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的裂变 遍地天子-公元九二一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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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军败兵退至戚城,刚要入城,突然有人高叫道:“晋兵来了!”只见一员身穿梁军衣服的将军突然举起长枪,一连刺倒了十几个梁军。梁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当时就乱成了一团,致使梁军无法关闭城门。混乱了好长时间,梁军才有人认出,这位身穿梁军军服的兵士,其实是晋将李从珂,而且,此时在门口的仅他一人!梁军个个又恼又怒,皆高举兵刃直奔李从珂。李从珂身陷重围之中,竟毫无惧色,一柄长枪舞得风雨不透,梁军虽众,却无一人能近得了他的身。正在此时,城门四周突然杀声大起,原来李嗣源的伏兵杀到了。梁军大惧,哪还顾得上李从珂,皆夺路而逃,晋军又是一阵冲杀。此战,梁军士卒为晋兵所杀及自相践踏、坠河陷冰而失、亡者达二万人之多!戴思远好不容易才逃回了杨村。

    战罢,李存勖听说李从珂只身混在梁军阵中大战戚城城门之事后,特意为李从珂设了一场酒宴。宴上,李存勖手举酒盅对李存珂大声赞道:“壮哉,阿三!真正是一位拼命二十三郎!”

    自此,“拼命二十三郎”李从珂的威名,传扬天下!

    糊涂蛋

    大败戴思远后,李存勖即令符存审、李嗣源坚守德胜,他则亲自率军北上去攻打镇州。张处瑾闻讯,心中大惧,忙遣其弟张处琪、幕僚齐俭至李存勖大营谢罪,请求归附。李存勖发誓要为史建瑭报仇,不准张氏父子投降。他一到镇州城下即发起了猛攻,无奈镇州城实在太坚固了,而且镇州军士又精于防守,一连急攻了十多天,镇州城丝毫无损,晋军却损失了上千人。

    阎宝献计道:“镇州城池坚固,可决大悲寺漕渠,放水淹浸其城墙。”李存勖依计而行。但是,镇州城墙一连浸泡了十几天,虽有损坏,但并不严重。李存勖无奈,只好屯兵围困。

    张处瑾见晋兵围城,忙令韩正时率千余骑军突围而出,欲往定州向王处直求救。晋兵追至行唐,将韩正时生擒。李存勖当即将其斩首,并令兵士挑着他的首级绕城示威。

    韩正时虽然被杀了,但定州的王处直还是得到了李存勖围攻镇州的消息,心中大感不安。

    长年以来,镇、定二州唇齿相依,王处直担心,一旦镇州灭亡,定州也会不保,他对掌书记豆卢革道:“镇州乃定州之屏障,镇州若亡,定州也必定难以独存。”

    豆卢革道:“既然如此,主公何不劝晋王收兵呢?”

    王处直正有此意,连忙遣使前往李存勖大营,恳求李存勖先伐朱梁,暂时赦免张文礼父子。李存勖让使者将截获的张文礼送于大梁的蜡书带给王处直,回书答道:“张文礼背义弑君,绝不可赦免!何况,张文礼又密召梁军,对于易定也大有不利。”

    王处直大为担忧,想来想去,竟打算让契丹出兵攻伐晋境,以迫使李存勖撤出镇州。此时,新州之地与契丹接壤,而新州掌军的恰恰就是王处直的儿子——王郁。

    原来,自从养子王都长大成人之后,王处直对他日渐信重,对亲生儿子王郁反倒厌烦了,王郁一气之下,便投奔了李存勖。李存勖对王郁倒是器重,不但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了他,还任命他为新州节度使。

    王处直终于拿定了主意,密遣人去新州拜见王郁,劝王郁贿赂契丹,召契丹军侵伐新州。

    王都成年之后,虽然相貌俊俏,为人却奸佞多诈,阴险毒辣。王处直生子较晚,此时虽已年过花甲,但几个儿子都还幼小,他认为王都不但颇有才能,而且对自己忠心耿耿、殷勤尽孝,于是便以王都为节度副大使,将一切军政事务都委托给了他。王都大权在手之后,就开始报当年围杀李应之的大仇了,对于当年他记在账簿上的人,一个也不放过,先后将他们以不同罪过杀戮。二十年间,竟有上千人不明不白地被处死,王处直却一直蒙在鼓里。

    王处直对王都的偏心令王郁一直耿耿于怀,而且看样子他还要将王家基业交给这个原本姓刘的外人,因而,当王处直的使者到达新州说明来意之后,王郁便认为机会来了,竟然要挟王处直道:“只要父亲能答应立我为嗣,我必定全力照办。”此时,王处直已经走火入魔了,他认为只要能让李存勖撤了镇州之围,什么条件他都能答应,但豆卢革大为担忧,连连劝阻道:“万万不可,我与晋王已有盟好,怎可开门引狼,荼毒友邦?万一晋王知晓此事,外祸必至,此其一;主公既已许诺云郎为嗣,郁公子若来,将何以处之?兄弟相争,必有内祸,此其二。此事既然会引发外祸、内乱,主公又何必为之?再者说,张文礼谋乱,晋王替赵王报仇,原本就在情理之中,即便晋王平定了镇州,也不一定就会用兵于定州啊!请主公慎思。”

    王处直此时真是鬼迷了心窍,根本就听不进豆卢革之言,执意要王郁召契丹攻晋,并答应以王郁为世子。

    王郁也是糊涂至极,好好的新州节度使不做,竟单枪匹马地带着重礼前往西楼去求契丹来攻伐自己的主公!他对阿保机说道:“臣父处直让我带话给天皇王:镇州乃中原有名的雄藩大镇,王家在镇州六世称王,金银布帛堆积如山,燕姬赵女罗绮盈庭。王镕死后,这些全都归了张文礼。晋王因对其垂涎,这才率军攻击张文礼。这些金银布帛、美女珍宝,张文礼一直无暇享用,皆留着以待天皇王。天皇王若不速取,就要被晋王夺走了。”

    阿保机大喜,立时就要发军南下,述律后却不同意,说道:“我有羊马之富,西楼也足以娱乐,何必舍近求远,为他人赴急。我听人说,晋兵之势当为天下之最,晋王李存勖用兵,可说是天下莫敌。你别忘了,当年我数十万大军攻幽州,李嗣源只以区区数万人就把我们赶了回来!何况,只要是战争,就必会有胜有败,一旦兵败,后悔何及?”

    阿保机却早已按捺不住了,跃然道:“张文礼有金玉百万,留待皇后享用,我这就给你取来!”遂不听述律后劝阻,大起倾国之兵,浩浩荡荡地杀过了长城。

    自王郁北去契丹后,定州境内就屡有怪异。先是有黄蛇出现在碑楼之上,王处直却以为是黄龙,竟将其取到寝殿饲养。不久,又有野鹊数百,于麦田之中筑巢,王处直又认为是祥瑞。而定州人皆以为是不祥之兆,解道:“蛇本于山泽之中穴居,现今却养在人室之中;鹊鸟本筑巢于树梢,现今却到田地之间居住,正是小人窃位、在上者失其所居之意。”

    定州军中将士、府中官吏,皆不愿召契丹犯晋,而身为副大使的王都更是担心王郁来争夺自己将要到手的帅位,于是,整日里与书吏和昭训密议,意欲劫持王处直。恰好,镇州又有求援使者抵达定州,王处直特意于城东设宴招待,直至日暮,方才回城。王都率新军数百人埋伏于王府大门两侧,王处直一到,众军士即一哄而上,皆呼喊道:“我等皆不愿召契丹来犯,请令公回西府静养。”遂将王处直连同其妻妾全都软禁在了西府之内。当天夜晚,王都突然率军冲入西府,将王处直的儿女、孙子以及近亲数十口人全部杀害了。王处直的心腹将佐也相继被杀,只有王处直的幼子王威被人救走,逃奔契丹去了。

    王都随即宣布自为留后,并遣使者至镇州,将事情由来详详细细地告诉了李存勖。李存勖对王处直又是惋惜,又是气愤,说道:“王公看来是老糊涂了,竟然引契丹人来犯我。”他虽然不喜欢王都,但最终还是答应了王都为义武节度使的请求。

    契丹大军入境后,先攻幽州,李绍宏依城坚守。阿保机知道,幽州城坚,一时之间很难攻取,只好放弃攻城,大军长驱南进,围攻涿州。急攻了十多天,涿州刺史李嗣弼力尽被擒,涿州陷落。

    契丹军乘胜杀入定州境内,王都大惊,连忙遣使向李存勖告急。李存勖急召众将吏商议对策。众将吏一听说契丹有上百万之众,皆有惧色,就连阎宝等宿将,也暗自心惊不已。

    诸将皆道:“契丹倾国而来,我军寡不敌众,听说梁军正要趁机北侵,看眼下情势,必须赶快离开镇州,要么回师魏州,要么西入井陉,以避其锋。”李存勖也有些犹豫,唯有郭崇韬面色如常,从容说道:“契丹与张文礼素无往来,甚至连张文礼之名都没听说过,显然,契丹此来并非是救张文礼的。郭某估计,阿保机是被王处直父子以重利引诱而来的。我军新破梁军,应乘此威势迎击契丹,不可轻易退兵露怯。我军只要能遏制住其锋芒,哪怕是局部的小胜,契丹人也定会知难而退的。”

    李存勖听罢,豪气顿生,决定由阎宝率大军继续围攻镇州,他则亲率五千骑去救援定州。阎宝等将皆认为不可,以五千对百万之众,实在是太过凶险了!但李存勖执意如此,众将吏又怎能劝阻得住呢?

    李存勖出发之前,遣素有“蓟门战客”之称的神武都指挥使王思同率兵戍守狼山之南,又令李嗣昭率军北上,以为后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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