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已成粥-感情是致命的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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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第二天晚上十点多,豆蔻快进入梦乡的时候,接到来自富丽大酒店的电话,说是有人要代驾司机。

    豆蔻不记得自己给富丽大酒店留过名片。不过也没关系,也许是给过自己忙忘了。因此,她匆忙地穿好衣服赶往富丽大酒店。

    当她来到富丽大酒店,看到一名服务员搀着一名醉酒的家伙正等在台阶前,“您好,我是代驾司机,请问是要给这位先生开车吗?”

    服务员职业性地微笑:“是的,这位先生喝高了,要代驾司机。”

    “好的,先生您要去哪里?”豆蔻问。

    那位男子掏出车钥匙递给豆蔻:“送我去桃园寺六区。”

    豆蔻接过钥匙,帮着服务员一起将男子塞入停在边上的凯迪拉克。

    新华路在城区北面,不是很远。豆蔻开着车还没走出一公里,那男子就说:“我记错了,我家在宣武门。”

    豆蔻把车停在路边回头问:“先生你好好想想,咱这城里没有宣武门。”

    那男子打一个酒嗝:“没有宣武门吗?那就是在午朝门。”

    豆蔻皱眉,“先生,要不这样吧,我先把您送回富丽大酒店,那里也有住宿的地方。”

    “那可不行,我老婆不让我……住那种地方,多晚都得回家去签……到……”男子说话舌头打卷,磕巴。

    “好好想想,你家到底住哪里?”真愁人,豆蔻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

    男子打起瞌睡,仿佛没听到豆蔻的话。

    豆蔻拿出手机,想了想,还是给“110”打个电话吧,这种醉酒的家伙最怕警察,警察一来,立刻醒酒。

    就在她刚按下两个“1”的时候,那个酒鬼忽然一把夺过她的手机,阴森森狞笑不已:“赶紧把车开出市区!”他的手里已经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弹簧刀。

    豆蔻吓傻了,这人根本就没有喝醉,“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他淫笑着,双眼放光,“爷爷我想泡妞了,兜里没钱还想吃这口,你说我想干啥?”

    “哎哟,哈哈哈……”豆蔻满脸风情,笑得要多荡漾有多荡漾,“姐姐我好久没尝荤腥了,正好也喜好这一口。唉,奈何自从检查出艾滋病,就没人敢和我来往了。”

    “是吗?我也有艾滋病。”那男子兴奋地说,抓着豆蔻衣服的手却松了松。

    豆蔻伸手搭在他肩上:“天作之合,我们以后就在一起吧。”说着探过头去,就要亲吻。

    那男子一把推开她:“等会儿,爷爷找套子。”

    “套你个八爪乌龟啊,没诚意。”豆蔻显出十分不乐意的样子,梗着脖颈,嘴撇得跟瓢似的。

    那男子拿刀逼着豆蔻的脖子:“爷爷不要和你诚意,脱衣服让爷爷欣赏欣赏就行了!”

    “那个啥,你不脱衣服吗?”豆蔻满不在乎地问,仰着邪恶的笑脸,“你这刀最好远点,要是不小心碰出血了,滴你身上可就糗大了。”

    男子还真听话,刀子稍稍远了一点:“快脱!爷爷没空和你婆婆妈妈。”

    豆蔻非常从容地解扣子,一颗,两颗,三颗……突然,她推开车门,跳下去,飞快地逃跑了。

    男子开着车在后面紧追。豆蔻灵机一动,跑进附近的商场,飞快地上了三楼,回头看看,那家伙没有追过来,这才长出一口气。这个时候,她才来得及害怕,才来得及崩溃。

    倒霉,多亏姑奶奶胆大心细,否则,此刻说不定保留了20年的清白之身就毁了。更说不定被分解了……

    在三楼的楼梯口缓解了半天,她才下楼,东张西望,小耗子一样来到一楼,也终于看清自己所处的位置是一家大型服装超市。看里面的布局和服装,绝对够一流档次。

    她在服装架之间来回走了几圈,不敢轻易出去,害怕那个家伙藏在外面哪个角落。还是先打个电话吧,让罗星辰来接自己。此刻,她忽然想起罗星辰,在最为难的时候想到谁,说明谁在心里的位置重要,这话是柳絮同志说的。

    豆蔻一摸身上,糟了,手机不见了。刚才逃命……想起来了,手机被那个男子给抢过去了。完了,完了!豆蔻急得团团转。

    服务生走过来问:“您买衣服?”

    “我很想买,特别想买,可是我钱包丢了!”豆蔻咆哮,抓扯着头发,直跺脚,然后在服务员的白眼里昂首挺胸出了商场。

    豆蔻出了商场,抱着双肩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回忆那个男子的相貌,大不了报警去。

    “吱嘎。”汽车特有的刹车声。一辆改装的奥拓快乐王子停在豆蔻身边,车门打开,李孟强探出身子问:“丫头,你怎么在这里?”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豆蔻一看是李孟强,虽然不是危难之时第一个想到的人,可毕竟看到一个可以寻求帮助的人,“我,别提了。十点多有一个要代驾的酒鬼,在富丽大酒店上的车,结果是一个清醒的色狼。我想报警,他抢了我手机,然后我逃出来,手机还在他手里呢。”

    李孟强上下打量一下豆蔻:“没吃亏吧?”

    “没有,我说我有艾滋病。”豆蔻觉得自己蛮聪明的,“我想报警,找回手机。”

    李孟强拿出自己的手机,翻看一下,仿佛是找警察号码,可是看了几眼后,他却把手机装回衣兜,“上来,我去帮你找回来。”

    豆蔻上了车,发现这个半新不旧的“乌龟壳”里面特别舒坦。她是见识过好车的人,代驾了这么久,什么车基本都见识过。看这车里面的设计,一定是经过工程师的手的。

    李孟强简单问了一下那个男子的模样,就不再说话,目光深海一样莫测。

    车子速度飞快,平稳无声。精良的装备!

    过了十分钟,车子停在近郊的一所大楼前。豆蔻往外一看,这里一水的高轿,排了长长两大队。多亏这个“乌龟壳”体积够迷你,否则没处停放。

    “你在里面等着,别下来,我去去就来。如果超过两小时,你就先开车回家去。”李孟强下了车,“啪”地关了车门。

    豆蔻看着他一身西部牛仔的装束,超级赞,这家伙穿啥都好看。他没戴帽子,却拿出一只墨镜,戴好,对着后视镜照了照,转身进了灯火通明的大楼。

    豆蔻仰头看看大楼,那上面有个牌子,写的是英文,她拼了半天也没认出是啥意思。大约是个香港的什么玩意吧,她想。全文她只认识“Hong Kong”(香港)一词。

    2

    李孟强进了大楼,直接乘电梯上了最顶层。在电梯里,他把衣领立了起来,摸摸皮带上的硬邦邦的东西,瞳孔里射出两道闪电。

    18层大楼的东边,走廊尽头,有一间包房亮着白昼一样的灯光,是整个18层唯一亮着灯光的房间。

    李孟强走过去,靠近房门。房门居然没有关严实,可能是觉得不会有人来这里吧,所以里面的人毫无防备。

    李孟强从门缝往里看,不觉吃了一惊。

    里面有三个人:罗绮丽,罗星辰,还有一个男子耷拉着脑袋,唯唯诺诺垂着双臂,站在那里像个软皮蛋。

    “我告诉你,再敢打豆蔻的主意,别说我翻脸。”罗星辰冷硬的面孔更加阴冷,甩手给那男子一个嘴巴。

    那男子被打得一个趔趄,他却不敢后退,摇晃了几下,重新站好。

    罗绮丽阴阳怪气:“你要是不想让我出手,你自己动手。我可不想再看见她和李孟强有半点瓜葛,哪怕是说一句话。”

    “算了,人家正常情况下说句话你也吃醋?”罗星辰对着罗绮丽温和一笑。

    罗绮丽看起来很生气:“她是我克星,我预感到了。她不早一日消失,我就闹心一天。”

    “哦?然后你就派小九子去冒充喝高了,让她代驾?你就可以不经过我的同意私自毁了她?”罗星辰厉声质问。

    罗绮丽也不示弱:“不让我毁也成,你毁。你不是喜欢她吗?你办了她,拍照给我。”

    “你疯啦?”罗星辰气愤。

    罗绮丽冷笑:“做了她等于碾死一只蚂蚁。”

    “你碾死她我看看?”罗星辰拍案而起,“想做女王回你的东南亚!”

    “你没在东南亚长大吗?别在我面前装菩萨,谁不知道谁?”罗绮丽冷哼,漂亮的脸蛋一层寒霜。

    罗星辰忽然笑了,妖冶诡异:“和你商量件事儿,明天我找几个女人把你的李孟强给做了,你说行不行?”

    “不行!”她立刻瞪圆了眼睛,“别说是你,就是咱家老爷子也休想。”

    “哎哟,看你急的。”罗星辰笑了起来,“你舍不得李孟强,我舍不得豆蔻,是同样的道理。不过,妹子,我提醒你,那个李孟强真的就只是一个玩树根的?”

    “这个我敢保证,绝对只是个玩树根的,而且有点死心眼。”罗绮丽说起李孟强就眉飞色舞。

    罗星辰拍拍她的肩头:“妹子你啥时候换口味了?死心眼的也喜欢?难道只是因为那畜生漂亮?”

    “不只是因为他漂亮,喜欢一个人没有理由,就像你喜欢豆蔻一样。”罗绮丽说,“我想和他结婚,结束四海为家的日子,这世界就是那么奇怪。”

    “唉!”罗星辰叹息一声,“感情就是致命的蛊!”

    “少爷。”那个一直默不作声的男子忽然说话了,“那个豆蔻有,有艾滋病。少爷还是远离为好。”

    罗绮丽狠狠骂道:“蠢材,废物!她要真有艾滋病了,还用费这么多事吗?”停了一下,笑着对罗星辰说:“如果再让我看见她勾引李孟强,你不出手,我可要让她得艾滋病了。呵呵,这个点子不错。”说完,眼里的笑容一下就幽森恐怖起来。

    罗星辰凝视着罗绮丽,足足半分钟:“你别逼我,否则我也会对李孟强不客气。感情是慢慢培养的,不是你一推倒就大功告成。你想和谁天长地久,就得拿出天长地久的诚意去追,去等,去守。”

    罗绮丽拿起桌上的手机递给罗星辰:“既然如此,把这个还给她。祝你好运,早日得手。”

    罗星辰接过手机装在衣袋里:“这个不能给她,没法解释。先放我这吧。”站起身,拍拍那个男子的肩头,“小九子,记住了,别助纣为虐!”说完看看罗绮丽,“我得走了,你还不走吗?”

    “你先走吧,我一会儿到楼下博彩房看看去。”

    “好,玩得开心!”他说了句,向门边走来。

    李孟强迅速进了电梯,并没有离开,而是不到三秒钟,电梯在他手中报废了。低头出了电梯,朝楼梯走去。此时的罗星辰依然站在门边和罗绮丽说着什么。

    李孟强走到18层和17层中间的位置,那里有一扇小窗户,是开着的,他越过去,双手抓着窗边,悬挂在半空,静静等待。

    不到一分钟,罗星辰从楼上下来了,那种高级皮鞋特有的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从容不迫。就在他走到楼梯拐弯那扇窗户处,忽然从窗外飞入一个人影,伸手敏捷,技术精绝,在一眨眼间,洗劫了他的两个口袋。

    罗星辰也不示弱,闪电般出手,可惜,他没有打到那个人,只是扯下那人一颗扣子,一颗铮亮的铜扣。

    他没有防备,否则凭他十年的训练,绝不会让李孟强轻易得手。李孟强跑到第10层的时候,大摇大摆从楼梯出来,然后钻进旁边的一间乌烟瘴气的房间,里面围着一桌子人在赌博。

    李孟强进来时,谁也没注意。李孟强转到一个高个子男人身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了他放在椅子背上的石青色风衣。

    3

    李孟强披着那件石青色风衣出了大楼,风度翩翩,潇洒沉着,哪像刚刚经过一场搏斗?

    他来到车边,敲敲窗户。里面等得快睡着的豆蔻急忙开了车门:“回来啦?”

    “嗯。”他上车,面色沉重,没再多说话,开着奥拓离开了。

    他直接开车送豆蔻回了红星小区,在小区入口,拿出豆蔻的手机:“给你吧,以后不要用这个手机了。”

    “为什么?”豆蔻不解地问。

    李孟强拧着眉头,若有所思:“不要用就是不要用,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如果不想连累我就不要用。”

    豆蔻拿着手机,大脑又一次卡死,卡了三分钟,原地站在那里,仿佛是个木头人。

    李孟强没有马上离去:“丫头,你怎么了?快回家去,我看着你走。”

    “哦,”她猛醒,“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在哪里?难道这事儿和你有关系吗?”

    李孟强愣了一下,然后低低地笑了:“丫头,你上次挨打住院我去看过你,害怕你有危险,所以在你手机里装了追踪器。无论你出现在任何地方,我都能清楚你的行踪。”他走过来,双手放在她肩上,“你不能再因为我受伤。”

    他的声音是饱含深情的,春风池水般润泽了她的心扉。

    “所以,你能随时巧遇我?所以今天你的出现不是巧合,而是必然?你在监视我?”她绷起小脸,攥紧了拳头,“你侵犯了我的人身自由。”

    李孟强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想,淡然一笑:“随便你怎么想。你是自由的,我只是想保护你。”

    豆蔻忽然扑进他怀里,喃喃自语:“我不知道你一直都在我身边,我不知道你一直都在我身边……手机不能用了,以后怎么办?”

    碎碎念的魔力就是让他更紧地拥住她:“傻瓜,小丫头你真傻。明天我买给你一个新的。”

    “一定要放追踪器。”她叮嘱,像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他轻轻揉着她的长发:“放心好了。”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你的上司罗星辰喜欢你是吗?”

    “不知道,”她回答,有一丝觉察,“怎么,你吃醋?”

    李孟强拥抱着她,越来越紧,仿佛要嵌入骨肉。如果是为公,李孟强很想亲手把她推到他身边,借此调查更多的事情。如果是为私,他舍不得她靠近罗星辰半步,危险像丛林里的猛兽,潜藏暗伏。“丫头,如果,如果你再次看到我和罗绮丽在一起,请别生气。就当,就当看一场电影。”

    “什么意思?”豆蔻推开他,满脸狐疑,“是让我看着你们秀恩爱,然后心平气和,一笑置之?”

    “对,现在,你离我越近越危险。今天这回是她花钱雇人算计你,因为今天晚上看见你和我在广场说话了。”他只能这么回答,而各种深刻理由不能说,不能透露。

    豆蔻捂上嘴,瞪大了眼睛,半天才说:“够毒!”见李孟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她又开始聪明,“离开她,你困难吗?”

    “不是困难。你不懂。”他习惯性地摸摸她的头发,那一把柔顺的马尾巴,手感真好,从指间滑落,有种微妙的幸福和温暖,“丫头,多保重,记着你的手机不能用,就算是罗星辰的电话也不能接。”

    “为什么?”她越来越觉得李孟强是个有秘密的人。

    他钻进车里,回眸一笑:“因为手机是从他手里抢回来的。”说完开车离开了。

    豆蔻傻傻地不知所措。

    回到居住的地方,她已经思维混乱,像一锅糨糊。

    李孟强一会儿说是罗绮丽暗算自己,一会儿又说手机是在罗星辰手里抢来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会是李孟强让人……她想不出所以然来,越想头越疼。

    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智商不够用,没长福尔摩斯的脑瓜。

    正悲伤,手机响,她吓了一跳。

    拿起来一看,是罗星辰打来的。豆蔻不接,一直盯着手机闪烁不停,手机就一直响。她实在忍不住按下接听键,但是她没有说话。

    那边的确是罗星辰的特殊声音,杜秋一样的声音。他在那边阴凉阴凉地说:“赶紧把手机送回赛马会去,监控录像已经知道你是谁了。送回去既往不咎,绝对讲江湖义气。否则,三天内让你死无全尸!”豆蔻可以想象出他此时的表情,虽然没咆哮,可是你能听出此间的杀机。

    豆蔻吓得手一哆嗦,手机掉到了地上,仿佛自己是那个拿了他手机的人。三天内死无全尸!第一次听到罗星辰这种声调,简直是恐吓啊。

    过了半天,她才回过神来,原来刚才去的地方是赛马会,而且是Hong Kong赛马会?看来李孟强没有说谎,手机确实落在罗星辰手里。那么,罗星辰和罗绮丽是什么关系?

    李孟强冒着危险去抢回手机却不让自己用,为什么?难道只是怕罗星辰怀疑?她恨不得用头撞墙,天然呆的脑瓜啊!

    捡起手机一看,还好,没有摔坏,赶紧给李孟强打电话,充分发挥了机关枪小喇叭的嘴上功夫,把罗星辰的话原样讲了一遍,最后说:“你快躲起来吧。”

    李孟强在电话那边安慰:“听他的呢!别害怕。好好睡觉吧,没事儿,明天我让童海给你送新手机去,那个旧的千万别再接听了,拿出电池,放起来吧。”这一番叮咛,堪称婆婆妈妈。

    豆蔻挂了电话,果然听话,把手机里的电池拿了出来。与此同时,她看到了李孟强说的追踪器,一个很小很小的纽扣样的东西。

    她把那个小东西攥在掌心,上床睡觉。这东西能安神,她握着这个小东西就不害怕,仿佛握着李孟强的手,踏踏实实地睡着了。

    第二天去上班,在名扬花城门口,她看到了罗星辰。

    他站在迈巴赫60旁边,一身黑西装,红色衬衫,领子很尖,没有系领带,上面的扣子散开着,隐约露出一些肌肤,别样帅气魅力。看到豆蔻,他招招手。

    看到罗星辰,豆蔻本来想溜进去,可是还是被他看到了。他一招手,豆蔻脖子后面冒凉气,想起他说的那句杀气腾腾的话,就胆战心惊。“罗,罗总,您叫我?”强挤出一抹朝阳似的微笑,硬着头皮走过去。

    “昨天给你电话怎么不接?”他站在那里,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扶着迈巴赫60,笑吟吟地看着豆蔻。

    “啊?”豆蔻吓了一跳,心想他怎么知道我没接电话?“我,我手机丢了。”定了定神,她低着头回答。

    “哦,丢啦?上车。”他拉开车门,让豆蔻上车。豆蔻迟疑了一下,赶紧坐进去,不能让他有所察觉。

    车子刚一离开名扬花城,豆蔻就大叫:“我还得上班呢。今天早上还没签到呢。”她急得直拍大腿。

    “没事,陪领导也是上班,是最有意义的上班。”他优雅地笑,说着权威性的话。在这个现实得有点肮脏的世界,没有比陪领导更有意义的事了。能陪领导一起去干点啥,那证明领导瞧得起你,给你面子。

    豆蔻不以陪罗星辰为荣,心里七上八下,他到底要干什么?

    罗星辰把车开到新玛特商场,找个位置停好。打开车门,下车,回头,看了一眼豆蔻,走向商场旋转的玻璃门。

    豆蔻不知所措,犹豫一下,也下了车,向前走几步,停下来。跟他进去吗?人家没有带着自己的意思。离开吗?就这样转身走掉?

    豆蔻站在原地数手指头,数来又数去,12345……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罗星辰回来了,拿着一只新手机,白色的,镶嵌着水晶钻石,阳光下,亮晶晶闪闪发光,“给你的。”

    “给我?我,我不要。”豆蔻受宠若惊。

    罗星辰拉起她的手,塞过去:“为什么不要?你的手机丢了,以后公司有事怎么和你联系?”

    豆蔻单掌捧着手机,不敢合拢手指,看这手机的款式和装饰就非常昂贵,“一会儿下了班,我自己去买一个便宜点的,丢了也不可惜。这款手机要是丢了……”

    “小嘎嘣豆,你爽快一点好不?就算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再买一个。”他有点不高兴,不收下是不行的。

    豆蔻勉强笑纳:“谢谢。”

    “谢什么?这么客气,我和你,还用分得那么清?其实,我早就想给你买一部手机了。你那部旧的手机都快成古董了,不能拍照,不能录像,音质也不好。”见她收下手机,罗星辰很高兴,话也就多了一些。

    豆蔻可没想得那么简单,脑瓜又开始转悠开了:自己的那部手机在罗星辰手里,他早就想给自己买一部手机。也许,也许这位大爷就为给自己买部手机才导演了一幕劫持案?还真是孩子的游戏啊。

    “记着,24小时开机。”罗星辰浅笑了一下,“我们回去吧。”

    豆蔻夸张地傻笑:“为什么24小时开机?”一低头钻进车里,大大咧咧,没一点淑女。

    罗星辰启动车子,没有回答她。

    车子快到名扬花城的时候,罗星辰说:“学会插花后,下个星期还回总部吧,给我做私人助理。”

    豆蔻摇头,比拨浪鼓还快:“我天生就笨,插花还没学会,下个星期没希望了。还有,私人助理是啥工作?”

    罗星辰放慢速度,迈巴赫60比蜗牛快不了多少,一点一点向名扬花城蠕动,“私人助理就是安排我的饮食起居,工作和非工作的各种事情。”

    豆蔻撇嘴:“老大,你还是饶了我吧。我生性粗糙,不会照顾人,而且生活无规律,真怕把你弄成犀利哥一般模样。”

    “哈哈哈……”罗星辰大笑,“小嘎嘣豆,别谦虚,领导的命令,要毫无理由地服从。”

    “你让我杀人放火,我也服从吗?”她不笑,觉得被算计的滋味实在不咋样。

    罗星辰板起面孔:“哪个让你杀人放火啦?说话要经过大脑。下星期一,回总部。”命令的口气毫不掩饰。

    豆蔻无语,看着外面的行人一个个超越而去,而迈巴赫60就这么蜗牛着。真可恶,十米的距离能走一分钟。不得不佩服伟大的罗总,开车技术之高超。

    豆蔻忍无可忍,拉开车门,一步迈了出去,大步向前跑去。心里很不舒服,早听柳絮同志说过,私人助理就是老总们找来的悄悄咪咪的类似情人的小保姆。

    私人助理不是情人,因为她得工作,得贴心贴肝地孝敬。而情人是插在营养液里的鲜花,她们只管汲取,只管妖娆。

    所以,现在很多老总们都有私人助理,名正言顺,且不用掩人耳目,价钱又很便宜,何乐而不为?

    4

    中午,豆蔻去买盒饭,走到半里地之外的一家盒饭专营店,因为这里的盒饭价格便宜,而且具有独特风味,饭菜式样种类繁多。她在各种盒饭中选来选去,最后选择一份鸡肉咖喱饭。当她拎着盒饭走出店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停在路边的奥拓小王子。

    李孟强摇下车窗招呼她:“丫头,过来。”

    豆蔻一惊,手机放家里了,没了追踪器,他依然能追踪?小跑着横穿马路,幸好马路不宽,是单行道。她过去,立在车边,举了举手中的盒饭:“你吃午饭了吗?”

    “我一会儿有个应酬,还没吃。”他从边上拿出一个纸袋,“给你手机,是交话费赠送的。不是什么好手机,凑合用吧。”

    豆蔻想告诉他罗星辰已经给她买了一部新手机,而且很昂贵的那种,可是她就只是傻笑了一下,接了过来。“我没带手机,你怎么也追踪过来啦?”依旧憨憨地笑。

    李孟强伸手拍拍她的肩:“你确信没带?”

    “没啊,真的没。”豆蔻狐疑地看着李孟强。

    他拿出手机指给她看:“看到这个小圆点了吗?就是你现在的位置。”

    豆蔻看了几眼,看不明白:“可是我没带那个手机啊。”

    “难道没装兜里?”他看着她,“好好想想。”

    豆蔻脸腾地升温,红到了耳根。想起昨夜握在手心睡着了,早晨起来发现依然紧攥着那个小圆片。然后,然后就……唉,羞死人,一念之差,放进罩罩的海绵里。她怕弄丢了,再也找不到,随身带着比较放心。

    “我,我确实放兜里了,刚才忘记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呵呵呵……”豆蔻为了掩盖自己的羞涩,愈发笑得傻乎乎。

    李孟强看着她,像观摩一幅画,末了点评:“你最擅长是傻笑。”李孟强嘴角微翘,眯着一双眼,坐在“乌龟壳”里仰着头,又加了一条评语,“一看就知道缺心少肺。”

    豆蔻收住笑,白他一眼:“你还不走?”

    李孟强说:“拿来,我给你安装好。”

    豆蔻木偶一样把纸袋递给他。他从里面拿出一只粉色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粉红色滑盖的诺基亚。他熟练地打开后面,伸手:“追踪器呢?”

    豆蔻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我,我回家自己会安装。”这个窘啊,脸若煮熟的大河蟹。

    李孟强挑着左边眼眉,闭上右眼,盯着她脸上的奇怪表情,一时竟想不出为什么,“丫头,怎么啦?”

    “没,没事儿,我得走了。”说完,转身就走。

    李孟强大喊:“等等,手机拿去。”

    豆蔻转身一把夺过去,那态度理所应当。

    “里面有1999元话费,你不用交费了。”他对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大声说。心想豆蔻是怎么了?说到追踪器,脸色跟谁要非礼她似的,真好笑。

    豆蔻听到他说里面有1999元话费,心情异常复杂。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如今,罗星辰和李孟强两个人都送了自己手机,该怎么办?到底用谁的手机呢?

    星期一,豆蔻尽管一再找借口没有学会插花,还是被罗星辰调回了急旋风总部。

    带着无比的郁闷和担忧,她回到急旋风。然后见到了罗星辰的秘书,一个齐耳短发,戴平光眼镜的御姐,身段修长,干净利索。

    “我叫罗兰,是罗总的秘书,请跟我来吧。”她对豆蔻很礼貌,说话很温和。

    豆蔻在心里说,又一个姓罗的,低头跟着她忽忽悠悠上了16楼。罗兰带着她去见总裁。

    罗星辰头也没抬,只是说:“你带她去吧,交代一下具体工作。”

    罗兰带着豆蔻从走廊的东边一直走到西边尽头,尽头处是一扇镂花的玻璃门,特漂亮。推开玻璃门,里面是两平方米的空间,呈现在眼前的是三扇门,罗兰带着她一一打开。

    分别是罗总的卧室,餐厅,浴室。

    “你的责任就是把这里清洁干净,准备餐饮。还有,总裁出行的各种衣服都需要提前准备。”罗兰告诉她,“总裁不喜欢喝牛奶,不喜欢吃鱼。记着这点就可以了。”

    豆蔻忐忑地点头,点头,再点头。

    罗兰又带着她去了隔壁的房间:“这里是你的办公室。”

    “我还有办公室?”她惊喜地说。

    “你也有办公室啊,你和我一样的。不过你是生活上的秘书,我是工作上的秘书。我们地位一样。”罗兰笑呵呵地说,特亲切。

    罗兰走后,豆蔻开始工作了。

    罗星辰的卧室非常大,像个总统套房。豆蔻检查一圈,没发现有电视里演的那样:某总裁的私人助理一进房间吓傻了,比猪窝还乱,收拾一天也没收拾完,更没发现没有水的大鱼缸,干枯得要死的植物。电视上都是骗人的,让人非常同情女主角,然后女主角特可爱,买来小鱼,给花浇水……总裁的房间焕然一新,理所应当,总裁喜欢上这个勤劳善良的女孩……

    豆蔻喜欢看这样的电视剧,甚至梦想着也遇到一个那样的有钱人,结一段美满姻缘,做一世恩爱伴侣。今天,当她站在总统套房一样的卧室里,心灵超级挫败。

    罗星辰原来说的那些喜欢的话都是猫戏小耗子吧?自己有什么?相貌顶多算是中人之姿,文化一般,缺心少肺,粗枝大叶……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啥优点。

    都说爱情不需要理由,那也是骗人滴,凡事都有个匹配。

    她正分析得条条是理,不知什么时候罗星辰已经站在了身后。“咳咳。”他轻咳两声。

    豆蔻立刻惊醒,马上说:“罗总,您的房间很干净,不需要打扫。”汗颜地吐了吐舌头,她感觉特尴尬。

    “首先你得学会怎么穿着高跟鞋优雅地走来走去。”他看着她脚上的运动鞋,皱了皱眉,突然开口道。

    “为什么穿高跟鞋?我穿运动鞋跑得快。”豆蔻不以为然。

    罗星辰走到墙边,脸对着墙说:“有人追你吗?有人和你比赛吗?我的助理必须穿高跟鞋。”

    “是。”豆蔻绞着十指,觉得他事儿真多。

    罗星辰伸手一按,墙上自动拉开一扇门,他开始脱衣服。

    豆蔻抬眼看向他时,吓得面容失色,“你,你干……什么?”她舌头打结地问道。

    走马上任第一天,就在她面前迫不及待地脱衣服——莫非真是传说中那种悄悄咪咪的情节要上演?也太迫不及待了吧?

    “你觉得我要干什么?”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她,目光严肃地在她身上扫了一下,“你在害怕什么?不要那么萝莉好不好?”

    萝莉?豆蔻疑惑,自己就那么不成熟吗?禁不住朝一旁的穿衣镜瞅了一眼——我有这么糟糕吗?好歹我也是过了花季雨季,走上社会,混了两年的社会女青年了。莫非说我旺仔小馒头?

    “你照够了没有?”他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私人助理?”

    豆蔻机械地摇头:“不知道,昨天晚上上网查私人助理,百度说得也很笼统。”

    “罗兰没有告诉你吗?”他有点不耐烦。

    豆蔻支支吾吾:“她说给你的房间做清洁,还有,还有总裁出行前的各种衣服要准备。”

    “那么助理小姐,麻烦你帮我挑套衣服,我马上要出席一个会议,代表名扬与卫生环保部门洽谈。”他很礼貌地开口,表情却冷得让她头皮发憷。

    “原来私人助理还要帮人挑衣服,就是保姆嘛……”她喃喃自语,极不情愿地蹭到衣橱前。

    很不幸地,他听见了。“比保姆工资高,比保姆有前途。”他瞪着她,十分不满,“第一天,我原谅你。以后,你要在安排我行程的时候把一切都准备妥当,包括我的衣服。你必须要熟悉我的品味和喜好。”

    豆蔻咂舌:“我看我还是回原来的地方好了。”

    “你怎么这么没上进心?”罗星辰看着她,觉得胸口血气翻涌,“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来当私人助理吗?那是因为我觉得你年轻,你可以塑造。趁着年轻多学会点东西。”

    豆蔻马上认识到自己的不求长进了:“对不起,我错了。”

    “好吧,现在给你锻炼的机会,给我挑选衣服。”罗星辰侧身站到一边,红色衬衫的扣子全部解开了,衬衫松散地披在肩上。

    豆蔻忐忑不安地望着他,还真是够魅惑啊。但见他神色晦暗不明,不知道他下一刻会不会翻脸。

    与环保部门洽谈,是正事呢还是正式呢?她暗暗叹息着,生平第一次给人家挑选衣服,这是多么重要的事啊。认命吧,她把脑袋探进他衣橱翻看。

    果然牛掰!他的衣服不是一般地多,她豆蔻二十年的衣服总量都抵不上他半橱的多,连襁褓时期的屎尿布都加起来,也远远不及啊。怪不得他刚才打开这个庞大的衣橱时,她还以为他在开个房门。

    她看得有些眼花缭乱。

    “罗总,您穿这套可好?”她小心翼翼地拎出一套棕色条纹西装,不安地举到他面前。

    “你觉得现在的天气我穿这件衣服是不是太厚重了?豆蔻,我怀疑你的审美能力。”他挑剔地否决了她。

    豆蔻心中低咒一声,转过去继续挑。“这个呢?”她换了一套亮灰色西装举了起来。

    他没说话,接了过去。

    豆蔻几乎要欢呼起来,通过了。

    “衬衫呢,领带呢?”杜秋的声音稍微有些缓和,不是刚才那般冰冷。

    果然高兴得太早了,她暗自哀嚎,从衬衫格里拿出一件粉灰色条纹衬衫递过去。

    手上又是一轻,她心里欢叫一声“欧耶!”

    视线落在领带架上,眼花缭乱。

    领带也太多了吧,一条条,有花纹的,没花纹的,宽的,窄的,真难为人啊。想到刚才拿了颜色接近的西装和衬衫都过关了,那么也找一条颜色接近的吧。随手抽出一条乳白色领带,递过去。

    他没有接:“你刚才选的衬衫是宽领的,这条领带太窄了。”

    “乖乖,好歹系上不得了吗,真事儿妈。”她在心里骂,可眼睛和手却没闲着,目光扫视一番,拿下一条青铜底银碎花的领带。

    手上又是一轻,她心里三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手绢。”他说。

    她暗骂:“臭美!”不敢怠慢,伸手从若干手绢里挑出一方咖啡色丝帕。

    他接过去:“我要换衣服,你出去吧。”

    切,换就换,好像谁稀罕看你似的,又不是黄花大闺女。

    当他转过身时豆蔻朝他的背影挥一下拳头,却在他甩掉红色衬衫的瞬间,看到了他极为精致的腰背,心口一窒,赶紧退了出去。

    豆蔻回了自己的所谓的办公室,与罗星辰的总统套房一墙之隔,天壤之别。她的工作间很小,大约只有12平方米,一桌一椅而已。

    她来到桌前,发现两本书,《基础马来语》上下册。还真是奇怪,在中国比较热门的是学习英语,而这里居然是马来语。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门被推开了,罗星辰站在门边,已经穿戴一新,无比帅气。看到他就会拿李孟强来比较一番,谁更帅气呢?两者是没法比较的,气质不同,类型不同。

    “我去开会了,你的任务是尽快把那本书嚼碎啃烂消化好。”他恢复了往日的平易近人,不像在卧室里那般冷冰冰居高临下。

    豆蔻腾地一下立正站好:“罗总,你杀了我吧。上学的时候我英语就不及格,您老还让我学马来语,又没什么大用。”

    “别找理由,”他冷下面孔,“我回来要检查,必须学会30个词语。”罗星辰不等豆蔻有所回答,已经急匆匆离开了。

    豆蔻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发现罗氏木马比李氏木马更强大。他的强大就在于明知会破坏源程序,却不能拒绝安装。他不会影响你日常运作,却直接干预你某一区域的运行。

    这样一想,立刻拿出手机。豆蔻也算聪明人,带着两个手机,这样不得罪罗星辰也不让李孟强失望。于是,她在白色水晶钻的手机里罗星辰的号码处标上:罗氏木马。把粉红色手机里李孟强的号码标上李氏木马,又觉得木马病毒挺可怕,于是舍不得用在李孟强身上,改成英特纳。

    自从上次差点被人给谋害了,她就不当代驾司机了。太危险,对于女孩子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好的赚钱方式。而且,她也学聪明了,把那个追踪器放在蝴蝶结里,每天别在头顶上。手机丢了也不怕,仿佛李孟强就盯着她,谁也别想动她一根汗毛。

    正在这时候,罗兰进来了,送来一台点读机,确切地说,是点读马来语机,“你照着读,慢慢就会了,其实马来语挺好学的。”

    豆蔻礼貌地点头微笑,表示感谢,忍不住问:“这个点读机国内有卖的?”

    “没有,是从文莱空运过来的。”罗兰笑了笑,“当时我还吓一跳,以为总裁让我学呢,原来另有人选。”说着仿佛是不愿意学,可让人听着就明明有那么一股子微酸的味道。

    豆蔻挠着头皮:“文莱,文莱出美男啊,呵呵。吴尊,大帅哥啊,我看过他演的好多电视剧,超级‘葱白’啊。”她常常“葱白”一些人,在她口中不是崇拜是“葱白”。

    “恩,呵呵,是帅哥,呵呵,出帅哥。”罗兰陪着干笑几声离去了。

    豆蔻接下来就开始了苦逼式的学习。真是太难了,舌头转不过来啊。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经过豆蔻的艰苦努力,中午饭都没吃,学到下午五点,终于记住了30个简单的马来语。禁不住沾沾自喜,终于可以过关了。

    5

    罗星辰回来的时候,豆蔻正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回家。

    他一声断喝,彻底打碎了她想溜走的计划,“豆蔻,学得怎么样了?”

    “30个词语,都记住了。”她挺直饿得快要直不起来的小腰板。

    罗星辰招手:“跟我来。”说完转身就走。豆蔻急忙后面跟随,跟着他进了总统套房。一进这个房间,罗星辰就板起面孔,严肃得很。一进这个房间,豆蔻就有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悲哀。

    “好了,你背一下今天学的词语。”他把外套脱下来,扯着领带松了又松。身子一退,窝进柔软的沙发,仿佛被软棉花包围了一般,闭目养神。

    豆蔻站在门边,没有进去太多,清了清嗓子,从1数到30,用马来语。

    罗星辰听完了,点点头,问:“其他词语呢?”

    “你说30个词语,这不是30个吗?”豆蔻翻白眼,有气无力地反问。

    罗星辰睁开眼睛,两道锋利的目光,刀片一样,刮过豆蔻的脸颊,“你最拿手就是装傻卖萌。”

    豆蔻气得要哭,李孟强说自己最擅长是傻笑,罗星辰说自己最拿手是装傻卖萌。这两个毒舌男,自己怎么也没逃过一个“傻”字。在他们眼里自己真的就那么愚蠢呆笨智力低下不会变通吗?

    他想起小说里范柳原说白流苏最擅长是低头。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不胜凉风的娇羞,何其美好,何其曼妙。而自己只有傻,傻是什么?可想而知。

    “我们去吃饭回来继续学。”罗星辰从沙发里站起来,“一定很饿了吧?”

    听说要去吃饭,豆蔻高兴,完全忽略了“回来继续学”这五个字。跟着罗星辰下楼,这时候手机响了。

    罗星辰禁不住看了看她:“你换铃声了?”他听出她的铃声不是自己给设定的《哎呀,我的神》。

    豆蔻龇牙一笑:“没换铃声。”她没有接电话,不敢拿出李孟强送的手机。《今世有缘》的铃声一直响:谁说尘世这么累,有你人间就会美,百年修来同船渡,万劫修来双栖飞……

    “怎么不接?”罗星辰投来一束不解的目光。

    豆蔻赶紧解释:“我怕电梯里信号不好。”其实怕他听到和李孟强说话。

    这时候电梯降到了一楼,门一开,豆蔻一下就冲出去:“我去方便一下。”丢下这句话,直奔卫生间。

    到了卫生间,她急忙接通李孟强的电话:“对不起,对不起,刚才领导交代工作……”她先解释开了。

    “你回急旋风了?一天都没动?”李孟强关心地问。

    豆蔻:“嘻嘻,哪有啦,我四肢都一直在动。”

    “还不如说你新陈代谢一直都在继续。”他在电话那边揶揄道,“中午也没有出去买饭?”

    豆蔻要哭出声来,忍了忍,强颜欢笑说:“我,我自己从家里带的饭,吃不惯盒饭,而且盒饭也太贵。”手捂着瘪瘪的肚子,胃液逆流成泪。

    “怎么还在单位?”他听出她声音不太对,关切地问,“生病了吗?”

    豆蔻赶紧说:“没有啊,我挺好的,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和同事们去吃饭,都等着我呢。”真怕罗星辰等得太久不耐烦。

    “好的。”李孟强挂了电话。

    豆蔻把手机重新装进左边的口袋。今天她穿了件牛仔色衬衫,下边是卡其色大兜长裤,多亏今天的裤子有两个大兜,左面装李孟强的手机,右面装罗星辰的手机。人活着还真挺累。

    当她走出急旋风大楼,看到罗星辰已经把车开了过来,车门直接打开着,等着她呢。

    她上了车,不好意思地傻笑了一下,她直觉感觉到自己的笑傻乎乎的,不动人,不如花,不美丽,不销魂。

    罗星辰看了她一眼:“噗——”禁不住笑出声来,只见她对着后视镜咧嘴龇牙,各种表情极为丰富,让人忍俊不禁。

    听到笑声,豆蔻急忙双手捂住嘴,眼珠在眼眶里像玻璃球一样滴溜溜来回转了好几圈。

    这表情,让罗星辰捧腹大笑,“哈哈哈”的没有了总裁的严肃和架子,笑得完全像个平凡的老百姓。

    此时豆蔻被他笑得不知所措,手脚没地方安放,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罗总,罗总你怎么了?”

    罗星辰好不容易收住笑容,眼泪都出来了,“没有什么,没有什么。”他双手搓搓脸颊,仿佛怕刚才那一笑留下褶皱。

    豆蔻不以为然:“总裁您一笑跟哭似的。”

    罗星辰抬手就是一板栗,敲在豆蔻的后脑勺上:“小嘎嘣豆你说啥呢?”然后又放声大笑,一边笑一边扯出不少纸擦眼睛。

    豆蔻却不笑,捂着后脑勺,大声说:“难道你不知道我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吗?打算饿死我吗?”心里却冷嗤,有什么好笑的,没看过实话实说嘛,我们早笑完了,你捡个笑还如此欢脱?

    6

    罗星辰带着豆蔻去了城里唯一一家东南亚风情大饭店。饭店一半建筑在水里,一半在陆地。走廊悠长空旷,有白色栏杆。一边是包厢的门,一边是宽阔的水域。

    他们进了23号包厢,门口有侍者微笑迎接。

    接下来便是一顿出乎意料的烛光晚餐。豆蔻第二次和他共进烛光晚餐,第一次是在海滨饭店给她过生日。

    他们相对而坐,谁也没有说话,只有音乐低回流淌。豆蔻觉得此种情境太煽情,别别扭扭地坐在罗星辰对面,仿佛是被装在笼子里的小动物,被人用玩赏的目光包围,尴尬得心慌,尽管这目光的主人是罗星辰,是自己熟悉的似乎称兄道弟的哥们。

    她原来一直以为了解罗星辰,把他当哥们。可是,自从知道他是急旋风的总裁,这种哥们的感觉一下就消失了。今天又做了他的私人助理,酸甜苦辣咸只有自己知道。

    “豆豆。”他低声叫她,用了方舟河泛舟那晚的称呼,在这个称呼里似乎还加了许多感情色彩,“发什么呆,吃菜啊,尝尝好吃不?”

    豆蔻感觉口渴,拿起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喝完了,皱皱眉,什么味道?

    罗星辰笑了一下:“这个是拉茶,有奶的味道,也有茶的清香。”

    饿极了,管不了许多,拿起筷子就吃。豆蔻饿了的时候最想吃肉类的东西,所以筷子不停光临桌上的肉类。味道不怎么好,不过可以充饥。“要是有点米饭就好了。”她小声嘀咕。

    罗星辰看着她,脸上慢慢绽开笑容:“这个是米饭。”他从旁边拿过一个椰树叶包裹的饭包给她,“这是文莱米饭。”

    豆蔻接过去,心里想,我小时候用白菜叶包饭团吃,文莱人用树叶包着吃?试探地咬了一小口叶子,味道不咋地。

    罗星辰急忙拦住,“豆豆,那是椰树叶不能吃。和我们包粽子用苇叶一个道理,借它的清香。”

    豆蔻白他一眼:“不早说。”

    罗星辰依旧笑着,慢悠悠地打开椰树叶,吃着里面的米饭:“豆豆,我给你讲,吃沙爹的时候要配上这种椰树叶包着的饭,再加上小黄瓜、洋葱,味道绝对不一般。”

    豆蔻瞪大眼睛:“杀爹?不杀娘吗?哪个是杀爹?”

    罗星辰被逗得直笑:“豆豆,我给你讲,沙爹是传统的文莱食品,是将腌制好的牛肉、鸡肉、羊肉在炭火上烤,蘸上由花生酱、椰酱、幼虾调制而成的沙爹酱,味道香醇无比。”

    豆蔻皱眉,吃了半天,居然不知道他带自己吃的是一顿文莱风味的饭,“为什么带我来吃这些?”

    “呵呵,只想让你了解一下文莱的饮食文化。”他文雅地吃着,硬朗的脸部线条在烛光里格外有魅力。

    豆蔻抹一把嘴角,吃饱了,居然没吃出好吃来,而且感觉味道不如中国菜饭好:“为什么让我学马来语?”

    “那是文莱人最常用的语言,就像我们说普通话一样。”他依旧优雅地吃喝,微笑不变。

    豆蔻一头雾水:“为什么?”

    “为什么?”他放下筷子,“因为我在文莱长大,我在那里生活了20年。”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豆蔻实在想不明白,今天罗星辰不是想家乡了吧?想找个人吃吃家乡菜,说说家乡话?

    他看着她,拿出烟,在桌边的烛焰上点燃,然后吸了一口,“我想带你去文莱。”

    豆蔻差点没从座位上站起来,用手掏掏耳朵,不敢相信地大声说:“我没听错吧?带我去文莱?”

    罗星辰摆摆手,一脸沉静:“别一惊一乍地好不好?没错,豆豆,我是想带你去文莱。”

    “去文莱干吗?”她极为不解。

    他夹起一粒米饭放到嘴里,用前面的牙细细研碎,研碎到找不到,才慢慢说:“去文莱和我一起生活。”

    豆蔻着急了,站了起来:“我不想和你去文莱生活。这,这,还有这,实在太难吃了。”她指着满桌子饭菜,仿佛在指点罪行。

    “可是我刚才看你吃得很香。”他不愠不火,“慢慢你就会习惯了。”

    “我刚才是饿极了,根本没吃出啥味道,后来才品出来,有些味道比中药汤还难闻。”她焦急起来,心里特别纠结。

    他微笑:“文莱也有中国菜,而且有很多文莱人也喜欢吃中国菜。”

    “我,我没想过要和你生活在一起。”她终于说出了心底的话。

    罗星辰起来,走过去,推开房门,一片月色涌进室内,一地银白。他站在门边,望着外面宽阔的水域,手指间忽明忽暗的香烟,袅袅一缕轻白,稀稀薄薄的,“给你时间考虑。其实,你应该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他的身姿一半在月光下一半在烛影里,形成极为特别的影像——神秘,诡异,遥远,莫测。

    豆蔻发呆了半天,根本没思考,也不会思考。这种状况太突然,豆蔻几乎没有应急准备。

    罗星辰在门边把那根烟吸完,烟雾飘向外面的河面。他缓缓地转身,走到呆愣的豆蔻身边:“想好了没有,豆豆。”

    豆蔻还是有点愣神,烛光里的他是那么暧昧,烟草的味道扑进鼻孔,有点异样地麻醉。她机械地问:“我浑身缺点,哪里值得你喜欢?”

    他坐回原来的位置,抿一口拉茶:“从你为我挡子弹的那天开始,我发现自己开始迷恋你。”

    “我晕,”豆蔻终于找到拒绝的突破口了,“我想为其挡子弹的人不是你,我没那么高尚,救一个陌生人。”

    “我知道那个人不是我。”他目光定格在她脸上,柔柔的有几分欣慰,“我从没见过为了暗恋的人那么执著勇敢的女孩。就算是一时冲动,那也需要冲动的情意。我曾经想,如果有人珍惜我而不是珍惜我的钱财那该有多好。”

    豆蔻无语,自己那时候根本啥都没想,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也没后悔,心里还惦记着李孟强是死是活,难道这就是情意?无价的情意?

    停了一下,他又摸出一根烟,没有点,只是拿在手里,“我相信将来有一天你也会为我奋不顾身。”

    豆蔻笑呵呵地问:“你会为我奋不顾身吗?”憨态可掬的模样,十分可爱。

    “我想我会。”他认真地说。

    豆蔻站起身走到门边,站在刚才罗星辰站过的地方,抬头看看月亮,明亮洁白,像个大写的“D”,缺了一小半。不过,月色很撩人,月光下的水域上飘着一层白雾。

    “你想我和你之间会有很大差距哦。”她的语调很轻很应景,没有往日里的没心没肺大嗓门。

    罗星辰看着她的侧面剪影,没有“横看成岭侧成峰”的诱人胸围,但是整个线条还是玲珑有致的。她的马尾辫给人清新的感觉,基本上没有谁还会梳着高高的马尾辫上班下班。看多了大波浪小波浪垂直的离子烫各种颜色各种造型,他发现自己原来一直钟爱着校园女生的马尾辫。

    喜欢豆蔻的原型渐渐浮现,那是高中时代,班级里来了一位中国转学过来的女生。那个女生梳着马尾辫,圆圆脸,大眼睛,一笑俩酒窝。老师让她坐在自己的前排,每天上课他都走神,看她乌黑光亮的马尾辫,还有发根处近乎白嫩透明的脖颈。

    罗星辰曾经在操场上拦住她说,我喜欢你。

    那女孩一笑,特阳光特美丽,你喜欢我什么?

    罗星辰指了一下她的马尾辫,我喜欢你的辫子,上课的时候常常走神呢!

    那女孩嫣然一笑,生动如初放的花蕊,甩着马尾辫跑远了。

    第二天早上,他惊讶地发现那女孩剃光了头发,白白的头皮,像个发面馒头。女孩震撼了他的灵魂。何等脾气的女孩?何等看不起他的女孩?他是阔少爷,是威风八面的王子。

    挫败!女孩用毁掉自己的方式拒绝了他的喜欢。

    他后悔莫及,上课再不敢看女孩的头。要求老师换位置,从此与女孩失之交臂,相忘江湖。

    他庆幸没说喜欢那女孩的眼睛,否则不会弄瞎吗?曾经他气愤不已,女孩子怎么可以那么大的脾气。那么决绝的做法,他不过是说了句喜欢。

    许多年后,听那女孩当年的好友说起,女孩其实也喜欢他,只是当时看了他那种自信的眼神,心里不服,凭什么那么自信那么高傲,以为你喜欢别人别人就一定喜欢你?

    只因为眼神的高傲和自信,失去了一位好女孩。他始终认为她是有个性的好女孩。

    抬头看豆蔻,她依然站在月光里,身形有一点单薄,半张脸朦胧姣好。“你刚才说什么?”他问。

    豆蔻回头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淡然一笑,她觉得月亮是个神奇的东西,居然让自己会淡然地笑。

    “豆豆,你吃饱了吗?”他望着她问。

    豆蔻每次听他叫自己豆豆就想起海青演的《媳妇的美好时代》,回头看看罗星辰,他和余味可不是同一种类型的人。他多半是个不会疼人的富家子弟,眼角眉梢透着傲视不羁,看上去离自己有十万八千里。

    “我吃饱了,回去吧。”她回答。

    罗星辰摸了摸下巴:“我们交往吧。”

    “你使唤我的时候像个地主老财,出了房门换个嘴脸要和我交往,你说我会怎么回答你?”豆蔻走回桌边,食指在桌子上轻弹了几下。

    罗星辰嘴角上翘,微微一笑,“你是说今天白天?诚然我对你很严厉,那是因为我怕你有什么想法,特别是让你做我的私人助理。如果我一见到你就嬉皮笑脸动手动脚上下齐忙活……”说到这里他的笑容更加邪魅,手从后面贴着她的后背浮游而上,“你喜欢我这个样子?”

    豆蔻急忙后退几步:“行行,表演请到此打住!”

    “我们试着交往吧,以后你就住在急旋风。”他说,“这样便于相互了解。”

    “不,我还是希望回去住,我都交了房租了,一年的房租呢。”豆蔻急忙推辞,她可不愿意住在急旋风那样的大楼里。

    罗星辰看着又一次退到门口月光下的豆蔻,忽然很想吻她一下。她那水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像极了失之交臂的女生,甚至是她的执拗都有一点点像。多年囚困在心底的报复与征服顿开锁链腾空而起。

    豆蔻害怕了,往后退。

    他那样的目光,逼视着她,一步步靠近,身上的每一个骨头都在噼啪拔节,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桀骜不驯的虎狼岁月。

    “不要过来!”豆蔻退到了栏杆边上,第一次看到这样熊熊燃烧的眼神,她有点怕。

    罗星辰并没有听她的:“我过去会怎样?”高傲自信一如当年,眼前的豆蔻忽然变成了昔日那个剃光了头发的女孩,轻蔑地嘲笑他,别样生动别样气人。

    豆蔻无路可退,一挺身,越过护栏……

    “豆豆!”他伸手去抓,手中只抓住一枚茶色的硬塑蝴蝶结。他急了,甩手丢了蝴蝶结,一头跳了进去。

    秋天的池水,凉凉的。他不顾一切在水里寻找,豆蔻啊豆蔻,怎么如此倔犟,拿生命来拒绝一个吻,值得吗?

    后悔莫及,在冰凉的池水里找到豆蔻时,她已经神志不清。

    7

    月亮升上了中天。

    李孟强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儿拿起手机看看,豆蔻还在莱湖饭店,过一会儿再看,依然如故。忍不住拨打过去,始终不接。

    一个小时过去了,显示豆蔻的位置依然是莱湖饭店。算计一下,她在莱湖饭店整整六个小时了,会不会出什么事?

    他下地穿好衣服,出了家门。白露时节,夜风微凉,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拿出钥匙开了车门,奥拓小王子一路神速直奔莱湖饭店。

    饭店早已打烊,高高的围墙内一片寂静,隐约能听见流水潺潺。李孟强看看四周无人,后退三步,小小地助跑一下,翻墙而入。

    循着显示的位置一点点找过去,在23号包厢门外的花砖地上,静静地躺着豆蔻的蝴蝶结。

    李孟强看到这只茶色的蝴蝶结时,心头一抽,出事了!所有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他蹲身捡起蝴蝶结,细细观看,发现了贴在蝶翅背面的追踪器。

    豆蔻的随身之物怎么会落在这里?她人呢?四处张望,不远处有一滩水迹……

    李孟强预感不好,眼皮直跳。他跑到前面,“啪啪”使劲捶打值班室的门。

    一个睡眼惺忪的男子开了门,大声说:“别处去吧,这里过了营业时间。”

    “这里出过什么事吗?”李孟强急了,大声问。

    那男子揉揉眼睛,定睛看了一眼李孟强,惊问:“你怎么进来的。”

    “我跳墙进来的。”他说,“这里出过事吗?”

    “啊,是啊,有个女孩子跳水了,后来送医院去了。”那男子活动活动胳膊,“你快出去,不然我报警了,哪有跳墙进来的,你是贼吗?”

    李孟强转身翻墙而出,开着车直奔医院。

    连着去了三家医院,都没有找到豆蔻。他彻底发疯,奥拓在路上连闯红灯20几次。好在是深夜,否则非出事故不可。

    市区最好的三个医院都没有,会去哪里呢?急死了,忽然一拍大腿,病人危急应该送最近的医院而不是最好的医院。他又开车返回莱湖饭店所在的区,在附近找到了一家医院。

    他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医院,在急诊挂号处,有位医生正在摆弄手机。李孟强敲敲玻璃窗,大声问:“医生,麻烦问一下有没有一个落水的女孩住进来?”

    那个穿着白褂子的胖医生头也没抬:“看病先挂号。”继续摆弄手机。

    “不是,我问您有没有一个落水的女孩住进来?”李孟强急得直跺脚。

    “咋呼啥啊?挂哪科?”医生非常不耐烦,手机一闪一闪,轰炸游戏继续中。

    李孟强的手从小小的玻璃门伸过去,抓住他的衣领子,出手闪电,就在一瞬间。那胖医生吓得一哆嗦:“你,你要干什么?”

    “问你今天夜里有没有一个落水女孩住进来?”李孟强虎视眈眈,两眼冒火,就这也叫医生?看打扮一副人间大爱,实则让人失望、唾弃!

    胖医生被衣领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微青着脸说:“在急诊休息室。”

    李孟强松开手,转身就走。听到那个医生小声骂了句:“娘的,耍啥威风?”

    要是在往日,李孟强非回去抽他俩嘴巴,然后告到院长那里去,什么服务态度?但是今天,他忍了,找豆蔻才是主要的。

    急匆匆地在走廊里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挂着“急诊休息室”的房间,那一刻,他的心忽然怦怦直跳。

    休息室内有一张病床,豆蔻正在输液。她紧闭双眼,脸色苍白,嘴唇发青,头发一缕一缕地凌凌乱乱。床边地上是她的衣物,湿漉漉滴着水。

    她的旁边守着疲惫不堪的罗星辰,也是浑身湿透了。他正拿着豆蔻的粉红色手机观看,按按各个键,都失灵了,看来报废了。

    谁给她的手机?在电梯里明明有人打电话,她不接,看来就是这个手机在响。眉头渐渐深锁……

    李孟强站在门外,攥紧了拳头。豆蔻不会失足落水,一定是那个家伙逼迫的。真想进去暴打他一顿,可是,思量再三,还是转身离开了。

    可是,没走出几步,又返回来,推开休息室的门:“罗星辰,你出来一下。”声音很低,怕惊扰了睡觉的人。

    罗星辰抬头看了一眼李孟强,没说什么,站起来跟着他出了医院的大门。

    清冷的月光下,两个男人相视凛然,空气中流淌着火药的气息,一触即发。如果是过去,罗星辰会毫不犹豫出手攻击,不置之死地不罢手。如果在其他地方遇到其他人,李孟强也会出手,不治对方心服口服不罢休。

    但是现在,两个人各怀心事,对视了足足五分钟。李孟强先开口了:“你不许欺负她,否则后果自负。”

    “你没权干涉我们之间的事。”罗星辰冷笑,“管好你自己,不要脚踩两只船。”

    李孟强鄙视一笑:“你是第三者好不好?”

    “是吗?哈哈哈。”罗星辰大声笑,“你爱罗绮丽还是豆蔻?或者难以取舍?”

    李孟强态度非常坚定地说:“我爱谁你管不着,就算豆蔻是我养的一只宠物,你也不能碰。”

    “我不但要碰,还要把她变成我的私宠。你能怎样?”罗星辰挑衅地说。

    李孟强攥紧拳头,在空中挥了挥:“我们一决高低。输了我自然转身就走。”

    “好。”罗星辰先发制人,当胸就是一拳。李孟强急忙躲闪,两个人打斗在一起。

    出乎罗星辰预料,李孟强一点格斗技巧也没有,死缠烂打,揪住衣领就是不放,任其拳打脚踢,躺在地上也不撒手,瞪着执拗的双眼,仇视如狼。

    那一双小狼眼,让罗星辰松开了掐在他脖子上的手,嗤笑道:“空长了一副好皮囊,起来吧。”说完从李孟强身上离开,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伸出手掌,很有男人风度地想拉他起来。

    李孟强并没有把手给他,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抹一把嘴角的血:“有我在,你别想打豆蔻的主意。”

    真是可笑,看看他自命不保的可怜相,还想当护花使者?

    “给我个理由。”罗星辰看着他,“你喜欢她这个理由就不要说了。”

    李孟强吐了一口血沫子,小声嘀咕:“我X,牙出血了。”

    寂静的深夜,空旷的大街上,就算再小的声也能听见,何况他的嘀咕不是那么小声。罗星辰听他说出这一句,差点没笑出声,原来是这么个鸟德行,大失所望。

    英雄识英雄,惺惺惜惺惺。

    当英雄遇到狗熊,那滋味特别神武。罗星辰转身就走,冷声丢下一句话:“以后不要纠缠豆蔻。”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李孟强追上去,揪着他的衣服不放。

    罗星辰用力甩开他,忽然觉得奇怪,警觉地问:“豆蔻落水,你怎么知道?”

    李孟强嘿嘿一笑:“你猪脑袋啊,没见大爷我在24号包间喝酒吗?”

    原来是巧遇。罗星辰点点头,戏谑地说:“等你上武当山练十年功夫再回来干涉我的私生活。”

    李孟强不走,跟在后面:“那个啥,大哥,不要玩女孩子感情。她妈托我照顾她,我能不把老太太的话记心上吗?”

    “啊?”罗星辰立刻停住脚步,“她妈托付你照顾她?你认得她妈吗?”

    “我当然认识,前年去她们家乡采集标本,兜里钱被小偷拿去了,然后被好心的豆妈妈收留了一个星期,临走还给我路费。受人点水之恩,须当涌泉相报。”

    罗星辰笑了一下:“那时候你就认识豆蔻?”

    “认识,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学生,不在家,我看见她家墙上有她的相片。她妈知道我在这个城市,就说她女儿也在这个城市里读书,要是见到了多照顾照顾。”李孟强发现自己简直是天才谎言家,说假话跟真的一样。

    罗星辰撇嘴,原来他嘴里的照顾是这个意思,“好吧,你放心,我不会玩弄她感情的,我是认真的。”

    “你答应我,不能婚前试爱。”李孟强进一步喋喋不休,“女孩名声最重要,贞洁关系着婚姻幸福。”

    “你神经病!”罗星辰低吼,很不耐烦,“迂腐!”心想难怪罗绮丽抱怨他死心眼,还真死心眼,为了打发他走人,敷衍地说:“去吧,去吧,我答应你。”

    李孟强这才慢吞吞后退出了医院,坐到奥拓小王子里,一阵心痛,挨了一顿打,换来一句无关轻重的承诺。

    还好,可以消除罗星辰对自己的猜疑。不管罗星辰和罗绮丽是什么关系,他们是认识的,比较熟的,有些话还得需要借罗星辰之口来传达。

    罗星辰回到休息室,看看熟睡中的豆蔻,不禁感叹: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为什么对豆蔻越来越好?越来越想和她分享生命里的喜怒哀乐?答案只有一个,她已经悄悄占据了他的心。

    还有,罗绮丽眼睛有问题吗?多少人梦寐以求娶她做新娘,她却偏偏抱住李孟强不放,就因为他长得好?长得好的太多了。就因为他死心眼?这个有可能。罗绮丽周围有一打一打的贼鬼溜滑目空一切的家伙,没有几下子也接近不了像公主一样的罗绮丽。人和人的缘分还真是怪。

    8

    豆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头疼欲裂,胸腔里也隐隐作痛。困难地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洁白。

    “豆豆。”罗星辰见她醒来,急忙招呼。

    豆蔻细细长长地“嗯——”了一声,半天才又睁开眼睛,看到罗星辰关切的目光,有点茫然地问:“我没死吧?”

    “你要是死了,我连赎罪的机会都没有了。”一夜未眠,他有了些许黑眼圈,眼白布满血丝,“老天可怜我,没让你死。”

    豆蔻大大咧咧地说:“我和你有缘,总是在医院里过夜。”回想起来,有三次住院,都是他陪在身边。这个男人有一点点打动了她的芳心,不过,那不是爱,是感动。

    罗星辰想说等你好了,咱们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在一起过夜,在医院过夜感觉实在不咋地,但是他没有说。

    豆蔻爬起来,慢慢活动一下四肢,忽然发现自己的衣服不见了,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我衣服呢?我手机呢?”

    罗星辰指着地上说:“你的衣服在这里。至于你的手机,报废了。”

    “你说什么?我那里有1999元话费啊。”她心疼地抓过罗星辰递过来的粉红色手机,费了半天劲,也没能让它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罗星辰看着她:“你怎么交那么多话费?”

    “不就是为了得一部手机吗?”豆蔻说话带哭腔,“欺负我这穷人,老天爷也势利眼。”

    罗星辰拿出那部白色的手机:“还好,这部没有坏,依然可以用。”

    豆蔻用颤抖着苍白无力的小爪子接过来,无限感慨:“该进水的不进水,不该进水的偏偏进水。”这话是在心里说的。

    “你帮我换的病号服?”她紧张地问,双颊流绯。

    罗星辰摇摇头:“是护士帮你换的。”怕她不好意思,其实是护士和他两个人一起换的。

    “能不能给我弄点水,我嗓子干。”她嘴唇翕动,明显地皲裂。

    罗星辰急忙出去找水。豆蔻看他走了,急忙摸摸头发,上面的蝴蝶结没了!她急忙翻看枕头、被褥,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那枚蝴蝶结。

    罗星辰端着一杯热水回来的时候,看到豆蔻光着一双脚丫子,踩在冰凉的地面上,正在翻她那套湿漉漉的衣服。

    “找什么?快上床去,地上凉。”他放下水杯,也跟着低头四处巡视,其实也不知道她在寻找什么。

    豆蔻站起身,甩一下凌乱的头发:“我的蝴蝶结呢?”

    “蝴蝶结?”他想起昨晚自己一把揪下来情急之下随手丢了,“再买一只。”

    豆蔻找到自己的鞋子,里面湿淋淋的,不管不顾穿上就往外走,“我去找找。”

    罗星辰一把拉住她:“别找了,看你刚好。鞋子都是水,去哪里找?”

    “我去路上找找,去莱湖饭店看看。”她心里发急,抓起地上的衣服就走。

    罗星辰有点生气,一只破蝴蝶结,值得用健康去换吗?上前两步,单手用力一带,豆蔻乖乖倒入臂弯,就势抱起,放回床上。“哪也不许去!”他阴沉下脸来,十分可怕。

    豆蔻居然没有再动。

    “我打电话去让那里的服务员找找看,也许能找到。”罗星辰安慰道。

    豆蔻点点头,没再坚持自己亲自去找。

    令她失望的是,等了许久,莱湖饭店的回电是“对不起,没有发现蝴蝶结”。

    罗星辰说等你出院了,我带你去买新的,漂亮的,精美的。

    豆蔻半天不语,最后哭着说那是爸爸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最后一次生日礼物,从那以后就没有爸爸了,她也没再过生日。

    罗星辰十分愧疚,但是他没有说是自己亲手丢弃了她的蝴蝶结。那是豆蔻心爱的,最爱的,就算是用黄金白银也换不回来的珍宝。

    豆蔻永远也不知道,罗星辰曾经到莱湖饭店贴悬赏,谁捡到那只茶色的硬塑蝴蝶结,愿意送10万人民币作为酬谢。

    为此,莱湖饭店所有员工都出动了,恨不得把地板掀起来,把那流动的一池秋水给抽干了,看看有没有蝴蝶结。更有人不顾一切潜入湖水寻找,种种举动和措施都白费了,谁也没有找到那只超级昂贵的蝴蝶结。

    豆蔻病好后请了一个星期假,罗星辰破例准了。

    回到家里,豆蔻第一眼就看见了桌上放着的蝴蝶结,那只十四岁生日,父亲送的蝴蝶结。

    她欣喜若狂,热泪盈眶,双手捧着蝴蝶结,不停地重复着:“爸爸,爸爸,爸爸……”是爸爸在天之灵看到女儿的孤苦无依显灵了吗?还是什么天外来客帮助了她?

    当她正在猜疑的时候,就听门锁“咔嗒”一声轻响,房门被打开,李孟强进来了,如同回到自己家,他手上拎着两大包蔬菜水果。见到豆蔻也不吃惊,只是亲人般送来一个温暖的微笑:“你,回来啦?”

    豆蔻看着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这里是他的家吗?他来去自由,“下回来的时候能不能敲门?”

    “我以为你不在家。”他平和地说,然后把买来的东西分门别类用保鲜膜包好放进冰箱,“你三天没回这个家了。”

    “你怎么知道?”她揉揉太阳穴。

    李孟强走过来,挨着她坐下:“我每天都来这里等你,知道你落水了,住院了,也去医院看过你,那时候你还在睡梦中。”

    “你怎么知道我落水的?”她总是问一些简单可笑的问题,还感觉挺费解深奥。

    李孟强一只胳膊从她后面伸过去,轻轻揽住她的腰:“那天半夜,过了12点了,我发现你的位置依然在莱湖饭店,不放心就寻找过去,在包间门外的花砖上,我找到了这只蝴蝶结。情急之下去问了那里的工作人员。”他停了一下,继续说,“当我找到你的时候,看到罗星辰在床边。丫头,是不是他欺负你,你才跳水的?”

    “你希望他欺负我还是害怕他欺负我?我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你,你为什么不留在我身边?”豆蔻负气地质问。

    李孟强无比伤心地说:“我要照顾你,结果被他打了一顿。”这话说得,就像被弱肉强食了的小动物,战战兢兢。

    女人是种奇怪的雌性生物,保护弱小的母性光辉尤为显著。

    豆蔻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说他打你?”那架势大有孩子在外面受了欺负,家长立刻就要挺身而出的征兆。

    李孟强伸手拉住她,让她重新坐好,这才安慰道:“我不是没骨断筋折吗?你急什么,像鸡妈妈似的。其实鸡妈妈再厉害也斗不过老鹰,只是在游戏里老鹰故意让着鸡妈妈。现实中,多少只鸡妈妈都被抓去了,只有养在笼子里的鸡妈妈和小鸡最安全。”

    豆蔻撇撇嘴:“少讲小儿科的东西啦。我只想跟他理论一下凭什么打人?”

    “你笨不是?”李孟强拍拍她的肩,温柔地说,“不要做些无谓地争吵,只想我陪着你,你陪着我,我们俩,再不要有第三者。”

    豆蔻点点头,从暗恋到今天单独相处,如此心无旁骛地说着彼此心里的感受和想法,曾经做过这样的梦,以为永远是个梦。

    “我请了一星期的假。”她说。

    “让我们一起宅七天。”他说。

    豆蔻看看他,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宅七天?她怎么办?”

    他当着她的面把手机里的电池拿出来:“不想让她找到我,很烦。”

    “和我在一起时间长了,你也会疲惫。”她甩了一下马尾巴,“说不定宅一天你就审美疲劳了。”

    “不会的,不会的,这个你多虑了,因为你根本就不美丽,审美疲劳在你身上发挥不了作用啊。”他说,眼神明亮而放肆地看着身边的女孩。

    有多久,没有这么轻松地说笑了,有多久没如此放肆地看一个女孩了?

    他这些天被罗绮丽逼得头晕眼花,和一个无所不精无所不能的女人在一起装保守装纯洁。她能让你保守?能让你纯洁?每天的想法就是拉你跳进雷池粉身碎骨。

    李孟强心绪烦躁,今天早上,他还在睡梦中,罗绮丽就大老远地从生态园赶到院中园,满头青丝松挽,一身睡衣空洞,双臂见面就缠,两眼情欲泛滥,说什么也要把自己奉献。没办法,只好说等我洗个澡,躲进浴室给童海发短信,快来救驾。

    在浴室里磨磨蹭蹭,罗绮丽敲了几次门,他终于硬着头皮开门,抖搂着满身水珠,迫不及待地把罗绮丽扑倒在地……

    童海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及时赶到,发水着火般狠狠擂门。

    罗绮丽吓了一跳,非常不情愿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猫进被子里去了。李孟强长出一口气,提着裤子去开门。见到童海,假装不高兴:“这么早你发哪门子神经?”

    “强哥你快跟我来,出大事了。”说完,抓起李孟强的上衣,帮他披上,拉着就往外跑。

    两个人跑出一里多地,这才上气不接下气地停下来。童海笑骂:“以后你的鸟事少拉我掺和。”

    李孟强哭丧着脸:“哥们你要是晚来半分钟,我的处男之身不保啊。”

    童海笑得幸灾乐祸:“小家子气了不是?你就办了她,能怎样?送到嘴边的肥肉,不吃白不吃。”

    “你当大跃进挨饿那几年啊?肥肉你吃一块,看看能消化不?关键是那肉又肥又膻,油腻不堪。”李孟强苦笑。

    童海深表同情:“有什么打算吗?”

    “先去找我的小白菜。就算实在保不住最后的一亩三分地,也得先种上我的小白菜。”他说着有些无奈。

    终于逃了出来,和自己的小白菜在一起,心里不免在想家事、国事、天下事哪件事最重要?

    9

    豆蔻见他把手机里的电池拿了出来,也学着他的样子,把手机拿出来,取出电池,然后扬了扬手:“你看,我们现在与世隔绝了。”

    李孟强抬头看着天真的丫头,嘴角的笑慢慢收拢:“这手机不是我给的那个。”

    “你给的那个掉水里报废了,这个是罗星辰送的。”她解释着,把镶钻石的昂贵手机往桌上一丢,显得非常不屑,“我不要,他非送。”

    “那么短命就报废了?拿来我看看。”

    她拿出那部粉红的手机,递过去。他拆开后面的盒盖,然后把自己的电池放进去。手机果然复活了。

    “不要修理费了,给我做顿饭,菜我都买来了。”他身子往后一靠,双手枕在脑后,“早晨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豆蔻很开心,话费没白交,尽管不是自己交的钱,可是谁家人民币不是钱啊,能节省就节省。因而有种丢了钱包又捡回来的欣喜,高高兴兴进厨房烧菜去了。

    不多时,李孟强就闻到空气中飘来阵阵香味,微微地辣,徐徐的韭菜清香。他从沙发上起来,走过去把推拉门推到一边,眼前的豆蔻给他一种别样的温暖。

    豆蔻回头看了他一眼,捋一下额前的刘海:“出去等着,厨房不是男人该进的地方。”

    想不到豆蔻在大城市生活了这么久,还是个“原生态”,没被污染。李孟强乖乖地回到客厅,打开电脑,一边浏览网页一边时不时看一眼在厨房忙碌的女孩,感觉家的味道浓香而馥郁,实在是太美好了。

    过了一会儿,豆蔻踩着小碎步出来了,筷子夹了一块鱼肉,递到他面前:“尝尝咸淡?熟了没有?”垂眸却迎上他明亮的黑眸,她忽然觉得这个样子太过亲昵,慌忙把筷子尾转向他:“你自己拿吧。”

    他伸手握着她拿筷子的手,将鱼肉送入口中,眼神那个动人,几多柔情几多宠爱。“味道不错。”抬头仰望着忙碌得脸色通红鼻翼两侧冒着细密小汗珠的女孩,竟没法表达内心的欢喜。

    “熟了咱们就开饭。”她转身进了厨房。李孟强也赶紧洗手,帮着往桌上端。

    等到饭菜都摆上桌,李孟强坐下扫了一眼她的劳动成果,黑眸望向她:“谢谢,辛苦了。”

    两碗米饭,辣椒炒河虾,红烧鲤鱼,还有一小盆青菜汤。

    天真地微笑:“都是用你买来的菜做的,好不好吃多担待。”

    “闻着就香,”李孟强道,“今天我得多吃点。”

    “多吃你能吃多少?”她笑,“就怕你吃不惯家常便饭。在我的印象里,你一向是吃大饭店的。”

    “那是不得已而为之。”李孟强叹息一声,“自从上大学以后,直到现在,我都没怎么吃过家里做的饭菜。你给我一种家的感觉。”

    豆蔻笑了,小小地被夸奖的甜蜜,不断地给李孟强夹鱼。

    李孟强也夹给她,她却抬手拦住了:“这菜是给你一个人做的。”

    “你不喜欢吃鱼啊,以后我不买鱼回来了。”他呵呵地笑着,话锋一转,“你重新回到急旋风还是原来的工作吗?”

    “不是了。”豆蔻叹息,“他让我做他的私人助理,还让我学马来语。你知道马来语多难学吗?我一天才学会几个,现在都忘了。”

    “嗯?他让你学马来语?”他的眼神平静如水,“学那些有什么用?还不如英语用途广泛呢。”

    豆蔻没说什么,低头吃米饭。不能告诉他,罗星辰要带自己去文莱,那仿佛是个富家公子开的玩笑。傻子才当真。

    豆蔻没说下去,李孟强也没问。吃完饭,他很自觉地站起来:“我刷碗,不能白吃。”

    “还是我刷吧,君子远庖厨。”豆蔻夺过他手中的碗,走进厨房。

    李孟强不以为然:“那都是伪君子的言论,现在有名的高级厨师都是男人哦,我学着点,说不定也能成名厨呢,活到老学到老。”

    “你学好泡妹妹就好了,凭你的姿色当几年小爷绝对没问题。”豆蔻忽然就毒舌妇了,一边刷碗一边揶揄。

    李孟强走过来,站在她身后,居高临下看着她的一双手在泡沫和流水里灵活的动作,“丫头,你凭什么就认定我是吃软饭的?难道我不像个自食其力的男人吗?”

    豆蔻把刷好的碗又冲了一遍,这才关了自来水。回转身,仰起头:“我没说你是吃软饭的,你惊心干什么?”说完甩了一下手,水珠甩了他一脸。

    他情不自禁一把抱住她:“丫头,你的人生中,爱情是主线吗?”

    “你问得很深奥,我不理解。”豆蔻想挣脱他,“爱情是副食,我没把它当饭吃。”

    “我们不要争吵。”他嘘着声音说。

    豆蔻笑:“谁和你吵架呀,吵架你够资格吗?”

    李孟强小声地笑了,头贴着她的头:“丫头,我教你电脑吧。看你电脑里那些软件都没用过哦,电脑玩的就是软件。”

    “你教我?”她兴奋起来。

    “我教你可以,可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他闪烁着精明的眸光。

    豆蔻摇摇头:“不和你交换条件。”

    “丫头,你刚才真像个居家的贤良小妻子!”他说着,伸出手指摸了摸她衣领处的锁骨,“你锁骨这么突出,太骨感了。”

    李孟强的鼻息喷洒在颈上痒痒的。豆蔻身子一颤,急忙打开他的手。他们身体的接触太少了,有些不习惯。

    “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嫁人?”话一出口,李孟强也有些纳闷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不过既然问了,就听听傻丫头的回答吧。

    关于爱情,她想过很多种样式,甚至想象过求婚的各种场景,唯独没有想过什么时候嫁人。这好像是个很遥远的问题,她才只有20岁,刚够国家婚姻法规定的领证年龄,这么快就关进围城吗?她微微挣脱一下:“我还没到思考嫁人这么重大问题的年龄。”红着脸,嘻嘻一笑。

    放开怀里的人,李孟强有些激动地转到她面前,“现在想想,我想有个家,你给的家。”

    “我不骗你。”特无辜地瞪大了眼睛,豆蔻抿抿嘴说,“我觉得20岁还很年轻啊,不用着急想结婚的事情。”

    “女孩十八一朵花,二十一二正焕发。二十四五要耷拉……女人很容易老!”

    “李孟强你瞎操心干吗?难道是你想结婚?”才交往几天就结婚?!

    “哪有啊,我随便问问。”

    吁口气,豆蔻轻松地说:“幸好就是问问。”

    “什么意思啊?”李孟强不高兴了,“幸好我没向你求婚啊?”

    虚假地咧嘴笑笑:“那当然,你看你无业游民一枚,谁愿意和你裸婚啊?再说了,就算你有房子有车,那是你自己挣钱买的吗?当一个啃老族多丢人现眼。”豆蔻对李孟强实行感同身受再教育,振振有词。

    “我有工作啊,我吃穿住用行都是自食其力得来的。”越来越觉得自己伪装的形象太过人渣,连这么个小丫头片子都敢教育起自己来了。他李大少爷的自尊和自信就这么被豆蔻给降价贬值处理没了。“我现在去网上发一征婚启事,可会有N多人抢着要和我见面。你现在可以考虑考虑要不要嫁给我,省着后悔啊!”

    “你不是也没想过要娶我吗?我凭什么要考虑嫁给你?”豆蔻鼓了鼓腮帮子,大眼睛格外挑衅。

    “我想过要和你牵手到白头。”他认真地说,这是他的心里话,窖藏的飘香自醉了。

    “我没想过和你牵手到白头。”她口不应心地说,笑脸如花。

    李孟强完全被气得语塞,嘴巴张张合合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状,豆蔻善解人意地问:“你,还有话要说吗?你那嘴巴很像说双簧呀。”

    鼻子气歪了:“我什么都不想说了!”现在,他就想好好kiss(吻)她一回,以平复内心的需要。突然伸手捧住她的笑脸,他那气呼呼的嘴唇就印在了她的惊讶成“O”型的嘴巴上。

    豆蔻想要推开李孟强,但是抵在他胸前的手竟被他带到了他的背后。抱着他的感觉好舒服——心跳如鼓,乱了呼吸,乱了思维。她再一次大脑空白,出现明显的李氏木马防御失败状态。脚下踩的地板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棉花,豆蔻有种就要眩晕的感觉……不能否认,这种甜甜蜜蜜的感觉她第一次如此放松地享受,只不过她有点消受不了——舌吻。

    豆蔻小脸通红,呼吸急促,她不敢看李孟强,只顾低垂了眼眸,却发现奇怪的现象……莫非真的是传说中雄性反应?她有点六神无主。

    她脸红耳热,头垂得更低。

    “丫头!”他轻声呼唤,一把抱起她,身子转了个二百七十度正好看到豆蔻的那张单人床,三步两步来到床边,“扑通”一声,两个人陷进床里。豆蔻第一次惊讶地发现男人看起来瘦但是体重绝对不轻。“李孟强,放开放开。我,我刚吃饱肚子受不了……”脖颈传来很特别的感觉,瞬间酥酥麻麻到脚尖,豆蔻的声音不可控制地颤抖了。

    她有点怕……更加喘息凌乱:“你放开我,我刚吃饱!”见拐弯抹角无用,豆蔻一下推开他不安分的手,咬牙切齿说道,“我想把第一次留给我老公,你不要得寸进尺好不好?”

    愣怔,李孟强终于停下了,身体依然压迫着可怜的豆蔻,仿佛她就是一个小奴隶,天生归他所有所驭。眼神责怪地望着羞红了脸的豆蔻:“丫头,我难道不配做你老公吗?”

    “谁知道你会不会始乱终弃?”她自言自语自问自答,“男人能够和女人同销魂却不能共痛苦。”

    “什么意思吗?”他对于豆蔻的自问自答很是费解,“难道你怕我始乱终弃吗?”

    “如果发生意外,进手术室的是女人,而不是男人,难道我说错了吗?而且对女孩子的身体很不好,所以我不要……”她红着脸,义正词严地拒绝。

    轻吻一下她的唇:“傻丫头,我们是要结婚的,如果我碰了你,那我就一定会负责,会娶你。”话都说得如此诚恳,掏心掏肝。她还有什么担心的?想他李家大少爷跟谁说过这样掏心窝的话,愿者上钩的人多了去了,哪个他正眼看过?

    “可……我,我还小,我害怕,万一……”她轻蹙着眉头,眼底隐约滋生些许不安和惶恐。

    李孟强心疼了,终于翻身躺到豆蔻左边,伸手搂她入怀,紧紧地拥抱着,没有说话。房间墙上的电子钟的滴答声格外清晰……

    正在享受温馨幸福,怀里的小人儿突然把他思绪打断,咕咕哝哝地问:“刚才,刚才你推倒我……动作熟练,难道,难道你早就练习过?”话一出口,豆蔻脸颊烫手,埋下头,暗骂自己问这个干吗。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呃,这个,这个……”李孟强支支吾吾,推倒妹妹的事儿还真不是第一次,有些妹妹不等你推,自己先躺倒。不过,还没有谁能像豆蔻这样令他着迷,认真地想推倒。犹犹豫豫,最后心一横,“我,我早练习过。”

    “哦?啊……”脸色跟信号灯似的,红黄绿,不断变换。傻妹妹豆姑娘“嗖”地从床上坐起来,目光复杂心情纠结地扭头望着同样脸色奇怪的李孟强。刚才要是真的怎么怎么了,她岂不是……亏了?拿自己的雏儿身第一次去换他千锤百炼?岂不是血本无归!

    “丫头。”坐起身,李孟强急忙解释,“那个,我二十四了,如果说一次都没有肯定是假话,但是,至少我敢保证推倒只是推倒,并没办其他的。我也同样传统保守……我也想把我的第一次留给我的妻子……虽然和罗绮丽交往了一年多,可是,我向豆蔻保证,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豆蔻特不自然地咧嘴傻笑:“没有骗我就好,没有骗我就好。”可是她心里还是无比郁闷,仿佛凭空拿打气筒打了满肠子气体,上下不通,憋屈得慌。

    遇上这种尴尬煞风景的事情,李孟强语塞严重,豆蔻果然是自己的小冤家,真没法。凭他堂堂仪表,风流潇洒,倒贴的女人多如牛毛有点夸张,可是一火车皮装不完,那是真实的。她豆蔻凭什么说拒绝就拒绝?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长叹一声,罢了,罢了,从此就罢了。这一生,这一身,给她留着吧。“丫头,跟我学习电脑吧。”他从床上下来,伸个长长的懒腰,感觉堵塞沸腾的血液一下都流向肢体末梢了,舒坦啊。多亏没窝在那小破床上做剧烈运动,否则还得因为空间有限,导致血液不畅,脑血栓,脑淤血……

    看看光滑的地面,够宽敞。嗯,一会儿去商场买个双人充气床。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你笑什么?”豆蔻看他有偷着乐的倾向,挥着小拳头问。

    李孟强耸耸肩:“哪有笑。一会儿我去买个充气床。”

    “买床做什么?”她不解地问。

    “晚上我睡哪里?你的小破床,比婴儿床还小,你家那沙发比青方还窄气。”他挑了一下眼眉,十分理直气壮。

    “青方?臭豆腐吗?”她皱眉,沙发是小了点,可是,比青方大多了呀,红方还差不多,想到这里禁不住嗤笑,捂住了嘴巴。

    李孟强正色道:“不要笑了,学习!”

    豆蔻皱眉:“我一看到你就想到木马病毒。”李孟强开了电脑,招招手,“过来,你看我像哪种病毒?我能破坏你的免疫系统,还是消化系统,还是神经系统?”嘴角上翘,慢慢出现俩浅浅的梨窝。

    豆蔻挠挠头皮:“我有说你是病毒吗?姐我百毒不侵。”

    “好了,少贫嘴。当心我真吃了你。”李孟强拉着她坐到电脑桌边,真有老师的风范,认真讲解每款软件的用途,“我当初下载这些软件的时候,就是想让你自学成才,没想到丫头你真懒惰,一样也没学。”

    “你下载的软件?”豆蔻抬头疑惑地问。

    李孟强摸摸她的头:“乖,这么好的一体机能是垃圾?”

    豆蔻再傻也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这台电脑是李孟强有意借童海之手送给她的,而她一直蒙在鼓里,“为什么你没告诉我?我最害怕电脑中毒了,告诉我中毒了怎么办?”

    “我怕你不接受。”他解释,然后打开电脑所有程序,“看到这个专用工具栏里有一键还原了吗?如果你不幸中毒,可以进行一键还原。假如怀疑电脑有病毒,又检查不出来,可以进入安全模式查杀……”

    他滔滔不绝地讲解,豆蔻听得入迷,家里穷买不起电脑,上大学的时候,只上过两节计算机课,就被无情的现实打压得退学了。若不是靠着顽强的生命力和拼搏精神,她一个没上几天大学的乡下女孩,很难混出名堂。

    能进急旋风是她的运气,救了罗星辰也是她的运气。遇到李孟强是她的福气,她一生的福气。

    教了她一会儿,李孟强背着手在室内走了几圈:“好好学,等我回来检查。我先去买充气床。”

    “你还真买呀?”她偏着头问。

    李孟强已经开了门:“不买我说买,有毛病啊?”话音落,人也消失在门外。

    豆蔻赶紧进入学习状态,各种工作软件,要想一下都学会还真不容易,好在她悟性好,学得快,但是,忘得也快。

    学了一下午,从椅子上站起来,腰腿酸麻。年轻啊,要是上了年纪还不得站不起来了。她慢慢踱步,来到窗前。楼下的柳树开始落叶了,远远望去,那树上仿佛星星点点黄色的小花,风一吹,就飘落了。

    叮咚,叮咚。

    门铃响。豆蔻站在窗前没动,你小子不是会剜门撬锁吗?按屁门铃啊?一定是李孟强回来了。

    叮咚,叮咚,叮叮叮咚咚……门铃大发脾气,叫起来没完了。

    “来了,来了,别按了,马上就来!”豆蔻冲着门外大声咆哮,这门铃比催命还急,让她大脑里嗡嗡作响。

    拉开门,豆蔻正想数落几句,可是一看门外的人,立刻挤出两朵假笑,那样子又像哭又像笑,“罗,罗总,您,您怎么来寒舍啦?”

    看清来人,她不想让他进来。绝对不能让他进来,李孟强那个冤家要是回来,场面可怎么收?何况他去买充气床回来?百口莫辩啊。

    罗星辰站在门外,脚上的皮鞋被门挤变了形,可是他完全不在乎,一只手抓着门框,抻着脖子往里望,目光完全不在豆蔻身上。

    豆蔻死挡在门口:“您,您有什么事吗?”

    “我就是打你手机,总也打不通,以为你出事了,特地来看看。”罗星辰收回往里看的目光,认真地问,“手机怎么打不通啊?”

    “哦,我,我忘充电了。”她在心里叫苦不迭。前世招惹谁了?如此犯桃花!

    罗星辰笑了笑,并不打算走的样子:“你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豆蔻一龇牙:“对不起,罗总,我买不起茶,所以只有水,水也没热的,为了省电,我都喝凉水。”

    罗星辰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这丫头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新鲜,只是奇怪她肚腹真的顽强,就这生自来水,她喝了居然如此健康。一股漂白粉味道的自来水,她就那么喝?

    罗星辰本来硬朗的脸部线条忽然阴柔了许多:“豆豆,我不介意喝凉水。能和你坐一会儿,说会儿话,就算是喝凉水也堪比乞力马扎罗,赛过大红袍,敬亭碧雪……”

    豆蔻没有办法只好放他进来,门却没关,大敞着。

    罗星辰进到房间里,仿佛卫生部检查卫生,手指在墙上,桌上轻划过,然后看看手指,接着进入厨房,卧室,卫生间,各个房间走个遍,然后总结说:“豆豆,这个地方不适合你住,环境差,条件差,你看墙皮都粉了,还是搬去急旋风大楼里住吧。”

    “我房租都交了。”她再次重申。

    “交就交了,咱不要了。”他看着她,星眸闪亮,脸上一片晴和。

    豆蔻故作沉思,思考了好半天才说:“我好好考虑考虑,想好了告诉你。”

    罗星辰也不勉强,看看窗外:“豆豆啊,你看都天黑了,咱们出去吃饭吧,我请你。”

    “好,我换件衣服。”说完进了里面的屋子,把门关好,赶紧给李孟强打电话,忽然想起来他手机电池放自己的手机里了,急得直攥拳头。

    瞥眼瞧见千手观音笔架边放着的圆珠笔,还是从花溪村小卖部买的呢。抓在手里,找张纸想写个字条。真倒霉,圆珠笔时间太久,里面的油干巴巴写不出字。吐口吐沫在地上,然后拿笔沾着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总裁驾到,出去吃饭。这几个字很淡,但是能看清楚。将字条留在房间里,胡乱找件衣服套上,出了卧室。

    罗星辰以为她这么半天是在好好打扮,没想到只是在外面加了一件七分袖A字长衫,穿在身上宽松随意。

    “我们走吧。”他说。

    “等我拿钱。”她又跑去拿了一点钱,随手放兜里了。

    罗星辰不解地问:“怕我付不起饭钱吗?”

    豆蔻撇撇嘴:“穷家富路,还是随身带点好。”

    这女孩说话总是那么朴实那么爽快。罗星辰就喜欢她这点帅气的性格。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门,下楼。谁也没有发现通往五楼的楼梯拐角处蹲着气鼓鼓的李孟强。

    李孟强回来的时候,正看到罗星辰在房间里,为了避免他给罗绮丽通风报信,只好先躲了起来。可是,他没想到豆蔻会跟着罗星辰出去。看着他们两个下了楼,李孟强气呼呼用掏耳勺开了锁头,进到房间里,“啪”地甩上门,把充气床扔在一边,将自己整个人窝在沙发里生闷气。

    说来奇怪,越生气越困,李孟强居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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