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 华盛顿 阴转晴

    国会大厦、白宫、林肯纪念堂，这些都是华盛顿旅游的当然景点，我们一一造访，但都没有进去，只在老远的地方瞻仰片刻，拍几张照就走人。

    白宫今天不开放，包括我们在内的许多游人都隔着路边的铁栅栏拍照留影。其实，白宫的照片太多了，我们没有必要再拍它。但旅游者的通病是，凡有景点，无论它们已经有过多少精美的图片，也无论自己的相机有多差，拍照技术多糟，都要自己亲手拍摄一下才算过瘾。当我意识到我也有这毛病，也不能脱俗到哪去，便自嘲兮兮地对阿莉说：“走吧，奥巴马没空见我们。”

    因为在国会山的近旁，还因免费，我们又走马观花地看了一个室内植物园。到了下午3点半，阿莉又跟妮克他们去了水族馆。我不想去，就在泊车的这条街上找了家咖啡馆，点了一份中杯的咖啡，坐下来开始写我的日记。

    今早出门前上网看了一下新闻，才知道为何华盛顿的所有建筑物前都降了半旗。前天，即20日，在丹佛市一家电影院发生了枪击案，造成十二人丧生。为此，奥巴马总统下令全国致哀六天。记得去年11月，美国也曾发生过胡德堡军营枪击案，死伤十三人。在美国，此类事件时有发生，造成许多无辜者伤亡。早有中国的主流媒体评论员借此幸灾乐祸地抨击美国的法律制度缺陷，说美国民间枪支泛滥是造成此类案件频发的根源。

    的确，美国宪法赋予公民合法持有枪支的权利，其法理在于假定国家出现了坏政府，民众有权推翻它，为此不能让民众手无寸铁。当然，这只是一个法理上的假设，只是道理上讲讲的，美国迄今并未真实出现过需要民众揭竿而起的局面，因此没有实际效应，也因此长期以来屡有政客呼吁修改法律，收缴民间的枪支。但一般来说非常善于反省与纠错的美国，总也改不掉这条留有很大隐患的法律。为什么会这样呢？你要是也像我这样在美国自驾游一回，长途跋涉横穿数州，你就至少部分地得到了答案：在这一路上，你必定会看到许多的乡村，那一个个被大片大片的玉米地或土豆地环抱的农场，居住着美国的农民或是农场主，又居住得那么分散，独门独户，孤立无援。

    还有，你沿途住汽车旅馆的这些小镇，哪里看得到什么警察？

    谁来保护那些居住分散、孤立无援的人们呢？你试着想想，根本上是小政府、大社会的美国，纳税人怎会同意政府养太多的警察？我这回来美国已经将近半个月了，到过了五六个城市，见到过的各类警察，加起来不会超过一百个。必须让老百姓具有一定的自卫能力，哪怕只是这种能力的彰显，以弥补警力不足可能带来的灾难。让民众合法持有枪支，不仅有作为公民权利象征的一面，实在也有其现实意义。任何一个社会，处心积虑想要杀人的人，无论怎样总是能够弄到凶器的，即使今天的中国也不例外。而在自由很多、警察又很少的美国，走私或私造枪支之容易就更不用说了。在任何有坏人的地方，坏人总是比好人强势，这个道理再浅显不过了。你不能收缴了善良百姓手中的枪支而只让坏人持有吧？美国的国家伦理在此可以浓缩为一句话：不能让弱势的好人在强势的坏人面前没有自卫能力。换个说法，收缴了民间枪支的美国，或许就不成其为美国了。当美国的老百姓都手无寸铁而警察则成倍增多的时候，枪击案不一定能减少多少，却一定会有更多的这个案那个案频繁发生。

    我为每一位无辜的遇难者感到惋惜。他们当中或许有人正在为他人造福，或许他（或她）正在朝着一个美好的愿景一步步走去。

    的确，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美国也必有坏人，还有一些不那么好的人。在爱因斯坦曾经工作过的一所学院的门外，立着一尊巨大的爱因斯坦塑像。我们远远地看见，有人竟爬到爱因斯坦头上去拍照。阿莉说，肯定又是中国人。但走近了看，却是两个白人，而且看他俩离开时推着自行车，很可能就是正经的美国人。

    快到傍晚的时候，在一处街角，我们甚至还看到一个被怀疑贩毒的黑人青年遭到警察搜身。这是我这回美国之旅半个月来唯一见到的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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