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梦-诗书话酒君臣乐 门庭若市百姓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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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打发曹寅去余道宽和黄大龙家里,安置金枪玉剑。

    余姚黄手挽着皇上,走出了行宫。

    纳兰性德、王公公、窈窕、淑女、歌舞、昇平和锦衣卫们,按照惯例,不紧不慢地尾随在五十步开外、一百步之内的地方,履行着各自的职责。

    昨天一天的游玩和一夜的缠绵,余姚黄已经完全适应了皇上,特别是今天早饭后,皇上龙颜大悦,奖赏了干爸和爸爸,她的身份已经完全得到了认可和公开。她不仅敢亲近皇上,也敢纠缠皇上,还不时地和皇上拉拉肩、搭搭背、撒撒娇,真的是新婚燕尔,好不如胶似漆啊。

    随行在后的四个美人,羡慕、嫉妒、赞许、白眼、冷嘲、热讽,各种情态,都不知不觉地流露了出来,尽管是悄悄地、隐秘地。

    纳兰性德和王公公等人,顾不得那么多,只是保护着皇上的安全,随时准备应对皇上的谕旨。

    村里村外、河东河西、沟沟汊汊的一千多名御林军们,警觉地忠于职守,像布下了天罗地网,不放过飞进来的一只苍蝇和麻雀,把个兴州小村戒备得壁垒森严,风烟不透。

    兴州村和十里八村的人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皇上的大驾光临,这可是千载难逢,更是亘古未有的事啊!村里的人们,也都倍加小心。但是,再小心,也不能停止了自己的正常生活和维持生计的营生。因为,皇上早就下旨:不能扰乱村里的正常秩序、不能影响百姓的正常生活。

    皇上今天的兴致特别地高。从行宫大院出来,最先来到了庄头府。王公公喊了一嗓子:“圣上驾到!”府上的差人们齐刷刷地跪下了:“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看到府上井然有序,高兴地说:“众位辛苦了,平身吧。”

    “谢皇上!”

    皇上在府里转了一圈后,出来了,说:“去最热闹的地方看看去,见见兴州的市面,领略一下兴州古城的风土人情。”

    皇上为了不让小脚的余姚黄走得太快了、太累了,故意放慢了脚步,还不时地和她比划着、说笑着。

    从庄头府出来往西走,往北拐过一个弯,就快到余家西院大门口临街最繁华的地方了。偏巧,看见一个碾道里,一个中年妇女,抱着碾杆在推碾子。康熙站在一旁观看,感到很新奇。欣赏之余,皇上诗兴大发,开口吟道:

    轻心漫步走村庄,忽见街坊碾米粮。

    巧手两只杆上抱,金莲一对脚尖忙。

    汗流粉面花含露,糠落弯眉脸带霜。

    典雅风姿贤良貌,婵娟何以配农郎。

    那大嫂听见有人吟诗取乐,十分不悦。因为她也知道皇上来到兴州了,但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皇上会来到她的碾房啊。她脚下没有停步,稍微抬起了头,向着外面的一些男男女女,扫视了一眼,不慌不忙,开口依韵吟曰:

    黎明挥手把粮装,官宦王爷窥碾粮。

    细腕两肢横棍抱,金足一对转圈忙。

    薄容汗点丰腴露,乌发糠飞鬓角霜。

    开朗襟怀淑女貌,心甘情愿伴农郎。

    “好诗!胜过朕的诗了!”皇上情不自禁地夸赞。

    那位推碾子的农妇听了这句话,停住了脚步,愣了愣神,看了外面人群中那位威风凛凛的男人一眼,连忙跪下了:“农妇冒犯了皇上,不知该当何罪!”

    “大嫂何罪之有啊?你的诗,确实比朕的好啊!朕佩服、佩服!佩服至极。纳兰,你说呢?”

    纳兰见皇上都佩服了,自己怎么能不夸几句:“皇上圣明!皇上的诗和这位大嫂的和诗,的确不俗,微臣领教了。皇上该往前走了。”

    “皇上请慢走!诸位大人请慢走!”

    皇上听了,倍感惊奇,料到此女不凡,暗自称赞。觉得这次出关,收获颇丰,印象万千,尤感塞外人,品格高尚,才智亦佳。特别是所见碾道里的中年农家妇女,朴实无华,人微才秀,气度豪爽,令人佩服。

    到了余家西院大门口了,皇上看见几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在路口结伴玩耍,就上前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呀?”

    当中一位大一点的孩子回答说:“我们是‘站街头数一数二,出门去盖地遮天’,横批为‘先斩后奏’。”

    康熙大感惊骇:“出口就是对联呀!你叫什么名字?”

    “孟家常!”

    “谁教的?”

    “爹爹、妈妈、爷爷、奶奶。”

    “爹妈干什么的?”

    “父在外,肩挑日月;母在家,扭转乾坤。”

    “什么意思?”

    “爹爹卖豆腐,妈妈磨豆腐。”

    “爷爷奶奶干什么?”

    “玉甑蒸开天地眼,金锤敲动帝王心。”

    “好啊!”康熙差点叫起来,“那又是什么意思呢?”

    孟家常笑笑;“嘿!爷爷乃酿酒师傅,奶奶是弹棉花高手。”

    康熙又说:“‘站街头数一数二,出门去盖地遮天’,还要‘先斩后奏’,所指何事?”

    “我大爷是卖粮食的,在街面上用升、斗给人家量玉米、小米、大黄米的时候,总是‘一、二’地喊着,这会儿我正‘一、二’地学着腔调呢,这叫‘站在街头数一数二’;我二大爷是个搭茅草棚盖屋顶的工匠,常给人家搭棚盖屋,我二弟常去当帮工,这会儿学着在搭棚盖顶儿,当然就是‘盖地遮天’啦!这个‘先斩后奏’嘛,今天我家杀鸡待客凑满六道菜,我小弟这就去买佐料,自然是‘先斩后奏(凑)’啦!哈哈,哈哈……”

    “哈哈,这兴州村不愧是汉朝的白檀县城,文明之所,诗联之乡,名不虚传啊!”康熙笑出声来,问,“村里像你这样会对对联、会作诗的人多吗?”

    孟家常脱口说:“那是海了浩了!您听这联:天生一人又一人,三四五六七八人;加减乘除加乘加,不多不少一百人。”

    这是数学顺口溜,方法上采用“加、减、乘、除”中的“加”和“乘”,次序上先加后乘再加,一加一等于二,三乘四等于十二,五乘六等于三十,七乘八等于五十六,然后将这加好了乘好了的几个数字再加起来,二加十二加三十加五十六,正好等于“一百人”。诚可谓寓巧于拙,大拙大巧!

    “还有呢,仨加俩,俩加仨,七十二个加十八。”

    这时,余姚黄说话了:“皇上也不能总在这对对联了吧?我想看你打猎。”

    “去哪打猎呢?”皇上问道。

    余姚黄回答:“皇上,我们过了河,去东沟打猎吧,好吗?我太想看您打猎了。”

    皇上大喜:“好啊!朕让你看看怎么打猎吧。王公公,去点一百名亲兵来,陪朕过河去打猎!”

    “喳——”王公公领命去了。

    皇上在余姚黄等人的陪同下,来到了兴州河岸边。只见那兴州河,河面很宽,水深浪急,没有船,是过不去的。

    余姚黄喊来了摆渡的艄公。

    摆渡的是位老汉,他不知道来坐船的官兵中有皇上。登船站稳,皇上问:“这位大爷,请问你是哪里人氏?”

    “回禀客官,老朽祖居的这白檀县城,还当过州府的府邸。几百年光景,堂堂一个白檀县、一座宜兴府,变成了一个区区兴州村。”老汉一边摇橹一边回答。

    远处,酷似一座木塔的山包,倒影映在水里,康熙说:“既是兴州村的,想必也会对对联了吧?我这里有一联,请您愿对下联,好吗?”

    老汉说:“客官请。”

    皇上开口说:“一塔巍峨,七层四面八方。”

    老汉伸手摇了摇,接着又笑了笑,一声不响地摇他的橹。

    皇上不解:“嗯,不能对?”

    老汉又摇了摇手:“嗯?客官,老朽对出来了呀!可不是‘只手轻摇,五指三长两短’嘛!”

    皇上真是心服口服了,他对纳兰和曹寅说:“你们看啊,兴州这地方,十分了得。男女老少都会作诗、对对联啊。说话咬字清楚,吐音准确。要论说话,这大清东南西北,哪都不如兴州啊!文化底蕴太深厚了。这中华文化,还真是博大精深,浩如烟海,应该大力弘扬,传承发展。”

    下了船,上了岸,往前走了一会儿,就是层峦叠嶂的东山了。

    山上,林木茂密,蓊蓊郁郁。

    山下,沟壑纵横,蒿草遍野。

    村口,道边的石砬子上,刻着“大东沟”三个大字,苍劲有力,笔锋凝重,非等闲之辈所书啊!

    皇上问姚黄:“这三个字,真有劲!姚黄,你知道这三个字是谁刻上去的吗?”

    “皇上见笑了吧?那是我父亲写的,我哥哥刻上去的。”

    “写得太好了!既有柳公权的刚劲,又有赵孟的圆润。好字啊,兴州人的文化功底太深厚了。字写得好,这雕刻之功也是十分了得啊!”皇上大发感叹道。

    姚黄听了皇上的夸奖,替父亲和哥哥感到不好意思了,就说:“皇上过奖了,比您写的差远了啊!”

    “要说练字啊,朕还真的是下了大工夫的。朕练字,还有一个故事呢。还是让纳兰大人给你们讲吧,他都知道。”

    纳兰性德跟上来,开始讲述皇上练字的那个故事。

    皇上的祖母孝庄太皇太后对书法颇有研究,尤其喜欢当时书法大家赵涵的一些字帖,便让幼小的皇上临帖学习。皇上也乐此不疲,学习几年以后,觉得差不多了,便乔装试着上街写字。一天,皇上以秀才的身份去周至县城私访,在大街上铺开纸张,挥笔写道:“莺归燕去长悄然,春往秋来不知年。”

    因疏忽把悄然的“然”字丢了上边的一点,尽管如此他依然喜出望外,自言自语道:“听说周至有个赵涵先生字写得不错,诸位看我的字与赵涵先生相比,谁居其上?”

    话音刚落,一位老者提笔在那个“然”字上添了一点,这一点点得不偏不倚,恰到好处。皇上见状惊问:“请问老先生尊讳?”人群中有人搭话:“他就是我们周至的赵涵!”

    听说是赵涵先生,皇上立即真诚地请他到饭店喝酒。

    席间,皇上不耻下问地请教起书法来。赵涵先生也不客气,从运笔到布局,从揣摩到腹稿,讲得头头是道。

    皇上听了如醉如痴,不住地称奇:“先生造诣颇深,教诲之言当为师训。”

    分手时,皇上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并请赵涵先生进京称臣。

    赵涵听说是皇上驾到,吓得连连叩头:“万岁明鉴,恕小人无礼!”

    皇上私访回京,想试试祖母对书法的眼力,就把在周至大街上写的字拿给她老人家看。

    太皇太后拿起字来端详了一会儿,说:“皇上学字数十年,只有一点像赵涵。”并把赵涵添上的一点指给皇上。皇上听后对祖母更加敬重,从此也坚定了学习赵涵书法的决心。

    皇上还极其推崇董其昌的书法风格,将“海内真迹,搜访殆尽”。

    现在,皇上的书法也软美中涵有博雅的气度,还经常作书颁赐大臣和外国使节,尝书写“清慎勤”三大字,摹刻石上,以拓片分赐内外诸臣,又曾为山东曲阜孔庙书“万世师表”四个大字,为江西庐山白鹿书院题写匾额,并以“学达性天”四字颁赐天下各地书院。

    说着说着,君臣一行已经到了东山脚下。皇上带着那一百名亲兵,打了十几只兔子和二十来只野鸡,凯旋回宫了。

    这顿晚膳,就享受了他们自己的劳动成果。皇上也破例喝了几杯大黄米酒,真是畅快淋漓啊!并借着酒兴,给余家烧锅题写了“宫廷御用大黄米酒”八个大字。

    这一夜,皇上和姚黄姑娘恩恩爱爱、卿卿我我、百般缠绵,几乎通宵达旦,自不必说。

    七月二十早晨,皇上和姚黄最后一次的疯狂之后,依依不舍地起床了。穿衣服的时候,姚黄姑娘依依不舍地抱着皇上说:“皇上,您今天走了,可要尽快来接我啊!我一个黄花闺女,什么都给您了,您可不能忘了我啊!如果您把我忘了,可让我怎么活啊?”

    皇上也紧紧抱住她,亲了又亲:“朕怎么能忘了姚黄呢?不可能的,放心吧,朕会尽快安排你进宫的。朕忘了别人,也不会忘了你。因为你已经是朕的心肝宝贝了。”

    “皇上不能忘了我,也不能忘了我们兴州啊!”

    “都忘不了了!你姚黄是朕的美人,你们兴州是我大清的一块风水宝地。尤其是你们兴州人说话太好听了,吐字清晰,口齿伶俐,发音准确。东西南北的人,哪的人,都不如兴州人说话好听。应该让纳兰和礼部官员来此,划定兴州为官话区的音标示范点。让文武大臣和后宫嫔妃,让所有的官人,都和你们兴州人学说话。等你入宫以后,再教会她们。还有,这两天,我们去了几个地方,都是好景致。朕算了一下,兴州有八大美景——一是兴州行宫,二是庄头府邸,三是东沟猎场,四是夕照宝塔,五是诗嫂碾道,六是楹联街市,七是老汉摆渡,八是黄米酒坊。哈哈哈哈,如此一来,兴州就可做朕的口外御花园了。”

    “就是啊!我们兴州就是好地方,皇上以后就可以常来了吧?”

    “朕一定会常来的。朕还要让更多的人都知道,在北京的北面,离古北口外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令人流连忘返的兴州。”

    早膳的时候,皇上、姚黄和纳兰坐在一起,谈到了“官话”的话题。姚黄听不太懂,只见纳兰大人连连称是。

    康熙说:“明初,朱元璋诏修《洪武正韵》,以宋朝中原雅音为正,事实上以南京一带的方言为基础,这就是明朝的官话。明朝的官话后来就形成了下江官话,也是江淮官话。事实上,今日我们所能够清晰的追慕到的最远的文明就是明朝,无论是文化、语言、艺术还是建筑。因为让中国第一次彻底‘亡国亡天下’的元朝就像一把刀,很大程度上斩断了中国近古与中古、远古的联系。是明朝再造了华夏,让中国能够隐约触摸到宋朝以及宋之前的祖先的文明。”

    纳兰接着说:“朱棣之后,明朝迁都至北京。但整个明朝,南京都保留着与北京同样的建制,南京的周边也被称为‘南直隶’。而且中原的官话一直都是以南京的下江官话而不是以北京话为标准。事实上,明朝的北京话与南京话是比较接近的,朱棣迁都北京的时候,从南京以及附近一带带来了大量的人口,这就是明朝北京人的基础。”

    皇上说:“是啊!大清入关后,北京内城居住的满人贵族本来根本就不会说汉语,后来鹦鹉学舌地说官话,一直说得不准不雅。这些都是满人语系的特征。这种北京的内城话,最终蔓延到了整个北京,还辐射了各省。这种方言,最终战胜了作为明朝官话的下江官话,成为当朝的官话。朕感觉,兴州这里的口音才是最好听的,回去以后,你来安排礼部,到兴州实地勘验,校正当朝官话之谬误,弥补官话之不足吧。”

    “臣遵旨!”纳兰领命。

    早膳之后,护驾的大队人马就要班师回朝了。全兴州村和三里五村的男女老少都来了,齐刷刷地跪在地上。

    护驾的队列已经排好,护驾的阵势已经拉开,只见皇上从行宫套间房里器宇轩昂地走了出来,披挂整齐,飞身上马,是那么的老道、娴熟,又是那么的刚毅、果敢。

    只听得王公公高喊一声:“御驾备好,尖兵开路——”

    威风凛凛地骑在马上的皇上,面冲跪在地上的余姚黄,郑重说道:“姚黄在此恭候,朕会派人接你入宫当娘娘,让你梦想成真的!”

    皇上说罢,嘴里的“驾”和手里的马鞭“啪”的一声,同时而出,掷地有声。随即,扬长而去。

    姚黄急不可耐地站了起来,迈着那双三寸金莲,哭着喊着,追了一程又一程,直到看不见了那马队踏起来的滚滚扬尘,还红肿着双眼,在那山弯的高坡处,翘首远望了很大一会儿……

    直到家里的人们都来了,才勉强把她劝回去了。

    皇上在班师归朝途中,诗兴大发,欣然作《回銮抵古北口》——

    黄谷清河古戍间,銮车此日省方还。

    长林曲抱千溪水,小径斜通万仞山。

    地扼襟喉趋朔漠,天留锁钥枕雄关。

    时平不用夸形胜,云物秋澄斥堠闲。

    接驾又送驾之后的兴州,经过了皇恩浩荡的洗礼,难以恢复往日的宁静。

    “牡丹姑娘成了娘娘了!”兴州和三里五村的人们,奔走相告。七大姑八大姨、远支的近支的、自己家的、邻居家的、三竿子够不着八竿子杵瞎眼的,都来到黄大龙家或是余道宽家,攀不上龙的也来附凤了。哪个人来了,也没有空手,或多或少都带来了礼物。这一下子,让黄家和余家,应接不暇了。

    送走了一拨又一拨的乡里乡亲之后,姚黄姑娘的心,还是放不下,一时一刻也没有停止对皇上的思念。

    就这样,日复一日地熬过了将近半个月,余姚黄的心感觉太累了。她太想让皇上搂着好好歇几天了。

    八月初五那天的上午,余家迎来了一拨北京来的不速之客。为主的是当今皇上的老丈人、领内侍卫大臣佟国维。

    这位佟大人,身负重任护送太皇太后提前回到了北京,没有能护驾来兴州。这次,他来到兴州,说是专程来给娘娘送礼的。

    佟大人见到余姚黄之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微臣给余娘娘叩头了!祝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余姚黄大惑不解地问道:“您是谁啊?您比我大多了,比我爸爸的岁数还大呢,我也不认识您,您为什么给我磕头啊?”

    “微臣是皇上的领内侍卫大臣,叫佟国维。皇上来兴州,臣没有能伴驾,实在是臣的罪过啊!微臣听说余娘娘给皇上侍寝了,那是您和您家里的荣幸啊!微臣是来给您贺喜的!”

    余姚黄不知道这位佟大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就客客气气地说:“有劳您了,远道而来。谢谢您!”

    佟国维闻听出来了,这个姑娘涉世不深,心里踏实了,就说:“微臣这次专门来到兴州,是给余娘娘送礼来了。微臣送来的是一个御用龙床。敬请余娘娘笑纳。”

    余姚黄从小在塞外长大,睡惯了火炕,从来没有睡过床,哪里懂得什么龙床啊。就说:“什么是龙床啊,我去看看吧。”

    佟国维和余姚黄一起,来到了行宫那件套房。看见几个工匠正在忙着,就站在一旁看着。余姚黄告诉管家去叫爸爸和干爸,来行宫看看。

    很快,黄大龙和余道宽都来了。他们几个人,一边看着几位工匠的操作,一边听着佟大人的解说:

    这张以金丝楠木和红木制作的贡品御用龙床,很是特别。雕工非常精细,一个钉子也没有,全是镶嵌而成。整个龙床,可在不用工具的情况下进行拆卸与组装。

    龙床长六尺一八、宽五尺三八、高六尺二八。共有六个柱子,柱与柱之间长六尺一八,左右宽六尺二八,正面为二窗一门,正主门二尺八,小的两个窗为一尺五,正面这左右两个小窗门在风水学里称为“子孙门”。龙床总共有八十四条龙,正面就有三十二条。

    这张床的点睛之笔是“龙”。

    六根柱子上有云龙盘绕,床的蜘蛛顶镂空雕有九条龙,床脚的床裙三面各雕有四条龙,同时在每一扇上的局部雕有四条龙,有的面雕六条龙,有的面雕五条龙。

    床的雕刻工艺主要通过“龙”表现出来,可以看到雕工师精湛的技艺,龙的形态、变化布局都很有讲究。有盘在龙柱上的五爪龙、盘曲起来的蛟龙,有双龙戏珠,还有云雾里的飞龙,非常大气,有气魄。

    这个龙床的数字里隐含着文化密码。在造型上简练大方、结构严谨、装饰适度、纹理优美,木料大而庄重,每一件往往并不是独立存在,而是相互关联,体现借景生心、脱俗雅致的生活情操,达到与禅心相融的最高境界。按宇象、易经风水、尺寸数理,佛儒道与中华文化明末清初的家具相当融合,是其灵魂和神韵之所在。

    看着几位工匠的安装,听着佟大人的解说,一个龙床,就组装成了。看着这么罕见贵重的龙床,所有在场的人,都惊叹不已,不知道说什么好。

    佟国维说:“龙床,只有皇上和皇后才能享用的。我送给您,是对您的敬重!也只能等到皇上再次临幸的时候才能用。请余娘娘好自为之!”

    余道宽和黄大龙陪着佟大人一行,你来我往礼节性地喝了几杯“宫廷御用大黄米酒”,然后安排客人在行宫住下。他俩回到了北院。

    道宽和大龙哥俩,对佟大人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深感疑惑。特别是对佟大人说的那几句话,更是捉摸不透。

    “这个佟大人送来了龙床,还说了那几句话,不轻不沉、不红不白,是什么意思呢?”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我们还是应该多个心眼。”

    八月初六早上,送走了佟大人一行。临近中午,又迎来了直隶巡抚大人。这位大人送来了海南岛的龙被,装了整整一大车。

    龙被,因产地主要在古崖州地区,也称为崖州被,有些地方叫做大被、绣被,素有“广幅布”之称。龙被是黎族织锦中的一种,是黎族在纺、织、染、绣四大工艺过程中难度最大,文化品位最高,技术最高超的织锦工艺美术品,是黎族进贡皇上的珍品之一。

    龙被有五种形式,分别为:单幅龙被、双联幅龙被、三联幅龙被、四联幅龙被、五联幅龙被。

    这位直隶巡抚也太大方了,一下就送来了八八六十四套龙被。

    送走了直隶巡抚,又接二连三地迎来了各路来给余姚黄送礼的官员们。

    陆陆续续,接连不断,一直到过年,兴州的“娘娘”余姚黄,迎来送往地接待了长城内外一拨又一拨祝贺的、送礼的。就连二百多年前,从兴州迁移到保定、平谷、顺义、河南、山东等地的先民的后裔,也有陈姓、王姓等几个家族的代表,借此机会,专程回来,寻根问祖不说,也是发自内心地祝福和分享喜悦了。

    这个时候,兴州的余家和黄家,整天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宾客络绎不绝,礼品应有尽有。

    真的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前呼后拥,门庭若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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