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狼人-危崖追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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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五一长假还有5天的时间,市局限令我们五一前务必抓捕罪犯。同时,在市局紧锣密鼓的部署下,一张天罗地网已经悄然铺开。

    经过专案组的分析,大家认为夏佐栋肯定会拿了张老头给海云芳的四万元现金出逃。如果这样的话,夏佐栋肯定想快速离开秦岭市。那么,选择飞机则是最快的方式。但有人对此予以否定,夏佐栋既然意识到会对自己实施抓捕,也一定会想到我们对他的布控。第一,他不会使用自己的身份证。第二,即使他使用自己的证件,也一定是走公路。如果走公路的话,一定会选择包车。

    对啊!在这个时候,唯有包车是最安全的。我忽然想起,村口有许多私家车,这些车中会不会曾经搭乘过夏佐栋呢?经过协商,专案组肯定了我的意见,决定仍由我会同小张一起调查。

    “你们这次可一定要将功折罪啊!尽管上面没有批评你俩,也是看在小邹不是正式民警的份上。可小张你是警校毕业的啊?!你俩搭配是最佳拍档,这次可一定要仔细认真,不要再出差错……”临走前,蓝民勤一再叮嘱。

    谁也没想到,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很快,我们在村口的车主哪里找到了线索。大概两三天前,村口驾驶一辆广州本田的司机在钓座时,发现一名眉清目秀的年轻人,背了一个黑色背包,说要去四川广元。经过司机的描述,我们判定那名年轻人就是夏佐栋。

    可司机告诉我们,夏佐栋走到半路后又说不去了。

    “一路上我就发现这小伙子怪怪的,我给他发烟他也不抽,当时他就坐在后座,一直朝车窗外看,好像忧心忡忡的有啥心事。”司机说。

    “那后来呢?”小张督促着司机。

    “后来走到鸡心岭,小伙子说他要下车,我说这还没到广元呢。人家说他就到这,然后给了我500元车费。拿了人家钱我心不安那!毕竟人没送到,我怕人家自杀,还专门在路边停了会,看着他一直沿山路走进去,我也就回来了……”

    “这样吧,我们也给你同样的车费,赶紧拉我们去他下车的地方!”小张掏出500元现金,塞给了司机。司机一下子懵了,含在嘴里的烟不停冒着,明显被熏出了眼泪。

    “难道你不拉我们啊!”

    “拉!拉!拉!”那车主噗地一声吐掉烟头,发动车子,飞快地出了窑村,车头向南,一路狂奔,直朝秦岭方向驶去。

    一路上,司机和我们聊得很投机。谈话间才知道他叫赵会,是标准的秦岭人,父母都是秦岭市化工厂的工人,厂子关停后,他想接班也没了戏。高中毕业后只好去外地当了三年兵,退伍后回来便买了这辆二手车做为营生。

    我在后座注意看了看这小伙子,大脑壳,很整体的寸头,也是个标准的帅小伙。赵会在反光镜里看出我在看他,一只手往后梳了梳头发,“怎么样,二位哥,给咱介绍个警花成不?”

    “呵呵,我俩还都没找个警花,你倒想捷足先登了,你要找也得你狼哥找了再说……”小张在副驾驶上打诨。

    “不够意思么,我给你俩提供了这重要的线索,也不给点奖励?!”

    “奖励肯定是有的,你放心,等抓住罪犯,我俩一起向领导请示奖励你!”小张再次附和着。

    车子穿过北豆荚镇,又一路西去越过西豆荚镇,再次折向东南方向而去。赵会的车技不错,尽管车子开得飞快,但我坐在后座却不觉得眩晕。放在平常,或许这样的速度已经甩得我在后座无法再呆下去了。

    那赵会也是极健谈的,给我们谝他在窑村的见闻。说到高兴处,他自己在驾驶室里捧腹大笑,小张也在一边陪着笑。赵会说窑村这地方真是出人精的,啥人都有。他从这里拉过进城见网友的女孩,被人骗财骗色却不敢报案,回来坐他的车连车费都没有;还拉过半夜从这里“下班”租住在其他小区的小姐,上了车脸挺得平平的,车费要多少就给多少,从不打折扣,比起来这里的那些嫖客强多了,道貌岸然的……“我曾经拉过一个来这里“洗头”的城管人员,拉到目的地说好的十块钱却只给了三块。还口口声声问我知道他是干啥的不?还说只要我在村口拉客,就天天能见他!他妈的,人精!我跑车跟你城管有屁干系,对不?!要管也是人家运政和交警的事!这伙人精!这不,前几天又拉了杀人犯!你说这窑村是不是出人精的?哈哈哈哈……“

    是啊,真是出人精了。连蔡文也在这里出现了,这是我最想不通的,可有什么办法?但命运捉弄一个人时,那个人会自己把握住自己的命运吗?我思索着这个问题,感觉一丝睡意袭来,不觉间竟睡去了。

    这是谁的房间,我怎么会在这里?到处是洁白的落地幔帐,清风徐来,那洁白的幔帐在轻轻飘荡……我看见蔡文向我走来,她像一个圣洁的女神,浑身素衣,头发披散着,她的头顶,戴着一顶王冠般的帽子,上面镶嵌着许多钻石,闪烁着夺人的光芒。

    “星星哥,你是我的恩人……你怎么就不管我了呢?”她扑倒在我的怀里,我只觉得满怀里都是柔软的羽毛一样的东西,弄得我心里痒痒的。她伸手又揽住我的腰,紧紧地拥住我……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我想推开她,她却抱得更紧了……我感觉自己头上沁出了汗,自己也揽住她的腰肢,她的白色裙幅,是多么的柔软,我想抓得再紧些……车子猛一颠簸,我却醒了。我的手抓在车座的提花绒垫子上……才发觉这是一场梦。怎么会这样?我在心里暗自感叹着。

    “赵会,快到了吗?”

    “再有半个多小时吧,马上到!看见前面山上那个亭子没,那就是鸡心岭!”赵会指了指前方被云雾笼罩着的山头。我也感觉一阵云里雾里的,怎么会在车上作这样的梦?我真的已经成人了吗?我也有了自己的情感?

    不一刻,太阳已隐入云层,变作一个大大的火球,只把一片霞光罩在山顶。火球附近的云也尽被染成红色,绿的山林,红的云朵,碧的蓝天相映成趣。当年在狼洞时,我曾经无数次看到过这样的夕阳,但是今天,这片夕阳于我而言,则是沉重的,它让我想起太多的往事,包括那天在朝霞下解救蔡文时,也是万道霞光照耀着那片坡地……我忽然有丝伤感,我不知这份伤感来自何方。但明显的是,我怎么对蔡文有了份牵挂,令我不解的是,今天的蔡文和昨天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我为什么要去想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女人?何况她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

    车子开到了鸡心岭的最高处,果真有一处亭子。这亭子建在山梁上,周围是稍缓些的坡地,由亭子向北,有一条极细的山路,蜿蜒至山林深处。

    赵会指了指那天小径,“俩哥,那人当时就是顺着这条路一直走进去的……”

    难道当时夏佐栋临时改变了主意,不去四川了,其实顺着这条公路继续向东南方向走,用不了多久即可到达四川广元了。

    小张掏出手机,想给蓝所汇报我们的侦查行踪,却发现手机根本没有信号。直觉告诉我,夏佐栋很有可能就藏匿在这片山林中。我连忙跑到赵会的车跟前,发现赵会已经在车里睡着了。是啊,小伙子一路狂奔,是该歇歇了。我从兜里掏出笔来,又找了一张纸,给赵会留了言,让他不必等候我们,即刻赶回北豆荚镇报告我们所长,让派援兵来。

    顺着这条羊肠小道走了半个多时辰,太阳已彻底看不到了,霞光也逐渐隐退,天已黑了下来。这条山路不知通往何处,开始是向高处行进,之后又不停向下,路开始变得平坦,脚下是松软的土地,甚至有水渗出。我俩的鞋走出去不远已经湿透,踩上去噗嗤噗嗤作响。我干脆脱了鞋袜,赤脚走在这松软的土地上。小张吃惊地望着我,“哎呀!狼人啊!今天到这是否找到感觉了?”

    “呵呵,就是,感觉很舒服,回到以前了!”

    “狼人,走夜路你在行,你在前面吧!”小张折了根树枝,一端自己拿了,令一端塞给我,我俩一前一后,继续向前行走。不知道何时是尽头,我俩又该往何处去?我觉得有丝盲目,便问小张,“你觉得夏佐栋真的逃到这里的话,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

    “吃饭!”小张悻悻地说。

    “是啊!吃饭!”我俩几乎是异口同声。

    “你看看啊,案犯到这里后,也是精疲力竭,肯定想找点吃的。”小张分析说,“可他总不能像你狼人啊,吃野果,啃草根吧!”

    “那是!你说他会吃什么?”

    “肯定会找附近的住户买点吃的……”

    “没错,只要我们沿着这条路走,碰见有人居住的地方,顺便讨口饭吃,也可打听下案犯的下落。”

    穿过一片稻田,我隐隐地看见前面开阔地有一片亮光,“是住户!”小张也看到了,在这样的暗夜里,发现光亮对于一个疲惫的人来说,就像找到了回家的路。我们加快了脚步,很快到了这户人家的院门前。

    只见这院落坐落在一片稍高稍平坦些的滩地上,前面三间房屋,屋顶全是石板所苫,后面好像又有半间房,茅草苫顶。院落前用树枝扎成一片栅栏,我们进了栅栏,轻轻敲门。

    “谁啊?”一位老妪举着油灯开了门,见是陌生人,急忙欲关门。小张忙说,“阿姨,我们是爬山路过此地的,迷路了想买点吃的。”

    “又是迷路找吃的,好吧!你们进来。”那老妪重新开了门,我们随老人进了门,只见门道两边堆满了木柴,再往里走,便是堂屋,向左一拐是厨房,锅里正烧着水,柴禾在灶间哔剥作响。穿过厨房,则是卧室,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半躺在床上,见我们进来,老者将烟袋锅在床头的木椅上咣咣磕了几下。

    “来,娃子,坐吧!让你姨给你下浆水面,咱这山里头也没啥好吃的……”说罢,老人干咳几声,又将烟锅塞进烟袋里,装满了烟丝,用手指频频按压。小张见状,急忙将随时带的一盒芙蓉王掏出一根,递给老者。老者望了一眼,摆了摆手,“不抽这个,没劲!”

    说话间,老妪已将面下好,上面浇了一层厚厚的浆水菜。我俩早已饥肠辘辘,哗啦哗啦几口就刨了下去,完了连汤也喝尽。此时肠胃才稍觉妥帖一些,不再心慌。

    “你俩是上山烧香还是还愿?”那老者吸了一口烟,房子里的光线忽然就红亮起来,也照亮老者布满皱纹的脸。

    “哦,烧香呢,烧香呢!顺便也找我个兄弟……”小张连忙回话,同时又给我递了个眼色。我看出他的意思,是想从老者这里问出点关于夏佐栋的下落。

    “就是的,伯!我那兄弟前几天也到这来了,我们顺便也寻他呢。”我也跟着随声附和。

    “是这样啊!”老者又吸一口烟。“前几天倒是有一个年轻人,也是大概这个时候来的我家,说是他登山迷了路,问前面通向何处?我说你登山呢咋不知道路呢?人家说他第一次来这里,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哦,伯你看清小伙子穿什么衣服?背什么包没?”小张焦急地问。

    “小伙子长得清秀,像我小儿子,我还留他在这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起来小伙子没打招呼就走了,只留了五十块钱,娃倒是个好人!”老者念叨着。

    我朝小张又使个眼色。小张立即领会,“哎呀,伯!那可多亏你啊!那人就是我兄弟了!你知道他第二天去了哪里吗?”

    “从这往北只有一条路,走到尽头就是金佛寺,金佛寺灵啊,香火也旺,我小儿子六年前就是你姨在这烧了香,娃才考上了秦岭大学,我这家里才走出个大学生啊!”老者感叹着。显然,如果夏佐栋进山,也只有这一条路了,这同时也消除了我俩的顾虑。

    两位老人甚是热情,聊了一会,老妪又给我们打来了洗脚水。这让我们倒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没想到秦岭深山的这对老人,他们这般好客,有着秦岭一样宽阔的胸襟,接纳着我们远道而来的陌生人,让我们的思想在这里得到洗礼……

    第二天一早,我们早早起身,老人却在我们之前起来了,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咸菜锅盔,热乎乎的包谷粥,小张感动极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元,硬要塞给老阿姨,谁料那老妪死活不要。“你兄弟前几天给我们放了五十块,我们都感觉多了,你俩还要给我钱,如何叫我们做人啊?!小伙子快拿起来,不能要!不能要!”

    “你俩这是干啥哩?!城里来的人得是钱多?我跟你姨就怕早上你俩和你兄弟一样不辞而别,专门叮嘱你姨做了早饭,留你们吃顿早饭再走,你们咋能这样呢?”老者坐在一边,把烟袋锅在地上猛磕。

    我们拗不过,只好作罢,匆匆吃了早饭,向二位老人告辞。临行前,特别嘱咐他们,如果再有人寻找我们,就指路给他们。老人点头应允,我们则沿山路向北而去。

    清晨的阳光是柔和的,路边的草丛尽是露珠,我们的裤脚及鞋袜很快便被打湿。一口气走了大约十里地,却只发现了五六户人家,均散落在周围平坦些的山地上。开始小张还意气风发,走了十里多的山路,却发现他气力不支,额头上也沁出一层汗来。

    “狼人啊!你小子厉害,今天才发觉你真强!你说那夏佐栋认识咱俩不?赶紧画画妆,别让那小子认出来!”

    我想想也是,从路边的柳树上折下一些柳条来,编了两只帽子,戴在头上,并把一些柳叶梳理下来,遮住脸庞。

    而后,我在前,小张在后。一同向山上进发。这座山起先还是湿润的泥路,再上去却变成陡峭的石阶,石阶显然是人工凿成的,宽窄不一,有的已经被踩的发亮,看来是有些年代了。如果那夏佐栋真是来这里的话,他势必也要跋涉这一段坎坷难行的山路。是否他也会感叹人生的道路也如这山路般艰难呢?

    爬过这段陡峭的山路,眼前豁然开朗,不远处有一山峰兀自挺立,与群峰对峙。那山顶之上,有一庙宇,周围云雾缭绕,俨然一处仙境。这秦岭之中,到底有多少座庙宇道观,即使我在秦岭呆了那么久,也无法细数。

    “夏佐栋啊夏佐栋,你可真会找地方藏身啊!”小张感叹着,摘下我给他编织的帽子,大把擦着汗。

    我背着背包的后背已经湿透。虽是四月末的天气,但山里却并不凉爽,或许我们心急吧!这个季节可以说是秦岭最美的季节了,只见岩壁上青苔翠绿,野藤倒挂,四望满眼尽是碧绿,生机盎然。一些黄的、红的、蓝的花儿夹杂其间,点缀这片美丽的山林。我们顾不得欣赏这番景致,加快脚步向金佛寺赶去……

    大概中午十点多吧,我们到达巅峰。远处看上去很小的金佛寺,待到近处看时却异常雄伟,赭红色的墙壁一片斑驳,但异常肃穆。大殿依山势建在最高处,若要到大殿里,仍需攀爬几十层的石阶。我们顿觉虔诚起来,拾阶慢慢向上爬去,竟忘记了来这里是拿犯人来了,而不是旅游。

    那大殿中央正对大门的地方,果然供奉一尊巨大的金身佛像,周围又有貌似凶神恶煞的罗汉护法。原来这金佛寺果真有金佛哩,我心里暗自感叹!又见殿内一侧,一僧人正端坐蒲团之上,口中念念有词。其周围却有一群猫崽,一白三黑,亦团座于蒲团之上,时而打闹、时而做小憩状,憨态可掬,异常可爱。细看那猫,额头皆有一团杂毛,似若印记,我暗暗称奇。

    僧人发觉来人,慢慢睁开眼睛端详我们。“二位施主,风尘仆仆远道而来,不知贫僧可以帮什么忙?”

    “哦!师傅,我们来这寻一个人?不知师傅可曾看到过?”小张急忙双手作揖,毕恭毕敬回话。

    那僧人从蒲团上立起,手执念珠向我们踱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二位可一定是公安了吧?

    我和小张面面相觑,暗自赞叹这高僧的眼力和法力,那僧人却低声道,“二位请后殿说话……”

    我俩轻轻随僧人进了后殿,僧人推开后门,却是一道铁索桥,和对面不远的山头相连。僧人指了指对面的几间禅房,“那年轻人就在第五间禅房内,正在念经忏悔,既然你们寻到此处,也是缘分,就让他随你们去吧!”

    我们强压心头的激动,向僧人作揖拜谢,然后沿铁索桥向对面山头走去。这铁索桥全是指头粗的铁链串成,看上去已经锈迹斑斑,桥面则以林木铺成,长约三四米长。走到中间,脚下竟是一片云雾,小张手扶铁索,不由腿直打哆嗦。我暗暗笑他,上去扶住他低声道,“可要稳住了,不要没拿住犯人反将你掉下去!”

    “狼人,真是到你的地盘上了,尽说风凉话!”

    我扶住小张,俩人一左一右,互相搀着过了铁索桥。回头看时,见僧人正双手作揖,目光凝重,我俩也单手作揖示谢。

    这五间禅房,几乎是建在悬崖的边上了!禅房的门距悬崖不足两米!且无任何围挡,若平常人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深崖,粉身碎骨!我心想这些僧人若无定力,如何在这峭壁上度过?而当年他们究竟又是如何修建这座禅房的,建筑材料又是如何运输上来?我心里顿时打起了一连串的问号?

    唉!怎么会管这些闲事,我们来是捉拿犯罪嫌疑人的,怎么尽考虑这些事情?!

    我们轻轻推开第五间禅房的门,却发现房内空无一人!难道僧人欺骗我们?不会的,出家人以善为本,岂能出尔反尔?正思虑间,却见禅房的后窗打开,必是那夏佐栋发现了我们,越窗而逃了!

    我急忙飞身上了窗户,轻松越过窗棂,跻身到房后一片两尺有余的石崖之上。夏佐栋果然在石崖上,他已经走到第一间禅房的位置,但越往前石崖越窄,夏佐栋明显已经无法站立,他的双腿瑟瑟发抖。双手抓住禅房墙壁突出的一块砖头,大声喊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这个时候,小张已经到了第一间禅房的窗户上,他放下一条幔帐,大声喊道,“夏佐栋,快抓住,不要掉下去了!”

    那夏佐栋一直在发抖,抓着砖头的双手颤抖得更加厉害……我想,那夏佐栋定然不知窗户后面竟无容身之处的,否则他也不会这样冒险。

    小张将幔帐已经放到了夏佐栋的怀里,夏佐栋只消用手一抓,便可化险为夷。可就在夏佐栋伸手抓幔帐的刹那,脚下却一个趔趄,只见身子向后一倾,顿时仰面向下坠去!夏佐栋也惨叫着“啊——”

    我大叫一声,“不好!”

    小张甚至绝望地闭上双眼,我也心里在祈祷着,千万不要……手心很快捏出了汗,一直听着那夏佐栋的“啊”声,忽然,声音停止了!难道坠落崖底了吗?!我俯身向下望去,只见一棵伸出的松树上,身着黑色T恤牛仔裤的夏佐栋仰面躺在上面!

    “哈哈!哈哈!”我和小张几乎是异口同声地笑,但是我俩的笑声晦涩,似笑非笑,又好像是哭!

    “夏佐栋夏佐栋,你可不能死啊!”我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我蹲下来,看看那松树的距离,至少也有七八米之远,夏佐栋命大啊!看来解救夏佐栋的使命,也只有我能完成了!我望了望趴在窗户上发楞的小张,小张也深情地望着我,好像在说,“狼人啊!靠你了!”我心领神会,就势观察了一番地形,按我的经验,从低处向高处攀爬,我是十分在行的,可从高处向低处爬,难度不能说没有,只是大小的事。

    “小张,你赶紧问庙里的僧人要条绳索,我要下去绑了这小子,你得找人慢慢往上拉。”我给小张分派了任务,自己沿着犬牙交错的崖壁向下攀爬。这悬崖虽然奇险无比,但如果找着突破口,也就不惧其险了。对于我来说,这算不上多大的事情,也不需要任何的防护措施。我先是跳到第五间禅房下面一处突出的石崖上,这里距离接住夏佐栋的那棵松树,大约还有两米多高三米多远的距离。我要想接近夏佐栋,起码还得借助其他断崖或者树木之类。此时,那僧人已经喊来两名小僧,其中一个将绳索一端绑在禅房的窗框上,另一个将绳索往下递。小张的腰带上系了绳子,颤巍巍地爬在第一间禅房的窗子上,指挥着放绳。那绳索显然是临时绑在一起的,打着很大的结,颜色不一。须臾,绳子放到了夏佐栋躺倒的那棵松树边。夏佐栋大概摔断了腰,动弹不得,头部及手臂处也有划痕,血正向外渗着……

    我目测了一下,如果我直接跳到夏佐栋躺着的松树上,有可能松树的枝条一弹,弄不好夏佐栋会再次坠落。唯一的办法就是我跳到其下面的一块断崖,然后再爬上来。对了,只能这样了!我在心里制定了营救方案。

    就在我暗暗筹划好了自己的行进线路时,忽然上面有人大喊:“邹怀星,你狗日的逞什么能呢?!居然不采取任何防护措施就下去了,你以为你是孙悟空啊?会腾云驾雾!咹?!”是蓝所的声音,他们什么时候也赶到了!

    我向上望了望,只看到窗户边边上蓝所的半个脸,“蓝所,这个你放心,你看好了!我把他给你绑上来!”说话间,我纵身一跳,只听耳畔呼啸有声,之后又嘭地一声,我已经跳落在夏佐栋下方的一块五尺见方的石崖上,禅房上面,传来一阵激烈的掌声!

    禅房里,各个媒体的记者,市局的刑警以及消防中队的武警,都在上面待命。一些媒体急于拍摄我在下面的镜头,都被蓝所阻止了。消防中队的中队长郇西沙安排武警放下软梯及消防担架组织营救夏佐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蓝所啊蓝所,你可考虑真周全啊!居然把消防中队都请来了,难道他也有预测占卜的本领了?呵呵……”顾不上那么多了,上面有蓝所他们呢。

    我在下方则像个攀岩高手,徒手向夏佐栋跻身的松树爬去。这株松树真是一棵奇树,主干有半搂粗 ,其他枝干像几支手指伸出,牢牢地托住了夏佐栋这个罪孽之身。我抓住僧人们先前放下的绳子,穿过松树的枝叶,到了夏佐栋身边。上面顿时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那夏佐栋不敢动弹,眼里满是泪水,他呻吟着,强忍着疼痛。我将夏佐栋沉重的身躯奋力移到消防担架上,每挪动一下,那小子便一声呻吟。看来摔伤确实不轻。固定好夏佐栋,上面的人一同发力,拉住绳索快速向上拽去。此刻,我比谁都轻松,我知道,自己又立了一功,这是避免不了的了。

    送上去夏佐栋,我沿着消防云梯,一截截攀爬上去。刚一上去,就被蓝所等人拥住,“哎呀!狼人啊!你知道我们多操心!要是把你掉下去,我们咋样向秦岭市的人民交代啊!”秦岭电视台秦岭快报以及各家报社的记者,纷纷将我围拢,镜头里的我已经是满头大汗,一旁的僧人也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位施主功德圆满,度己度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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