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辰的处境没他自己说的那么轻松,虽然体质是天生的不假,可事实上,他也并不是一点儿影响都没受。只是相较于她,他受到的影响比较小罢了。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和洛浮考虑的方向完全不同。
洛浮想弄清事情的真相,想走完这里的剧情,以为不解决好就无法结束。而沐辰从一开始,就是想要回去。的确,洛浮不知道两年之后结果如何,她或许隐约能感觉到处境危险,却完全不懂那危险到底有多深。
与她不同,沐辰却是清楚明白得很。
若他们真拖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恐怕会死。
受时空压制而死。
只是,这一点,沐辰暂时还不打算告诉洛浮。在没有找到回去的方法之前,他都不打算告诉她。诚然,这里边有那么一些不信任的因素在,毕竟他不知道洛浮什么时候会恢复能力,恢复之后会不会自己离开,但更重要的,还是他在思考之后,觉得洛浮想的也有道理。
现在他们别无它法,只能受困于此,哪条路都走不通,哪个方向都是谜点重重。
这个时候,他们需要一条路,一条能走的路。而洛浮所考虑的“解决”,或许是他们现在唯一能走的一条路。
刚刚想到这儿,门铃忽然被按响。
据唐子谦所说,这个住处其实有些不大安全,因为这是个谁都知道的地方。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说法其实早就过时了。
因为这是谁都知道的普通道理,所以但凡稍微有心的都不会放过。在洛浮晃晃悠悠去门口的时候,沐辰不动声色含了小小一块陶瓷刀片在舌下。
唐子谦说过,只要有意外,不论大小,他都会随时派人过来接他们离开。而他会这么说,潜在含义,就是他们可能随时都会有危险。
当时的洛浮还为此调笑过,说他不过是做生意,怎么弄得和黑道上的人似的。而当时的唐子谦也不反驳,只是说,正因为是做生意的才会如此,你做得大了,自然便抢了同行的那一部分,而断人财路的仇恨不亚于杀人父母,于是很多时候,商场也有些凶险。
那时洛浮没把话放在心上,不过,她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大放在心上的。沐辰却是不自觉想起当日车祸,微微有些发寒。
“谁啊?”洛浮握着门把手朝外边喊话。
“请问是洛浮小姐吗?我是唐先生派来的。”
洛浮虽然不爱多想,也不至于这么没心没肺。
于是,她转了转眼珠,贴近了猫眼:“我不叫洛浮,也不认识什么唐先生,你到底找谁啊?”
这是她开玩笑时与唐子谦定下的暗号,当时只是一时兴起,反而是唐子谦真的郑重想了许久。如果对方真是唐子谦派来的人,就应该知道,洛浮这句话出口之后,他要哈哈笑两声。
可门外的人并没有做这样的反应。
他顿了顿:“洛浮小姐,别闹了,唐先生在等你。”
这时候,洛浮唇边的笑意淡了下来,手指却飞快动作,想用唐子谦留下的手机给他发信息。却不想周围被什么电子设备屏蔽了似的,居然一点儿信号都没有。
洛浮缓了口气:“那你等……”
“等等”这两个字还没说完,外边的人已经开了锁。要不是门上还挂了一道安全锁,那些人恐怕现在已经站在她面前了。
透过这道不宽的缝隙,外边黑西装的男人满脸严肃:“洛浮小姐放心,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唐先生的情况真的很紧急。”
洛浮将手机一抛,随手拨开了安全锁。
“沐辰,你去帮我拿一下外套。”她这么喊道。
而眼前的人一点儿也不意外似的,径直往里走,直到走到不远处的沐辰身侧。
那个人说:“我和你一起去拿。”
洛浮一顿,勾了嘴角:“其实就在沙发上,几步路,也不远。”说着,她自己往那儿走去。
其实她方才唤沐辰那声,只是为了确定这些人到底知道多少。毕竟,他们清楚洛浮的底细还有可能,因为这个世界里“洛浮”是出现过的。可沐辰是她带来的,又一直站在角落,而那些人自开门到现在,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
所以,如果他们有惊讶的情绪,知道的就一定不多。但很可惜,他们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不过一件衣服而已。”她耸耸肩,“既然这样,还是我自己拿好了,不麻烦你们。”
就在她迈动脚步的时候,身边的人忽然举起手枪,抵住她的后背。
“洛浮小姐还是别乱动了。”
洛浮停下脚步:“那好吧,我不动。”她说着,特别配合地举起手来,“衣服也不要了,我们直接走吧。”
持枪的人并未因此放松一些,但那恭敬的态度却是始终未改。
“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他说着,掏出手铐反铐住她的双手。
洛浮在配合的同时还不忘回头看看沐辰,在看见他也是一般模样的时候,她抽了抽眼皮。
“你也这么识相啊?”
沐辰眨了眨眼:“毕竟……我第一次见到这阵势,其实有点儿害怕。”
那个为首的黑西装男对身后那些人点点头,之后转回来:“洛浮小姐不必担心,我们只是例行公事,唐先生还在等着您。”
洛浮的眼皮跳了跳,却并不慌张。
如果是在从前,这么一个小手铐,其实铐不住她。可惜,现在不是从前了,不要说这手铐,就是那几个人站在这儿,她也走不了。
却还好,看这几个人的模样,应该暂时不会把她怎么样。
那么,就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低了低头:“既然这样,那还不赶紧走?我可不喜欢迟到。”
2.
从离开公寓坐上轿车的那一刻起,洛浮就被黑布蒙了眼睛。虽然看不见身边情况,可她猜,沐辰应该也是这么个待遇。应该是吧?洛浮瘪了瘪嘴,那些人总不会那么不公平,只防她一个人。
想着,她脑袋一转:“你们抓的另一个人呢?”她转向身侧坐着的黑西装,虽然看不见,但这并不代表她感觉不到,“他哪儿去了?”
黑西装男倒也答得干脆:“他在后面的另一辆车上,等洛浮小姐见完了唐先生,自然就可以和那位先生回去了。”
“哦?”洛浮笑笑,“真的还回得去?”
黑西装男也跟着她笑笑:“当然,唐先生对洛浮小姐一直都比较特殊不是吗?”他说完,又补充一句,“更何况洛浮小姐也不是不识时务的人。”
这句话是在威胁她?
洛浮挑眉,不再言语。
也不知道是坐了多久的车,当洛浮被人扶出去的时候,头都是晕的。也大概是因为这突然的一阵眩晕,她的鼻腔又是一热,却很快仰头生生忍住,憋了一阵,鼻血终于没有掉下来。
——沐辰不在她附近。
洛浮的脑袋里忽然冒出这个想法。
倒不是什么别的原因,而是她忽然发现,自己的这阵晕乎,不太像是因为晕车,倒更像是因为某股莫名的压迫感而产生的。
“那个和我一起的,他在哪儿?”
黑西装男自洛浮仰头起就一直在注意她,于是也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异常。可这和他并没有太大关系。
他公事公办地答:“等洛浮小姐见完唐先生,自然就能见到那位先生了。”
洛浮渗出一背的冷汗,连带着额头上也汗湿了,黏着碎发一缕一缕的。
“所以,不解决完,我就见不到他了?”
“是这样。”
洛浮没有逞强也没有放狠话,只是咬咬牙:“我走不动,你背我。”
黑西装男似是诧异:“什么?”
“快点儿,速战速决,我要回去找他。”
黑西装男也不多话,只是和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示意他看紧洛浮,不要让她动什么花招,弯腰就将她背了起来,快步朝着台阶上走去。
这是一栋很老的屋子,老而不旧,设计得有些像是中世纪的庄园。
不论是院外还是屋里,什么都整整齐齐,只是很可惜,没什么生气。看样子,应该是很少有人来住的。
当洛浮在二楼的窗前扯下眼上蒙着的黑布带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3.
“还有心情四处打量?”
“没,我就是随便看一眼,其实最注意的还是你。”洛浮对靠在沙发上的男人说。
男人衣着考究,头发抄在脑后,明明是恰好的天气,他却怕冷似的在腿上盖了一块羊毛毯,双手叠在大腿上,看起来一丝不苟。如果不是脸色过于苍白,身子过于消瘦,这应该是个很好看的男人。
“你的失忆不像假的。”他细细打量了洛浮许久,忽然开口。
洛浮闻言一阵心惊,这个人好像认识这个世界的洛浮。
可是,他很快又继续道:“如果不是知道这是我们的计划,也许不止唐子谦,我都能让你骗过去。”他说到这儿,忽然笑了,瞬间驱散了之前围绕身侧的阴兀。拍了拍沙发,他态度熟稔,“过来坐。”
既然对方没有多问多疑,洛浮便也大大方方坐了过去。
“你叫我来干什么?”
男人笑笑:“当然是有事,总不能是因为想你。”他话锋一转,“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洛浮心底叫苦不迭。她当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计划,但联系着他之前的话想了想,这个男人不相信她失忆,反而以为那是“计划”中的一环,还提及了唐子谦……洛浮隐约有了一个猜测,可这个猜测没有任何证据,也没有任何线索,它仅仅来自于他的两句话,当真只是个猜测而已。
而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时候,不说话是最好的选择。于是,她沉默,想引他多说些。反正现在着急的也不是她,最先憋不住的一定是这个男人。
果然,没多久,男人轻笑一声:“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唐子谦了?”
洛浮依旧不说话。
而男人的目光开始变得狰狞:“怎么,说中了?”他的动作幅度大了一些,也许是因为情绪的缘故,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了好一阵,就在洛浮担心他会连肺一起咳出来的时候,他又停了。可也就是他这一停,洛浮转头望向他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件事情。自他的大腿往下,那个地方有些空空荡荡。那下面……好像没有东西。
在发现这一点之后,洛浮赶紧收回目光。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终于回答:“当然没有。”
“没有?”男人盯着她的脸。
洛浮一派坦然地重复:“没有。”
男人观察许久,才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片刻之后,又恢复最初彬彬有礼的样子。
“这么说来,我们的生意可以继续做下去了?”这一次,也不等洛浮说话,他便重又开口,“那么,唐子谦的公司,我还要等多久?”
什么叫唐子谦的公司他还要等多久?他们这是做了什么生意?
这个人……这个人也是她做过的生意中的一个吗?
这时候,洛浮忽然想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人与人再怎么相似也不可能完全一模一样,尤其是陷入感情之中的那些人,哪怕他们对于很多方面都模糊、对许多事情都不清楚,但他们绝不可能认错自己的爱人。
然而,从她到这个世界接触到唐子谦开始,哪怕她再怎么不注意,再怎么只按照自己的习惯来生活,唐子谦都没有一点儿怀疑。
这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唐子谦所认识的洛浮,就是洛浮所表现出来的样子。
可如果说,唐子谦认识的洛浮,本来就是她,那么这是怎么回事?四年,不算长的时间,她再怎么健忘也不可能一点儿都不记得。洛浮回想起自己以为的和唐子谦的那次初遇,莫名就有些心神恍惚。
来找她交换的人不多,可她也不是每一位客人都接。
唐子谦的条件不好,提出的条件又麻烦,真要完成是很困难的。
但当时的自己为什么会答应他?
“洛浮小姐又开始发呆了吗?”男人的声音很冷,冷得像是在寒潭里淬过的刀刃,只是取出来都冒着丝丝的寒气。听在耳朵里,甚至能叫人想象出那把刀割在肉上的痛感。
“恕我直言。”洛浮强自冷静下来,似真似假打着马虎眼儿,“恐怕现在还不是时候,有些事情,总是需要等的。”
男人顿了顿,冷笑一声。
“其实我也知道,唐子谦不是没本事的人,或者说,商海沉浮的年青一代里,当属他的本事最大,甚至可以说不输那些老狐狸。”他说着,在腿上捏了一把,他那一下捏得很重,单单看着都叫人觉得发疼,可他却毫不在乎似的,只是咬着牙满眼恨意,“可我等不了了。凭什么我这样了,他还好好的?凭什么他什么都有,只有我一直在失去?这到底是凭什么?”
男人掀翻了桌子,桌上的玻璃杯具碎了一地,渣滓四溅,有几颗落在他空荡荡的脚边。而洛浮的心却越来越沉。这个人她没有印象,却在这一刻忽然觉得很眼熟。
或者因为从前进来花店的人都是这般癫狂,或者因为他的执念和喜怒无常,又或者什么都不是,只是……
只是,这个人,她似乎真的见过。
他给她的感觉很熟悉,只是很奇怪,就算这么熟悉,她却还是记不起来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洛浮皱着眉头,努力想着,然而,不论她怎么努力都想不出来。
男人却忽然冷静下来。
他捂着脸许久,再次放手的时候,又是洛浮起初见到他时的样子——彬彬有礼,情绪良好,双手交叉放在腿上,一副贵族公子的模样。
“抱歉,失态了。”
洛浮微微颔首。
男人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之前的激动而染上些薄红:“今天可能是我心急,只是最近变故有些多,我需要和洛浮小姐见上一面,才能稍微安心。”
“变故?”
男人略微沉吟:“唐子谦好像发现我了。”他说着,忽然又笑笑,“他总是这么聪明,不管我在这上面铺了多少层东西用做掩饰,都能一下看破似的。”他的眸光阴冷,“真是,聪明得叫人讨厌啊。”
洛浮皱了皱眉。这种境地下,她只能顺着他回答:“不必担心,还有我在。”
大概是这句话取悦了男人,他笑笑:“是啊,只要你还在,他就赢不了。”
他的言语之中透露着几分得意,可得意过后,又是长久的寂寞。
“洛浮小姐,你还记得当初我找你做交易时,你问过我的话吗?”
洛浮不答,只是望着他。她听得出,这句话不需要她回答。
果然,不一会儿,男人便自发地开口了。
“那时候,你问我,用生命作为代价,去换一个人的覆灭,究竟值不值得。”他咬着牙,像是恨极了,“当时我说值得。”
洛浮想了想,这的确是每次遇见极端的交易之前,她都会问出的一句话。
不久,身边传来一声轻笑。
“现在,我也依然还是这么想的。”男人垂下了眼睛。
不论之前有多反复、多吓人,这一刻的他,也只是一个脆弱到足够让人心疼的男人。
“只要能毁了他,我就是死了又怎么样呢?反正我现在活着也是苟延残喘,没有一点儿滋味,这个样子,还不如死了。而能用我的命来换他家破人亡,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他忽然笑得疯狂,“只要一想到他也会尝到这种滋味,我就觉得开心,哪怕下一秒就得死,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也许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反而容易找回工作时候的状态。洛浮依照着从前在客人面前的模样,淡淡道。
“你会如愿的。”
仅此一句话,便打断了男人的笑声。
他摇摇头,垂下脖子,原先梳得整齐的背头随着他这一颓,掉下来一缕额发落在他的眼眉边上。这样的男人,看起来实在有些可怜。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是吗?”
洛浮心底复杂,表现得却肯定:“我既然和你做了生意,自然会保证这点。”
“洛浮小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男人扶额,“我有些累了,之后的事情,也要继续麻烦洛浮小姐了。我们之间不变,我依然会尽量减少联系你,只是……希望洛浮小姐的动作能再快一些,不要让我等太久。”
洛浮点头,不一会儿又发现他低着头看不见,于是开口:“好。”
顿了顿,她忽然想到什么:“前阵子,唐子谦的车祸,是你安排的吗?”
男人笑了笑:“我既然已经找了你,自然不会再找别人。再说,一场车祸了结他……呵,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他的眸光阴郁,尤其是在提到唐子谦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露出凶色。
接着,他对洛浮说:“想让他死的,不止我一个。”
男人的表情很是认真,认真到让洛浮不自觉微微皱眉。但很快,她又把这份情绪掩饰下去。
“你这样看着我,是在担心我叛变?”她微微勾唇,又变回花店里那个冷淡清疏的洛浮,“放心好了,我不会背叛我的主顾。之所以这么问,只是怕你不信我。我做事喜欢打算,不喜欢节外生枝。此外,这样的不信任,实在是让人有些不开心。”
男人往后仰了仰:“你放心,我没有那么闲。”
洛浮微微颔首:“多谢。”
不管是许诺还是应承,对于洛浮而言都不是难事。
没有人规定每个人都必须是重诺的君子,也没有人规定每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必须是真的。也许是她脸皮厚,也许是她没道德,可洛浮从来都是这么觉得的。
说谎耍赖不认,于她而言,实在是小事。诚信这东西,她从来没有。
反正她从来也不准备当个好人,或者说,不准备当个好妖。对于洛浮而言,不在乎的事情就是不在乎,被骂被唾弃,她也还是不在乎,并且也不打算为了别人的目光就假装在乎。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不分也分不清好歹。左右连取人魂魄这种逆反的事情都做了,再说什么其他,未免太过虚伪。
4.
不久,洛浮又被黑西装接了出去。
她的头疼一直没有缓解,鼻腔自始至终都干得有些发疼,在屋子里,她其实是强忍着的。这份忍耐,一直持续到她见到沐辰的那一刻。
“沐辰?”
在车子行驶了一段路后,沐辰不晓得从哪儿上了车,虽然洛浮的眼睛又被蒙住了黑色布带,可这并不代表她就感觉不到。在熟悉的气息靠近的同时,洛浮崩了许久的神经猛然放松。
只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只是神情淡漠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就像平常吃饭问他有什么菜一样。
“嗯,来了。”沐辰并不知道她的感觉,只是跨进车里,坐在她的边上,依旧是嬉嬉笑笑,没个正经,“老板娘,好久不见啊……”
可是,这句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肩头一沉。
随后,那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她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发生了什么,精神损耗这么大……这么累吗?”
沐辰嘟囔了几句,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一路都这么让她枕着。直到回到唐子谦的公寓楼下也没有喊醒她。
甚至,直到上楼进屋,将她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的时候,他都依然保持着沉默。
环着手臂在那儿站了一会儿,沐辰忽然摇头笑笑。
“居然被一个妖指使习惯了,这要传回家里,真能把人丢死。”
说完,他叹了口气,又回忆起今天下午。开头真能让人吓死,结果却是云淡风轻。
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床上的人睡得很熟,毫无防备,偶尔还动两下手指,喃喃几句梦话,完全不像是有夺人魂魄之能的千年妖。
“算了,这么累,你睡吧。”
落下这句不知道是和谁说的话,沐辰转身离开,带上房门。
他独自来到客厅,陷入一派沉思。
5.
在往舌根下边藏刀片的时候,沐辰的想法很简单,他觉得这次他们有危险。尤其是在听见他们说自己是唐先生派来的人之后,他就更加肯定了这个想法。
反倒是后面发生的事情,让他觉得有些意外。
后来坐在车上,他这么想,或许,那些人口中的唐先生并不是指唐子谦,从一开始,就是他们理解错了。
沐辰坐在沙发上,微微仰着头靠在那儿,十指交叉放在腿上,明明是一个放松的动作,表情却出卖了他。只见他眉头微微皱着,嘴唇也抿成一条直线,甚至紧得有些发白。
这是他思考时候的固定动作。
和洛浮分开的时间里,他被带去了一个地方,有茶有甜点,有沙发,坐在那儿实在是十分舒适。只是他静不下心来。在最初,他以为黑西装们口中那句“唐先生”的意思,是打算假扮唐子谦的人把他们骗过来,然后进行绑架什么的。
可若真是这样,那么在他们出门的那一刻,他们其实就成功了,之后也不应该是这样的态度。他有些疑惑,疑惑之中,也隐约有了一个猜测。
正是如此,沐辰利用自己的能力对看顾他的人做了类似催眠的动作。然后,他知道了一些事情。
大概因为这些人自己知道的也不多,所以沐辰所了解到的,也很局限。
他们口中的那个唐先生,名叫唐丘。
那个唐丘和唐子谦有没有关系他不知道,他知道的,只是唐丘和洛浮很熟。但这样说来,就有些奇怪了。
唐丘和洛浮很熟,而依照洛浮回来时候的表现,她并没有露馅。那么,这个世界消失的那个洛浮,会不会就是两年前的洛浮呢?
思及此,他又想起唐子谦发生车祸的那个夜晚,洛浮不对劲的表现。
沐辰抬头,望向不远处被关上的房门。
这会不会,和他要找的东西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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