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巩(1019—1083),字子固,南丰(今属江西)人。后居临川。嘉祐进士。曾编校史馆书籍,任集贤校理。后在外任知州多年。官至中书舍人。卒于江宁府。陈师道《南丰先生挽词》有“丘原无起日,江汉有东流”语,颇为人传诵。吕公著曾告神宗,说曾巩为人,行义不如政事,政事不如文章,因此不能被大用云。
他是唐宋八大家之一,以古文著称。虽诗不如文,却不等于说不会做诗。或许因为他的古文写得好,文名大,以他的古文成就来要求他的诗,乃有“恨曾子固不能作诗”语,即方回所谓“大抵文名重足以压诗名”。
就诗论诗,他的一些近体诗虽少波澜却尚见安排之功,写景之作亦不卖弄词藻,后人为他鸣不平的很多。方回《瀛奎律髓》卷十六云:“子固诗一扫昆体,所谓饾饤刻画咸无之,平实清健,自为一家。”这评语还恰当,只是“自为一家”还不够格。王士禛《带经堂诗话》卷一云:“刘渊才恨曾子固不能诗,今人以为口实。今观《类稿》中诸篇,亦荆公之亚,但天分微不及耳。”可是和王安石比,他却差得远。王安石才说得上自为一家的。
刘(应作彭)渊才的话见于惠洪《冷斋夜话》卷九,他把“曾子固不能作诗”和鲥鱼多骨、金橘太酸等引为平生五恨,可能含些戏谑性质,所以“闻者大笑”,惠洪亦说他“迂阔好怪”。
上元[1]
金鞍驰骋属儿曹[2],夜半喧阗意气豪[3]。明月满街流水远,华灯入望众星高。风吹玉漏穿花急[4],人近朱阑送目劳[5]。自笑低心逐年少[6],只寻前事拈霜毛[7]。
[1]上元,旧时以阴历正月十五日为上元节,十五夜称元宵或元夜,并设灯市。
[2]属(主zhǔ),交付。儿曹,这里指年轻人。
[3]喧阗(田tián),喧闹。
[4]玉漏,玉制的计时器。器上刻度数表时间,昼夜百刻。唐苏味道《正月十五日》:“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这里的“穿花急”,指玉漏从花丛中频频传来,意即恐夜之短。
[5]人近句,指妇女们倚栏观看热闹。
[6]低心,含勉强意。
[7]霜毛,指花白的鬓毛。两句意谓,自己虽欲强随少年们游赏作乐,但回首前情,如今已经鬓添霜毛了。作者《钱塘上元夜祥符寺陪咨臣郎中丈燕席》末二句云:“白发蹉跎欢意少,强颜犹入少年丛。”亦是这个意思。题材相同结句句意又相似,终是一病。
说明
第三句“明月满街流水远”的流水,固喻月色,所谓月华如水。(下句亦以众星喻华灯)但如解作“车如流水马如龙”之车,虽是曲解,或更有意思,梅尧臣《上元从主人登尚书省东楼》的“辘车声碾明月”,就有这样写法。
甘露寺多景楼[1]
欲收嘉景此楼中,徙倚阑干四望通[2]。云乱水光浮紫翠,天含山气入青红。一川钟呗淮南月[3],万里帆樯海外风[4]。老去衣襟尘土在,只将心目羡冥鸿[5]。
[1]甘露寺,在今江苏镇江北固山上。相传三国吴甘露年间建,唐李德裕扩建。宋郡守陈天麟又修建之。多景楼即在甘露寺内。米芾《甘露寺》诗序云:“多景楼背山面江,为天下甲观,五城十二楼不过也。”
[2]徙倚,流连徘徊。四望通,故可尽收佳景于楼中。
[3]呗(拜bài),梵文意为赞叹,这里指僧人诵经声。淮南月,镇江在淮南,故云。这句写寺院在做夜课。
[4]帆樯,泛指船只。樯,桅杆。
[5]冥鸿,用扬雄《法言·问明》“鸿飞冥冥”语,这里泛指飞入远空的禽鸟。
说明
颔联写倚阑所见的“多景”,颈联则把想象伸向远处:寺中的钟呗之声一直传送到静寂的淮南夜空,江边的帆船随着海风而航行万里。末两句自叹老去,只能目送飞鸿,仍以远思作结。
城南(选一)
雨过横塘水满堤,乱山高下路东西。一番桃李花开尽[1],唯有青青草色齐。
[1]一番,一次。
说明
桃李以秾艳引人注目,但开了一次后就凋落了,这时候,草色却仍然青遍大地。
西楼
海浪如云去却回,北风吹起数声雷。朱楼四面钩疏箔[1],卧看千山急雨来。
[1]钩,挂起。疏,通明。箔,帘子。作者《北渚亭雨中》有句云:“卷箔更当风雨间”,亦此意。
说明
诗人知道天地就要发生变化,索性把四面的帘子都挂起,让风云雷雨一齐来到他的卧榻前。他的《北渚亭雨中》的“卷箔更当风雨间”,亦此意。
咏柳
乱条犹未变初黄,倚得东风势便狂。解把飞花蒙日月[1],不知天地有清霜。
[1]解,懂得,善于。
说明
柳絮与霜花外表都是白色,但霜花下降,正天地清肃之时,遂使能蒙蔽日月的柳絮,再亦无法乘东风而颠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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