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北方念给你听-西北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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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西北坡,文县一带,白马山头,中寨地区,白马酿酒馆,鼻孔一紧,就能闻得酒香。

    腊月开始,白马人便兑好夏日攒好的山泉水,水滴分明。腰间别一收音机,拉起天线,逛完白马庙,就顺着中寨高高的山头直走。去干啥?去吃山头那处润肠胃的咂秆酒啊。白马山头的咂秆酒,是白马人劳作间的解乏酒,尤其山头古楼那家。

    每日黄昏,都有三五个艺人坐于古楼口处的匾额下,配以琵琶、胡琴,艺人唱和以悠扬、婉转的歌声,客人一边欣赏丝竹之乐,一边用嘴噙“火通”咂取、享用美酒。

    有一个约莫四十岁的男人,会根据来者口味,调入蜂蜜、蔗糖等。蔗糖罐年代久远,边上长了青苔,他倒也不在乎,由着它随便攀爬。

    琵琶声婉转,唱罢悟空讲西湖,大家舌尖碰着味蕾,轻佻得紧,那心啊嗓子眼啊,都跟着这酒香一起下肚,响彻整个肚洞。

    2

    说起这故事,得往后扯许多年月。

    一九九五年,白氏酒馆的掌柜白擎离世,享年八十。

    白擎在离世前半晌时,用眼珠四下扫能继承白氏酒香之人。三四个儿,孔武有力,身材结实,可无一人有酿酒之灵魂啊。

    白擎苦恼,想这手艺,从道光年间,就由太师傅从甘肃西南一带起步,以独特工艺、饮用方式为特色,将这咂秆酒传承下来,如今到了他手里,可左右挑不得一人继承。老大人灵活,可有时爱犯轴。老二懦弱,是一个放在战争年间,日本鬼子一逼就能卖祖宗的人。老三、老四还小。他万般悔恨之际,突觉天灵盖一闪,憋足了气,大喊一声:“阿九,快喊阿九!”

    老爷子一口气憋足不到五秒,当场咽气。

    老爷子口中的阿九,揽下所有技艺,成了白家女氏首创掌柜。

    阿九主权已定,念其才二十不到,尚等三年,二十三岁时,再来掌管。这三年,暂由白家老大白德水坐镇酒馆。

    白老大坐镇第一件大事,就是为阿九择婿。

    白家在中寨一带有些势力,想与阿九攀亲之人一抓一大把。白老大可不是吃素的,他知阿九年幼,老爷子临死时指名阿九来接管,跟她家攀上亲的,可得是中寨一带有头有脸的人才妥。

    阿九二十岁时,被指了一门亲,张家。

    张家可是中寨蜜汤酒酿造大户,张大爷在时,曾受西北一带山头鹰子保护,民国时期,叱咤风云好久。白老大选的这亲事,任谁一看,都是为两家日后生意打算。

    白老大算盘打得紧,这两家成亲家,以后这酿酒生意,咂秆酒、蜜汤酒,两家不分彼此。

    3

    白落九,小名阿九,白家孙子辈第一人,白老大之女。

    从娘胎落地那刻,就有一虎牙。曾取名白落酒,后被她娘胡氏改成谐音“九”,通“酒”字,也有白马文化的“崇九”之俗。

    张家独子,张邵齐,常叫邵齐。

    阿九大邵齐一岁,她上初中的时候,就爱踩着邵齐家的屋檐,翻过墙,去摘与屋檐一般高的杏子树上的杏子,用衣角擦两下,一下塞嘴里。邵齐拿一杆老土枪,预谋多次,逮着时机,推开窗,枪口刚好瞄准阿九的胸部,大喊:“好个小毛贼,你都来好几次了,可算是逮着你了。”

    阿九不理,故作悲壮,也吼叫:“啊!张叔,您看您那缺德的儿子在干啥,他的枪口对着哪了!”

    他一慌,枪也落了空,刚巧砸在院内张富海头顶。他寻着声抬头,就望见头顶屋檐处的阿九,还有满脸通红的他儿子。

    “张邵齐!你给老子滚下来!”

    “阿九!你这是站你张叔头顶拉屎吗?啊!”

    这声吼叫,惊得石头院内的鸽子乱飞,落在电线杆上、屋檐下,邵齐就看着那群鸽子围在阿九四周,夏日里的衣衫,被汗浇湿,胸前若有若无的白肉,像根针,都落在邵齐心口处。

    成年后,张邵齐的个头比阿九高出大半截。男孩特有的印迹都落在他肩上,他站在窗前伸手就能够到屋檐,他的嗓音也与初中时不同,变成了浑厚有力、带有一点好听的鼻音。

    他还未经世事,不懂得男欢女爱。张富海同他讲,白家的阿九,是他的媳妇,这是为了稳固两家生意。

    他的记忆翻滚,又记起数年前,那个翻墙的白里透红的阿九。

    他连她的手都没拉过一次,只是偶尔放学的时候,在校门口见阿九戴一耳机,扎个马尾,混在人堆里。高中时的她,耳洞就五个,像夏日里的葡萄,多又多。

    4

    《大话西游之仙履奇缘》上映时,正值张邵齐高中毕业。

    张富海给他两张电影票、两瓶米酒、一罐茶,嘱咐他:“去白家,约姑娘去看电影,速去,慢回!”

    张邵齐哪里知道怎么约姑娘,他洗了澡,换上白衬衣,黑皮鞋擦得锃光瓦亮,去敲白家的红漆门。

    谁知阿九推了门,探出头。夏日里,他看到那姑娘的头发微卷,落在肩处。

    阿九一惊:“你干什么?我跟你讲,我不喜欢你,知道吗?”

    他拉低声音,说:“可我们有婚约啊。”

    “什么婚约?我警告你,我们看电影,是为了任务,懂吗?”

    张邵齐说:“嗯。”

    阿九速速地将半个身子从大门口探出,又小跑到张邵齐前面,然后转过身同他讲:“不许跟我并排走,跟在我后面!”

    张邵齐就跟在阿九后面,不出身。他心想,老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初中的禽流感,高中的抄试卷,昨晚我爹未炒熟的饭,以及半夜的狂风,今日,怎料在你这小女面前,不曾有半分叛逆。

    拐过长街,就是白马庙前,阿九回头看这少年,却被他手里攥着的电影票吸引。她靠近他,他扶着石头向后退:“你要干什么?”

    “没出息,你,把手里的电影票,给我!”

    张邵齐把票递给她,阿九将其放在手心里,用指甲触碰画面上的人物,空余的一根手指头,去触碰电影票中那个身穿紫色衣衫,手拔紫青宝剑的紫霞仙子。

    “哇,好美啊!”她感叹。

    张邵齐开口:“她叫朱茵。”

    “我知道,你啰唆什么?我跟你很熟吗?你不要再同我讲话,这条路,左边归你,右边归我,互不相欠!”

    张邵齐“哦”了一声,心想:这女子,前世肯定是只刺猬,又吵又扎手!

    5

    暑假来临,张邵齐无所事事,父亲带他逛了地下酒窖,扯东扯西。

    言下之意就是,张家家大业大,高中毕业,就打消上大学的念头吧,然后跟着他学些本事,帮忙打理酒窖,待到和阿九成了婚,再全盘交予他们夫妻俩。

    他此时很焦虑,不是父亲讲的,而是如何才能得一心,守一人。

    这人是阿九,心也是阿九。

    无事翻看同学录,绿皮,显得有些不应景,突然,一个名字蹿进他大脑,大二生,对啊,找大二生啊,他上学时就老研究隔壁班女生,对女生可谓是有彻底的了解。他记了号码,上了二楼,去拨电话。

    三分钟后,又下楼,去厨房,吩咐李妈做了红烧狮子头,炖了老母鸡,再去酒窖拿了刚酿的蜜汤酒备下。

    晌午时,大门口就听得一阵老摩托车发出的声音,不一会儿,大二生便风尘仆仆地进了门。

    他从遥远的铁楼城赶来,原本邵齐还想看看一个暑假以来,大二生的变化,可他一眼望过去,大二生依旧如此:大马褂,屎黄色的,墨绿色的裤子,配一双大了岂止两个码的鞋,明明是比他还洋气的县城小伙子,非得把自己打扮得不知是哪个山头的土匪。

    于是,他准备好的见面语,就变成了:“老子真是服了你了!”

    喝了两盅,大二生才知他的用意。

    “哎呀,兄弟,几月不见你这是开窍了,我阅女无数,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什么样的没见过?有没有照片?齐刘海、马尾辫、短发、披肩等千万种发型,从发型就可知她性格、爱好,对症下药。”

    邵齐一听,就觉得此事在大二生这,真是妥妥的,喊来李妈又给桌上加了俩猪蹄。他将照片往饭桌上一拍,大二生愣着头一看:“什么?这可是阿九啊,你开啥国际玩笑!”

    “是啊,是她,是她怎么了?怎么开玩笑了?”

    大二生一口猪蹄下肚:“我跟你讲,这阿九,使不得,你这面相,这辈子,追不来了。”

    “为啥啊?”

    “啊,你还不知道啊?也难怪,你一有假期,就被你爸整来弄他的家业,很少下中寨。”

    邵齐有些发慌:“是啊,所以你就和我讲啊,咋就追不来了?”

    “这阿九啊,野心大着呢。她在铁楼城租了一块地,开了啤酒场子,知道干啥不?用来追冯家明啊,冯家明是何等人?他可瞧不上阿九。他职校都没读出来,就成了铁楼城有名的混子,玩摩托,转三圈,滚九环,从未输过,身边整天围着一群女人,那叫一个爽。”

    “阿九也是,好好的大户人家姑娘,非得去那混,不仅贴了人家冷屁股,还被羞辱,要我说,这女人,拉了灯都一个样,有啥稀罕的?”

    邵齐看着大二生,顿生敬意。

    “这和我有啥关系?我咋就追不来?”

    “哥们你傻啊,从这就能看出,阿九稀罕的男人,可不是你这种安分之人,她就喜欢冯家明那种桀骜不驯的,懂吗?”

    大二生斜眼一瞥,又带着敬仰之情讲:“他可从未输过。别人都拿摩托当畜生,他可不这么讲,总说摩托也讲灵魂,讲生命,熄火加油上挡刹车,一连串的动作,都是对生命的敬仰。”

    他拍了拍邵齐的肩:“阿九就算了,好生难追,难伺候,女人嘛,拉了灯都一个样,都是一进一出,再生娃,别计较太多,啊。”

    6

    夏日一过,九月的天,邵齐坐在院内半晌午,上楼拿了钱,下楼去厨房随便搪塞了吃的,来不及咽,就上了一辆汽车。

    车牌上写着:中寨—铁楼。

    邵齐下车时,已是晚上。随便找了一家馆子,要了一碗面,吃饱,顺着铁楼的中心广场走去,广场靠车站那处,就能听见摩托声响,人声鼎沸。邵齐钻进人堆,探出头,广场那么多女人,她们有的骑着自行车,有的站在广场上,无数张面孔,他却偏偏记住了她的。

    他看到阿九在人堆里,像只小鹿一样跟在冯家明身后,拿着他的外套、他的水杯,偶尔拿出毛巾,擦擦他额头的汗。

    邵齐心里一阵茫然,他满口白牙都差点掉了,他就纳闷了,这和他素日里认识的阿九,无半分相似。那个素日里像刺猬一样近不了身的姑娘,现如今却是一只鹿,忐忑不安的。

    邵齐挤进人堆,拍拍她的肩。阿九转头,“啊”的一声叫,可惜,就邵齐听见了。

    “你,你,你怎么在这?我警告你,不许同我爹讲,不然,小心我打你!”

    “知道了,媳妇。”

    “啥?”

    “媳妇啊。”

    邵齐记住了大二生的话,要死皮懒脸,桀骜不驯。

    “啊……我的天娘,媳妇是你叫的、乱讲的?我跟你讲,待会儿家明来了,你休得乱叫。”

    邵齐站在阿九身后,一站就是两个小时,他的脚,就似粘了强力胶,丝毫动弹不得。旁边的男生,搂着怀里的姑娘,他举起无数次的胳膊,又悄悄落下。这世间,有两种东西是娇羞无比的:夏日里晒着日光的太阳花,还有那荷尔蒙旺盛时期的骚动。

    冯家明的摩托是三菱摩托,在这个时代,配一酷炫的头盔,定能圈粉无数。他刹车停在阿九身后,脱了帽,阿九赶紧上前,给他披了外衣。冯家明不满,推了阿九。

    “九姑娘,我都说了,这就不是你们女人待的地,你发发善心,别缠着我好吗?”

    邵齐看不下去了,他一把将阿九拉到身后:“别动她。我的女人。”

    “哟,这哪来的山棒子,啊?哈哈。”

    “白马山的,怎么了?”

    “没怎么。”

    冯家明不打算计较,他欲走,可阿九拦住他,他用力一甩,就将阿九甩出好几米远。

    邵齐怒了,他那素日里不曾出现的神情,被拉得无限长。他从身后一堆残物里,找来一根管子,别在袖口处,往前走,又往前走,走到冯家明面前。

    “你刚刚,推她了?”

    “就推了怎么了?我跟你讲,她成日跟着我,我都烦了,小婊……”

    “你真的推她了?”

    邵齐的袖口放松,人声鼎沸的广场,顿时熄火。

    而阿九的眼中,看到的,就是《大话西游》电影里,踩着七彩云朵来娶她的张邵齐,以及他身后,逐渐散开的血迹。

    7

    又过半月,冯家明才出院。张富海也算有些势力,砸了钱,算了事。

    他也没去计较白家的白落九,只道是心里暗自讨喜,他家这个不开窍的,总算是知道咋追女人了,以前的脓包样,可不行。

    阿九没事时,就又去翻张家的屋檐,自铁楼那事发生,她再也没去找过冯家明,相反,倒是整日在张家屋檐上待着。

    那日她从窗户探了头进去,发觉张邵齐不在屋内,索性从窗台上跳下去。

    客厅空荡荡的,客厅左侧是浴室,发亮的瓷砖,照得她闭上了眼睛。她踮脚进去,只见浴室泡沫满地,墙面上都是五彩缤纷的泡沫,阿九发出铃铛般的笑声。

    浴室的挂台上摆着各种洗发水,有香草味的、草莓味的,她就在心里想:张邵齐,你个变态!

    “阿九?”

    穿着裤衩的邵齐突然出现在门口,他从面无表情,到受到惊吓,再到惶恐,用了不到一秒时间。

    “啊,张邵齐,你变态,大白天的,在家里穿的哪门子裤衩!”

    张邵齐下意识低头看看下体,愣了一下,用手捂住下体,做逃跑状。又仔细一想,这是他的窝,他的浴室,他跑啥?

    “不是,你,阿九,你咋会在这儿?”

    “我我我,我是……你个变态,出去!”

    邵齐欲从门口出,脚一滑,连着阿九,一同栽倒在地板上。而他的手,恰好摸在阿九下体的那片温柔乡里。邵齐只觉得,周身就像被赤火烤着那般,他只觉浑身炽热,下体发烫,坚硬。

    阿九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他低头看她,邵齐总算在她的眉眼间,捕捉到一点小鹿般的存在。

    “阿九,你真美。”

    “张邵齐你要干什么?干什么?嘴巴拿远点,我警告你!”

    “你的嘴别靠近我,住嘴!啊!”

    8

    一九九八年的腊月,白家摊上事了。

    咂秆酒被几个外地乡里来的工人,在加工时兑了水。白德水领阿九去酒窖查看。几名工人在闯下祸事之后,跑得没了踪影。

    酒窖里三五成堆地摆着红铜酒罐,青稞、小麦、高粱分量都足。阿九端了红酒罐,一闻,就知兑了水,可只有三罐是兑了水的,刚刚好,昨日卖出去的就是这三罐,就被人捕风捉影了去。

    白老大心想:多大点事,大不了近来歇几日,过了风口就行。

    第二日,白老大在饭桌上,被一份报纸呛得差点吐血。

    头版头条是:白氏自毁老招牌,数年兑水行为,枉为白马文化传承人。

    这哪成啊!这简直是砸招牌,毁清誉啊!毁了他白老大不说,毁就毁了,他那一身皮囊,没啥。可这是自家招牌,白马文化的传承!

    他连早卷了烟,拿了钱,又去酒窖,将七十年代白老太藏在酒窖的老酒拣了两罐,就去了报社。

    白老大一见是正德,就心知没戏。

    正德的爹,民国年间在白老太手下当过差,得罪了人家,偷了老爷子几根金条,被白老太收拾得那叫一个惨,几乎全文县人都知道。

    正德抽着旱烟,颧骨都快缩进肉缝里了。

    “这,也算是有求人的了?可这事销不了,我不能假公济私不是?这报纸,印刷一万份,不止中寨白马这一带,整个文县都发行了,还是头版头条,怎能赖得掉?”

    “我……”

    “要我说,老白,你就认了这跟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你爹的家业,也算是毁在你手上了。”

    五十来岁的白老大,出了报社的大门,手里提着他那两罐老酒,整个报社啊,一股酒香味。

    白老大的心啊,就如他那越发弯沉的腰,老了。

    白氏咂秆酒,可算是毁了招牌。

    都说话讲多了,味就变了。真是应了这个理。

    白老大打算退了张家的婚事,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他不想再惹了张家,让他跟着蹚这趟浑水。

    可张家连夜送了聘礼,张邵齐以张氏蜜汤酒的掌柜身份,出现在阿九面前。身穿黑长卦,一顶毡帽,手拿一罐老酒,跪在正屋内。上方坐着白老大,案板上摆着白家仙人牌位。

    “这一跪,这亲事,就算成了。我来时,我爹交代我,带了老酒,带了钱。张邵齐娶了白落九,就是白家的女婿,自此,水没了帮着挖,山没了帮着建,钱没了帮着赚。”

    阿九站在张邵齐左边,欲言又止,一直看着这少年。

    白老大啊,老泪纵横。

    9

    现如今,招牌依旧在,人也在。

    白老大前年去世,白落九成了白氏咂秆酒的掌柜。

    她身穿白衫,别起发,成日里,都钻在这酒窖里。拿了火塘,煨一红铜酒罐,罐内装青稞、小麦、高粱、纹党等酿酒的酒糟,兑以米酒,插入长约一尺的“火通”,再藏入窖中,封藏七七四十九天,咂秆酒就出炉了。

    张邵齐经营酒馆,会根据来者口味,调入蜂蜜、蔗糖等。蔗糖罐年代久远,边上长了青苔,他倒也不在乎,由着它们随便攀爬。

    琵琶声婉转,唱罢悟空讲西湖,大家舌尖碰着味蕾,轻佻得紧,那心啊嗓子眼啊,都跟着这酒香一起下肚,响彻整个肚洞。

    二〇〇七年,文县咂秆酒被甘肃省列入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

    它的饮用过程是一道优美、古朴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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