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兆和先生的《流民图》,系慕宋代画家郑侠的《流民图》之名而画的。蒋兆和创作此画,从构思、搜集素材,到脱稿,约有十年之久。最后在1942年6月至9月,蒋兆和于北京东城南小街北口竹竿巷的一所四合院内,完成了这幅规模宏大的《流民图》画卷。画卷高七尺,长九丈,据说是在一块高不足六尺、宽不及四尺五寸的画板上,各自分段完成的。北京宝华斋装裱时因房间太小,遂借用韵古斋、静观阅、益古斋三家店铺门外的砖台阶,连夜托裱。装裱工师徒三人守护,一夜未眠。巡警过往,险遭践踏。翌日清晨,翻卷裁边,附近许多市民围观,无不啧啧赞叹,不期而成了盛大的街头预展。
此画卷完成之后,几经周折,于1943年9月首次在北京太庙公园展出,笔者亦曾往观。蒋先生所独创的水墨人物画风格,确令人叫绝。全画卷以一片瓦砾为背景,描绘战乱中劳苦大众流离失所之惨状。画面上有的乞讨,有的痛哭亡人,有的正要悬梁自缢,还有流浪汉、鳏寡孤独等,共有百余人物,皆近乎真人大小,个个栩栩如生。因画卷展示了由日寇侵华而造成的民族灾难,为日寇所不容,故仅展半日,即被宪兵队查禁。
第二年春,上海举办捐画展。蒋兆和与其新婚夫人萧琼女士,应友人之邀,携《流民图》欣然前往。于是此画在上海的法租界内再展,但展后即被当局变相没收,多年杳无音讯。
到了20世纪50年代,《流民图》画卷复归其主,但仅存半卷,且已霉损不堪。蒋兆和先生见此,感慨万端,遂重新装裱,装裱后的残卷,曾随画家到苏联展出,后即由历史博物馆收藏。报载,近年《流民图》再次装裱,并于1981年在深圳举办的《蒋兆和、萧琼书画展览》中展出。至今,此卷名画,自创作四十年来共装裱三次,展出五次,其经历坎坷,沧桑磨难,为绘画史上所罕见。所幸在第一次半日展之前,为防不测,蒋兆和曾委托照相馆将此画拍成照片,洗印四十套,方使《流民图》受损后,于今仍可得见其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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