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几天,安竟然憔悴起来,当然,司炉孔和蛋蛋红也遭了大罪,因为,这一阶段的安,话少了,脾气却越来越大,整个人也越来越不讲理,经常会因为牙签一般粗细的事把两人骂得狗血喷头,若是觉得过分了,就会很流氓地说,你妈我例假来了,忍一下吧。
但是,不管安如何折磨蛋蛋红和司炉孔,如何折磨自己,那个女孩再也没有出现在道口。
像这样又过了几天,安向卞确实递了病假条,在这个假条中,安用了大量的形容词,详细描述了自己的病状,同时,态度也谦和起来,恳切要求卞确实能允许他多休息一段时间,他在请假条的结尾处说,大事不妙,我觉得自己很难活过这个夏天了。
安的假条是蛋蛋红送给卞确实的。卞确实看后,用鼻子哼了一声说,超过三天,需要医院证明,同时,上报合肥站批。
安不管这些,第二天就离开小城,去了路西。
安是从那几个学生的穿着上判断出琼的身份和所在方位的。那几个学生背的书包大都是布的,还是手工缝制,衣服也很破烂。这说明,那几个孩子都是农村学生,琼可能就在铁路沿线附近的某所农村小学里当老师。
安的判断是准确的,打探得也很有效果。他是早晨出去的,到了上午10点多钟,就得到了一些准确消息。女孩叫苏琼,在大馍村大馍小学当老师。因为是大馍小学唯一的女教师,所以村上的人都认识。这丫头好,莲花里出的样儿,四面光滑,对学生也用心,只要出了校门,护得紧紧的,真好!向安介绍琼的情况的妇女说。说完,上下打量着安,又用满是污垢的指甲去刮牙上的东西。
安来时,浑身发冷,嘴唇乌紫,两条腿像挂了铁锤一般,直感觉自己在生大病,这会儿,他觉得身上一阵叮当作响,那些沉重都纷纷落地了。接着,他猛地一跃,尖叫了一声,然后顺着一条田垄跑了下去。
大馍小学不大,前后各五间瓦房,相距50米的样子。那些瓦房很陈旧了,墙是野石头砌的,石头仅被简单地雕琢一下,合在一起,缝隙就显得很大。这些缝隙用白石灰护着,远远看去,好像有许多条白虫子在墙上跑。安找到学校时,学校正在打上课铃。铃是一截废弃的铁轨,披着衣服的老师一边夹着课本和教鞭,一边飞快地敲,显得很吃力。铃声中,孩子们有的往屋后的茅房跑,有的往教室跑,乱成一团。又过了一会儿,就安静了。
安在后面靠东的第一间教室里发现了琼。
窗户很小,用三根已经生锈的铁棍支着,所以从这里看进去,里面的人很难发现外面的人。教室里的讲台、桌椅都是泥巴垒砌的,板凳是学生自带的,但是,学生们上课的精气神很足,都将小手背在后面,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此时,上课的正是琼。
上的是音乐课,黑板已经不怎么黑了,像是蒙上了一层雾,许多地方更像是灰白,上面有字:春天在哪里?下面是歌词。乐器是一只口琴,很旧了,原来类似于不锈钢的部分开始氧化,上面出现许多锈迹,显然被摔坏过,一端用一截铜丝固定着。安发现,吹口琴时,琼并不漂亮,吹气和吸气时,人的脸部有些变形,这让他心里有了许多自信。
忽然,口琴声有点短促和变调了,接着停了下来。
琼发现了安。不知是惊讶、害羞还是不安,琼的脸立刻红了,一直红到脖子。红到脖子时,显得她脖子很细,很精致,有着雕塑一般的比例。安的反应引起了学生们的好奇,他们转过身来,纷纷向窗口看。安受到了惊吓,忙退到了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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