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记忆-老村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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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我也曾梦想让我生活的山沟沟变得富裕,变得不再有黄泥巴路,可惜渐渐地,我们都长大了,都开始各奔东西,都为了自己的欲望去奋斗了。不再想着那个充满欢笑的山沟沟了。甚至有时候都不愿意提起自己是从山沟沟出来的了,就算有时间,也不愿再回去看看曾留满欢乐,长满青草的小路。

    如今,钢筋水泥禁锢了我们当初的梦,现实的压力已让我们苍茫了小时候的梦,我们总是说上班累,上班忙,不愿意回家。我们终日为了攀比,为了物质的如意忙碌着。山沟沟中的羊群、黄牛依旧潇洒着吃着田埂上的青草,只是旁边再也看不到放牛的娃娃了,陪伴着的只是守家的孤独老人。

    老村之六景:小脚老太太

    女人裹小脚是中国社会发展过程中特有的一种文化现象(姑且这样称吧),对如今的00后儿童们来说,基本上只能在老照片或史料里看到了。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社会文明的进步,解放后,女人便不再裹小脚了。她们那一代的女人基本上先后都已离开了这个世界。

    小时候,我看到的老太太,都是裹着小脚的。第一次亲眼看见小脚的真容,是我的奶奶洗脚的时候。那时候,我已经到了记事的年龄了。看见奶奶的小脚,我觉得很怪异,整个脚完全不成样子,脚趾头、脚掌全都蜷曲着,脚背拱起。看到这样畸形的脚,那时心里总有一点怕怕的感觉。

    后来,我上学了。通过书籍,查到裹脚的历史据出自五代,盛于明清。女人们在那些丑陋的风俗侵害下,敢怒不敢言。那时候,如果是大脚女人就会被世人耻笑,就会嫁不出去。我曾听我奶奶说,我二爷娶我二奶的时候,就是看中了那一对小脚。看来,一个时代所谓的审美观不一样,每个人对自己的要求也是难以跳出时代的圈子。

    如今,每每看到裹小脚的老太太影像,就不由得又想起盘着一头白发,穿着大襟衣服,裹着小脚的奶奶来。想着已越来越模糊的奶奶,我便常常在想,在算:我真的想不出算不出有多少女人用过裹脚布紧紧地把自己的脚缠住,与其说缠,不如说是勒。是不是中国自从开始实行女人裹脚后,社会就放慢了发展速度?这应该是原因之一。因为妇女自从裹脚后,特别是明清时期,她们被束缚了脚,进而束缚了参与社会的行动,也就束缚了思想。半边天都被束缚住了,你想这个社会还能有大的发展吗?由此看来,中国百年耻辱也是由自身造成的。比如:裹脚,算是一种阻力吧?人是社会最积极的生产力,当一半人被裹住了脚,社会生产力能不落后吗?一个社会即使落后了,还可以在后期进行革命,通过革命和改革,改变社会的面貌和今后的历史。可那些可怜的女人,能改变自己的小脚吗?能让生命重新再来一次吗?

    虽然女人裹小脚的历史已经离我们远去,但它却像一道伤疤,深深地刻在历史那张老脸上。但愿我们这个国家类似“女人裹小脚”、“男人扎辫子”的事情不再发生,但愿过往的小脚女人永远成为历史。

    老村之七景:流水席

    记忆里家乡人为了准备好一场“流水席”,往往在正事的前三四天,主人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娘舅街坊好友就已到了主人家,大家一起为了置办好“流水席”场而做着准备。

    “流水席”在我的家乡都是开放式的。为什么叫“流水席”呢?我想,主要原因,应该是因为这样的“婚宴”都是开放式的。“来者都是客”不论认识不认识,那怕你是一个乞丐,都可以坐到桌前,一拔人吃完了,另一拔人接着坐到桌前,重新上菜接着吃的缘故吧。

    这里,“流水席”还是有一定讲究的。主事的总管早早地就安排人将桌椅板凳擦得干干净净。每桌放了一瓶白酒,一盒香烟,八双筷子。其实,“流水席”每一桌都有“上席”之分。“上席”通常都是为每一桌上的贵宾、长辈们准备的。若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冒冒失失地坐了上席,那一定是要糟人笑柄。

    “流水席”分一拔一拔地安排。一拔人往往可以坐满十几二十多桌。因为,在那个年月,没有那么多的桌椅板凳碗筷呀!桌椅板凳碗筷往往都是左邻右舍凑来的,用完了再还。

    第一拔坐“流水席”的客人,按规矩要先让远路上的客,婚事双方的亲戚们,村里的长辈干部们先就坐入席。这个时候,你往往会看到主事总管红着脸大声吼叫着请这些人入席就坐的场面。

    在这种热热闹闹的庆祝里。不知不觉已上了最后一道菜——“米碗子”。所谓的“米碗子”就是将糯米加入白糖蒸熟了,然后在顶上放入红枣,涂上蜂蜜盛放在碗里。

    这时,便会有人计算到此为至共上了几道菜。若是共上了八道菜,则这个宴席就叫“重八席”;若是共上了七道菜,则这个宴席就叫“七九席”;若是上了十三道菜,则叫做“十三花席”。

    在我小时候,在家乡的宴席上,若是谁家置办了“十三花”,在当时,可是了不起的宴请呢。

    至些,行酒菜就算全部上完了。接下来便是上“吃饭菜”。“吃饭菜”通常是四个或六个。但有一道菜,“猪肉切成片”放上调料蒸熟用来夹馍吃的一定是要有的,家乡人叫这道菜为“肉碗子”。

    上“吃饭菜”的同时,后生们便端着一盘盘的馒头,一碗碗的茶水来到桌前给每一位来宾的桌前放上馒头,放上几碗茶水,以使来宾们吃好喝好。

    至此,这第一拔的“流水席”就算结束了。

    今天,当我不论是坐在豪华的星级酒店还是站在老村的村中央,因了某个特定的物象,又勾起了我对孩提时故乡那“流水席”的深切怀念。

    老村之八景:看电影

    生在六七十年代的孩子,娱乐工具基本上都是自制的。记得听个收音机,都是好些人围在一起静静地听。唯一有图有音有真相能与我们一帮小孩子互动的游戏那一定是“放电影”了。

    那时候,每个乡都有专门的电影放映队,通常都是一老一少,每月按事先排好的放映先后顺序,从初一到三十挨着村轮流放映。套用如今老百姓的话说,他们算是吃公粮拿工资的公务员,差使美着哩!

    每隔一段时间,电影放映队还没有来,早早地就传出电影放映的消息,说者有鼻子有眼地告诉大家是几月几日等等。我们一帮小孩便翘首以待。每天盼着天黑,盼着那个日期快些来临。

    忽一日。从村大队的大喇叭里便传出了村支书哄亮的电影上映通知,小孩们便会奔走相告。刚吃过中午饭,便会有人搬上自己家的板凳、椅子,或干脆用一块砖、一片破麻袋去占位置。到了下午五六点钟,村大队空旷的院子就已被五花八门的凳子摆得满满当当,场面颇为壮观。

    吃罢晚饭的大人,也会蜂拥着向村大队走去,晚到的小孩,也是跟在大人身后或结伙成队,一路吆三喝四,呼喊着“看电影”了!那情景那场面很是壮观。

    远远地,便能看到大大的一块白色幕布挂在大队会议室的房檐下,有一堆人围在电影放映机和电影放映师傅前。放映师正在调试着镜头。照向幕布的光柱忽左忽右地摆动着。大人小孩的叫喊声、喇叭里的歌声、光柱与人头的攒动,都深深地牵引着我们一路小小跑奔向村大队。

    记得有一回放映《乌龙山剿匪记》,由于我去的晚了,有利的位子都被别人占去了。我只能是看银幕的反面。这样,在电影完后和小伙伴们交流时,我说钻山豹在亲手枪杀他的哥哥龙胡子时是用左手开的枪,而小伙伴们却非常肯定地说是用右手开的枪,为这事,我还和他们争的面红耳赤。以为连我最要好的伙伴也一起整我,一直郁闷了一个晚上。后来,还是爸爸才给我解开了心里的疙瘩。我在同学中闹了这么个大笑话,觉得自己很没有脸面,好几天都不好意思去上学。

    老村之九景:吼秦腔

    在城市生活久了,有关秦腔的记忆也变得越来越模糊。但无论时光怎样变换,那些美好的记忆永远不会消失。

    秦腔在陕西,特别是关中一带是最具大众化的娱乐方式,那时,走在老村间的小道上,时时都能听到吼秦腔的声音,就如今天的年轻人边走边哼流行歌一样。一切都自然而然地发生,毫无做作炫弄之意。

    正如陕谣所说:“八百里秦川尘土飞扬,三千万老陕怒吼秦腔。”秦腔在陕西不仅农村随处可以听到。而且,在每年的二月份,政府往往都会组织请专业的戏班子为乡亲们唱秦腔大戏,因为这个月份不仅是农人们相对清闲,同时,也俗称“龙(农)抬头”,那些天,一出出传统秦腔折子戏或本戏接连上演了。老村的乡亲们便要奔走相告,扶老携幼地赶去看戏。老远,便能听到戏院高音喇叭传来的狂吼或咿咿啦啦声。坐在父亲自行车后的我们心如鹿撞,恨不能立马飞到戏院去。

    另外,老村里谁家的娃们结婚女儿出嫁老人过世,一定是要“唱秦腔”大戏的。说是大戏,其实,也就是请来专门从事红白事工作的唢呐队在“正事”当天热热闹闹地表演一翻。他们往往一行六、七人,在院里烧一堆火,众人围火而坐,吹拉弹唱地表演秦腔折子戏,众乡邻们围圈而听而看。不胜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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