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你!我还没骂你,你倒挑衅来了是不是?”靖儿轻轻拍了拍胸膛,这么久没开口说话,喉咙里好像卡了什么一样很是不自在。
庄霁云刚要开口说话,却猛地喷了一口血,一头栽倒在地。靖儿吓了一跳,伏在他身边猛地摇晃他,大叫他的名字,可他丝毫没有反应。侍女总管柳青正好路过,见庄霁云倒在地上,大惊失色,快步跑上来一把推开靖儿,扶起庄霁云,闭目凝神,双掌贴在他后背为他运气,靖儿在一边脸色煞白,不敢吭声。
不知过了多久,庄霁云缓缓睁开双眼,虽是醒了但却很虚弱,他定睛看了看靖儿,摸了摸她的头发,欣然一笑,柳青却神色异常紧张,急切地问:“少爷,究竟发生什么事?谁将你伤成这样?”
庄霁云强装无恙地摆了摆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灵魂出窍了一次,中途被打乱了元神而已。”
柳青几乎要吓晕过去,提高了嗓音叫道:“你疯啦?会死的!”而后转脸恨恨地盯着靖儿道:“都是因为你?”
靖儿一头雾水,虽然对于他们的对话完全听不明白,但从柳青的语气中可以探知事态的严重性。
庄霁云拉了拉柳青:“不关她的事,快扶我进密室,我需要闭关一段时间。”
靖儿刚要伸手去扶他,柳青用力将她的手打开,犀利的目光似满弩之箭般射在靖儿身上,靖儿退了回来,柳青扶着庄霁云进了屋子。
靖儿哈几口气揉了揉被柳青打回来的手,她好想娘,她还是不相信娘真的已经撒手人寰了。
柳青安顿好庄霁云之后气鼓鼓地冲进靖儿房间,也不顾靖儿因思念娘而哭的双眼红肿,像连珠炮一样对着靖儿一通狂轰滥炸:“端木靖儿!你可知道你娘早已病入膏肓,这半年来若不是少爷日日送药为你娘续命,你哪里见得到她最后一面!刚才少爷用自己的魂附进你娘体内才使你娘清醒片刻,这种附魂幻影术本已凶险万分,可是你为什么要摇他?直到现在他的三魂七魄还没有元神归位,你知不知道你会害死他?”
靖儿的眼睛睁得有铜铃那么大,下巴也差点掉下来,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一会儿说自己已经半死不活,一会儿说人和人之间竟能换魂?她下意识地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痛得她“哎呀”大叫一声,她才极不情愿地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柳青双手用力将她快要掉下来的下巴托了回去,厉声道:“少爷也不知道中了什么蛊,怎么会舍命去帮你!为了让师尊能出手救你,他在师尊的坛前跪求了整整七天!少爷向来不理俗事,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屈就自己去求师尊,想不到,他竟救回来一个差点害死他的人!”
靖儿被她这一托,重重地咬了自己的舌头一下,她心里暗念一句:“这下完了!”脸上却逐渐堆了笑,一点一点靠近柳青,服软示弱地说道:“呃,柳姑娘,你,你冷静点,那个,我是真的不知道刚才是什么情况,还有,你们所说的师尊,是,是?”
“少爷怎么会救回你这么蠢的人?师尊就是神龙乌戌!这里不就是抚仙灵殿嘛!哎!”柳青气得直跺脚,双手抱在胸前不再理她。
靖儿按捺不住好奇心,兴奋地问道:“神龙乌戌?原来传说都是真的?原来他真的在抚仙湖底?父王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柳青心中本来有火,看到她这兴奋样,却不禁嗤之以鼻地笑出来:“做人蠢成你这样也挺幸福的,我懒得理你,我要去守着少爷了!”
靖儿正要去拦她,但又不敢,只得退回屋子里祈祷:“既然他是神龙乌戌的徒弟,他一定会没事的,他是为了我和娘才受了伤,求上苍善待庄霁云,让他平安度过此劫。”
晨风耷拉着脑袋走到靖儿身边,低沉地鸣了一声,靖儿一把抱住晨风,忍不住委屈地哭起来,晨风蹭蹭她的脸,眉间一簇火红的绒毛蹙在一起,靖儿抽泣着:“我们一起为他祈祷,好吗?”晨风轻轻“嗷”了一声后静静地坐在她身旁。
第三天的清晨,柳青一路风风火火地忙前忙后,府内顿时忙碌起来,靖儿知道一定和庄霁云有关,连忙快步跑出屋子拦住一个侍女追问情况,果真是庄霁云出关了!
他活着!他活着!靖儿长舒了一口气,给晨风使了个眼色,晨风很快意会,一路向庄霁云的密室跑去,靖儿紧跟其后,这几天来,她第一次尝到自己身轻如燕的好处,或许,做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也不错!
庄霁云自厚重的岩石门后走出来,清风拂过,他的月蓝长袍在风中起舞,面容如同碧玉一般温润,可以看出他恢复的很好,靖儿一颗悬在半空的心总算落了回去。晨风见到庄霁云,不顾一切地扑上去,一会儿舔舔他的手,一会儿闻闻他的脚,一会儿前前后后围着他转圈,那兴奋样儿叫人看了也跟着高兴。
靖儿不觉间红了眼眶,远远地站在人群最末,半掩在一个柱子后面,想见他却又怯怯地不敢上前。庄霁云一眼扫到了躲躲藏藏的靖儿,心里只道这调皮丫头大概是被吓傻了,清风般侧目一笑,趋步穿过人群微笑着向靖儿走去。
靖儿明明确确地感受到自己体内那颗龙珠急速地由胸膛内向上升,几乎已经要升到喉咙,她的面色一阵绯红,一呼一吸越来越不受控制,随着庄霁云一步步走近,她体内越来越翻江倒海起来,这是怎么了?怎么有两个庄霁云?三个?四个?她的视线模糊起来,呼吸急剧起伏,只影影绰绰看到庄霁云的嘴在动。
“靖儿!”庄霁云见她摇摇欲坠,飞身接住她,不停地唤她的名字,靖儿眼前一黑,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想要用力抓住他,手却酥软得像没了骨头。
庄霁云抱起她飞快地穿过长廊,伏在她耳边念道:“我不会让你有事,一定不会!”
柳青跟在他身后寸步未离,庄霁云吩咐道:“快!备药汤!多加一味红花和一味红果!快!”柳青听命而去,庄霁云带靖儿直奔密室。
尽管泡了两个时辰的汤药,但是靖儿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庄霁云情急之下一把将她从木桶里捞出来,这可是他第一次看到一个女子的胴体,虽然只是一个十二岁女孩的身躯,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自己竟面红耳热,一时之间乱了阵脚。
柳青忙给他递过一件淡紫色纱笼长衫,带几分嫉妒地噘嘴说道:“用得着这么紧张吗?男女之礼也不顾了!”
“你!”庄霁云涨红着脸接过长衫,“这怎么穿?”他把长衫来回翻了几下,实在搞不清女子的衣服是怎么个穿法。
柳青黑着脸又将长衫接过来帮靖儿穿上,庄霁云结结巴巴地说道:“快,我要,带她去见师尊!”
庄霁云迫不及待抱起靖儿飞身而去,只留下满屋子熏着的草药香味儿和柳青恋着庄霁云背影的目光,热气蒸腾出她的一行清泪,“为何你会如此待她?近在眼前的我你却看不到吗?”
整个抚仙湖底都透着蓝光,那是封印神龙乌戌的潮汐罗盘所发出的,顺着光一直下潜,在湖底处有一片能倒映出整个滇国的镜面,在这里不断上演着滇国的各个重大事件,镜面的后方是一个巨大的八卦形状青铜圆盘,上面刻着上古的符咒,发着并不刺眼却让人无处遁形的蓝色光芒,越是走近越能感到刺骨的寒冷,蓝光所在向上望去,约摸不到一丈高的地方,一条紫色神龙盘踞于此,他的龙鳞是紫色的,从龙鳞的光泽看上去他虽足有千岁,但却极为强壮,他的龙须随波光浮动,眼神中是无尽的寒光,那眼神绝望、凄苦、执着。
“师尊,求您救救靖儿,她体内的龙珠与她相冲起来,昏过去了。”庄霁云焦灼地跪在他面前恳求道。
乌戌缓缓地将目光移到靖儿身上,略微嗅了嗅他们的气味,从他鼻腔里忽然喷出一股寒气,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啸,庄霁云被这声音震得弹出十多步,重重地摔在地上,他紧张地想要回去护着靖儿,令他震惊的是,靖儿还好端端地躺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把靖儿紧紧地抱在怀里,继续央道:“师尊,求你救救靖儿。”
“你居然让她动情了?”乌戌终于开口,整个湖底溢满了寒气,庄霁云惊悚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靖儿,心说:“动情?她居然对我动了情?”
“你明知道你的情意会害死她,为何去撩拨她?”乌戌微愠地看着庄霁云。
庄霁云瘫坐在地上,抱着靖儿的手痛苦地渐渐放开:“师尊,求你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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