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记者-揭开福利院少女避孕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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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紫离开报社后,老徐担当起她曾经担当过的角色,负责报社的焦点新闻报道,同时,也配备了新的人手。

    焦点报道组新来了一名女记者叫丽丽,也算是闯荡媒体几年的资深记者了。加上老徐一官一兵,还是显得缺兵少将。与丽丽合作几次后,老徐感觉很困难。后来,基本上各自为阵,自己抓线索自己写。

    这时,报社一名分管采访业务的副总给老徐带来个女实习生,姓柯。老徐外出采访时,基本上就只把小柯带在身边了。

    一天下午,一个神秘的来电提供了一条重大线索。

    当时,老徐正在热线电话值班。打进电话者,是一位中年女性,姓张。她说:“我是省城附近一家福利院的一名工作人员,现在向你们反映一条重大新闻线索,不知你们敢不敢公开报道?”“行,只要你反映的情况属实,我们一定会派记者前去采访报道。”趁她询问时,老徐赶紧回答,同时记下了来电显示的号码和通电时间。约停顿了几秒钟,张姐继续提供了以下情况:她称自己是福利院里工作多年的老员工,早已看不惯女院长的骄横跋扈。由于院里管理无序,导致院里一名十四岁的弱智女孩被院里其他人诱奸怀孕。之后,院长竟派其他员工与医院联系,在女孩引产后,不计后果地为其安上了避孕环。张姐还称,院里还有其他员工也了解这些情况,自己手中也有女孩上环的病历复印件。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她可以将手中掌握的材料秘密寄给报社。

    听这位十分有正义感的张姐讲述完后,老徐当即断定这是一条非常重大的新闻线索。与张姐约定了联系方式,老徐随即向值班主任反映了情况。

    第二天上午,经报社总编辑、主任会议决定,由老徐带领小柯驾车前往A市调查采访。临行前,为加大采访力度,老徐特意通知市电视台新闻频道的两位哥们儿一同前往。

    次日上午十一时,老徐、小柯和电视台两名男记者一行四人,分驾两辆车来到A市福利院附近。与提供线索的张姐电话联系之后,他们找到一家清静的茶楼。等张姐到达后,老徐首先代表报社表示了对她的感谢。同时告诉她,要报道这件非同一般的少女被安环事件,一是要在不惊动院方的情况下,采访受到伤害的当事人,取得报道的证据;二是希望了解到是在哪家医院引产、安环,找到操作手术的医生,了解引产、安环前后的经过,提取病历复印材料。

    张姐沉吟了一下说:“你们如果公开前去采访,恐怕难达目的,惊动了院方,如果把孩子藏匿起来,你们连面都不能见到。这样吧,受害的女孩本身有些弱智,我先回去找理由悄悄哄她出来,就在这茶楼的包间里采访,这点不难办到。关键是医院的取证,我可以告诉你们是A市第三人民医院,为孩子引产、安环的是两名女医生,一名姓王,一名姓江,这只有靠你们自己想办法。”

    老徐他们所在的茶楼离福利院仅隔一条小巷。张姐和另外一名知情的女同事经福利院后门,将受害的女孩带出来,送到了茶楼。来不及多说什么,几名记者开始了紧张的采访。

    正如张姐所言,女孩确实有些弱智。因此,老徐特别注重问话的方式。他一边提问一边在采访本上作记录,小柯在一旁用采访机录音,另两名电视台同行忙着用摄像机扫瞄镜头。老徐问女孩:“你知不知道是谁摸过你、抱过你?”女孩没有回答,用迟疑的眼光看着摄像机,又看着老徐和小柯。

    一旁的张姐催促她说:“乖,快告诉叔叔是谁搞过你,完了我们去买糖吃。你不是告诉过阿姨是谁弄过你吗?”

    女孩想了一下,慢吞吞说:“是刘老伯,还有宋爷爷。”

    “他们怎么摸你、抱你的?”老徐问。

    “他们让我到屋里去,脱了我的裤子,好痛哦!后来说给我买糖,还给了我十元钱。”

    “他们抱了你几次?”性急的张姐又问。

    “刘老伯两次,宋爷爷三次,我都记不起了。”

    看着眼前这位弱智的十四岁少女,在疏于管理或者说是院方失职的情况下,竟被同是福利院里一些不自重、不道德的员工诱奸后无知、无助的神情,老徐他们几名记者都可以说是怒火在胸,职业的正义感驱使他们一定要将此事管到底,披露出来。

    录下了女孩的陈述后,张姐的女同事赶快将女孩送回院里,此时,已到院里的开饭时间。电视台两名年轻气盛的记者当即就想冲进福利院去找院方领导采访,而老徐却认为,最好还是去医院采访取证。

    商量了一番,决定分头行动:老徐和小柯记者驾车去医院采访,电视台两名记者去找院方领导,完了再碰头。

    没料到,兵分两路采访却引来两种不同的结果:老徐和小柯闻风而逃,而电视台两名记者却被闻讯赶来的A市市委宣传部和110警察软禁拘留,强行拿走了采访录像带。

    话分两头说。

    老徐和小柯驾车找到A市第三人民医院,在忙着准备下班的工作人员中,他们很容易地找到了为女孩做安环手术的江医生。

    江医生是一位白皙、漂亮的中年女性,在她将老徐他们请进值班室后,老徐开门见山地说:“江医生,为一名十四岁的未成年少女安放避孕环,从医生职业道德方面来讲,过分不过分?不知你是否还记得两个月前那位福利院的小女孩?”

    江医生脸上由白变红,为自己开脱说:“这是福利院的人安排的,并且是由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带来的。他们说采取安环措施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是为了避免女孩再次怀孕受到伤害。”

    “那么,江医生是否愿意配合我们一下,把女孩引产、安环的病历提供给我们?将来我们的报道中,尽量不提及你们医院和医生的名字。”老徐想把将来报道的重点放在福利院方面,所以才提出请江医生配合提供病历。

    大概也怕将来被媒体的报道“点名”,江医生痛快地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从一大摞病历中找出了女孩做引产手术、安环的病历。老徐让小柯赶快拿去医院门口的打印店复印,自己留在医院值班室,继续向江医生了解医院为女孩引产、安环前后的情况。

    就在此时,福利院的张姐通过手机告诉老徐:“徐记者,你们快跑,110和民政局、宣传部的人都已经到了福利院,已经把两名电视台的记者扣留在办公室,要他们交出录像带,说是干扰了福利院的正常工作,又未经我市宣传部同意,擅自进行采访。有人向院长通风报信,说还有两名记者去了医院采访。你们如果还不快跑,也会被扣留的。”挂断电话后,老徐十分着急。幸好,小柯已复印完病历回来。顾不上与她解释,老徐将病历原件归还江医生,简单说了一句:“谢谢!”带着小柯匆忙离开医院。

    刚走到医院大门口泊车的地方,一辆长安面包警车已闪着警灯赶来。

    老徐和小柯刚打开车门准备上车,两名匆匆跳下车的民警“礼貌”地拦住老徐:“请问,你们是不是省城来的记者?”

    老徐口气很硬地回答了一句:“干什么?我们是记者,但我们没做什么触犯法律的事情。”

    一名警察说:“是市委宣传部请你们去商量一些事。”

    “宣传部请我们商量事情怎么会惊动警察?未免太稀奇!再说,我们没时间,也没什么好商量的!”

    这时,医院门口已经聚集了上百名围观群众,都奇怪这两人是干什么的,怎么对警察如此不恭不敬?

    老徐没再多说什么,一头钻进桑塔纳车里,强行关上车门,看都不再看车门外的两名年轻警察,对小柯喝道:“快开车走啊!”小柯使劲按着喇叭,趁两名警察用对讲机向上级汇报之时,迅速冲出围观的人群,慌不择路向市区驶去。

    根据以往的经验,有些地方、单位的地方保护主义思想十分严重,遇上媒体对重大、热点的事件采访,捂盖子、强行找闲杂人员干扰,有时不惜出动当地的公安民警,甚至殴打伤害记者,类似事件层出不穷。

    老徐怕那两名警察得到指示赶来围追,就让小柯把车往返回省城的高速路上开。

    同时,他又拨通了电视台一位记者的手机,那名电视记者无奈地问:“你们在哪里?”

    老徐回答:“我们跑脱了,在返回省城的高速公路上。你们俩的情况怎样?”

    “说是宣传部请我们去商量,其实就是软禁,不让走,录像带也被强行取走了。你们赶快通知我们台里和省委宣传部!”

    挂断电话,老徐先向报社值班老总作了简单汇报,通报两名电视台记者被软禁在A市市委宣传部的消息。报社领导当即表示:“我马上与电视台和省委宣传部联系。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小心驾驶,千万别发生其他意外!”

    老徐和小柯饿着肚子驾车返回省城时,已是下午两点多钟。刚回到报社就得到消息,在省委宣传部、省公安厅的干预下,两名电视台记者已被解除软禁,正在返回途中。这时,提供线索的张姐又打来电话说:“糟了,你们一走,我俩就被院长怀疑是提供线索的人,被叫去谈话不说,还说要暂停我俩的工作。现在,我和福利院那些正直、善良的员工们都担心,你们记者是否能顶住压力报道出来。”

    “你放心吧,张大姐,我们一定会报道出来的!”老徐拍着胸脯,在电话里对张大姐作出了承诺。

    回到省城的当天晚上,稍事休息,老徐买好两包香烟,准备挑灯夜战,将白天在A市采访的内容变成报道文章。白天的历险使老徐的心情一直不能平静,激情之下,文章也写得格外顺手。东方拂晓,约两千字,题为《福利院里,十四岁少女被安上了避孕环》文章已经写好。此时,静下心来一想,心情又变得格外沉重起来:白天采访时,A市市委宣传部百般阻挠,甚至出动了110民警来介入干涉,阻力之大,文章还能见报吗?福利院,本应该是那些因种种原因成为孤儿、弃婴的孩子们温馨的家园、避难所的地方,却发生了如此不该发生的事件,若文章见报,肯定会在广大市民中激起很大反响,甚至导致福利院领导“下课”,被究失职,还有A市民政部门领导等被牵涉到利益的人,能不极力跑关系、找路子封杀文章的发表吗?再说,报社内部也并非一方净土,每个领导也有自己的升迁问题、人际关系需要处理等等。

    上午十点钟,老徐接到报社通知,又赶到报社。他带着连夜写好的报道文章,直接走进了报社老总的办公室。

    报社老总仔细审完稿,脸色凝重地告诉老徐:“这件事,省委宣传部和省民政厅都已知道。目前,有关方面也有专人给报社打了招呼,这篇稿子如果要发,一定要把握好,特别是采访材料、记录,更要做好证据保存。我刚才看了,报道的观点还是客观公正的。再作些修改,明天在报纸的头版推出!”

    老徐下午给电视台的哥们儿打电话,询问那边的结果,能否报道出来。结果,哥们儿回答,台里已经放弃了。这弄得老徐心里沉甸甸的,郁闷了一晚上。老徐心里怎么也想不通,作为一名具有职业道德的新闻记者,顶风冒险把一篇好新闻采写回来,却又遭遇这方面那方面、七弯八拐的种种关系打招呼、通气,甚至管卡压,迫使文章流产,这不能不说是新闻人的无奈和悲哀。

    好在,老徐一开始做新闻就遇上了一位敢冒风险的好老总,进对了报社的大门。老徐的郁闷只持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报纸头版刊出《福利院里,十四岁少女被安避孕环》文章,总算让他长出了一口气。仅隔两天,文章相继被首都一家法制报和多家媒体转载。辽宁某青年杂志也专门来函约稿,让老徐增加一些新内容后,于2000年第一期头条重头推出。

    据老徐后来了解到的情况,该篇文章见报后的第二天,省民政厅一位副厅长当即到该福利院所在市调查处理少女安环事件。新闻的力量,最终还是体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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