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匪夷所思的是,她感到饿的时候居然活捉了一条鱼直接吃了下去,这举动可是吓着自己了,转念一想,既然龙珠在体,自己的性情多多少少也得改变一些,既然自己非人非仙,吃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乌戌看看她,嘴角坏坏地上扬了一下,她自知自己的这点儿小算盘是逃不出他的眼睛的,只好无奈地摊了摊手,带几分心虚地说:“反正以后我还是能吃到熟食的,对吧?”她这话与其说是问乌戌,倒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
她站在那儿左顾右盼了一阵,解决了吃的问题就该想想睡在哪儿的问题了,她堆着不自然的假笑看着乌戌,乌戌给了她一个眼神,所指之处是一个硕大的蓝色海贝,她啊了一声,见乌戌不理她,只好挪着小碎步走过去,对着海贝敲敲打打了半天,又拾了些水藻垫上,屈身睡在上面,嘿!这奇怪的地方,明明是湖底,哪儿来的这么大的海贝?不过这舒适度完全不亚于她在王府的软床,她也欣然接受了,正要倒头大睡的时候,乌戌幽幽地说道:“哦,忘了告诉你,那个是三百年前东海一只来抢龙珠的蚌精的尸骨。”
媛溱吓的“娘呀”一声弹起来,鼠窜到乌戌脚下,脸色惨白地叫道:“我不要睡那儿了!”
乌戌哈哈大笑:“我这儿可是牢房,不是王府,往后时日长着呢,你难道就打算睡湖底?湖底也是有很多鱼精的,要不要我召出来几个陪你聊聊天?”
媛溱又鼠窜回海贝内,急忙摆手道:“不要不要!我,我就睡这儿,挺好的!”
清晨的阳光透过湖水射下来,淡蓝色湖水泛起白光映在媛溱脸上,这一晚她睡的很香,大概太久没有安安稳稳地睡过一觉了,以至于对那具三百年前的尸体的恐惧都不足挂心了。她起身看看乌戌,乌戌正盯着湖心镜发呆,她也凑上去跟着看,“怎么会有滇国的影像!”她异常兴奋地叫道。
“这大概是瑶姬为我安排的打发时间的玩意儿吧,你喜欢看就盯在这儿看吧!”乌戌挪了挪身躯,媛溱凑过来好奇地看着。
镜中的典宁带着大队人马全城搜查,手中还拿着她的画像,从他焦急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的耐心已经被磨到了底线,媛溱低声地念了一句:“典宁,你还在找我?”
“全城都搜过了,她不可能就这么消失,现在只有抚仙湖一带没有去过,我们往抚仙湖去搜!”典宁已经顾不上抚仙湖是不是禁区,除非靖儿会飞,否则只有那里还有一线希望。
媛溱瞪大眼睛看着乌戌:“怎么办?他们来了!”
乌戌没有说话,探着鼻子闻了闻她,说道:“你怕他?”
“我,我不想跟他回去。”
“为什么?”
为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虽然只见过典宁两次,但是就是怕再看到他,她胡乱说了些不知所谓的理由,最后干脆蜷缩在海贝里,用水藻把头蒙起来。
“可怜他对你一往情深,你却连面都不肯见一次!”乌戌打趣地说道。
“是你说不可以对凡人动心的!”她倒也接的利索。
乌戌当然洞悉她对典宁的情份不是砰然心动的感情,以目前来看她只是害怕面对他,不想再回滇国去,所以他们见不见面根本不会造成什么可怕的后果。于是索性吹了口仙气将她从海贝里拉出来,停在湖心镜边上,说:“你不喜欢他!既然如此怕什么?你当这湖底是人人都进得来的?”
媛溱知道扭不过他,只好趴在湖心镜边上继续看起来。
典宁的部队终于到了湖边,他分散人手四处搜查,自己则驻马于湖畔,望着平静的湖水心生凄然,他从怀里摸出一块玉,媛溱一眼辨认出这是娘在她出事那天早上亲手为她戴上的木兰坠子,怎么会在他手上?
“靖儿!你真的不打算再见我一面了吗?我怎么就让你消失在我眼前了呢!我怎么就没抓住你呢!”典宁懊恼地将握着坠子的手捂在胸前,双目迷离地看着那一汪湖水。
媛溱自然不知道他所谓的“在眼前消失”具体指的是什么,但是她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典宁的认真,若是自己没有出事,或许再过三年典宁就会求滇王赐婚,也许那样的生活就如娘的生活一样悲苦,但是至少,她是活着的、有心跳的人。想到这儿,她颇有感慨地盯盯看着镜像中的典宁。
“靖儿,整个滇国上下我都找过了,已经整整六个月零七天,除了这里你还会在哪里呢?你是不想见我吗?若真如此,以后我每个月的今天都来此等你,你若能听见的话,等到你想见我的那一天你再来见我可好?”
“啧啧!傻小子!这丫头不喜欢你!”乌戌叹口气冲媛溱说道。
媛溱一反常态,没有和他斗嘴,只是双手抱着膝盖静静地坐着,面对此情此景,她也好想自己能够对典宁动心,哪怕只让她感觉一次龙珠在体内翻腾的滋味也好,但是,没有,龙珠安静如常,丝毫没有半点儿违和的迹象。
“对不起!”她把自己蜷缩的更紧,咬着唇念道。
彻底搜查抚仙湖用去了差不多一整天的时间,当各路侍卫纷纷空手而归的时候已是星斗满天,皎月初上的时分,典宁悻悻而去,一步三回头地恋着抚仙湖,他就是能强烈地感觉到靖儿在这里。他情愿相信是因为自己太过鲁莽而使靖儿不敢见她,也不愿相信靖儿已经死了。甚至他都情愿再见到的靖儿是一个妖女,是,妖女都好,只要她不死,只要她能留在他身边!
典宁也一直在追查庄霁云的下落,只要找到了他便能找到靖儿,可是就连庄霁云都杳无音讯,时间越久希望就越渺茫,他恨恨地抽剑在院中起舞,他飞身,紫薇树叶被剑气扫得纷纷落下,他落下,剑气引得院内花草随之起舞,月色下他的青铜剑射出寒光,俊秀的面容上写满失落,正当他舞得尽兴时,侍卫急匆匆来报:“陛下,大王传见!”
“所为何事?”他并没有停手,而是挥手中的剑在紫薇树上划下一个“靖”字。
“大王答应汉使王然于明日最后一次助他探路蜀身毒道,大王已应允王大人明日由你陪同一起出发。”侍卫有点胆怯地答道。
“这个王然于!在我滇国足足呆了十二年,如今还是执着于蜀身毒道,依我看这是汉帝的阴谋,日后必会对滇国不利!”典宁收了剑,快步向议政殿走去。
尝羌正与王然于商议明日起程的细节,十二年来王然于数次想要打通蜀身毒道,而尝羌一向热情好客,不仅将汉使视为知己,而且每次都会派上最勇猛的勇士跟他同往,十二年来所去的勇士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连王然于本人也差点葬身于昆明人部落。
“十二年来滇国所派出的勇士无一生还,朝内对此事异议甚多,民意不可违,这次是孤最后一次帮你了,太子将与大人同行,还请汉使多多照顾典宁。”
王然于因国务在身才一次又一次迫不得已踏上天险之路,眼下尝羌派太子同行,表面上是支持他,其实却是向他发出了一个讯号,这将是他最后一次在滇王的帮助下探险。但是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滇王的盛意拳拳,他拱手向滇王道谢:“大王多年来对在下的照抚,在下都铭记于心,来日回朝定当向圣上禀明,圣上隆恩浩荡,定会多多庇佑滇国子民。”
“庇佑?我们无福承受,只盼王大人能够求圣上不要打滇国的主意,让我们滇国子民宁静度日。”典宁威然立于殿上,目光如炬地看着王然于。
“典宁!休得无礼,明日你领队随王大人绕过昆明人部落往高黎贡山而去。”尝羌瞪了典宁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儿臣遵旨!儿臣这就去打点。”典宁虽然一直对王然于不能完全信任,但是对于父皇的安排他绝无异议。
安排好一切之后他又只身策马去了抚仙湖,驻足湖畔,他抚着玉兰坠子无限哀愁地念道:“靖儿,你在哪里?等我回来!等我!”
此时,远处林中传来一阵哀怨的筚郎叨,循声望去,一个身穿长袍的男子立于风中,从他的侧影看来,与像那天带靖儿回来的庄霁云有九分相似,他飞身过去,谁知那人十分警觉,旋即投入夜色之中,典宁冲那个背影叫了一声:“庄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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