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这头公牛:李杭育旅美日记-7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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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二 匹兹堡至克利夫兰 有阵雨,下午转晴

    一进匹兹堡,感觉它和中国的重庆有点相像,也是一座山城,而且也是两条大河在此交汇。

    沿着河边的公路驱车前行,你会看到一座接一座横跨大河的钢铁桥梁,有两座甚至挨得很紧,相距百米之内。在这个城市,你会觉得钢铁如同泥巴,是很不值钱的东西。的确,匹兹堡曾经是美国的钢城,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钢铁大王卡耐基就是从这里发迹。斗转星移,美国的钢铁业自上世纪50年代开始萧条,几乎完全依赖钢铁业的匹兹堡陷入困境。今天走在市区的街上,仍能看出种种曾经衰落的痕迹。经过半个多世纪的脱胎换骨,如今的匹兹堡重获新生,被当作经济、社会成功转型的典范,成为美国医药和高科技中心。2009年,《经济学人》(The Economist)把匹兹堡评为美国最适宜居住的城市。由于匹兹堡还是全美犯罪率最低的城市之一,2010年还被奥巴马政府确定为二十国集团峰会的举办城市。

    曾经沧海的痕迹之一是Duquesne Incline。这是建在一个陡峭的山坡上的有轨缆车,曾经是匹兹堡的一处重要交通设施,方便市民上下山城,免得绕道远行。如今,它完好地保存下来,成为一处旅游景点,供游人上下乘坐观光,在纯木制的车厢里体验那古老的情趣,并且到山顶上去俯瞰匹兹堡全城。

    我猜想,这也算匹兹堡经济、社会成功转型的一例。

    或许因为是老建筑,当年考虑不周,如今这么一个观光客很多的景点,居然找不到室内的公厕。而此前,阿莉说她对美国印象最好的一条就是公厕,不仅绝对干净,而且手纸完全免费,有的地方甚至还免费提供抽水马桶一次性纸垫。匹兹堡的Duquesne Incline,只在室外放置了一个简易的公厕,恐怕要算美国最寒酸的厕所了。

    接下来我们去市区逛街。匹兹堡街上有一道风景很令人纳闷,就是许多人看似漫无目的地呆在街旁,有的席地而坐,有的倚着墙或商店的橱窗站立,彼此闲聊着。

    阿莉说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呆在街旁,既不走动也不做什么,是不是在找工作,等着有什么人来挑选他们?我说这样找工作,是一百年前的做法了。后来,我们又看到,还有人索性站在麦当劳门外一本正经地看书。阿莉又问:“她为何站在街旁看书,不找个地方坐着看?”我说这个我能猜到,“肯定是她的同伴还在麦当劳里面用餐,她吃得快,就像我,吃完了就出来,在外面等着同伴。”阿莉说:“才不是呢。她等同伴,在里面坐着等,也不妨嘛。”我问:“那你说她这是啥意思?做秀给人看?”阿莉说:“你看她那么胖,老是坐着没好处。”说着,她朝我腹部瞟了一眼,加上一句:“以后你也站着看书吧。”

    匹兹堡城外的North Huntingdon小镇有一家麦当劳餐馆,里面像竖起纪念碑似的矗立着一只巨大的汉堡包,各处墙上还挂着许多麦当劳的历史图片,搞得像是一所微型麦当劳博物馆。我们在这家麦当劳吃了午饭,然后驱车直奔克利夫兰。

    途中,在一处拥堵路段,阿莉注意到临近的一辆敞篷Jeep,一个打扮很潮的女子独自驾车,酷毙了,阿莉要我拍下来。车流开始蠕动,我抢拍了几张。微妮斥责我这样做很粗鲁。我起先没理她,却经不住她很较真地从网上引经据典,反复责备。我不得不抗辩道,美国人是有不让人拍照的权利,但你不能教条主义地看待这种权利。活生生的事实是,我这些天遇见的大多数美国人,并不在乎他们在公共场所被人拍照。每当我端起相机朝大堆人群瞄去,大多数人无动于衷。剩下的少数人有两种反应,一种是不愿意被拍,他们通常在注意到有人拿相机对着他们,便扭过脸去,或走出你的镜头。这就是他有权不让你拍。另一种人则很高兴被你拍,甚至还主动摆一个pose给你,譬如我们在纽约的“滚石咖啡”用餐那回,邻桌的两个女孩就很愉快,很配合。我强调说,之所以他们没有认为被我侵犯了权利,是因为他们看得明白我欣赏他们,只有善意,毫无恶意。我从没拍过一个长得很肥胖的人,起码不会从正面拍他们,就是因为担心他们会有受辱的感觉。我把话讲到这个地步,微妮不再吭声了。

    在离克利夫兰市区还有几十英里的Twinsburg小镇,办理完入住Super8的手续后,我们去克利夫兰市区兜风,最后来到克利夫兰管弦乐团的Severance Hall,即它的音乐厅。如同在芝加哥、纽约和费城一样,这个乐团也不在演出季,照例又是出访了。这回来美国,阿莉很希望能听一场在音乐厅里演出的古典音乐会,她一直不死心,今天总算说了句“留点遗憾也好。”

    自上世纪80年代末我做了音乐发烧友,美国的五个世界顶级乐团——芝加哥交响乐团、纽约爱乐乐团、波士顿交响乐团、费城管弦乐团和克利夫兰管弦乐团,一直是我“追星”的目标。在我拥有的唱片中,上述乐团的唱片占了很大比重。这回的东部之行,只有波士顿没有去,其他四个乐团的所在地都到过了。但可惜时间不凑巧,不在美国各乐团的演出季,我连一场音乐会也听不上。虽然明知结果会是这样,却多少还是有点懊恼。实话说,除了克利夫兰管弦乐团,我对这个城市一无所知。

    但无论如何,克利夫兰没有白来。音乐厅所在的这个区域,正是U.Hospitals的大学城。这里环境极美,古老的建筑和现代的建筑参差着,显出历史的积淀。大片的草坪,婷婷玉立的树木,一尘不染的街道。要不是车来车往,这里的马路干净得可以直接席地而坐。

    但就在不远处,另一条小街的人行道上,却留下许多动物粪便来不及清扫。音乐厅的街对面是一个小湖,湖中有一群野鸭戏水,四周湖岸上有上百只野鹅在草地上吃草。阿莉走近跟前,几乎是伸手就能捉到野鹅了,它们也只是稍微避让一下,依然在你跟前该怎样就怎样。

    它们在人行道上大摇大摆地行走,却不会走到车行道上,因此人行道上鹅粪斑斑而马路上干干净净。我跟阿莉说,这人行道上若是我们丢了垃圾,肯定该罚款。现在是野鹅弄脏的,谁罚它们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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