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利益-黑白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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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平市委对“大石庄煤矿违法事件”组成的联合调査组,包括纪检、检察、公安、工商、税务、劳动等多家成员单位,组长是纪委张书记,副组长是检察院副院长兼反贪局局长刘劲。

    刘劲曾在公安局当过一段时间的刑侦大队长,为追捕逃犯他跑遍了大江南北,曾享有“侦破高手”的美誉。当警察他染上了职业病,始终用簧觉的目光观察人。谈恋爱时女友一次背了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赴约会,他两眼在大包上扫来扫去,问:“包里是什么?”女友从包里掏出许多卫生巾来,那是她路过商店赶上大减价买的。问:“你用吗?”刘劲脸红了。女友说:“神经病!”更在公安系统了为谈笑的还不仅如此,一次儿个朋友去森林打猎,林中窜出一只狍子来,刘劲冲了上去,大喝一声:“站住,我是膂察!”这次进驻大石庄煤矿调奄,他是放下对李长生的侦查工作去的,本以为能享受到让违法者绳之以法的痛快,何却受了一肚子窝囊气,调查组一周后不欢而散。这时候,刘劲又想起了李云朋副市长,前海平市的铁腕人物。刘劲来到李云朋办公室,往沙发上一坐,懒洋洋地说:“大市长,给我泡杯好茶吧!”

    李云朋忍住笑,沏了杯毛尖递到刘劲面前:“闹情绪了?我这挨打的还没闹情绪呢,你闹什么情绪呀?”

    刘劲吹着茶散出的热气,说:“我给你汇报汇报调査结果吧!打你的俩保安跑了,本想让解救出的矿工作证,可他们也跑的跑,散的散,拉下的几个人也不承认遭受过虐待,他们说身上的伤是自己碰的。我问他们,你们跑什么呀?他们说,这年头公安乱抓人,不跑等着你们抓呀?你说气人不气人!”李云朋问:“矿主是谁呀?”

    刘劲说:“矿主是人石庄村的副村长石成山,但他们的营业执照是大石庄村委会,是个名为集体、实为股份制的企业,他们没有换牌照是因为集体企业在社会上办事好办一些,这个应该不箅什么问题,税务部门查账也没查出什么。我们进驻煤矿时,矿主还在沈阳出差呢,是我把他叫冋来的。”

    “那公安局副局长的胡福来跟煤矿什么关系呀?”李云朋问。

    “胡福来是煤矿的股东之一,副矿长、矿长在外出差,他主持工作。”

    “那他又是怎么解释的?”

    “他说矿里根本没虐待过矿工,那个被绑在木桩上的矿工是因为偷了东西,而且他也是事后外知道的。因为没有其它证据,我们没有办法。市委可能对他给予行政处分,顶多调动工作或行政记大过。”

    李云朋气得一拳打在桌子上,茶杯盖儿蹦跳起来:“毫无疑问,大石庄煤矿是座吃人的魔鬼,我们的人民警官与不法经营者串通一气,虐待矿工,非法牟利,令人发指!刘局长我可以告诉你,我个人挨几拳没什么,我还可以住高干病房,享受良好的治疗和食物,还有鲜花包围着,可那些工人呢?他们遭受的不仅仅是两拳三拳,还有长时间高强度的劳动,而且还得不到工资,他们带着伤病一贫如洗地离开了大石庄。他们不敢作证,他们怕遭到报复,这就更加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市政府是不领导检察院的,但作为朋友,我希望你不要放弃,一定要将事情搞个水落石出!这是共产党的犬下,我们能容忍这样的恶性事件不了了之吗?”

    刘劲站了起来,走过去拍拍李云朋的肩膀:“我的心情和你是一样的,我肯定会查下去,我的脾气你应该是知道的,我来一是想告诉你案件的查办经过,二来呢,是想跟你透露点消息,大石庄煤矿的幕后老板很可能是王龙堂。”“啊?”李云朋吃了一惊,“他还经营煤矿?”“他的子公司遍布海平、龙化,涉及饭店、运输、旅游、煤炭等多种行业,我只是怀疑,还没有证据。这样让人抓不到证据的事情,是精心预谋的。你想想,从你被打到调查组进人,中间隔了一天的时间,什么事情办不好啊?”“那他为什么不提前解散工人啊?”

    “调查组一进入,一个工人也没有,那不穿帮了吗?还有,我估计,那些伤残的、有病的工人已经被提前疏散了。”

    李云朋叹了一口气,他忽然想起自己在医院向王银娜提起受伤的原因时,王银娜那慌张的神色,他的心顷刻如磐石在压,沉重起来。

    有人敲门。李云朋说了一一声:“请进!”进来的却是杨岚。李云朋愣了愣:“你怎么来啦?”

    李云朋忙向刘劲做了介绍。刘劲说:“嫂夫人来了,你们说悄悄话吧,我走了。”

    刘劲走后,李云朋又问杨岚:“你怎么来了?”“我怎么就不能来呀?”杨岚揶揄地说,“这里是人民政府,你是人民代表选举通过的新市长,我呢,作为人民的一员,你说能来不能来?”

    李云朋想,杨岚一定是还在为上次医院走廊上撞见他和司欣颖的事而生气。他说:“能来。不过有事家里说不是更方便吗?”

    杨岚说:“谁知道你哪天在家不在家呀?”那次杨岚急匆匆赶到海平,到医院看望李云朋,尽管李云朋的一些做法伤了她的心,但她从心底还是爱他的。在她看来显得十分漫长的旅途上,她的心一直悬吊着,吃不进一门东西。当她拖着疲惫饥饿的身体迈入李云朋的病房时,看到的却是丈夫与另外一个女人共进午餐后的场景,她可以想象在此以前这一男一女是何等的欢愉。她本来以为她的到来,会唤起和加深丈夫对她的爱恋,从而消除他们夫妻之间的隔膜,但她的良好愿望落空了,甚至是纯真的情感被亵渎了。心碎的杨岚听不进李云朋的任何解释,她决定离婚,并写了一份离婚协议书。她觉得自己已经等不及了,她来到市政府,来到李云朋的办公室,就是要早点让李云朋在协议书上签字。

    “我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的。”杨岚把离婚协议书放在办公桌上,“看看吧!”

    李云朋看了看,说:“字写得还不错呀,你这钢笔字大有进步。”

    “谁让你夸我的字呢,看内容。”

    李云朋一本正经地说:“这内容就不行了,太差了!你想离婚?这要铸成大错呀!”

    “少油腔滑调的!为了给你留面子,就不上法庭了以免影响你的声誉和什途。”杨岚生气地说。

    李云朋笑了一下,他挨近杨岚,亲昵地小声说:“问去吧,我还有一事,我们都好好想想。”杨岚的眼泪流了下来。

    李云朋慌忙掏出纸巾,递给杨岚,说:“千万别哭,这是市政府机关,人们敏感得很啊,擦了泪,我送你回去,让他们看看咱俩恩爱夫荽!”

    杨岚擦擦泪,又对着镜子看了看,说:“谁让你送啊?”开门走了。

    李云朋怔怔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想夫妻感情怎么这样脆弱呢?

    李云朋收拾了一下办公桌,将“离婚协议书”放进抽屉,仰起脸来舒了一口气。他打电话给秘书小张,随他去隧道建设工地。

    只有想到隧道工地,李云朋心情才渐渐明朗起来。在车里他有些情不自禁地对小张说:“今儿是好口子,周副总指挥一大早就打电话告诉我,新的防潮方案设计出来了,这可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呀!”

    小张说:“还是李市长抓得好啊!”

    李云朋心里涌起一阵惬意,他说:“我懂什么呀,那是人家司博士等技术人员的功劳。对了,你给周进打个电话,就说一会儿就到,让他中午安排在食堂就餐,准备酒,我们好好庆祝一下,小张,你也要喝几杯!”小张答应着,给周进打电活。

    汽车到了工地,罗守志、周进已经在会议室门口等了。李云朋随二人进了会议室,见司欣颖和技术处的几个人正在围着图纸看,见了李云朋,有人带头鼓起掌来。李云朋摆摆手:“一家人嘛,不兴这个。”坐下来,李云朋对周进说:“说说情况吧!”周进搓着手笑笑,说:“李市长我外行,还是听司博士讲吧!”

    李云朋两眼含笑地看着司欣颖,他当然想听司欣颖说,他嘴上说让周进讲纯粹是给副总指挥一个面子,这也是领导艺术。司欣颖望着李云朋说:“李市长,你提供的考察船帮了我们大忙,借助它我们找到了新的暗涌流面图,平时与风暴时相比,它的流速、温度等指标差异很大。关于这些问题,我们的前辈付出了许多努力,我们并不比他们高明,我们只是站在他们的肩膀上,捅透了一层窗户纸,而这层窗户纸的捅破应该得益于先进的检测仪器和考察船的护航。过去,我们忽视了魔鬼海域的特殊性,只建了一道拦潮大坝,完全不能抵御渤海潮的袭击。”司欣颖用教鞭指了指图纸,“按照新方案,我们需要建三道大坝,第一道大坝用来抵御横向暗涌,第二道大坝用来抵御纵向风浪,这第三道大坝呢,是用来平缓风浪的。”罗守志问:“司博士,有把握吗?”

    “只能这样说,它比旧方案更加趋向科学、合理,科学是从来不敢言说有百分之百把握的。”

    李云朋说:“按照新方案,要涉及到大鱼村一带的搬迁工作,不仅加大了工程投资,也牵扯到了群众的切身利益,必须慎之又慎,如果仓促上马,再败下阵来,后果将比前面两次更加严重,到那时我们将成为人民的罪人,不用我们自己进班房,老巨姓的唾沫星子就把我淹死了!我建议,组织专家开个讨论会,集思了益,使方案更加成熟和完善。最后我说一句,非常感谢以司欣颖博上为首的技术处全体同志,你们是隧道建设的先锋和功臣,我相信,你们的汗水和血决不会白流!”司欣颖带头鼓掌,会场响起潮水般的掌声。午餐是在工地的大餐厅进行的。由于工程还没有正式开始,餐厅显得空荡荡的,这就为他们的欢乐提供了更大的空间。李云朋首先向司欣颖敬酒,接着,罗守志、周进也纷纷向司欣颖敬酒。李云朋担心司欣颖喝多了,向秘书小张使了个眼色,小张马上挺身而出,说:“这杯酒我替司博士喝了!”罗守志不依:“你喝?总得有个理由吧?”周进附和:“对。没有理由不行!”小张看了李云朋一眼,笑着说:“司博士是我表姐,表弟替表姐喝几杯总可以吧!”罗守志“噢”了一声,问司欣颖:“是真的吗?”司欣颖慌忙说:“真的,真的!”罗守志说:“理由充足,那你这表弟就替表姐连干三杯吧!”李云朋心里直笑:“这小71挺会来事儿!”餐厅的一侧有一套卡拉OK设备,罗守志提议请李云朋唱首歌。李云朋来了兴致,何看了看歌单都是新歌,摇摇头。罗守志说:“让司博士和李市长一起唱好不好9”“好啊!”大家边起哄边鼓掌。司欣颖选了一首《萍聚》唱起来,李云朋非常爱听这首歌,力11上电视上的字幕,两人也算唱得有板有眼: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更不需要语言的承诺王龙堂这儿天被搞得心力交瘁。

    他承包的大石庄煤矿在他所有的企业屮不过是十个指头中的一个指头,但他却很看中它,因为只需把地下的东西挖出来就可以直接换成钞票,无需加工等环节,天下还有如此实惠的生意吗?那从地下源源而出的不是煤炭,而是钞票。为了让更多的钞票从地下冒出来,王龙堂让手下传话给胡福来:“让工人多出汗,煤窑多出煤。”就是几个字的指示,却掀起了轩然大波,惹出那么多是是非非来,这是王龙堂没想到的。因为他从来不会去那个荒野之地,甚至不屑于和那个公安局副局长直接说些什么话,但这位公安局副局长把他的指示理解偏了。他的原意是要给工人加工时,拼劲掠夺资源,副局长不仅给工人加了工时,还派了监工,配备了警棍,设置了私刑,他们把逃跑的工人抓回来,绑在桩子上痛打,直到发誓不再逃跑为止。聱察出身的胡福来对此干得得心应手,他也让手下捎话给王龙堂:请龙叔放心,产量大大提高了!李云朋被打后王龙堂才得知了真相,他气得摔了一只几千块钱的清代瓷瓶。他王龙堂如此大的家业,犯不上比那些打工仔在皮鞭下劳作。如果谁敢充财大气粗挡了他的财路,他决不轻饶,但他们是贫苦的打工仔啊!王龙堂小时候给渔霸“老鱼头”打过鱼,没少挨鞭子,至今想起来还心疼。

    他在屋子里大骂:“胡福来,这个王八操的,共产党怎么就用了这种败类!”但为了摆平此事,他还是让人告诉胡福来,让他咬定没有虐待过工人,其余的事由自己来做,让他放心。王龙堂让人发给伤残工人一笔钱,马上送他们离开海平,对其余工人也发放了工资,并做足了工作,然后继续上工,一切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还有就是让会计把假账做的再真一些,再选择一名矿长。石成山是大石庄村副村长,在矿上当电工,由于是集体企业的执照,让他当这副矿长是最合适不过了。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石成山的老婆患尿毐症透析需要花大钱,王龙堂答应说,医疗费用不成问题。最后呢,打发两名对李云朋施以拳脚的人出逃,事情就做得天衣无缝了。把这些事情做完,王龙堂很疲惫,他打电话让王银娜去医院看望李云朋,一方面听听风声,一方面也为使自己心安一些。他对李云朋还是有感情的,他喜爱他,他不愿看着李云朋被伤害。事情完全朝着王龙堂所期望的那样发展,有惊无险,调查组终于一无所获地撤走了,他们只能拿胡福来开刀,开刀也只能是给个行政处分。在王龙堂看来,这个处分是必要的,让这个混蛋清醒清醒,否则还指不定搞出什么乱子来。

    王龙堂在家休息了几天,就听到女婿李长生说起新的渤海潮治理方案出台的消息。

    李长生说:“爸,这是块肥油啊,您老人家可不能眼看着让别人吃到嘴里呀!”

    王龙堂靠在沙发上一,屋里的灯光有些暗,这使他的脸显得很有棱角,额头上的皱纹像墨线画上去的一样,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李长生说:“这工程咱不干了?”王龙堂依然没有动,又没有说话。李长生赔了些小心,说:“要不咱把李云朋叫来,唠唠?”王龙堂说话了:“不能来我这里,让他去你家吧。让银娜在家打电话,过一会儿咱爷俩再过去。”

    王龙堂不想让李云朋知道自己在海平市还有一处豪宅。他想女儿打电话总归好一残,女儿毕竞是李云朋的初恋情人,他可以给女儿和李云朋留些恰到好处的说话时间,然后,再和女婿赶到那里,转入正题。

    李云朋刚刚在家吃过晚饭。晚饭时他本想喝点鹿茸酒,夜里好好表现表现,也好把离婚协议书的事压一压,但杨威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把它放在餐桌上,成为丈夫的一道重要食谱。李云朋去厨房里找也没有找到,只得作罢。

    杨岚哼了一声,那意思是你不喝鹿茸酒就不行了么?你跟那个狐狸精也喝那玩意儿了么?

    李云朋想,不喝就不喝,事情也不一定就办不好,怎么说自己也是“四十如虎”的年纪呀!

    但他错误地估计了形势,杨岚说:“从今晚起我跟你分居。饭我可以做,衣服我可以洗,伹睡觉我跟你得分着,这是大是大非问题。”

    杨岚上楼去了,留下李云朋在客厅里愣,半天。他想怪不得鹿茸酒找不到了,也多没喝它,要不然可能更难受些。

    手机响了,是王银娜打来的,说自己在海平的家里,她说父亲急着见他。李云朋想李长生怎么这么多房子?龙堂要见自己,当然要去,因为自己已经欠王龙堂很多了,且不说托他进省城将骆振江调走,上次自己挨打受伤,也是王龙堂在病中派王银娜前往医院探望的。虽然,刘劲怀疑王龙堂是幕后黑手,侃怀疑归怀疑,恩归恩,怨归怨,心里清楚就是了,面了一上还要过得去。

    李云朋闭眼冋忆下乇银娜家的住址,就要出门。他忽然想起应该和杨岚打个招呼,以免她心生疑闭,于是上了楼,推推房门,关着。李云朋说:“杨岚,刚才李长生打电话找我有事,我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屋子里的杨岚说:“你喜欢哪儿就去哪儿吧,犯不上跟我说啊!”李云朋心里蹿起一股火,他当地踢了垃圾箱一下,就往楼下走,他听见杨岚说:“有本事就把房子点喽!”李云朋坐车去了五银娜家。他一进屋,却只有王银娜一个人。他问:“大叔呢?”王银娜穿着件低胸的晚裙,令李云朋不敢多看。她让李云朋坐下又冲了一杯饮料递给李云朋,李云朋喝了一口,口感很好,就说:“什么好东西呀?”王银娜说:“进口的美胃冲剂,你的胃不是受了伤吗?我专门从医药局采购来的,走时你把一箱带着。”李云朋受了感动,联想到妻子杨岚对自己的态度,随口说:“银娜,你真好!”王银娜说:“你不恨我我就知足了!”李云朋觉得有些不得劲儿,他转了话题问:“大叔病好了?”

    “好了。”王银娜伸手摸了一下李云朋的脸,李云朋吓了一跳:“别价。”

    王银娜笑了,她问:“你跟媳妇没闹别扭吧?”“闹什么别扭啊,好还好不够呢!”李云朋边说边点了一颗烟吸起来。“别逗了。你跟司欣颖的事是不是让你媳妇撞上了?”说八道,我跟司欣颖那可是清清白白的,除了跟你……”李云朋意识到话说多了,忙封了门。

    王银娜用含情脉脉的目光灼着李云朋,她笑了:“刚才我也是瞎猜的,看把你吓的!”

    等了二十多分钟,仍不见王龙堂的影子。李云朋开始狐疑起来:“银娜,你别给我唱空城计!”

    王银娜说:“那不正好嘛,你就住在这儿!这么宽敞的房子,我们就从楼下做到楼上,再从楼上做到楼下……”李云朋有些害怕,他嗖地站了起来,就要夺!而出,王银娜急忙拦住了他:“我逗你呢,我爸真的来,他从龙化来,得一段时间呢!”李云朋不得不重新坐下来,他问:“你知道么,大叔找我干什么呀?”壬银娜不敢再开玩笑了。她认真地说:“是这样,听说防潮大坝的新方案出台了,有三道防潮大坝,还要建华益化工了,这些工程我爸想揽过来,让长生干。”李云朋说:“这不行。”“为啥?”工银娜一愣,“原来的华益化工了不是长生他们公司承建的吗?”“银娜,”李云朋耐心地说,“正因为化工了工程是他的公司建的,这次新工程才不能交给他干。你应该知道上次盐场和建筑公司的上人联合闹事是怎么引起的,说句真心话,他们公司的考察船我也买下了,我已经尽力了,这次的工程我不说对于海平老百姓如何重要,我就说我自己,它可能是我人生和事业道路上的一座里程碑,干不好,我是自毁前程,你说,我能轻易放手吗?”王银娜沉默着,她好像要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

    过了一会儿,李云朋说:“银娜,你替我向大叔解释解释,我先回去了,回去晚了杨岚说不定想什么,改日我再去拜访大叔。”

    乇银娜没有再拦,她把一箱美胃冲剂给了李云朋。李石朋把车开走后,她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想无论如何不能再给李云朋添乱了一了。上次李云朋挨了父亲煤矿保安的殴打,她难过了好长时间。她就在屋子里徘徊,想着该怎样向父亲和丈夫解释。

    李云朋开着汽车想:“你王龙堂开黑矿,不仅虐待矿工,连我都挨了打,就冲这个,工程也不能给你!”

    一辆奔驰与他的奥迪擦肩而过,灯光映衬下,他看见了车内的李长生和王龙堂,他加了一下油门,将车开快了。

    王银娜终于等到了父亲和丈夫的到来。当她想说李云朋没有来时,李长生却劈头就问:“你怎么不等我和爸爸就把李云朋放走了?”李长生当然也看见了那辆擦肩而过的奥迪车。王银娜挨了丈夫抱怨,不知怎么回答。王龙堂淡淡地说:“箅啦,就箅他能等我们,也不会轻易答应的。这样也好,让我更看清了他。在跟骆振江较量上,他有求于我,加上旧情分还有云红的利益,还有隧道建设的需要,他把考察船买了,这也就是说人家不欠咱什么了,我看这工程悬啊!”

    王银娜想替李云朋解释:“或许是卢德青的案子有了眉目,牵扯到长生什么事了,人家当然要躲躲闪闪的了!”

    李长生一瞪眼:“扯什么淡呐,乌鸦嘴!他卢德青是傻子吗?交待出来他不也完蛋了么?”

    王龙堂问:“刘劲的专案组到你们公司查了没有?”李长生说:“明察暗访的事常有,我那里是滴水不进,我怕他们?”

    王龙堂舒了一口气,说:“李云朋这个人不可小看啊,他可不像罗守志那么好对付,罗守志是既想升官又想发财,李云朋不同,他只想升官,不想发财。每个人都会有弱点,那些官员的弱点包裹得很严,但一旦找准,一捅就破,能过金钱美女关的官员不多啊!对付像李云朋这样的金钱打不倒、美女迷不倒的官员,必须从根本上动摇他的意志,意志一垮,精神也就垮啦!”

    李长生似乎没怎么听懂,他觉得岳父越来越高深了。问:“那怎么办呢?”

    王龙堂说:“我会再找他谈的。”

    王银娜的嗓子眼儿有些痒,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几天后,王龙堂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带着女儿去了隧道建设工地。他觉得不能再拖了,他必须面见李云朋。在去之前,王龙堂像往常那样让女儿先给李云朋打了电话,李云朋说正在开治理渤海潮方案的论证会,过一会儿还要陪从北京来的专家出海进行实地考察,他没有时间。王龙堂认为这天是好口了、好口7是不能浪费的。当女儿开车驶入简易码头时他看见李云朋正跟着专家们走到了考察船跟前,即将登船。王龙堂冲女儿点了一下头,王银娜下车朝考察船去了。王银娜跟李云朋说了几句什么,李云朋转身向司欣颖和那些专家说了几句,然后不情愿地跟着王银娜朝汽车走了过来。王龙堂隔着车窗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想:云朋还嫩啊,远不懂得遇事必须面对,回避总不是办法吧?

    李云朋拉开车门,坐在了王龙堂身边:“大叔,您好啊?”王龙堂笑了:“好!难得你这大侄子惦着。你的伤全好啦?”

    李云朋说:“托大叔的福,全好啦。”王龙堂感觉李云朋话里有话,说:“侄小子真会说话呀!”王龙堂心如止水:没有证据,你就是怀疑我是恐怖分子都没用。

    李云朋看了看表:“大叔,有事您就说吧,专家们还等着我上船考察呢!”

    王龙堂沉了沉说:“大叔呢,求人求惯,上回为了你我进省城求领导,这回我又求到你头上了。常言道,远的近不了,近的远不了,大叔可是一直拿你当一家人看啊!我知道,方案论证完隧道马上就要开工。这工程给谁是你一句话的事儿,我想让你把它给长生的公司,成吗?”

    李云朋面带歉意地说:“大叔,我个人当不了家呀!”王龙堂开始步步紧逼了:“大叔不信!骆振江扶贫去了,程书记不管这样具体的工作,眼下海平你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呀,你说当不了家,大叔能信吗?眼下在海平、在龙化对长生是有这样那样的说法,但你们当领导的不能听风就是雨,哪个干事业的不被人说三道四的?那个刘劲杳了多长时间呀?查出问题来了么?你把工程给他,一来可以把企业搞活,解决部分龙化群众的就业;二来可以堵住那些人的嘴;三来还可以加深咱爷们儿的感情,三全其美的事,你为啥不答应?”

    李云朋说:“大叔,工程必须招标,这是我们政府工作的纪律,具体的招标时间和办法将在《海平口报》和海平电视台公布。长生的公司如果具备相应的建筑资质,他可以参与招标。

    王龙堂的语气带了蛮横:“招标,我这七十岁的人还求你做什么?行还是不行,大叔就听你一句话!”

    李云朋脸红了,他嘴唇颤抖着说:“大叔,我不能答应您!我还有事,先走了。”

    李云朋下了车,匆匆向考察船走去。王龙堂知道他刚才肯定气得不轻,年轻人,生真气早晚是病,王龙堂嘴上气,心里却不气,他懂得生气于事无补,而气大则伤身的道理。

    一直在车外等候的王银娜上了车,问:“爸,谈得怎么样啊?”

    王龙堂哼了一声,像是笑,又像是轻蔑,说:“我把他气跑了!”

    王龙堂说:“开车,走着瞧吧!”

    李云朋的脊背嗖嗖冒着凉气,自从在汽车上和王龙堂谈过话后,这种感觉就没有间断过。他知道,脊背上还挂着王龙堂阴冷的目光。

    李云朋感觉王龙堂可能要对他做些什么,做些什么呢?当然不会是对他有利的事,最起码乇龙堂的手中还攥着他的一张牌,他是求人家去省政府将骆振江进行了工作调动的。骆振江还是市长,他几乎每个月都要来海平一两次,万一王龙堂因为工程的事恼羞成怒,向骆振江掀翻了底牌,那他将如何面对呢?

    李云朋开始为自己担心了,他有些后悔当初求了王龙堂。但他又不能置党纪政纪于不顾将工程给了李长生,那样的话,他将败得更快、更惨。惟一的办法就是让大石庄煤矿案和卢德青的案件尽快浮出水面,王龙堂或李长生身败名裂后,一切也都将烟消云散了。

    李云朋打电话把刘劲叫到自己办公室。他劈头就问:“案件查得怎么样啦?”

    “哪个案件呀?是大石庄煤矿还是卢德青啊?”刘劲看他一脸严峻,也不再耍贫。

    “哪一个有眉目啊?”李云朋问。

    刘劲审视地看着他:“今天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是怕李长生的事牵扯上你,还是对上次挨打耿耿于怀呀?”李云朋说:“别瞎扯了,说正经的。”刘劲说:“对那两个打手已经上网了,进行全闰网上追逃。对卢德青的案件由于没法从内部攻破,我一直在打外围,但是,没有大的进展,我们找不到有力的证据,只能看着李长生活得有滋有味儿!”

    李云朋急了:“你们干什么吃的!我告诉你,别以为市政府就不管检察院,不管那是文件上的事!可实际上哪个检察院不听市长的。”

    刘劲愣了,他没想到李云朋会发这么大火。他也生气地说:“云朋,你这是怎么啦?工作上的事儿我又哪次不是主动向你汇报啊?”

    李云朋不说话了。他也觉得自己过分了,递给刘劲一支烟,点上火,算作表示歉意。

    秘书小张走了进来他送来一份下周常委会的人事议题,是研究李长生担任龙化县副县长的。李云朋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心想一定是罗守志力荐的。

    李云朋把材料递给了刘劲。

    刘劲一看喝了一声:“我操!你们当官的有没有眼珠啊?”李云朋的心情更加沉重起来,说:“这叫大胆起用能人,你又拿不出他贪赃枉法的证据来。”

    刘劲说:“不贪赃枉法就可以当副县长啊!这标准也太低了吧?最起码李长生他嫖娼宿妓的事有吧?我当刑警大队长的时候还抓住过他两次呢!反正是你们常委的事,我管不了那么多,你如果把良心放在中间,常委会就提反对意见。“

    李云朋说:“我个人提反对意见起不了多大作用,捕风捉影的事儿是不能上常委会台面的,弄不好,打不着黄鼠狼反倒惹一身臊!你知道哪个官员跟李长生沾亲带故称兄道弟呀?”

    刘劲说:“天上就是有九个太阳,也不能把官场照出亮来!”他气哼哼地走了。

    李云朋回到办公桌前,看着那份常委的人事议题,陷人了沉思。

    李云朋没有预料错,王龙堂的确要给他点颜色瞧瞧。夜晚好说话,如果是不可告人的话呢,就更适合夜晚说了。

    这天晚上,在龙化县城的乇银娜家,王龙堂让李长生打电话把罗守志叫了来,他要调动有生力量,向李云朋开战了。

    因为王龙堂要恪守自己的经商之道:谁挡了我的财路,就要毫不留情地将他搬开,搬不动就撬,撬不动就推,总之,让道路畅通无阻。他同情弱者,他可以掷以数万金建希望小学,以投入几百万元建供孩子们游乐的水族馆,就是不能容忍强者有违他的意愿,哪怕只因为一分钱。

    这次当然不是一分钱,而是造价两亿元的三道拦潮大坝,他怎么能忍,又怎么肯拱手相让呢?

    他在楼上的客厅接见罗守志,有女婿李长生相陪。他没有让女儿参加,因为他对女儿有些不放心。那天晚上李云朋的早早离去,他怀疑女儿向李云朋说了些什么,但他能理解,女儿和那个人毕竟相爱过,爱是不应该忘记的。自己年轻时相好的邻家姑娘三了几个月前死了,他听到消息后,还上坟烧了纸,还流了两行清泪,让三了的子孙们一头雾水。

    二楼的客厅封闭很严,罗守志烟抽得凶,搞得满屋子烟气。

    李长生说:“干脆,把李云朋挤走骆市长的事儿跟骆市长说出来!”

    罗守志说:“长生啊,你这快当副县长的人了,有没有脑子?那不把龙叔给卖啦?”

    王龙堂说:“这是鱼死网破的战术,居于下下策!他大老骆是个直筒子,而且跟李云朋有交情,李云朋当副市长就是大老骆点名从省里要来的,你就是说,他也不一定信。”

    李长生说:“这人有心计,不一般,说不定他也正想着对付咱们呢!加上他老丈人是省政协副主席,也箅一座不大不小的靠山,咱怕不是他的对手啊!”

    罗守志想了想说:“听说李云朋跟老婆闹矛盾,老婆要跟他离婚,咱们是不是从这找个突破口啊?”

    李长生说:“对了,隧道技术处的那个女博士跟李云朋不太清楚,说不定有一腿,咱就做这文章!”

    王龙堂摇摇头:“幼稚!这都什么年代了,都把男女作风问题当做潇洒了、当做本领了,这还能搞倒人?杨谋是想离婚,可毕竟还没离人家还是夫妻。杨岚是一般人吗?名律师,你们就是再长十张嘴也说不过她呀,遇着这事儿她还是向着李云朋。”

    屋子里再次陷入沉寂。

    罗守志忽然眼睛一亮:“有了!打蛇打七寸、打人打软肋!购买考察船的时候,李云朋让金山水泥了交三千多万的资金,为了完成任务,了长一直在偸税,这是严重违犯税法的行为!”王龙堂问:“可这跟李云朋又有什么关系呢?”

    罗守志咬了牙说:“是他让了长这么做的,了里有他的签字!”

    王龙堂问:“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罗守志说:“我表妹说的,她是金山了的会计。”王龙堂点点头,说:“可以睡个好觉了。”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王银娜一直在门外偷听着。

    新的防潮大坝的论证工作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既要论证方案中的各道环节,又要进行实地考察。司欣颖一直陪着各路专家。这天陶陶打电话给司欣颖,话没说两句就哭了,司欣颖觉得好生奇怪,她印象中的陶陶是风风火火闯九州的女强人,很少有心情阴郁的时候。她问:“怎么啦陶陶?怎么一个月不见就成了容易受伤的女人了?”陶陶止了哭,她说自己被一个臭男人害苦了!

    原来陶陶又结交了一个新男友,男友在南方的一省会城市经商他们是在一次经贸洽谈会上认识的。男友很英俊,曾是名牌大学的硕士研究生,陶陶和他很谈得来,二人很快就睡到了一张床上。陶陶交过几个男友,她认为只有他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男友的车坏了,陶陶给他买了一辆皇冠,男友说自己的公司周转困难,陶陶出手就是几十万,那段时间陶陶觉得他们已经不分彼此了。但是很快她就察觉到男友很少问来,只知道他一直在京城游荡。直到最近她才知道这个英俊潇洒的男子在南方的企业已经濒临倒闭并债台高筑,他靠着仅有的一点天资跑到京城做起了“面首”的行当。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就在陶陶的心已结冰时,这个英俊男人重新闯进了她的家,并麻利地把她绑在暖气管子上,再用锋利的刀子抵住她的脖颈,撕下一页0历,逼她写下欠条:“今借辉煌经贸公司现金一百万元,三天内付清,如果到时不能偿还,可用我在该市的一处房产抵押。借款人陶陶,五月九日。”英俊的男人拿了欠条,吻了陶陶的脸,哼着歌走了。被绑的陶陶撕心裂肺大喊救命,嗓子喊哑了,没有人来救她,桌上的电话铃响个不停,她无法去接。她又渴又饿,渐渐地昏了过去。她公司的一位副总因为业务需要向她请示,打电话打手机都找不到她,副总心生狐疑,到了她的别墅,在几次敲门未开的情况下,他撞开了门。这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副总报了案,并很快地将陶陶送进了医院,陶陶醒来时警察向她询问案情,陶陶却虚荣心作祟,不肯说出实情。她以为噩梦从此就结束了,没想到她竟然接到那男子打来的电话,原来那个男子竟堂而皇之的凭绑架得来的借条向当地法院起诉她,法院也很快将房产判给了辉煌公司。欲哭无泪的陶陶终于向公安局说明了事情的真相。当警方赶到南方那座城市抓捕那个男子时,却没有得到当地警方的配合,男子已经将房产卖掉逃之夭夭了。

    电话里的陶陶诉说着这一切。她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呀我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个猪狗不如的男人啊!司欣颖也为之忿忿不已:“一张日历写的借条都看不出破绽?”陶陶说她已经向法院起诉了,告那个男人绑架勒索,她要夺回自己的房产和汽车,陶陶说:“我要请你们海平的杨岚律师当我的代珂人。”

    司欣颖呆住了:“什么什么?你要请杨岚?哪个杨岚啊?”陶陶说:“海平时代律师事务所的杨岚律师啊,这都不知道?上次她为一桩第三者遗产继承案的被告打官司,反响很大的,连《北京晚报》都刊登了那篇文章,是从《海平晚报》转载的,你没看?”

    司欣颖这些夭忙得一塌糊涂,没有时间读报,她在工地上没有听说这件事,李云朋电话里也没有提起过。

    陶陶说:“有关材料我传真过去,请你无论如何帮我把杨岚律师请来,我还要和她在北京面谈,我可以花大价钱。”司欣颖有些为难,说:“你们公司没有法律顾问吗?”陶陶说:“有顶什么用啊,是新毕业牛,人家杨律师身经百战,能比吗?”

    “可是,”司欣颖说,“可是她就是我上次说的我爱的那个市长的爱人啊。”

    “说的什么呀?”陶陶似乎没听清,“跟说绕口令似的,危难的时候你不帮我,够朋友吗?好了,几个电活卡都打光了,明天我等你。”

    关了手机,司欣颖愣了一会儿,她听说杨岚已经提出与李云朋离婚了,似乎因为自己。这个消息她没有在李云朋那里得到证实,李云朋对此讳莫如深,语焉不详。这就更把请杨岚为同学打官司的事复杂化了。她决定通过李云朋办这件事。电话中李云朋像是心情不怎么好,他说自己很忙,让司欣颖自己去找杨岚。司欣颖向周进提议,请专家们明天先休息一天,由他陪着逛逛海平的“二国城”和水族馆,自己则请假要回北京。周进同意了。司欣颖断了“后路”,这使她更有勇气去见杨岚,而旦无论如何要带她去北京见陶陶。司欣颖拿着陶陶传真过来的材料,去了时代律师事务所,落落大方地站在了杨岚的面前。

    “嫂子,我有事来求您。”

    杨岚冷笑了一下:“该不是求我和李云朋尽快离婚吧。”司欣颖的脸腾地红了,她依然微笑着:“嫂子,看您想哪去了,我和李市长是清白的。我知道你怀疑我,我也听―些风言风语,正因为这个,刚才我进门的时候,心里还在打退堂鼓。说实话,我有点儿怕见你。有时候就是这样,人家把你并没有做的事说出来,你的心就先虚了一半。”

    杨岚平静地说:“在这座律师事务所里,我的客人应该是只问法律问题。关于你、我和李云朋之间的事,我只能告诉你一句:李云朋做别人的丈夫不会太容易,㈥为我是律师。”司欣颖把微笑变成了灿烂的笑容:“嫂子,您不仅是律师,您还是着名的律师呢,连北京人都要请你帮助打官司呢!我就是为了这个来求您的。”杨岚怔了怔,显然她没有想到司欣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依然平静地说:“你可以不用这个您字了,我有那么老吗?”司欣颖很尴尬,但她必须撑住,笑着双手把材料递给杨岚:“嫂子,您……不,你看看,这是我北京同学的案子,她是在《北京晚报》肴到你的事迹的,让我来找你。”杨岚把目光落在了材料七,她没有抬头:“你坐吧,饮水机里有水,请自己动手。”司欣颖这才稍稍松口气,她想,人生最难的事是什么?是见自己的情敌。她坐在杨岚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她没去摁饮水机,并不是不口渴,是怕流水声打搅了看材料的杨岚。司欣颖看着墙上的石英钟,秒钟滴滴答答在转,她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加快了。她怕杨岚看完材料会说:“这官司人难打,还是另请高明吧。”杨岚看了材料,离开办公桌,从饮水机接了一杯水递给司欣颖。司欣颖接过水杯,说:“谢谢!”

    “我很羡慕你,年轻,美丽,葙学识,聪慧巾透着狡黠,如果我是男人也会喜欢你,你觉得呢?”

    杨岚和她并排坐在了沙发上,这样坐着说话很容易缩短人与人的距离感。

    杨岚问:“你怎么不说话呀?”

    司欣颖说,“嫂子,你不是说来这里的客人只谈法律问题吗?”

    杨岚笑了:“我说对了,聪慧透着狡黠。”杨风又说:“开个玩笑,我是想放松一下心情,使自己更理性一些,这样对律师的职业有好处。对了,嫂子这个称呼与男人有关,从现在起,我愿意你称呼我岚姐。”

    “好啊!”司欣颖说,“姐,如果你不放松一下心情,刚才会怎么做?”

    “拍案而起!一骂那个畜生男人,二骂司法腐败!”杨岚说,“那样的话,你就看到了一个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后飞扬跋扈的女人了。”

    司欣颖说:“岚姐,请你一定要答应我的同学。”“案件非常复杂,牵扯到了公安、法院。”杨岚说,“但我想试试。”

    司欣颖彻底松了一门气,她高兴得很想拥抱一下杨岚,但这个念头很快就打消了,因为她们还不是朋友,也很难成为朋友,人家帮助打官司并不是看你的面子,而是人家的职业使然。

    但不完全是。杨岚最后说:“为了法律的尊严,也为了你对朋友的真诚,还有你的勇气。”

    司欣颖受到了感动,感动之后觉得自己欠了杨岚一份情。这份情让自己对李云朋的爱添了一份愧疚。她想,这女人真不简单啊。

    第二天,司欣颖开着自己的桑塔纳去接杨岚。她已经能熟练地跑长途了,上次请海洋专家就是她自己开车直奔首都的。她把车停在了军分区大院门口,用电话把杨岚叫了出来。杨岚曾让她把车开到家属院的,她没敢,怕碰见李云朋。杨岚上了车,路上找出化妆盒来化妆,又打眼影,又描口红。司欣颖说:“岚姐,你就是不化妆也很漂亮的,化了妆就更迷人了。”杨岚说:“对我来说,仅仅是对客人礼貌而已,你就不同了。对了,把车停下吧,我来开,你也化化妆,这是云红给我买的,法国货,挺贵的。”司欣颖说:“岚姐,我是素面朝天的,从来不化妆。”杨岚愣了一下,问:“你真不化妆?”“真的,我骗你干什么呀。”“你连口红都没抹过?”

    “没有,我皮肤过敏,不信你看看:司欣颖转过脸,看着杨岚。

    杨岚两眼怔怔地看着她,真的没有,司欣颖的脸颊和双唇都是自然的本色。

    “真的吗?”她又问了一句。

    司欣颖笑着说:“岚姐,你怎么啦?好像不化妆是什么错误似的。”

    杨岚笑笑,笑得有些勉强:“没啥,不化妆挺好的。”她的心里却一直在想那天丈夫李云朋衬衣上的口红痕迹。

    杨爲说:“那我告诉你吧,我们共同爱的那个男人,他有别的女人。”

    司欣颖手抖了一下,车险些撞在高速路的护栏上。

    市委常委要讨论李长生的提拔事宜。李长生距离出任龙化县副县长的日子越来越近,李云朋也越发焦虑不安。他想如果李长生如愿以偿,那就等于给罗守志多了帮手,让罗守志和骆振江如虎添翼,他将更加受制于人,局面将更加难以收拾。杨岚跟司欣颖去北京了。他已经无心关注这两个女人去做了什么,他没有给妻子打电话,更没有给司欣颖打电活,两个女人也没打电话给他。他不再去想爱与不爱,当权力受到威胁的时候,这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这个晚上,李云朋守着空荡荡的屋子想事儿。电话响了,是王银娜打来的,这两天她几次打电话给他,说有急事,要与他面谈。李云朋不想见她。尽管他们曾经疯狂做爱,但肉与肉的交融却不能把心灵与心灵贴得更近,因为她是王龙堂的女儿、李长生的妻子。这无法不让李云朋心存戒备,尤其是在这样一个非常时刻。但执着的电活又响了起来,李云朋看了看显示的号码,依然是王银娜的手机。李云朋忽然想起王银娜也许真有什么事要告诉他,他想肖己也许太多疑了。王银娜,一个扫己的初恋情人,至今依然深爱着他的女人又怎么会加宵于他呢?李云朋接了电话,乇银娜说自己在海平蓝帝花园的一栋别墅,让他马上打车过来,不要汗岛己的车。这么神秘?听王银娜的语气不像是找他偷欢的,而是像失了火一样。李云朋戴墨镜乘出租车去了蓝帝花园,他找到了二号别墅,开门的正是王银娜。灯光昏黄,王银娜没有说话。李云朋跟随她穿过一楼宽大的客厅,穿过放有琳琅满目古莆的橱柜,上了:楼。二楼人厅墙壁上依然是样:满了名画,中间摆放着一张大桌子,上面摆着文房四宝。拐了两个弯,王银娜谁开一扇门,是一个客厅兼卧室的大犀子,陈设豪华。李云朋恍若在梦屮,他问:“银娜,这是什么地方啊?”

    王银娜指指床:“这是我的房间。”李云朋继续问:“这栋楼是你的?”

    王银娜说:“这是我爸收藏古玩字贼的地方,偶尔也请些名人来写写画画,平常没有人,你放心吧。”李云朋问:“有什么秘密要到这说呀?”王银娜说:“你信不过我,我告诉你有啥用?”李云朋说:“我怎么信不过你呢?你就别卖关子了。”王银娜说:“那你干吗不理我呀?我真是鬼迷心窍了,掏心窝子的话都没人愿听。”

    李云朋说:“我不是忙吗?你以为我这副市长是给你一个人当的。”

    王银娜说:“现在转入正题,我认真地问你一句,你没有喑中做违法乱纪的事吧?”

    李云朋问:“这话从哪说起呀?”

    王银娜说:“你就别问了,我听说有人在背后整你,把揭发你的材料都递到省里去了。”

    李云朋一把抓住王银娜的手:“是你爸和李长生吧?”“你就别问了王银娜躲着他的目光。李云朋松了手,他的心凉了一半,他没有想到乇龙堂真的行动了,而〖1行动得这么快,令他猝不及防,束手无策。

    李云朋笑了两声,嘲弄的笑声,听起来多了几分壮胆的成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怕什么!”王银娜说:“没什么就好,如果有什么,我要你做点儿补湿的工作,确保安全过关。”

    李云朋沉默了,他苦思冥想了一会儿,他想惟一可能就是王龙堂和李长生去找骆振江了。告诉他李云朋在他的工作调动中做了手脚,但他很快想到自己的担心人小儿科了,这不等于把他们自己暴露在骆振江面前了么?

    再有就是无中生有,这不可怕,但缠磨人。李云朋说:“银娜,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能这样做对你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真的谢谢你。”

    王银娜说:“我不再瞒你了,当时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不在场,我是在门外偷听到的,但听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们要对你不利。”

    “大叔和长生什么时间去的省城啊?”李云朋问。王银娜说:“今天上午去的,他们还要走访走访客户,估计得两三天时间。”

    李云朋认真地听养。

    王银娜抬头倚在了他的肩上:“你得答应我,不能以牙还牙,报复我爸爸和长生。”

    李云朋想问问大石压煤矿的事,又一想肖己太贪心了,这样做毕竞对一个做女儿的太残酷了。他叹了一门气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这样下去,早晚会有人把他们掀翻在地呀!”“别人整倒我爸和长生都是别人的节,伹我不要你出这个头,行吗?”

    李云朋嗯了一声,他看见窗外不远的蓝帝花闶大门已经关闭了。他推开王银娜:“我得回家。”

    王银娜也看了看窗外,说:“到了关门时间了,你怎么走啊,让保安开门人家不认识副市长吗?深更半夜的,人家会怎么想啊,你跳墙会被保安当小偷抓的,反正我家没人我就在这儿睡了。”

    李云朋说:“只能这样了,我家也没人。”王银娜问:“杨岚没在家?”李云朋说:“司欣颖带她去北京为人打官司去了。”王银娜一愣,说:“她们俩怎么到一块儿了?这下恐怕没你好日子过了。”

    李云朋没心思想这事,他有些困,说:“咱俩分开睡吧,我睡沙发。”

    王银娜说:“你以为我是潘金莲呀,性欲跟自来水似的一拧就开,我还在为我爸担心呢。“

    王银娜没脱衣服就上床了,钻进了被子里。李云朋躺在沙发上,正好与王银娜隔着一张茶几四目相视,他有些不好意思。他想这倒奇怪了,原来自己与王银娜赤身裸体地滚在一张床上时,倒没有这种感觉。没有盖的,身子有些冷,他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上来吧。”王银娜说。李云朋闭着眼睛,没吱声。“没事的,穿着衣服嘛!”

    李云朋悄悄起来,又悄悄上了床。王银娜像对孩子似的把被子给他盖严,他暖暖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李云朋间到市政府的办公室,把方便面泡好,拨通了刘劲的电话:“老同学,我说的话不是命令,是出于对你工作的支持,更是为党和人民事业,据我了解,李云朋和王龙堂在龙化,现在是进驻万达公司进行调查的良好时机,马上对公司的账目进行封存。”

    刘劲为难地说:“现在办案查账也是很难查出问题的,查了几天你也许还不知道哪里是假账。”

    李云朋坚定地说:“一定要查,不是早有工人举报吗?这就是由头,要大胆地查,名正言顺地杳,起码可以震慑一下李长生和王龙堂,万一出什么事,我兜着。”

    李云朋放下电话,松了一口气,他想起咋夜王银娜求他不要出头、不要以牙还牙的话,心里说:“对不起,我不能不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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