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遇见你,然后一起承受这场劫难。
将悦舞送回家之后,凌暮光并没有回住处。他在“哎哟”待了一整夜。
“哎哟”很多帐目需要处理,因为太多的客人欠账,加上他总是忙着追查证据,这几个月一直入不敷出。
薄凉不会知道,那天他取给她的两万块,不多,却是他所有的积蓄。
他总是这样,不露痕迹地对薄凉好,却认为,不必让她知晓。
天亮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答应今天要带姐姐出来玩,洗了把脸就出了门。
他在医院门口等了几分钟,悦舞便到了。
他有些歉意地说:“又要麻烦你了。”
悦舞笑道:“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
凌暮光点点头,他们一起进了凌黛娅的病房,却面面相觑起来。
病房里,平白地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正耐心地拨着橘子,一口一口塞进凌黛娅的嘴里,时不时,还帮她擦擦嘴角的残汁。
那画面,温馨的,幸福的,没有一丝破绽。
可凌暮光还是不由地,上前揍了那个人一拳,一把推开了他,护住自己的姐姐。
他没有回手,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露出一如既往的狡黠的笑。
凌黛娅被眼前的情景吓着了,她连忙抓住凌暮光的胳膊,问:“暮光,你为什么要打桅安啊?”
凌暮光恨恨地望着面前这个虚伪的男人,说:“我和姐夫有事谈,悦舞,你陪姐姐。”
“姐夫”二字,他咬得特别重。
于是,这个所谓的姐夫便跟着他一起出来了。
“你到底想怎样?”凌暮光冷冷地望着眼前这个可怕的拆白党。
“我来看望自己生病的妻子,有问题吗?亲爱的弟弟!”
“我警告你,不要再接近姐姐,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如果你能将我怎么样,我也不会站在这里了。凌暮光,不要再插手我和韩家的事了,否则,下一次,你的姐姐就不会像今天这样笑得开心了!”
此时的林桅安,或者现在该叫他乔安,他的狐狸尾巴已经完全暴露出来了。
他现在,只想赶紧解决韩秋景和夏薄凉,然后带着属于他的那部分赃款逃之夭夭,永远不再回这个整日没有激情的江城。
他刚刚从宛悦舞的家里捞了一笔,换了辆新车,置了不少新东西。却不得不承认,夏薄凉,是他所有的猎物中花费时间最长,也最费力的一个。好在,她的父亲比较容易入手。他想,他很快就会得逞了。
“你就不怕,我告诉薄凉,你暗自里做的那些勾当吗?”凌暮光忿忿地说。
“没有证据,你以为她会相信你吗?她不知道多憎恨你和宛悦舞这对狗男女呢!哈哈哈哈……”
乔安递给凌暮光一张照片,他和宛悦舞拥抱着的令人浮想联翩的照片,然后看着凌暮光气得发白的脸,猖狂地笑,却一扭头看见了身后的宛悦舞。
“嗨,亲爱的,好久不见,伯父身体还好吗?”
悦舞一声不吭,她望着面前这个玩世不恭的男人。
这半年,她为了他做了太多违背自己原则的事。
她背叛自己最好的朋友,即便知道他是在利用自己。
她和家人决裂,直到他们答应他来自家的企业实习。
她义无返顾地交出自己最宝贵的初夜,尽管知道,他没有那么爱自己。
她怀孕了,去做流产,陪同的人却是被自己无意陷害过的凌暮光。她在医院里,趁护士不注意,割腕自杀,救他的也是凌暮光。
而乔安,她明知他不是善类,明知他不能爱,却偏偏爱了,并且害了自己,害了整个家族企业。
她现在,被父母赶出来,无路可走。
这一切没有任何人逼迫自己,所以,她不对任何人抱怨。
可是,她为他做的一切,得到的,就是这么轻佻的一句事不关己的问候。
“宛悦舞,你真是个悲哀的傻瓜。”
她努力不让自己在这个混蛋面前流下眼泪,于是,狠狠地将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
可是,乔安,却看都没有再看她一眼,便从她身边擦间而过。
对他来说,钱财到手之后,一个女人便完完全全失去了作用。
他不会花丝毫力气去做任何没有意义的事。
更何况,他的目标本就是夏薄凉。宛悦舞,是自己送上门的。
他这样的人,哪里懂爱?根本不配有爱。
他走了之后,凌暮光和宛悦舞却仍然像雕塑一样伫立在原地。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除了生死离别,除了爱而不得的爱情,那便是对一个人恨之入骨却又无能为力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凌黛娅从病房里跑了出来,看着他们,狐疑地问:“桅安呢?”
凌暮光立即换了柔和的表情,笑道:“他突然有事,忙去了。让我和你说声。”
凌黛娅点点头,她似乎不记得,刚才他们争执的事情了,就这么乖巧地让凌暮光牵进了病房里。
她不知道,悦舞看着她安静的身影,有多么羡慕!
她多想自己也可以像她这样,选择性失忆。
那么,她就可以将那段令自己不堪而羞耻的时光,彻彻底底地抛弃。
她奢望重生。
凌暮光回到家的时候,已至凌晨。
他站在薄凉的房间门口,轻轻地叫了两声,没有人应答。
他在黑暗中伫立了好一会儿,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不知道,薄凉在黑暗中,裹着被子,为他的一夜未归辗转无眠。
一想到,他和悦舞待在一起,她就恨得咬牙切齿,不想和他说任何话。
可是,见凌暮光回房睡觉了,她又暗暗失落。
他怎么就不懂坚持呢?再敲两声,她就会起来开门的呀!
她沮丧地想着,更加睡不着了。
清晨,她躺在床上,想了很长时间的开场白,欲求表现自己无所谓的大方的态度。
然而,当她打开房门,才发现凌暮光已经不在家。
他的房门紧锁着,门上还贴着一张便利贴:“我有事先出门了,做了双皮奶,在微波炉里,天冷,热一下吃比较好。”
薄凉撕下便利贴,进了厨房。
她最近大抵是太脆弱了,以至于将双皮奶捧在手里,眼眶便红了。
其实,才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就觉得这么遥远了呢?
像沈轻忧说的那样,故事到这里果然还未完结。
但是,她还说,有些人也许真的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路过时一个随意的微笑,便成了剧终时永恒的定格的画面。
那么,凌暮光,如果你只是路过我的世界,那么,能不能不要微笑。
因为,你对我一点点微弱的好,足以摧毁我对你彻骨的恨意。
薄凉哽咽着,口中的双皮奶再也无法入喉,便轻轻地搁在茶几上,任它渐渐冷却。
沈轻忧打来电话:“你怎么还没有来学校?”
“来学校做什么?”她还沉浸在自己酝酿的悲伤里。
“夏薄凉,我真为你感到羞耻啊!今天正式开学了,你这个学生怎么当的?林妤要来开班会了,你还不来?”
天,也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薄凉的脑子太混乱了,竟然把今天要去学校的事情给抛到九霄云外了。
她赶紧洗把脸,换好衣服,便赶到学校去了。
她可不想又被老巫婆抓住把柄!
还好,赶到教室的时候,林妤还没有来。薄凉长吁了一口气,却突然感觉到,在她进来之后,班上的气氛有些微妙。
所有的人都在交头接耳地讨论着什么,时不时地,还用一种了然于心的眼神瞥向她。
“她居然就是富家小姐!真看不出来,原来深藏不露啊!”
“是啊!她看起来那么老实,没想到他爸爸的私生活这么乱!”
“是不是有钱人家关系都扯得这样复杂的?”
……
薄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声不吭。
对她来说,这些不算什么。没有什么,比苏嵩与父亲的不信任,更能伤及她的。
可是,沈轻忧坐不住了。
她站起来,冲着那些八卦的学生喊道:“你们说够了没?这么多只鸭子不嫌热闹的?”
教室突然之间,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这么沉重。
就连林妤进来的时候,也被这种不和谐的诡异的气氛震了一惊。
她看着站在那一脸怒气的沈轻忧,又环望了一下教室,问:“怎么了?”
薄凉扯扯沈轻忧的衣角,示意她坐下。
她的嘴角,始终露出淡定的微笑,对林妤说:“没事。老师,有话您请说。”
林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开始了她的新学期演讲。
薄凉在纸上写给沈轻忧看:“别动气,为了我,不值得。”
沈轻忧有些难过了,她迅速地写道:“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出卖自己父亲的人。对不起,薄凉,原谅我那一天重色情友!”
原来沈轻忧是相信自己的。
薄凉的心里,舒服了很多。她想了想,问:“苏嵩的心情,现在怎么样?”
“平静了许多。只是,他姐一天没回来,他就不会好。”
薄凉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她是没有勇气去问,苏嵩,还有没有再恨自己。
班会结束的时候,她一扭头,看见站在窗外的苏嵩。
她起身,走了出去,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静静地站着,等苏嵩开口。
可是,苏嵩并没有看她,眼神飘忽着,然后,轻轻地说:“我是来找沈轻忧的。”
薄凉感觉自己像是被匆匆赶下场的临时演员,退出时,还要讪讪地点头,请真正的主角上场。
这样的落差,她一时怎么能消化得了?
于是,她一转身,拉长了脸就要离开,迎面撞上沈轻忧,什么话也没说,气急败坏的样子。
沈轻忧一头雾水,问:“怎么了?”
再一扭头,看见了苏嵩,便什么都明白了。
她微微有些尴尬,解释道:“前阵子他旷工,得罪了那家酒吧的老板,我带他去求求情。”
薄凉的脸色缓和了一下,点点头。
苏嵩望了望她,眼神掺杂了太多的眷念与怨恨以及亏欠,却终究一声不吭地跟沈轻忧走了。
他们的背影被微煦的阳光勾勒出完美的线条,像漫画中的美少年与美少女,般配极了。
若他们能在一起,也是好的。
薄凉的眼睛酸酸的,一转身,撞见了林妤。
她漫不经心地踱到薄凉的面前,说道:“夏薄凉,听说,你现在住在我的房子里,千万不要和我的房客做什么不检点的勾当!”
薄凉正有些情绪,见林妤说出这样龌龊的不像人民教师的话,忍不住反击道:“不不不,我要申明两点。第一,我租的是阮主任的房子,第二,我这个人是没什么自制力的,如果林辅导员怕我玷污了您那一半的房子,大可将您的房客赶出去啊!”
“你……你最好早点搬出去,否则出了什么事,不要后悔!”
林妤被薄凉气得无话可说,只得忿忿地离开。
薄凉却突然想,这个女人究竟生来就这副德行,还是被什么事刺激的呢?阮主任大抵是因为受不了她的性格才离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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