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凉与凌暮光也稍稍松了口气。
但沈轻忧却并不轻松,前几日,她拿去查的信封,已经有了结果。
她不相信,寄这封信的人,居然是一直与她万分亲近的人。
她不动声色地撕毁了答案,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依旧每天去苏嵩的小屋找他。
有时,苏嵩不在。有时,苏嵩在。
可是,门终究是紧紧地关闭着的。无论她说什么,苏嵩始终不肯面对她。
她不停地敲着门,悲哀地望着自己变得不像自己的影子,渐渐地滑落在地上,哭得狼狈不堪。
一双脚,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抬起头,是薄凉。
薄凉也不知道自己会撞到这一幕。她只是在挣扎了许久之后,鼓起勇气来看苏嵩。
她曾经那么翻山越岭地寻找了两年的苏嵩,终究也成为了别的女子的男子。
也许,这就是注定的吧。
薄凉疯了一般踹着苏嵩的门,大叫道:“苏嵩,你这个懦夫,你给我出来!”
沈轻忧许是没有料到她这么愤怒,怯怯地说道:“薄凉,你……”
半晌,门开了。
苏嵩垂着脸,站在她们的面前,一脸的憔悴与萎靡。
薄凉“啪”地甩了一巴掌,震惊了在场的两个人。
“这一巴掌,是替茉姨打的。”
她又甩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替轻忧打的。”
苏嵩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没有躲,也没有勇气看着薄凉。
薄凉继续说:“我从来没有打过你。因为,我觉得我们是亲人,我可以原谅你所有的过错。可是,今天,你太让我失望了!是个男人,就应该站直了,像个男人的样子!茉姨若是看见你这样,她死也不瞑目。还有轻忧。你给过她什么?即便你这样的懦弱,她仍然没有放弃你!你怎么对得起这么多爱你的人?”
沈轻忧心里有些痛,泪又不自觉地流出来。
苏嵩终于抬头看了看薄凉,又看了看沈轻忧。
他的嘴角微微扯动,他走近沈轻忧,缓缓地伸出手,捧起她的脸,眼角就湿润了。
“对不起。”他说。
沈轻忧颤抖着双唇,不住地摇头,泪不断地滑落下来。
苏嵩拥住了她,在她的体温里,早已泣不成声。
薄凉上前,环抱起他们。
她轻轻地说:“你们好好的。真的要好好的。”
苏嵩似乎是好一些了。
他仍然去唱歌,然后,安静地和沈轻忧待在一起。
可是,沈轻忧心有芥蒂。
没有爱情的恋爱,是鸡肋。
她时常想,苏嵩是因为被薄凉骂醒了男人的责任感,所以才无奈地选择和她在一起。
可是,薄凉安慰她,无论苏嵩对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在一起才会有相爱的可能。
也许吧。
无论怎样,能够这样安然地陪在他的身边,是她想要的结果。
偶有一日,她突然想起,一直沉湎于自己的小世界,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左箐。
问起薄凉,薄凉也摇头。
自从那日,左箐误解她之后,她再也没有去过“初恋”。
沈轻忧便说:“去看看她吧。其实,她那时也在气头上,那则新闻把她哥哥也牵扯进去了。”
薄凉点点头。
可是,“初恋”没有营业。
紧紧关闭的门,以及似乎很久没有打扫,有些灰尘的地面。
更意外的是,门上贴着一张转让启示。
她们面面相觑起来。
沈轻忧打左箐的电话,始终是个机械的女人的声音:你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薄凉想了想,在隔壁的小超市买了瓶饮料,趁机问:“隔壁的饮吧不开了吗?”
收银员摇摇头,随口答道:“不知道。不过,确实有半个月没营业了。”
半个月?莫非跟茉姨的事情有关?
薄凉暗自思量着。
沈轻忧说:“为什么,我们身边的人都喜欢不辞而别呢?可是,生活让他们无处可逃。终究会现身的。”
薄凉不置可否。
隔几天,她忽然收到左箐发来的电子邮件。
薄凉:
我并不想以这种逃跑的方式离开这个熟悉而留念的城市。
只是,对于哥哥来说,幸福与痛苦之间的落差,在这里体现得太沉重。
我看到了关于苏凝的所有的新闻。包括她的背景,她的死亡。
我悄悄毁掉了这些报纸,没有将这些消息告诉左渊。
薄凉,你知道吗?苏凝的死,也许我得负一些责任。
那天晚上,我去医院看你,碰巧苏凝一个人在。于是,我们单独聊了一会。
她问起哥哥,我很激动地说了些难听的话。
也许是这些话刺激了她。她觉得内疚,觉得自己的存在造成了现在这么多人不幸福的局面。
所以,她才离开。
如果她不离开,也许,就不会出事。
哥哥的人生已经被现实摧毁,我不想再在他的伤口多撒一把盐。
就这样吧。让他以为苏凝还好好地活着,无论在哪个城市的角落里。
我带他,去了另一个国度,用背井离乡去隐藏所有的痛苦的真相。
薄凉,其实我是相信你的。
你是善良的孩子,你连一个陌生人都不会伤害,又怎么舍得伤害身边的人呢?
薄凉,再见了。
愿你所有的劫难都能平安地化解。
祝你好运!”
春暖花开的季节不应该属于离别。然而,在三月乍暖还寒的清晨里,一切只能用回忆来凭吊。
帅气完美的左渊。温柔淡定的左箐。
薄凉平静地关掉了邮箱,像将他们删除在自己的生活里一样。
可是,对于左渊,这是好事。
在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自己的新的人生。
这就是重生。
她的耳边浮起,前几日沈轻忧的话。
其实,她是不希望,左渊再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的。她希望他,平静的幸福的生活在别处。
如果可以,她也想远离这里,远离这么多令人扼腕的是是非非。
可是,她不能。
薄凉隔三岔五地给秦叔打电话,询问乔安的动静。
秦叔总说,没事,他很本分。
打得多了,秦叔就有些不耐烦了,语气有些不悦地说:“薄凉,你是不是搞错了?我觉得乔安这孩子很好,不像你们说的拆白党啊!反倒,他给公司新组建了好几个有利计划,还有,他新合作了一个设备有限公司,器材好,价格又不算高!股东们都很看好他!”
薄凉听了,深感不妙,但她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寒暄几句,挂了电话。
果然如传闻中一样,这些人总是精通骗术,哄得所有的人都服服帖帖,然后再从中下手。
薄凉有些惊慌。
凌暮光深思了很久,终于决定主动反击。
但他知道乔安一定会对他的姐姐下手。
所以,他想着找个地方让姐姐暂时躲一阵子。
凌黛娅一听弟弟要接她出去住一阵子,欢天喜地地跟着他进了房间。
见了薄凉,她愣了愣,便直白地说道:“凌暮光,你怎么可以背着悦舞藏了个女孩在这里呢?”
薄凉一阵不悦,却不能表现出来,脸便憋得一会白一会青。
凌暮光有些尴尬,便推凌黛娅进了房间,然后,背着她,略带歉意地对薄凉说:“对不起,我姐姐自从被伤了之后,这里,就有些问题。”
他指了指脑袋。
薄凉点点头,表示理解。
要将凌黛娅安置在哪里呢?这是个极大的问题。
凌暮光搅尽脑汁也想不到有什么地方既安全又不让姐姐觉得突兀。
薄凉便想到沈轻忧。
虽然不知道她的情况,但就她的人脉指数,应该有办法的吧?
沈轻忧接了电话,便说:“要不,住我家吧,很安全。”
薄凉,第一次去沈轻忧家。
闹市中不显眼的一栋陈旧的居民楼。打开房门,是很老式的装潢与格局。
没有人的痕迹,却干净整洁。
薄凉疑惑地望着她。
沈轻忧耸耸肩:“父母都去世了,哥哥做警察,经常值班,又不爱待家里,我住学校,所以,家里没人。”
薄凉“哦”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环望了一下房间,转而,将目光投到了一张相框上。
照片里的男人坚毅而正气,女人也显得英气十足。看起来,与沈轻忧有几分相似。
他们,都穿着警服。
“是你父母吗?”薄凉问。
“是啊,在我刚上高中的时候,他们,在一次任务中英勇牺牲了。”沈轻忧接过相框,仔细地擦拭起来。
“我本来也想做警察的,哥哥不肯。也许是他已经失去了爸妈,不能再失去我了吧!”
她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语气却仍然是淡淡的。
薄凉一阵心疼。沈轻忧永远都是这般若无其事的,将所有的心情都埋在心底。
这是她第一次跟薄凉提她家里的事。
不为什么。
也许,只是压抑得太久。
凌暮光将姐姐带到沈轻忧家里,哄着她:“你先在这里住阵子,我每天来陪你玩好不好?”
凌黛娅不理解,问:“我们为什么不回家?”
“回家多不好,爸妈一直管着!不能出来玩啊!”凌暮光继续哄着。
凌黛娅终于安静下来。
沈轻忧的哥哥,王恒之,正在外地执行任务,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特别交代要好的女警员住在家里,保护凌黛娅。
凌暮光万般感激。他似乎对警察,有了一些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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