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祸-一封没有署名的神秘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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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完丈夫的丧事,王玫瑰天天坐在家里想一件事情:丈夫为何去东湖?他跑到东湖干什么?王玫瑰没想到的是,她竟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信封上没有落款和地址。信是寄到她的单位上来的。在信里,那个自称是一位陌生的女人讲出了她丈夫去东湖的实情。原来,王玫瑰的丈夫是悄悄去东湖和一个女人约会的。那个女人是个有夫之妇,本来不想带着孩子去的,可是在家里和丈夫拌了几句嘴,说什么也要妻子带上孩子才准许她出门。那个女人只好带着孩子去了东湖。两人是约好了的在东湖见面。结果,光顾说话了,孩子掉进了湖里,这件事千真万确,并不是乱说一气的。如不相信,可以到邮局查一个手机号,那个手机号是王玫瑰的丈夫悄悄和那个有夫之妇通话时用的。除了他俩,任何人不知这个手机号码。信中还附上了一张王玫瑰的丈夫和那个有夫之妇在一起的照片。照片中,王玫瑰的丈夫开着摩托车,那个有夫之妇双手紧紧地搂住王玫瑰丈夫的腰……

    那封信让王玫瑰大病一场。

    王玫瑰病好后,身体一直很虚弱。但她还是硬撑着去了邮电局,查清楚后,王玫瑰就把这个秘密的手机号码给销了。随着这个手机号消失的,还有她对丈夫依依不舍的眷恋。她从没想过要去查一下这封神秘的来信是谁写给她的,知道是谁和不知道是谁,对王玫瑰来说都不重要了。其实,当时王玫瑰看完信后,就把这封信给撕了,那张照片也撕了。王玫瑰不想让儿子知道这件事情,王玫瑰想让儿子一直在心理上没有任何阴影地长大成人。这件事说出来,对活着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好处。因为丈夫救落水儿童的事情已经上了当地的报纸,报纸上还对丈夫这种关键时刻能无任何杂念地跳进湖水的举动做了大量的渲染,赞美之词铺天盖地,一时间丈夫成了救落水儿童的英雄。丈夫的感人之处在于他明知自己不会水,还能勇敢地跳进深不可测的湖水里,想把儿童托出水面。王玫瑰把这些报纸看了一遍又一遍,她没舍得撕这些报纸,她想让儿子为有一个好父亲而感到自豪。

    王玫瑰本是一挡车女工。就在丈夫死后的第二年,厂子说垮就垮了。

    居家过日子,柴米油盐针头线脑儿,哪儿都离不了钱。王玫瑰把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她那个上小学的儿子到了正是长个头儿的时候,菜也好,汤也好,王玫瑰总想做得可口些。世上的好些事只是让人想,做起来可就不那么顺手了。当邻居大姐来给她介绍对象时,王玫瑰二话没说就答应了。王玫瑰在意的是邻居大姐介绍的这个男人会一手好油漆手艺,现在,有手艺的男人想找老婆,可是太容易了。王玫瑰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她一直忘不掉那天罗波送她出胡同口时说的话:“我没啥呼风唤雨的大能耐,但我会把你和儿子当做我的亲人,不会再让你为吃喝花钱的小事劳心就是了。”花钱也是小事?王玫瑰想,有手艺的人说话就是跟没手艺的人说话不一样。男人有能耐了并不一定是好事情,丈夫生前就是太有能耐了,能把在外边的花花事瞒得铁桶般密不透风。

    王玫瑰回来后,先去找了邻居大姐。

    大姐问王玫瑰:“到底是啥意思,说出来,好给人家回个话儿。”

    王玫瑰说:“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王玫瑰其实心里早就想好了。能有个人来帮衬着把儿子养大,还能陪她说说话,这比什么都好。王玫瑰不显山不露水地把这件事透给了儿子。

    王玫瑰说:“我今天去见了一个人。那个人挺不错的。”

    儿子问:“男的还是女的?”

    王玫瑰说:“男的呀。”

    当时,儿子正在吃饭。一听母亲说是个男的,当时就皱起了眉头。

    儿子问:“你是不是要让这个不错的男人将来做我的爸爸?”

    “你不想叫爸爸也行呀。你喊他伯伯吧。”

    “天下没有一个孩子愿意叫别人爸爸的。”

    “那就什么也不叫好了。”

    “他算哪路英雄,要到咱家来管着我?我不喜欢别人来咱家指手画脚。”

    儿子摔了筷子,泪眼婆娑地拎着书包上学去了。王玫瑰发了半天的愣,才过来收拾儿子吃剩下的饭。碗里的排骨汤还在冒着袅袅热气。家里快一个月没有闻着肉味了,她今天是用做钟点工挣来的钱发了半天狠,才给儿子煮了这碗排骨汤。本以为让儿子高兴时,好说说她去跟人家见面的事,结果却弄得里外不是人。王玫瑰找这份钟点工也真很不容易,有时十天半月连着有活儿干,有时闲一个月也找不到活儿干。总在家闲着,王玫瑰又闲不起,和她在一个厂子的那帮姐妹,没几个出来找活儿干的。她们的理由是:“一大把年纪了,脸上的皱纹能撮一簸箕,能找到什么好活儿?靠山吃山,傍水吃水,男人挣来稠的吃稠的,挣来稀的喝稀的吧。”

    王玫瑰当时听到这话,眼里就有了水雾一样的东西。打那儿,王玫瑰很少去找那帮往日要好的姐妹说话解闷了。王玫瑰喜欢一个人待在家里,早上起来,一拉开窗帘,那些像水一样的阳光就会欢快地哗哗啦啦地流淌在她的身旁。阳光是她活在这个世上最好的朋友。

    王玫瑰没舍得喝儿子碗里的排骨汤,她小心翼翼地把汤端到厨房,然后,又端出一个盛着椿芽咸菜的碗。她就着咸菜,还有自个儿扑扑嗒嗒落下来的泪水,一个馒头就进到肚子里了。

    王玫瑰手里拿着一样东西出了门。

    那是一件很好看的丝织披肩,是那个会油漆手艺的罗波让邻居大姐转送给她的。

    王玫瑰敲开邻居大姐家的房门,把那件艳丽华贵的披肩塞到热心的邻居大姐手里。

    王玫瑰没说是儿子不愿意。

    王玫瑰说:“我想等几年再说。”

    邻居大姐问:“等到人老珠黄吗?”

    王玫瑰垂了头。

    王玫瑰再抬起头时,脸上就有了只有女人之间才能看懂的东西。

    王玫瑰仍去做钟点工。做一天就给一天的钱,不做,就没有一分钱。王玫瑰就这样靠断断续续做钟点工挣来的钱打发紧紧巴巴的日子。

    那件披肩又被邻居大姐送了回来。邻居大姐说:“你看看,你看看,多知疼知热的一个男人。人家回了话儿,说不成也没啥,留下做个念想吧。”

    王玫瑰垂了头,不让邻居大姐看见她的脸。直到邻居大姐告辞走出房门,她才慢慢抬起了一直不敢抬起的头。王玫瑰闲下来时,就会从衣橱里拿出披肩看呀看,王玫瑰一次也没舍得披在身上。她每次端详完披肩时,样子都是痴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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