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狼人-山洞女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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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全家人为我到省警校进修的事做准备时,小张的一个电话却致使我不得不推迟我的报到日期。

    原来,辖区临近一个矿区的村民企图到一个废弃的矿洞寻鸡血石时,却意外发现洞内有一具烧焦的女尸,这让寻石人吓得魂飞魄散,甚至丢了手电筒等物品,连跑带爬地出了矿洞打了报警电话。

    这报案的寻石人叫骆无畏,之前还只是个开鱼塘的粗人,平时有搜集石头的爱好,但也只是个菜鸟。几年前,一个客人来他的鱼塘钓鱼时,无意中发现骆无畏的鱼塘摆了很多石头,其中一块酷似大熊猫,其眼睛,爪子皆活灵活现,憨态可掬。

    原来,看上这块石头的人是个摄影家,在秦岭搞熊猫等野生动物的专题摄影,出过自己的摄影集,当下喜欢得不得了,要买下摆到自己家中去。骆无畏见他是熟客,又不懂这石头的行情,说高了怕丢了生意,说低了又担心人家笑话自己没文化,一时间觉得真不好说价,便把主动权给那摄影家,“你看着给吧”!话虽是这么说,但主动权仍在骆无畏手中,如果对方说的太低,他顺便抬抬价,如果超过自己的心理价位,就赶紧抛售。

    那人便说,一千元咋样?

    一千元?成!成!成!骆无畏做梦也没想到一块石头会是他鱼塘几乎一天的营业收入。这意外的收获让他尝到了甜头,也让骆无畏从此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石友。打卖出第一块石头起,他干脆将鱼塘交给亲友经营,自己骑了摩托车,成日奔走于秦岭的各个峪口山坳,遇见小的石头,当即取了,碰到大的,便雇人抬到路边。天长日久,骆无畏捡拾的石头在环山路一带摆成了长长的一溜。慢慢地,骆无畏这家伙捣腾石头的名气便出来了,一些企业常常光顾,找他要石头作为摆设或镇店驱邪之用。

    骆无畏在石头上发了财,摩托车换成了越野车,后来又卖了吊车、叉车给别人出租,自己还涉足古玩,捣腾出了名堂。这次他到这个废弃的矿洞去,是想碰碰运气,寻一两块鸡血石,今年一年也就可以躺着睡觉了。没想到鸡血石没寻到,却碰到一具烧的面目全非的女尸,他一个劲地大喊倒霉。

    同我们一起到这个出事矿洞的,除了矿区所在这个村的支部书记,还有这个矿的前主人周句易。这周句易可不简单,本来是省地矿厅勘探方面的专家,后来应是竞聘到这家矿上当矿长。在一次出矿时他意外发现了有红石头,经过他的勘测,发现矿洞的红石头就是市场上价格不菲的鸡血石!这一下子让地处秦岭深山老林的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的小矿一下子在全国声名鹊起,很多鸡血石厂商都到此来购买原矿回去加工……暂不提。

    周矿长一路上给我们说起鸡血石可真是如数家珍,鸡血石是辰砂条带的地开石,其颜色比朱砂还鲜红。因为它的颜色像鸡血一样鲜红,所以人们俗称鸡血石。而鸡血石是成矿过程中硅化作用的产物,也是汞锑矿的伴生物,为硫化汞渗透到高岭石、地开石之中形成的。周矿长还说,秦岭这一带开采汞锑矿的历史可追溯至秦朝,当年葬秦始皇时,采贡的工人一直从秦岭排队排到骊山脚下哩。

    话又说回来,在漫长的汞矿开采历史中,秦岭一带堪称上乘的鸡血石极为少见。我国最早发现的鸡血石是浙江昌化玉岩山鸡血石。后来又发现了内蒙古赤峰市巴林右旗的巴林鸡血石。20世纪90年代才开始在秦岭一些汞锑矿内发现少量鸡血石。由于各地鸡血石资源日显匮乏,这让秦岭所产鸡血石的身价一路攀升,品质较好的鸡血石价格更是涨到以前的十几倍。曾一度被当作汞锑矿废料成车倒入河中的“红石头”,甚至被当地人垫了茅房厕坑的石头立时成为各路客商和收藏家趋之若鹜的珍宝。

    大家听着周矿长的一番解释,暂时忘记了此番是去侦查一起命案。说到这里,蓝所长以及同行的侦破组专家都瞪大了眼睛。我和小张更是嗔目结舌。“这东西有这么值钱?那咱顺便找几块回去,连班也不用上了!”

    “美得你!”蓝所长拿起手中的几张报纸狠狠地砸在小张头上,小张嘿嘿笑着,用手挡了。

    “到了!到了!”看着前面的车子打起右转向灯并停了下来,坐在前排的周矿长赶紧打开车门跳了下去。而在前面驾驶越野车引路的骆无畏已经下了车,搭乘骆无畏车子的法医和刑侦专家也从车上下来。那骆无畏很快从车子后备厢里取出一箱矿泉水一一给大家发了。

    蓝所长并不客气,一边拧着矿泉水的盖子一边问骆无畏,“骆总啊,你这石头都捡到别人的矿洞里去了哪?”

    “看你蓝所长说的!这洞不是废弃了吗?要不我能到这地方!要不是我到这来,那还能给你们提供这么重大的一个人命关天的事么?”骆无畏显然是怕蓝所长降罪于他,给自己开脱着。

    “骆总,破了这案子,不但我们要感谢你,死者的家属也要感谢你哩!”蓝所拍着骆无畏的肩膀,“走!你在前面给咱带路!”

    初秋的秦岭,比往日多了份妖艳,如果说夏日的秦岭是满目碧野的话,那么秋日的秦岭则是五彩斑斓的,且富有层次感。远山近林以及更远处的蓝天白云还有附近烂漫的山花,让这秋日的秦岭更像一个深谙世事的少妇一样妖娆迷人。

    踩着昔日矿渣铺就的小道,我们一行人步履匆匆,都在为这个废弃矿洞里的女尸之谜浮想联翩。

    “骆总,你不是说人都被烧焦了吗,当时是怎么发现是个女尸?”蓝所手扶着骆无畏的肩膀边走边问。

    “一看就是个女人吗,脚上穿的红颜色的靴子,还有没烧完的丝袜……瘆人的很,脸是没有了,黑乎乎一片,头发也烧的几乎没有了,看着都害怕……”骆无畏做着手势,比划着,甚至有想呕吐的动作。

    经过大约二十多分钟的行走,我们到了洞口,刑侦痕迹专家在附近仔细查看一番,发现洞口有许多杂乱的脚印,示意我们先不要进去。他们在洞口采集脚印后,又一步步向洞内深处走去……这个矿洞开挖得还是蛮规整的,人在里面几乎不用弯腰,个子高的人稍一低头就可通过。

    骆无畏干咳着,捂着嘴说,“你们进去吧,往里再走个百十米就可以看见了!”自己转身出了矿洞,在洞口守候去了。

    这种矿洞还算干燥,再往里走,一种尸体的腐臭味逐渐窜入鼻翼,有点像我当年在狼洞里闻到的动物尸体味。所不同的是,这种味道里还夹杂着汽油以及纸张甚至丝织物燃烧后的味道,可我总觉得这种味道里,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气息,自己也说不上来曾经在哪里遇到过。我有些疑惑,我们靠着洞壁一直向里走,很快看到了地上横躺着的一具尸体!

    正如骆无畏所说,死者的上体已经烧焦,整个头部已经碳化,黑乎乎的仅仅剩下一点连着头皮的头发,只是脖子上围着的丝巾还未完全燃烧完。而一只没有穿鞋的腿脚显然已经脱水,皮肤褶皱成很多层次,且发出瘆人的白色……犯罪嫌疑人大概没有带太多的汽油,也许初次作案,非常害怕,所以只是将汽油浇到死者头部点燃后就匆匆逃跑了。

    现场的法医判定死者大概死于一周前,是被人用随手捡拾的石块砸死后弃于洞内,之后浇上汽油点燃后走人的。这种手段之残忍,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而且,通过法医鉴定,受害人手腕等多处软组织有不同程度的淤血,且淤血面积大小不一,很显然不是同一双手所为。也就是说,作案的人很可能是多个,而在尸体周围杂乱的脚印也充分证实了这一点。

    死者已矣!所幸的是,由于这个废弃的矿洞非常干燥,尸体暂时还没有完全腐烂。刑侦专家在附近勘察时,发现了一个空的纯净水瓶子,里面还有残留了一点点汽油。这给侦破工作也提供很重要的物证和线索,侦查员小心翼翼地拍照取证。同时,还在死者未烧完的皮裙口袋里发现了一张还未完全烧掉的电话费缴费单据。单据上除了一串残缺的流水号和一枚残缺不全的移动公司营业厅印章之外,再看不到其他的任何信息。在这个偏僻的矿洞里,这个围着丝巾身穿皮裙丝袜以及红色靴子的时尚女性究竟如何到了这里?她到底因什么缘由被人如此残杀?!

    现场的侦查员判定,从其的衣着打扮来说,应该是从事娱乐行业,也就是人们所不齿的小姐。可是,她是如何到了这个废弃的矿洞的?蓝所分析说,会不会是熟人诱骗至此,对其狠下毒手的?对于蓝所的看法,大家莫衷一是。也有人认为是一对偷情的男女,在这里偷情后因琐事反目成仇,而致使男方痛下杀手……

    可现场除了一个烧得无法辨认的电话缴费单外,再无受害人的任何线索。而这具无名女尸的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大的仇恨?也成为我们为之匪夷所思的谜底。很快,通过侦查员的走访,一个线索开始出现。矿洞附近一个村庄放羊的农民告诉我们,前一阵他赶羊从矿洞附近经过时,曾经看到过三个年轻男子和一名打扮时髦的青年女性从这里走了下去。按照时间推断,也就是五六天前,和此案中的人物也符合。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隐秘的矿洞肯定是附近熟悉情况的村民才会知道的。否则,初来乍到者谁会预谋在这里残害一个年轻的女子?

    那么,知晓这个矿洞位置的,除了附近的居民,还有谁呢?当然,骆无畏绝对是无作案动机的,而且,他是作为报案人出现的。那么,此前在这里打工的矿工和附近村民也会知道矿洞的具体位置。又会是谁杀人焚尸?矿工?村民?

    接连几天里,我和小张等侦查员,分成两个小组,对附近村庄进行的走访,一方面了解尸源,另一方面调查犯罪嫌疑人,但均为进展。绝望之际,所里决定先从尸源入手,在全镇张贴尸源认领通告。世上的事情总是冥冥中注定一样,“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境况总会出现在最绝望的时候。

    尸源通告张贴出去不久的第三天,镇上一家名叫新桃园娱乐歌城的服务员报警称,从衣着和外貌体型看,这个死者很可能是她们的老板。

    接到电话后,我们立即赶往位于镇子主街道这家新桃园娱乐歌城。这家歌城是租用镇供销社的二楼改建的,一楼设了一个导引台,直接上二楼后便是KTV包厢。在最里间的一个宿舍里,我们见到了几名服务员。据她们讲,老板出去快十天了,一直没有回来,打电话也关机。由于前一阵供电部门收电费,她们多次打电话都没有回音,只好拿营业款暂时支付了上门多次催收电费的工作人员了事。

    由于平时老板也有一出去两三天的情况,所以起先大家都没有在意。可一连过去了这么多天,开始有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所以在看到尸源通告后,她们更加迫切的感到,老板遇害了!

    “你们老板叫什么名字,那里人?”在听了许久服务员的叙述后,蓝所终于坐不住了。

    “老板叫李悦,但其实是蔡老板拿事!”

    “蔡老板,就是失踪的老板吗?”蓝所又问。

    我和小张几乎同时颤栗了一下,很快,一股说不上的心痛从某个地方一下子涌到了大脑!

    “蔡文?是她?”我们面面相觑。我忽然想起我在矿洞里时闻到的一种熟悉的气息,和上次我们在窑村了解海云芳案时传唤蔡文身上传出的香水味道……没想到我们费尽心思解救出来的蔡文,最终竟殒命废弃的矿洞了!多么可怜又可悲的一个女子!

    我的血几乎冲到了头顶,甚至要冲破头顶的某个血管爆裂!这就像你用手护了很久的一个瓷瓶,在你刚刚放下时,它却嘎然爆裂!除了遗憾还有痛惜!

    经过进一步的调查,我们最终确定了被害人就是蔡文。既然确定了被害人的身份,那么调查和蔡文有过往来的男人便成了我们重要的一个工作。

    首先进入我们视线的就是新桃园歌城的另外一个出资人,也就是蔡文的男朋友李悦。奇怪的是,他几乎是和蔡文同时失踪的。但据服务员的回忆,蔡文不在的第三天,李悦曾经出现在酒店里,拿走了收银台的一万多元营业款,当出纳称有人催缴电费时,李悦头也没抬就走了。

    李悦的失踪使得他成为本案的头号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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