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梦-进京选秀无功返 音信杳无望眼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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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纳兰大人,两家人的心都开始提溜起来了。

    余道宽六十多岁了,经受不住这样沉重的打击,吃不香,睡不着,一天天消瘦下来。

    黄大龙更是六神无主,整天闷闷不乐地干活、抽烟,干活、抽烟……

    姚黄姑娘从早到晚,坐在那四株牡丹旁边,一直愁眉不展。开始还是沉思、叹气,接着就是侍弄那四株牡丹。后来,就不停地做针线活。因为老是走神,记不清绣花针扎了多少次手。

    纳兰性德回到了紫禁城,把亲赴兴州栽植四株牡丹的经过禀报了皇上。

    皇上问道:“你先别说那牡丹花,先告诉朕,朕的美人、那个黄牡丹余姚黄可好?”

    “回皇上,您的姚黄好着呢!娘娘就是太想见您了,非让我带她一起回京。没有皇上的御旨,微臣哪敢擅自做主啊!”

    “暂且不能让姚黄进宫,宫中这个白牡丹,还只是册封了皇贵妃,离皇后还有一步之遥呢。她一天当不上皇后,朕一天就不能让姚黄进宫!”

    “可是,微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纳兰唯唯诺诺地说。

    皇上见他这样,就警觉了起来:“在朕面前,你还有什么话不可以讲呢?但说无妨。”

    “此话等微臣讲了,请皇上不要动怒,降罪微臣。”纳兰一边说着,一边不错眼珠地看着皇上。

    “到底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啊,还让你机敏的纳兰如此小心翼翼的?”

    “禀报皇上,去年秋天,领内侍卫大臣佟国维佟大人亲赴兴州,去晋见余娘娘,送去了一个龙床,并且还说了几句话……”

    “他说了些什么,纳兰你给朕从实说来。”

    纳兰性德把余道宽、黄大龙学说佟大人的话,一字不落地说了。皇上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朕的这位岳父,这位佟大人啊,怎么是妇人之见呢?即便是朕把余姚黄接进宫里,对他和皇贵妃又有何妨呢?岂不是太小题大做、多此一举了!”

    纳兰听皇上这么说,也感觉为难了,就打圆场:“皇上,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好啊,从长计议!来日方长,定有妙策。先不说这个了,朕要研究南巡事宜了。”

    纳兰心里明白:康熙皇帝南巡的核心目的是为了治河、导淮、济运。

    当时,淮安是黄、淮、运三水交汇之地,为黄淮襟要、漕运锁钥,高家堰又是拱卫里下河地区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重要屏障,因此,淮安地区是清代治河的关键,康熙帝到淮安视察,指授治河方略。康熙帝在这里努力践行其“一劳永逸、全面修治”的治河思想。

    康熙帝是清王朝入关以后的第二任皇帝,他熟谙文韬武略,具有远见卓识,继位二十三年,以实心为本,以实政为务,政绩卓著。他八岁登基,十六岁亲政以后便“以三藩及河务、漕运为三大事,夙夜廑念,曾书而悬之宫中柱上”。尤其是河务,康熙帝更是为之倾注了毕生的精力。

    为了治河,从康熙二十三年到四十六年,康熙帝先后六次南巡,每次均以详细巡视河工为首要。

    明末清初,战乱频繁,河道年久失修,至康熙初年黄河下游到处决口,灾害连年。

    据不完全统计,清初顺治元年至康熙十六年淮河流域的黄河夺淮之灾的次数多达九十起。自徐州砀山以下至涟水海口,黄河决堤七八十处,洪泽湖高家堰决口三十多处,翟家坝决口成河九道,清口、运口淤为陆地,不仅百姓田庐受淹,而且运道受阻,每年从南方供应京城的四百万石漕粮也失去保证。

    康熙六年七月,康熙帝亲政不久,黄河在桃源南岸烟墩决口,沿河州县全部受灾。清河冲没尤为严重,黄河下流受阻,水势大部倾注洪泽湖。高邮这个地方,河水高达二丈,城门堵塞,乡民淹死和冲丢了有几万人。

    从这时起,水患便引起了康熙帝的高度重视,正如康熙帝自己所言:“朕自十四岁即反复详考如宿迁以下高家堰等运河。”他悉心研究治河方略终身不辍。

    康熙九年三月,策试天下贡士于太和殿前,康熙帝以澄清吏治和治河为策论试题,其中提出:“漕粮数百万石,取给东南,转输于黄、运两河,何以修浚得宜,而天庾藉以充裕,俾国收利,民不受其害?其必有道以处此。尔多士志学已久,当有确见其中,其各摅夙抱,详切敷陈,朕将亲览焉。”

    康熙十一年四月,康熙帝派侍卫吴丹、学士郭廷祚阅视河工,绘图进呈。康熙十五年高家堰大溃决,仅武家墩至高良涧就出现三十四处决口,淮水迅速下泄,大量倒灌入湖,形成上破归仁堤、下破高家堰、突入里运河、漫流里下河的严重局面。江南财赋重地被淹,运道受阻,对平定“三藩”的战争也极为不利。因此,尽管国家财政仍然比较困难,康熙帝还是下决心对黄河、淮河进行全面治理。

    康熙帝命冀如裼等视察河工,行前一再嘱托:“河工经费浩繁,迄无成效,沿河州县百姓皆受其困。今命尔等前往,须实心相视,将河上利害情形体堪详明,各处堤岸应如何修筑,务为一劳永逸之计,无得苟且塞责。如堪视不审,后复有事,尔等亦难辞咎”。

    同年十二月,康熙帝还从治河、导淮、通漕的长远之计着想,“命江南淮、扬所属沿河地方栽植柳树,以备河工之需”。

    康熙十六年二月,在平定“三藩”激战正酣的时刻,康熙帝敕谕安徽巡抚靳辅总督河道。

    靳辅上任后,驻节清江浦,深入各河道水域调查研究,“周度形势,博采众论,为八疏同日上之”。

    辅疏言:“治河者当审全局,运道之阻塞由河之变迁,河之变迁由向来治河多尽力于漕艘经行之地,其他决口以无关运道遂缓视之,以致河道日坏。”

    靳辅指出:“清口以下不浚筑,则黄淮无归,清口以上不凿引河,则淮河不畅。高堰之决口不尽封塞,则淮分而刷黄不力,黄必内灌,而下流清水潭亦危。且黄河南岸不提,则高堰仍有隐忧,北岸不提,山以东必遭冲溃。故筑堤岸,疏下流,塞决口,但有先后,无缓急。今不为一劳永逸之计,屡筑屡圮,势将何所底止。”

    疏上,群臣多异议,因其与康熙帝一劳永逸、全面修治的方针契合,康熙帝特加所请。

    康熙十七年正月,康熙帝批准拨帑金二百五十余万两,限靳辅三年告竣。

    从此,在靳辅主持下,大规模的河道治理全面展开。靳辅借鉴明代水利学家潘季驯“筑堤束水,以水攻沙”的理论,提出“筑堤束水与引河放水交相使用”的理论。在治河实践中,靳辅首先疏浚黄河下游清江浦至云梯关河道,使洪水得以畅流入海,接着相继堵塞高家堰及黄河各处决口。

    在遏制了洪水的泛滥之势后,靳辅又先后完成了改移运口于七里墩、开清口四道引河、疏浚皂河、加挑中运河等工程,治河取得了初步成效。

    康熙帝在平定三藩、统一台湾以后,便视河务为首要。靳辅治河虽然取得了一定成效,但是,淮、扬水灾并未明显好转,康熙帝为此殚精竭虑,日夜焦劳,他唯恐官员治河失法,遂于康熙二十三年举南巡之典,不远万里,亲阅河工。

    康熙二十三年九月二十八日,康熙帝出京,开始了他的首次南巡之旅。

    十月十九日,康熙帝自宿迁至桃源县,视察黄河北岸一百八十里的各处险要工程,驻跸众兴集。

    十月二十日,康熙帝至清口,在靳辅的陪同下,步行阅视十余里,虽然泥泞没膝,亦不辞其艰。他还登上天妃闸,亲自勘察水情,见水势湍急,命改为草坝,另设七里、太平二闸,以分水势。

    康熙帝面谕靳辅:“朕向来留心河务,每在宫中细览河防诸书及尔历年所进河图与险工决口诸地名,时加探讨。虽知险工修筑之难,未曾亲历河工,其河势之汹涌泛漫,堤岸之远近高下,不能了然。今详勘地势,相度形势,如肖家渡、九里岗、崔家镇……一带,皆吃紧迎溜之处,甚为危险,所筑长堤与逼水坝须时加防护。”然后,康熙帝登舟过清江浦、淮安府。

    此后,康熙帝幸临宝应、高邮、扬州、镇江、苏州、无锡、江宁等地。

    回銮途中,十一月初十日,康熙帝船到清河县,登岸阅视了王工堤、老坝口、武家墩、天妃闸和高家堰堤工,每到一处必垂询再四。他在视察运口时面谕靳辅:“当添建闸座,防黄水倒灌。”康熙帝召靳辅入行宫亲加慰谕,并亲洒宸瀚,赐靳辅《阅河堤作》诗一首。他对靳辅及扈从诸臣说:“朕南巡,亲睹河工夫役劳苦,闾阎贫困。念此方百姓,何日俾尽安畎亩?河工何时方得告成?偶成一诗,聊写朕怀,不在辞藻之工也。”诗曰:

    防河纡旰食,六御出深宫。

    缓辔求民隐,临流叹俗穹。

    何年乐稼穑,此日是疏通。

    已著勋劳意,安澜早奏功!

    从这首诗可以管窥康熙帝希望根治水患的急切心情,他对靳辅寄予厚望。靳辅诚惶诚恐,将这首诗勒石成碑,懔惕遵循。该碑当时立于清江闸南岸,今久佚,后楚秀园重立了这块碑。康熙二十四年,靳辅上疏建双金门闸,双金门闸原为泄黄而建,后改运口于扬庄,则专泄中河之水。

    在这一年的夏秋两季里,兴州的余姚黄,和爸爸黄大龙、干爸余道宽以及两家人的心情,就和这个季节的天气一样,烦躁不安,忽风忽雨,由热转凉。

    姚黄姑娘一天一天地盼啊、盼啊,也不知道能盼到什么。她越是看着六柱龙床,心里越是六神无主!

    余道宽的身体还是不怎么舒服,不是咳嗽,就是憋气。秋后,打完场,道宽和大龙商量:“这都一年多了,宫里没有一点音信。咱们闺女的事,到底应该怎么办呢?这次去交皇粮,顺便打听一下宫里的情况,弄个水落石出。”

    送皇粮的车队出发了,同时也带去了姚黄姑娘的企盼。

    两天后,余道宽、黄大龙和儿子们到了京城。交完皇粮,他让儿子们去置办年货和杂物,老哥俩托内务府总管海拉逊领着进了紫禁城,悄悄找到了纳兰性德的官邸。

    寒暄之后,双方心知肚明的话题就说上了。道宽问道:“这都一年多了,皇上是什么意思呢?我闺女这个娘娘还能不能当上呢?”

    纳兰大人说:“我知道你们家里,特别是姚黄姑娘是什么样的急迫心情。这不是吗,皇上刚刚南巡归来。这一路之上,我向皇上多次提及此事,皇上总是说从长计议,必有良策。我也不明白这良策从何而来啊!”

    纳兰说到这里,又说:“余庄头大老远地来了,我们一起去城里的酒馆吧,边吃边聊。”

    几个人去了酒馆,找了个僻静的雅间,分宾主落座。

    上了菜,斟了酒,边喝边说。

    大龙说道:“我看,这里面就是那位佟大人在做手脚啊。”

    “那还用说啊,明摆着呢。他佟国维就是担心别的女人夺了皇后的位置。他的心眼也太多了,他闺女那个皇后的名分,还不是迟早的事吗,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老谋深算的海拉逊如此评论。

    纳兰性德说:“皇上迟迟不册立佟佳氏,只是去年年底,册封了皇贵妃,毕竟离皇后还有那么一步,必然担心夜长梦多。也不足为怪。我看,还是让姚黄参加选秀。明年,就是当今皇上的第八次选秀。姚黄的年龄还不过限。”

    海拉逊说:“选秀,是后宫的大事,尽管有太皇太后、皇太后在,可还是皇后说了算。尽管佟佳氏还不是皇后,但毕竟是相当于皇后了。她那一关,恐怕不好过啊!”

    “就是啊!总管大人,还是请您和户部、吏部几位尚书、侍郎通融一下吧。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此路可行。我纳兰替道宽、大龙,拜托海拉逊大人了!”

    “好啊,我和纳兰大人一起努力吧,就把希望寄托在这一次选秀上了!”

    由于心事重重,谁也没有多喝酒,说了一会儿话,就各奔东西了。

    道宽、大龙爷儿几个,在北京办完了事,两天之后,回到了兴州。

    快过年了,余、黄两家稀稀拉拉地接待了几位送礼的,和去年相比,真是冰火两重天。去年,门庭若市;今年,门可罗雀。

    姚黄的心情越来越沉重,整天愁眉苦脸,心事重重。

    过年的那几天,余、黄两家人,还是聚到了一起。虽然没有去年丰盛,但还是兴州一带最好的水平。

    正月十五,和去年一样,办了三天的花会。

    余姚黄已经知道了选秀是怎么回事,就一天一天地苦等着选秀的日子尽早到来。

    因为,纳兰大人已经把后宫选秀的事,一五一十地对姚黄和家里人都说清楚了。纳兰大人最后说了一句话:“只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吧。以后的事,我帮你们一起运作,争取成功。”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余姚黄不止一次梦到了选秀的情景。一天到晚,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冥思苦想之中。

    金碧辉煌而壁垒森严的后宫,上至皇后,下到宫女,都是从旗人女子中挑选出来的。旗人,是清朝独有的。因此,从旗人女孩子中挑选后宫粉黛的制度,当然也是清代独有的。

    内务府包衣三旗则是清皇室的奴隶,二者的政治地位不同。所以,尽管清初将八旗和包衣三旗的女子都称为秀女,但挑选的方法和她们在宫中的地位也有所不同。

    八旗秀女,每三年挑选一次,由户部主持,可备皇后妃嫔之选,或者赐婚近支,也就是三代以内、血缘关系比较密切的宗室;包衣三旗秀女,每年挑选一次,由内务府主持,其中虽然也有一些人最终被逐渐升为妃嫔,但承担后宫杂役的,都是内务府包衣之女。

    挑选秀女的目的,除了充实皇帝的后宫,就是为皇室子孙拴婚,或为亲王、郡王和他们的儿子指婚,重要性自不必说了。秀女们要走进紫禁城高高的宫墙,也就不那么简单了,必须经过一道道的关卡和障碍。

    首先,要严格审查旗属与年龄,不在旗的想参加选秀,难比登天;在旗的想逃避选秀,也是自讨苦吃。朝中规定:凡满、蒙、汉军八旗官员、另户军士、闲散壮丁家中年满十四岁至十六岁的女子,都必须参加三年一度的备选秀女,十七岁以上的女子不再参加。如果旗人女子在规定的年限之内因种种原因没有参加阅选,下届仍要参加阅选。没有经过阅选的旗人女子,即使到了二十多岁也不准私自聘嫁,如有违例,她所在旗的最高行政长官都统要进行查参,予以惩治。

    每到准备挑选秀女的时候,先由户部奏报皇帝,奉旨允准后,立即行文八旗都统衙门,由八旗的各级基层长官逐层将适龄女子花名册呈报上来,到八旗都统衙门汇总,最后由户部上报皇帝,皇帝决定选阅日期。因为有病、残疾、相貌丑陋而确实不能入选的,也必须经过逐层具保,申明理由,由都统咨行户部,户部奏明皇帝,获得允准后才能免去应选的义务,听其自行婚嫁。

    各旗选送的秀女,要用骡车提前送到京城。由于众多秀女的家庭背景不一,官宦人家尚有车辆,而兵丁之家只能雇车乘坐。

    余姚黄,就是正白旗的干爸余道宽和两家的大哥一起,还没出正月,用马车送到北京的,先住在了内务府客栈。

    姚黄和秀女们抵达京城后,在入宫应选的前一天,坐在骡车上,由本旗的参领、领催等安排次序,称为“排车”。

    接着,根据满、蒙、汉排列先后的次序进行。最前面是宫中后妃的亲戚,其次是以前被选中留了牌子、这次复选的女子,最后是本次新选送的秀女。所有来参选的女孩子,分别按照年龄为序排列,鱼贯衔尾而行,车树双灯,上有“某旗某佐领某某人之女”的标示。余姚黄坐的车上表明的是“正白旗兴州皇粮庄头余道宽之女”。

    太阳落山的时候开始发车,夜间时分,慢慢进入地安门。然后到神武门外等待宫门开启后下车。宫门大开了,在宫中太监的引导下,按顺序进入顺贞门。

    秀女们乘坐的骡车则从神武门夹道东行而南,出东华门,由崇文门大街北行,经北街市,然后再经地安门来到神武门外。绕来绕去,到了这个时候,已是第二天中午了。

    初选完毕的秀女们,在神武门外依次登上她们来时所乘坐的骡车,各归其家。由于余家不在京城,姚黄只好坐车回到了内务府客栈。因为干爸、爸爸和两家的大哥,都在那等着她的消息呢。

    参加复选的秀女们,在神武门外走下骡车后,先由户部司官维持秩序,再由太监引入宫中。御花园、体元殿、静怡轩等处,都是阅选秀女的场所。一般每天只阅看两个旗,根据各旗参选秀女人数的多少进行搭配。通常是五六人一排,供主考的皇后或是太皇太后、皇太后选阅。但这次,也有三四人一排,甚至一人一排的。如有被看中者,就留下她的名牌,这叫做留牌子。没有选中的,就撂牌子。然后,留牌子的秀女再定期复选,复选而未留者,也称为撂牌子。

    经复选再度被选中的秀女,还有两种命运:一是赐予皇室王公或宗室之家;一是留于皇宫之中,随侍皇帝左右,成为后妃的候选人。如果成为后妃的候选人,手续会更为复杂,初次“引阅”之后,屡屡“复看”,有“记名”的,这是被选中留牌子的;有“上记名”的,这是皇帝亲自选中留牌子的。最后,还要经过“留宫住宿”进行考察,在留宫住宿的秀女中选定数人,其余的都撂牌子。

    当“秀女”二字映入人们眼帘时,人们的直觉是秀女应有沉鱼落雁之貌。

    然而,靓丽的容貌是不是当选秀女的主要标准呢?回答是否定的。

    宫里选秀,有两条公开的标准,一是品德,二是门第。代册封皇后、妃、嫔的册文中,常常见到的是宽仁、孝慈、温恭、淑慎,“诞育名门”、“祥钟华阀”等等。

    其中,门第又有着更为重要的作用。

    余姚黄就像梦游一样,参加了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的选秀。可是,她怎么没有看见皇上参加阅选呢,就连太皇太后、皇太后也没有参加,只是皇贵妃佟佳氏一个人当主考官。

    皇贵妃当时并没有“撂”余姚黄的“牌子”,只是冷冷地告诉她:“回家等信吧!”

    姚黄回到内务府客栈,把这几天的经过,和爸爸、干爸和两个哥哥说了。

    爷儿几个愁眉不展,都在寻思:“皇上为什么不亲自参加选秀呢?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为什么也不参加呢?还不是皇后的佟佳氏,怎么有那么大的权力呢?”

    姚黄百思不得其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两个哥哥带她去逛大街、买东西。

    道宽、大龙哥俩,去了紫禁城,找到了纳兰大人和内务府的总管海拉逊。

    和纳兰性德见面以后,一起到了海拉逊的府邸。

    几个人把情况说了,都感觉希望渺茫。因为这次选秀和以往相比,情况大不一样:一个皇贵妃就把选秀的整个过程给大权独揽了。

    几个人还是愁眉不展地互相道别了。分手之前,余道宽说:“姚黄的事,到了这个地步,只能拜托两位大人了!我们哥俩是无能为力,帮腔上不了台面啊!”

    回到了客栈,余、黄两家人又一次聚在一起,商量明天的安排。大龙说:“哥哥,我们明天就回家吧!我看没有什么指望了。”

    道宽说:“也是啊,皇上不参加,肯定对姚黄不利。再在北京等下去,不可能有什么好消息的。”

    姚黄的两个哥哥建庄和玉树,也同意回去等消息。

    还是道宽最后决定:“明天,我们一起再去北京最热闹的地方转一天,姚黄第一次来北京,再好好玩一天。我们后天再返回。”

    第二天,爷儿几个去了前门。在一个酒馆吃午饭的时候,听到坐在邻桌的客人讲了两个和康熙皇上有关的故事:

    康熙为使栋梁之材尽快得到重用,常常下乡私访。

    在一个很冷的早晨,天又下着大雪,康熙就扮成了平民老头,来到一个村庄,走进一个私塾,见一个叫赵浩的教书先生正在伏案写作。

    这位先生一看来人了,就很热情地招呼康熙坐在炕头上,拿出烟和酒,招待康熙。

    康熙见这个人既诚实又热情,愿意跟他坐在一块儿聊天,一块儿喝酒。

    康熙想试探一下赵先生的才学如何。他一边喝酒一边说:“我给您出个上联,您对下联怎么样?”

    赵先生说:“那太好了,请您出上联吧。”

    康熙说:“‘冰凉酒,一点二点三点。’这就是上联。”

    因为“冰”字当时是一个水,上头加一点,就是一个点,那凉字就是两点,酒字左边是三点。所以说冰凉酒,冰一点、凉两点、酒三点。

    赵浩脑子比较灵敏,他说:“‘丁香花,百头千头万头。’你看,丁香花‘丁’字不是一横是上边吗?所以那一横那是‘百’字头。那个‘香’字儿,就是‘千’字头。那个‘花’儿呢,那草字头不是一万两万的“万”字头吗?”

    过去都是繁体字。所以康熙一听就连声说:“好,好,好!就是好啊。”

    康熙感觉到时候了,该走了,便下了炕,走到门口,一脚踏到门外,一脚门里停住,就问赵先生:“你猜我是回还是走?”

    赵浩眨眨眼,随即往前迈了一步说:“你猜我是留还是送?”

    康熙听了高兴极了,觉得赵先生确实有才学。不到一个月,这个聪明的教书先生就得到了康熙的重用。

    康熙皇帝勤政敬业,是历史上难得的有德才受崇敬的皇帝。他不但爱惜人才,对一般的平民百姓,甚至种瓜种菜的农民也愿意结交。

    南郊有一个种瓜的,他姓黄。

    过去,每个得过天花的人,脸上都会留下麻子。他因为出过天花,满脸落了麻子,得了个绰号叫“黄麻子”。

    他一天到晚在瓜园看瓜,见路旁来了一个手持折扇骑着小毛驴的人,想吃个瓜解解渴。黄麻子挑了一个大西瓜,一切两半递过去了,那个人一口气吃完了瓜,又望着桌子上头黄米饭和豆腐炒豆芽,直咽口水。

    于是,黄麻子就请他:“您坐下来,一块儿吃饭吧。”

    那个人不推让,端碗就吃,并且连说这个饭真好、真香,做得很地道。问那叫什么饭?

    黄麻子就说了:“这叫金香白玉饭,红嘴绿鹦哥。”

    那个人一听连连称赞,说真好。顺手就送给看瓜一个金戒指,并且和看瓜的黄麻子结拜为兄弟。

    其实,你想啊,他一个贵为天子的皇上,能跟农民结拜为兄弟吗?这是很不容易的。

    原来,这个人就是微服私访的康熙皇帝,但是看瓜的黄麻子哪知道啊,所以他一直被蒙在鼓里头。

    康熙回宫以后经常想吃黄麻子做的饭,于是就将黄麻子招进宫里头去了。

    这时候,黄麻子才知道上次送他金戒指的,跟他拜把兄弟的那个人,原来是当今的皇上。

    他心里很害怕,当时我招待他满意不满意,有什么过错没有?

    见着了康熙,康熙就说:“你我是结拜之交,你对我不错,我今天封你做个官。”

    “那太好了!您打算封我个什么官呢?”

    康熙说:“你去锦衣房自己去拿官帽,你拿到几品的官帽那就是几品官,你看怎么样?”

    黄麻子说:“那好吧。”他就到锦衣房去挑官帽。

    因为他是一个农民出身,他根本不懂得宫里官帽的品级,究竟哪个是大官,哪个是小官,哪种帽子是给谁戴的,他都不懂。

    清朝的官帽越大官职越小,品级越低。所以作为一个农民的黄麻子当然不懂,随手拿了一个最大的。

    结果让康熙一看说:“你这是八品官。”

    从此,黄麻子只能在宫里头当了一个八品官的差事。

    不久,黄麻子觉得在宫里当差不如在家里头种瓜舒服自在,就辞官还乡了,做了乡里边的豪绅。

    黄麻子死了以后,康熙还给他修了一座坟,竖起了石碑。取名叫“黄岩坟”。

    皇上的皇跟姓黄的黄虽然同音,但不是一个字,有很多人喜欢玩弄这两个字。

    当时,有一个叫陈挺进的。他家在山西,但是他在北京做了大官。他的老母亲仍然在山西老家住着。

    有一次,陈挺进回乡看望母亲,他母亲就提出来要跟儿子逛一逛皇城。山西离北京很远,来回折腾怕老人受不了,况且皇城也不让随便游逛,一般老百姓进紫禁城那是不可能的。所以陈挺进发愁了好几天,那怎么办呢?

    最后,他想出一个好办法——

    按照北京的式样给母亲修一个皇城!他跟老母亲一说,老母亲一听挺高兴,说那好啊,这不用上北京就能住皇城,又能逛皇城,所以就点头同意了。

    于是,陈挺进就拿出自己的俸禄动手修起来。

    这个事不免让乡里人传开了,让一个御史大人知道了。御史本身就是检查有没有违反大清律例的官吏。御史一看到这种情况,马上就向康熙报告了。

    康熙知道以后,决定亲自去调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陈挺进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修皇城?

    康熙穿上老百姓的衣裳,骑着一头小毛驴来到陈挺进的家乡。看到河边上正在施工,康熙围着宫殿转了几圈,一看无非是青砖灰瓦,一个大四合院而已。

    康熙皇上叫随从找来陈挺进,向其亮明了身份。

    陈挺进见康熙皇上驾到了,连忙跪在地下,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最后辩解说:“我这个皇城,是红黄颜色的那个黄,颜色的那个黄,黄色的黄,不是皇帝的皇。因为我的老母亲本身也不识字,她也不懂得是哪个黄字,所以也就骗过去了。”

    康熙听了之后一想,真难为你一片孝心,所以也就没有怪罪,回到宫里,大笔一挥,写了四个字,给它起名,叫“五亭山庄”。这样,它既然是山庄,就不再是皇城。康熙皇帝就把这件事情解决了。足见其心胸之开阔,令人钦佩。

    爷儿几个听了那几个和康熙皇上有关的故事,更加感到,康熙皇上是位好皇上,怎么能亏待姚黄呢?

    这一切,是真的,还是在做梦呢?谁也说不清楚!

    吃完饭,又在前门大街转了一会儿,就回客栈了。

    因为明天要返回兴州,爷儿几个吃完晚饭,坐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就都早早地睡下了。

    梦里,遇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事。

    醒来,又记不得梦里的那些个事。

    梦,终归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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