传唤了通讯录上的其他人。这些人的手机都是正常开机,而且都陆续接了电话,并且和我们在海云芳的美发店里见了面,做了正常的笔录。先后又问询了十多个。也就是说,能来做笔录的,基本上可以排除作案动机。对此,蓝所也保持了同样的看法。

    但接连两天里,我们却一直没有联系到赖云芳通讯录上“工地张”这个人,其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是否工地张杀人后畏罪潜逃,为什么一直不开机?

    接连几天里,我一直拼命拨打“工地张”的电话。终于,在第四天里,这个电话通了。奇怪的是,听说海云芳被害的消息后,“工地张”居然不请自来。

    “哎呀!这海云芳怎么就死了呢!她拿了我四万块钱呐!”原来,这“工地张”居然就是那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也就是去海云芳租住房过夜的那个男人。

    张老头曾是机械厂的工人,退休后和女儿生活在一起,妻子去世后他到建材市场附近一家建筑工地当门卫。平时倒是坚守岗位,从不懈怠。有天晚上有人顶班,张老头便闲转到窑村,却神使鬼差般看见了海云芳的美发店,当时海云芳在门前倚门待客,一条玉腿呈二郎担山状翘在门外……那张老头是久旷的,很久没碰过女人,见海云芳颇有几分姿色,不由走进了梦巴黎的门。和海云芳聊了几句,就心旗摇曳,那尘封很久的老枪似乎蠢蠢欲动,一时间竟与海云芳一见如故。那海云芳是出了名的调情高手,什么男人没见过那!几句话下来,就说得张老头感慨万千,如遇知音,向海云芳大倒苦水,说他这些年过得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如果碰上合适的,他也会考虑再结婚好好过上自己的下半辈子。海云芳也看出张老头的心思,便想钓条大鱼。看着猴急的张老头在自己身上摩挲着,海云芳娇嗔道,“别急,我带你去我的住处,我们好好聊……”

    当晚,海云芳带张老头到了自己房间。一番云雨之后,尝到甜头的张老头要求和海云芳结婚。那海云芳那看得上张老头啊!只是假装答应,又爹声爹气给海云芳撒娇,说自己不想开美发店了,要做个正经生意,想把茶楼再开起来。张老头说那好啊!只要咱们结婚了,这个事我支持你!不就开个茶楼吗?行!

    张老头痛快地答应下来,第二天晚上,张老头果真带来了四万元现金。“怎么样,我说到做到吧?这可是我这些年的退休工资,都交给你保管了……”说完,张老头一双大手已经按在了海云芳高耸的乳房之上,那海云芳只一声娇嗔,张老头便觉得骨头已经散了,只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海云芳也半推半就……张老头急急褪去衣物,手早已在海云芳身上如鱼般游走。那海云芳实实不喜欢张老头,却碍于那四万块钱,夸张地嗔着……张老头那受得了这番折腾,还未及探得桃源,早在桃源外蔫了下去……事后,张老头和海云芳定下结婚日期,预备在国庆前后成婚。不想,这海云芳却成了别人刀下鬼。不仅人没了,四万元的订婚聘礼也打了水漂。看来,“工地张”也真是个冤大头。就这样,线索又断了。

    打遍了上面的电话,可一次次让人失望。但唯有一个电话,我和小张都一直没有打,这个电话就是蔡文。我们谁都不愿看到,这个蔡文就是那个曾遭人凌辱的蔡文。“天底下重名重姓的多的是,打吧!”小张甚至宽慰自己。

    拨通电话,电话的那边果真是个女子。“你好,请问你是蔡文吗?”

    “是啊!你是哪位帅哥?”

    “我是北镇派出所的,你认识海云芳吗?”

    “认识啊!怎么了?”

    “哦,你能不能到她店里来下?我们有事想问问你!”

    “对不起!我正忙着呢!”对方居然挂断了电话。小张有点纳闷。“我听声音,像是我们曾经解救过的那个蔡文,一定是她!”

    “我再试试!”我不敢相信,曾经的担忧居然变成了现实,如果这个蔡文真是我们解救过的蔡文,那么,她这不是自甘堕落了吗?多好的一个女孩啊!怎么就……

    我拨通了电话,“喂,蔡文啊!你猜猜我是谁?”

    “你是孙哥?哎……刘哥……不不,赵哥……哎呀,你是谁啊?你说啊!”

    “我是,我是当年把你从山上带下来的北镇派出所的小邹……”

    对方在电话里停了有几秒的样子,“哦,有事吗?警官先生?”

    “是这样的,海云芳死了,我们想请你帮帮忙……”

    “什么?海云芳死了!你等等,我马上过来!”

    很快,蔡文出现在我们面前。她的身后,却站着一名中年男子,手里拿着把车钥匙,故意将遥控器按了按,远处传来一阵“铁将军”嘎嘎的声音。看这男子,倒也高大,寸头,紧身体恤,嘴里叼一根烟,走路几乎是一走一摆的那种感觉。他掏出一盒芙蓉王给我和小张发,我心里一阵厌恶,我俩摆了摆手。“对不起,谢谢,不吸烟的。”那男子悻悻地收了烟,给蔡文打了个招呼。“你几个先谝,我到车上等!”说完又老远按了车的遥控,那车又嘎嘎叫了两声,他自个去了 。

    再看看眼前这个美艳无比的女子,披肩的波浪卷长发,在她的肩头像瀑布一样跌落。上身一件粉色坎肩,里面一套黑色抹胸,紧紧地束在她丰满的胸脯上,下面则是一件黑色皮短裙。双腿着黑色丝袜,一双高跟鞋撑起她修长的身躯。眼前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女子。这还是当年我们解救出的那个蔡文吗?我和小张几乎同时在心里打着这样的问号?然而毋庸置疑的是,她就是蔡文,那个曾遭凌辱的蔡文。

    “怎么,不认识了,两位恩人?”

    “呵呵,认识认识,比以前更漂亮了。我们都不敢认了!”小张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你怎么……”我还没说完话,蔡文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掏出一包烟,“你俩不抽,就不给你们让了!”说罢老练地点燃一根,随即吐出若干个烟圈。

    “是啊!那次之后,我离开了那家厂子,我再也呆不下去了!你知道他们怎么看我?与其被他们骂不干净,我还不如……”她又吐出几个烟圈,却不再说话。她的眼里,明显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男人,有几个好东西!”他轻蔑地吐出一串烟圈,望了我们一眼,又望了望外面那中年男人停车的方向,但旋即她的视线又重新收了回去。

    我紧紧盯着蔡文,她化着很浓的妆,黑的眼影,长长的睫毛,她的眼睛里既有忧伤,也有傲慢,甚至有仇恨。但是,她一直不正视我的目光。

    在我的心里,曾经对这个女子有过怜悯,甚至想,如果我是她的男朋友,我一定会接纳她……让她的心灵回归,不要再飘荡!

    可眼前的蔡文却换成了另外一个人,偏执、倔强,她甚至仇视整个社会,她认为社会对她不公,命运对她不公,她只有以自己自认为对的方式抗争这个社会。

    “说吧。叫我来能帮你们什么忙?”蔡文的一句话打乱了我的思绪。我甚至不知道今天叫她来事有要紧的事情问,而不是去怜香惜玉。

    “哦,是这样,我们在海云芳的通讯录发现了你的电话,想了解一下,赖云芳最近和什么人来往密切,或者说是否有冤家?”

    “二位哥哥,我是在海姐这里干过。你们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认识的男人肯定多,你要问我是谁杀了她,我要告诉你,凡是主动找到她和她上床的,是不会杀她的,除非是仇人或者她得罪过的人。”

    “那你了解海云芳身边的人不?”

    “呵呵,我在海姐的店里干了一个多月,我就自己开歌厅了……”

    “和刚才那个男人吗?和他合伙?”小张打断了蔡文。

    蔡文点了点头,旋即吐出一串烟雾。“说真的,我自己开歌厅后再没在她店里呆过,但是在二十多天前,海姐打电话给我说,她要结婚了。我问她是什么时间,他说是五一前后……”

    “五一前后,和谁?”我想这个人肯定不是“工地张”,因为她和“工地张”约定是十一结婚。况且和张老头结婚也不是真结,那这个五一前后要结婚的人是谁呢?而且,案发当日才4月初。也就是说,这个决定肯定是海云芳自己做出的。那么,这个让海云芳动心的男人会是哪个呢?

    “和谁她没告诉我,不过她说对方比他小好多,而且还是个帅哥。”

    我眼前忽然跳出一个人来,就是上次我们在404碰到的那个小伙子,难道是他?夏佐栋?我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那她当时打电话没告诉你这个男的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嗯,这个倒没有……不过,她说这个男的和她好像在一个楼上……”蔡文努力回忆着。

    我和小张对视了一下,血顿时涌了上来,明明犯罪嫌疑人就在眼前,我俩却错过了最佳的抓捕时机。如果真是这样,我们俩岂不成了贻误战机的败军之将了?!送走蔡文,我和小张有些垂头丧气,这个线索该如何向上级交代呢?

    鉴于案情有了新的发展,我们赶紧将情况向蓝所做了汇报。蓝所和刑警队交换意见后,觉得404的夏佐栋有重大嫌疑,也具备作案条件,决定马上实施抓捕。

    这一天,已经距离案发有十七天时间。北镇派出所和刑警队兵分两路,一队赴夏佐栋打工的五金水暖店,另一队则前往旅馆村。

    旅馆村404房间,我们敲门之后,里面却是另外一个小伙子。

    “你们是?”看见荷枪实弹的刑警,这个小伙子显得极其诧异。我首先冲进房间,小张也紧跟着进来。

    “哎!”小张持着手枪的手臂狠狠地砸在门框上。

    新住进来的小伙子告诉我们,他是前天前搬进来的,原来的房客还将自己的床铺给了他。看来,夏佐栋意识到警方已经怀疑到自己并畏罪潜逃了,他是犯罪嫌疑人无疑了!

    可是,夏佐栋会逃往哪里了呢?眼看着案件就要告破,没想到案犯竟然先行一步!我和小张在心里暗自恨自己,当时怎么就一点没有察觉出来呢?夏佐栋当时是那样的镇静自若……为什么我们都没有多询问一会或者进他房间检查下呢?

    可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处呢?怪只能怪我们太草率、太轻敌了。我想起当年在秦岭和山羊对峙的局面,当时就是我和狼群轻敌,以为可以稳操胜券。这次我俩的轻敌,和上次败给羊群有什么区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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