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利益-没有悲伤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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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长生是在省城的一家五星级宾馆听到自己公司进驻反贪局调查组消息的。昨夜陪客户跳舞睡得很晚,醒来时已经九点钟了。是公司的办公室主任打来的电话。他甩出儿张钞票让床上的小姐走人,自己匆匆忙忙地穿上衣服就敲隔壁岳父的门。王龙堂穿了睡衣来开门,他闯进去说:“不好啦,不好啦!”却看见一个条儿很顺皮肤很白的小姐正在慢条斯理地穿衣服,他有些不好意思,想退出去。王龙堂若无其事地说:“坐吧,慌什么?”李长生坐下来,却用眼角瞟着那个小姐,他想老爷7真有眼光,只不过这么大年纪,身体要紧呢。

    王龙堂过去拍拍小姐的肩膀,和蔼地说:“孩子,快点穿吧。”小姐加快了速度,跳下床,拎起包吻了王龙堂一下,连看都没看李长生一眼就走了。李长生想,老爷1就是有情调,看来钱也早就给了。李长生冃送小姐出了门,这才哭丧着脸说出了自己公司被调查的事。李长生说:“爸,一定是卢德青出了什么问题,那样就全完了!我们逃吧。”王龙堂沉吟片刻说:“别慌,卢德青这道关他们没有攻克,他们只是趁你出门,突然查账想侥幸取胜。你想想,卢德青如果把你盘出来,不会趁你不在,人家早就将你抓捕归案了,是仅仅查账那么简单吗?再说,卢德靑若是盘出了你,我这儿早知道了。胡福来那小子从公安局副局氏降职为看守所所了,他每天都要和卢德青见面,万一有情况他能不告诉我吗?我看,在这件事上,他当看守所长比当公安局副局长对咱们更有利。”

    “爸,”李长生激动地说,“那我不用逃跑了?可是我那办公室的主任转达检察院的话,让我回去配合调查呢。”

    “给你个棒槌就认真,人家是例行公事,能不这么说吗?让你逮了把柄。”王龙堂笑着说,“咱们爷俩该办的事也办了,再踏踏实实地玩一天,明天再起身回龙化,你打电话告诉办公室,就说业务还没谈完,精神点儿,过些天你就是副县长了,明白吗?”

    “明白明白!”李长生感激地看若岳父,“今天中午我请您老去药膳馆吃些甲鱼、鹿肉什么的,好好补养补养。”

    王龙堂听出了话中的意思,笑骂了一声:“臭小子,我这大岁数的人,只是找个人暧暖被窝,还能动刀动枪的?”又说:“你可得规矩点儿,在我眼皮了底下,别对不起我女儿。”李长生说:“我对银娜忠贞不贰,昨晚就是一个人睡的。”王龙堂忽然想起了什么,问:“账不会有问题吧?”“财会室的那些是假账!”李仏生说,“真的我锁着呢!”王龙堂说:“我们做的事,是在刀刃上舔血呀!”万达公司账目被查封的事惊动了李云红。由于出饩考察船所得的全部利润被李长生扣留,李云红一直没有拿到自己应得的那笔钱。她想,如今赶上账目查封,李长生就更有理由不向她支付这笔钱了,她不能让李长生就这样给耍了,她有些后侮当初没有和李长生签合同,她应该知道这是个诚信匮乏的时代,尤其和近乎无赖的李长生打交道。珠海那边的客户来海平又向她索账了。业务员不慌不忙,人们彼此在“三角债”中死缠烂打,已经适应了这个环境。业务员住在海平宾馆里,由公司一名副总陪着吃住玩,似乎他们就是为这个来的。业务员并不急着见总经理,他们玩够了自然会找到她,可怜巴巴地说:“李总啊,我们那笔款子还要请你想想办法啦。拿不回款子老总会炒我们鱿鱼的啦。”情动之处,对方眼里还可以闪烁出泪光来。这是李云红最受不了的。如果对方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理直气壮,对她义正词严,她心里倒能好受些。想到客户过儿天就会在她面前旧戏重演,李云红就急躁,一急躁就要找李长生要账。她曾在几天前找过李长生,李长生竟然腆着脸让她找李云朋把新的防潮大坝工程承揽过来,账嘛,一块儿再算,把李云红气得指着鼻子骂了他一通。

    李云红再一次赶到了万达集团,她见到了财务科副科长周蓉,得知检察院确实在查账,而且作为董事长兼总经理的李长生在省城办事还没有回来。李云红打通了李长生的电话,李长生说:“那笔账你向检察院要吧,我很忙,正搞按縻呢。”李云红刚想骂他两句,但对方把手机关了。李云红想社会上都说李长生快当副县长了,司法部门又怎么急不可待地介入呢?李长生的问题到底有多大?如果他被法办了,那么肖己公司的这笔收入会不会彻底泡汤呢?

    她打电话给哥哥,哥哥告诉她,李长生的问题你就不要多问了,至矛欠债的问题,让她先不要急。

    李云红想,哥哥也怪不容易的,夫妻不和,事业不顺,自己不能再给他添乱了,3己的事要靠自己解决。

    周蓉在万达宣传科的房间甲。隔壁她的办公室一帮人在査账,宣传科的人陪龙化电视台的记者采访去了。这的确是个怪现象,一边是海平市的检察官们在精心寻找罪恶的疑点,另一边龙化的宣传机构却在大肆宣传万达集团的辉煌业绩。李云红走了进来。周蓉问:“你怎么又来了?”李云红一笑:“我喜欢你嘛。”

    周蓉无奈地一笑:“你看我像不像关禁闭的?人家不让我进财务室,但也不让我离开这栋大楼,有问题随时问我。”

    李云红说:“咱俩是老同学,你早就享受婚姻幸福了,可我呢,还是孤家寡人,我真羡慕你呀!”

    周蓉指了指脸上的皱纹:“我都成黄脸婆了,你还是小葱似的大姑娘,谁该羡慕谁呀?你是单身女贵族,我做梦都想跟你一样,你已经成了我的偶像啦!”

    李云红白了她一眼:“令人作呕的呕吧?”周蓉扑哧一笑:“你这死了头,还那么顽皮呀。”李云红看周蓉魂不守舍的样子,悄声问:“你该不会因为查账吧?”

    周蓉说:“别瞎扯!我是那种人吗?我要是那种人,我孩子的命就有救了。”

    李云红一惊:“你孩子怎么啦?”

    周蓉流泪了,小声啜泣起来。她告诉李云红,她的孩子前几天查出患了白血病,需要花一笔巨款进行骨髓移植,眼下她的丈夫正陪着孩子在海平医院呢,自己出来筹钱,但没凑够,又赶上公司查账,财务科长出差了,她只得过来陪着,李云红问:“你没有向公司借吗?”

    周蓉说:“提了,李总挺为难的,他说你是知道的公司没钱,他爱莫能助了。”

    李云红问:“还差多少?”周蓉说:“十八万呢。”

    李云红站了起来:“蓉姐,我还有一笔私房钱,是攒着办嫁妆用的,可对象还没影呢,先救孩子!咱马上走,我替你向刘局长诸假。”

    周蓉泪眼滂沱,“扑通”一下跪在了李云红面前。李云红开车拉着周蓉从银行取了钱,又直奔海平医院。找到院长了解了孩子的病情,她说:“于院长,我訏让我问您好,他让我转告您,为了孩子请最好的专家,提供最好的服务。”院长说:“请转告李市长,请他放心,专家是首都的着名血液病专家,现在病房人多乱一些,我马上给孩子调一个单间。”

    李云红心里笑着走出了医院,周蓉千恩万谢地送出来,非要拉她吃饭。李云红说:“好啊,我还是请你吧,去我哥家,那里清静。”

    李云红时常住在哥哥那里,为了方便,杨岚给了她钥匙。此时哥哥嫂都不在家,饭菜是李云红顺便从饭店买问来的。周蓉依然在说着感谢的话。李云红佯装生气地说:“你总说这些予啥?咱姐俩不远了么?”她顿了顿说:“孩子应该有救了,咱姐俩也可以放心了,现在我挺担心你的,怕李长生的事牵扯到你呀。我想问你,万达集团刚刚卖了考察船,为什么连你孩子治病借钱都没有?那李长生应该还我的钱又到哪去了呢?”

    周蓉说:“云红,你是我们全家的恩人,我就告诉你吧,赚钱的生意都划到他个人公司的门下,只有赔钱的买卖才箅万达公司的。”

    “这样?”李云红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他的账目就査不出问题了吗?”

    “丧什么呀?”周蓉说,“那是瞎子点灯一白费蜡,人家有两本账,都娃财务科长帮着做的,一本真的,一本假的,假的能查出什么来呀,他们查完了说不定还后悔呢,后悔不该怀疑李长生,人家挺清白的么!”“那真的呢?”李云红问。“他自己锁着呢呗!”

    “你呀,傻到家了,出了事,你也难脱干系呀。”周蓉的脸严峻起来:“这事我连我丈夫都没告诉,那天我看准机会,把他的账目复印了一份。这事万一让李总知道了,他非利用他老丈人的黑社会把我给杀了不可。”

    李云红说:“如果信得过我,我替你保存。我是你的朋友,我哥又是海平市长,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李长生回到万达集团,他一脸的舂风得意让公司干部有些吃惊,原来想躲避他的人纷纷凑上来,说:“李县长,你回来了?”

    李长生对手下人的表现很满意,欣慰地回答:“囬来了,回家来了。”

    李长生走进了财务室,看见刘劲和埋头查账的工作人员,他像首长视察似的走进去,说:“同志们辛苦了,晚上我安排各位去金鼎大酒店。”

    刘劲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李长生会如此表现,他火了,一拍桌子:“李长生,你给我滚出去!”

    李长生笑笑说:“好,我滚,明夭我就出国考察。”刘劲说:“我正式通知你,在查账期间,你不准离开龙化一步。”

    李长生耸了耸肩膀,从财务处走出来,迎面碰上宣传科长。宣传科长说:“李县氐,县电视台给咱们公司拍专题片已经三天了,您来了正好去补镜头。”

    李长生说:“多宣传咱们公司的创业精神,少宣传我个人。”

    宣传科长说:“您是万达的灵魂啊,没有您哪有万达呀。人家说了,没您的镜头,连台艮都不签发,这也是为您担任县长造舆论嘛。”

    李长生知道舆论的力量,当然求之不得。他换了工作服,戴了安全帽,随宣传科长去了车间。在摄像机的镜头下,他和工人们嘘寒问暖,又对养机床指手画脚一番。记者说:“不错不错,有县长的风度,下面录段同期声,李县长您讲几句。”

    李长生接过话筒:“我们万达集团在改革开放的人潮中脱颖而出,十几年来企业不断发展壮大,为老打姓造了福,为国家纳了税,成了海平乃至全国的知名企业。在跨人新世界的征途中,我们将继续艰苦创业,再创辉煌,为龙化人民造福。”

    李长生回到家里,心才彻底放松下来。他想这样拿着架?真他妈不叫事儿,他在公司一言九鼎,动辄就要骂娘,在办公室总是脱了鞋子,把气味浓烈的脚放在桌子上,身子斜躺在椅背上,他自己有慢性鼻炎,闻不到,被训者都几乎被臭脚熏个半死。人们私下里编了个顺口溜:“千不怕,万不怕,就怕李总来训话。”

    李长生感觉背有点凉,知道是刚才在公司出了一身汗。岳父让他端县长的架子,他心里说这样做县长真他妈没劲。

    王银娜找了干净的衬衣让他换了,并摆好了饭菜,然后拿出李长牛从省城给她带回来的手链戴上,又在镜子前照照,腕上的宝石一闪一闪的。王银娜笑了。

    她娇滴滴地问:“给我买东西,是不是在外面搞女人?”李长生咽了一门酒:“老头子火眼金睛,我敢吗?再说了刘劲这小子进我公司査账去了,我有那心情吗?”

    “查账?”王银娜呆住了,她看见镜子里的女人成了商店里的时装木偶。少顷,她转过身来,问:“他们什么时间去的?”李长生说:“就昨天上午,不怕,查半天最后他也得给我下个结论: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好干部。”

    王银娜身子软了一下,顺势坐在了沙发上。她想,一定是李云朋干的。这个冤家,这个喂不亲的狼。

    电话响了,王银娜吓了一跳,她颤抖着手去接,却是父亲王龙堂打来的。

    王龙堂找李长生。王银娜说:“他喝酒呢。”王龙堂显得很气愤:“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喝酒?让他来接电话。”

    李长生听见了岳父的声音,忙颠颠跑过来接过话筒。岳父让他去自己的住处商量事,一会儿罗守志也要来。李长生说:“还是来我家吧,让银娜去接您。”岳父说:“人家检察院正查你,没准儿会盯上你家,不安全,你来吧,别开车,打车来。”李长生问:“还带银娜吗?”

    王龙堂说:“男人的事,女人一搀和就乱上加乱,让她看家吧。”

    李长生又回到饭桌上喝了一杯酒,才出了门。他在院子里和门外没发现异常情况,才放心地截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岳父那里,王龙堂早已在门口等他了。进了屋,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王龙堂说:“咱们要经常研究新情况,解决新问题,要不就被动,被动就出事,出事就完蛋,表面看风平浪静,但心里这裉弦要绷得紧紧的,明白吗?”李长生喷着酒气,点头称是。

    王龙堂说:“卢德青那里现在没有松口,并不等于永远不松口。现在我正通过胡福来暗中跟他做反宣传,向他讲明利害,估计暂时他会撑住,以后就不确定了。”

    李长生说:“老卢跟我铁!他当过特种兵,啥苦都受过,义气着呢。”

    “不得不防啊!”王龙堂说,“人家反贪局也讲究攻心,万一他哪天把你翻出来,恐怕连胡福来也是防不胜防啊。”李长生说:“那只有听天由命了。”

    “不能认命!”王龙堂皱着眉头,“这一点我最佩服共产党,人家就不信命,带着最信命的穷人打出了天下,穷人这才明白命不是命中注定的,是可以改的。解放那年斗恶霸的时候我正年轻,我上台指着他的鼻子说,你狗口的老说我们穷人生来就是受苦的命,改不了,这回咋改啦?我上去给了他两个嘴巴子,军代表带头又鼓掌又呼口号我心里”了美啦。从那天起,我就没信过命。”

    李长生说:“那又该怎么才能不让卢德青松口呢?”王龙堂说:“让他死。”李民生惊愕地看着岳父。

    “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出此下策的。我听胡福来随口讲,卢德青在看守所闹病,对青霉素过敏,医生没做皮试,差一点就把他搞死。必须的时候,让胡福来给他来一针,顶多也就是个医疗事故,犯人的医疗事故又能箅得了啥?”王龙堂平静地说。李长生惊魂未定地问:“胡福来肯干?”王龙堂哼了一声:“在我面前,他乜就算条狗吧。”苄长生想想说:“这㈣刘劲丧我,跟李云朋省没有关系啊?”王龙堂说:“很有可能,我们在新大坝工程上逼得他急了点,他又气又怕,想把你搞掉,再煞、煞我的气焰,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他做得草率,一点也不高明。怛你记住,李云朋是不会向你服软的,他会时时刻刻盯着你,对付你,你还不是他的对手。”李长生说:“这回罗守志把金山水泥了的材料让咱们交上去了,下一步就看他李云朋出洋相了。对了,罗守志怎么还不来呀?”

    正说着,罗守志来电话了,说:“龙叔,我老婆病了,不能看您了,下回再联系吧。”王龙堂放下电话,忽然骂起来了,“这个了头养的!编个理由骗我。”李长生说:“他为啥不来了?”乇龙堂说:“还用问么?知道反贪局在查你,现在是敏感时期呀,不敢来了。”“操!”李长生骂道,“这小子也太他妈不够意思了。”王龙堂说:“难道你想让反贪局把他也列入怀疑对象啊,理解万岁吧。”

    刘劲从李长生的得意之中预感到了什么,他知道这次查账完全是徒劳的,再查下去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查账不可能成为案件的突破门,这和当初预料的相吻合。因为任何一个训练有索的财会人员,只要抛弃了良心,做假账比普通人做小学生箅术题还要容易。这一点令执法部门最头疼。因为几乎百分之两的贪污腐败案件都与会计做假账有关。连国家总理也为此深深地忧虑。一直不题词的朱总理却给闺家财会学院的学员们题了看似简单却如警钟的四个字:“不做假账”。

    账没有查完调查组就草草收兵了,孖点灰溜溜的意味。李长生说:“刘局长,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脚正不怕鞋歪,你们要是觉着还没查够,那就接着查,改日再来也成,我随时恭候。”

    刘劲气愤得真想给他一个耳光,他说:“这事不箅完,你别犯在我手上。”

    李长生笑着说:“以后你们再来玎就要到龙化县政府找我了。见我并不难,我这人是不会忘了朋友的。”

    刘劲气呼呼地找到李云朋:“这混蛋也太嚣张了,简直没有把我们国家权力机关放在眼里,就是再难,我也要把案件查个水落石出。”

    李云朋还一直在等刘劲的好消息,不想李长生不仅毫发无损,还让刘劲白遭了一通数落。明天就要开常委会研究李长生的人事问题,如果没有奇迹发生,龙化副县长的交椅,肯定会坐在李长生的屁股底下了。他决定先找程书记谈谈。

    程书记的办公室养了十几盆花,有点像花房的样子。养花能修身养性。李云朋找到程书记,程书记待人和蔼,办事稳妥,工作扎实。李云朋的话题就先从花说起:“程书记,你喜欢花草啊。”程书记笑了,他说:“是啊,喜欢花草,伛我可不拈花惹草啊。”李云朋笑了,程书记说话的风趣打动了他。李云朋忽然发现一盆君子兰有些眼熟,但又不便多问,就多看了几眼。程书记笑笑说:“是咱妹妹派人送来的,还有这盆发财树也是。”李云朋一愣:“是云红?”程转记说:“是啊,咱这妹子可不简单,小小年纪就闯市场,听说生意搞得不错,你这当哥哥的,比我清楚啊。”程书记用了“咱妹妹”这个词,立刻就拉近了与李云朋的距离,这就是市委书记的亲和力。李云朋心里热了热,说:“这了头,风风火火的。”心里却想这个了头,到底想干什么呀?该不是追求人家程书记吧?程书记拿过一本崭新的书递给了李云朋:“这是给咱妹妹的,也算是对她送花的答谢吧。眼看我国就要加入世贸了,让她多充充电,兴许对做生意有好处,说不定哪天她就把生意做到国外去了。”李云朋说了声:“谢谢!”程书记说:“我呀,从家到办公室都是一个人,整天瞎忙,围着花看一会儿,就是最好的休息了,要说谢还得谢咱云红妹子。”如果没有妹妹送花的事,李云朋可能还会关切地问程书记几句私人问题,比如说“总该再成个家了”之类的话,这样一来,他只有闭嘴了,一时又找不到话题,倒把来意忘了。程书记道:“云朋同志,有什么事就说吧,九点钟我还要去党校的县乡干部培训班讲儿句。这不,几天前我还是中央党校的学生,几天后摇身一变成了海平市党校的老师了,现炒现卖。还有一刻钟时间,说吧。”

    李云朋知道程书记对自己一称同志就算进入工作状态了。他一口气说出了自己对李长生的看法,以及李长生与卢德青案件的疑点,程书记认真地听着。

    李云朋说完,程书记沉吟片刻说:“说实话我对李长生这个人不够了解,各方面的意见也听了听,大致的意见说他能干,有魄力,为龙化创下了万达这份家业,很不简单。本来对他这个有争议的人物应该先放一放,冷却下来再定会更稳妥,主要是基于罗守志调任副市长,龙化缺人手,又是罗副市长极力举荐,才把他拿到常委会上研究一下。刚才你反映的情况非常重要,我下午还会听取政法部门的意见,如果李长生有问题,他不仅没有这个资格当副县长,我还要查办他!在我这里,他只要违法乱纪,再大的功劳也不能抵过!这是我的明确态度,明天的常委会,你可以提自己的意见,我们充分发扬民主,你看怎么样?”

    李云朋点点头,程书记把话说到这份上,他能说什么呢。

    他已经感觉到明天的常委会自己肯定会孤立无援,如果说了等于白说,甚至还要加深与李长生的积怨,那倒不如不说的好。

    杨岚在北京多呆了几天,而司欣颖则丙为专家论证会早早地开车冋来了。陶陶是个心灵不设防的女孩,杨岚挺喜欢她,觉得这样的女孩在情场上一塌糊涂,而在商场上却屡屡得胜,真是一个奇迹。

    杨岚多呆几天多一半是为官司,少一半是她不想回家,不想见到李云朋。这个男人也太花心了,竟然和除她之外的另一个女人睡到了一张床上。如果按照原来的猜疑和推测,他应该是和司欣颖不清不楚的。如果真的是和司欣颖,她的心里倒还平衡一些,因为司欣颖毕竟比自己年轻,漂亮。但她可以确定的是那个女人决不会是司欣颖。当她把衬衣门红的事告诉司欣颖时,司欣颖的脸上布满了阴云,一路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油门加得更大,让车开得更快。杨岚心里掠过一丝快意,让你也尝尝痛苦的滋味吧,爱上别人的丈夫只是那么简单的么?她知道此时此刻司欣颖的心比她要痛苦一百倍,一个深爱着有妇之夫的女人,她可以平静地对待那个男人和他的荽子相亲相爱,决不能容忍那个男人和其他女人情意缠绵,特别是当她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

    这桩官司难度很人,短期内还不能开庭,杨岚也只是做做前期的证据收集工作。如果不是父亲的一个电话,她很可能还在京城多住几日。她和陶陶成了朋友,陶陶也舍不得她走。父亲的电活说有人把李云朋告了,原因是他支持纵容金山水泥了偷税达千万元,锴委督察室、省国税局的调杏组将马上到海平进行调查。父亲说税务是国家的血脉,任何人敢打它的主意都要受到制裁。云朋虽然是为公家购买考察船,但这样做不仅没夯功劳,而且还要受到处分。你问问他是怎么搞的。杨岚顷刻间就把对李云朋的怨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告别了陶陶,匆匆赶冋了海平。

    此时的李云朋正在隧道建设工地。论证会结束了,专家认为新方案总体上还是可行的,但个别地方还需要完善。李云朋正在听司欣颖的汇报。司欣颖一脸的严肃:“论证会提到的葫芦岛风向问题,它关系到第二道大坝的安危。论证会后,我们又用考察船进行了测试,我们发现魔鬼海域的风浪涌到葫芦岛,在距离葫芦岛二十海里处,又形成了一个新的暗涌,所以风向是往岸上卷。”司欣颖又指着刚刚做好的葫芦岛海域模型讲解着:“在葫芦岛设立挡风车,还是风车,我们还要继续测量,这里涉及安全问题,需要气象部门配合。”李云朋说:“我会很快找气象局,让他们调两名业务能力强的同志进入技术处,配合你们的工作。另外,我再给你找两位顾问,一位是我父亲李老奎,一位是朱梅的父亲朱庆忠。他们老哥俩过去在岛上搞过养殖,对葫芦岛了如指掌,有事可以找找他们。”周进说:“这样好,来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中午了,李云朋说:“大家非常辛苦,我请你们在龙化宾馆吃饭!犒劳搞劳大家!”

    大家欢呼着,就随李云朋往外走,走到车前,却没有发现司欣颖。李云朋让张秘书去叫,张秘书很快就回来了,说:“李市长,司博上说身体不舒服,她不来了。”

    李云朋顿时就觉得索然无味。他在龙化宾馆请客,一多半是想让司欣颖高兴,因为他在刚才听汇报时发现司欣颖闷闷不乐的样子,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自己一眼。他以为请客是最合适调节司欣颖情绪的,没想到她并不领情。

    在宾馆吃饭的时候,李云朋接到杨岚打来的电话,杨岚急火火的样子,她说出事了,让他赶快回家。

    李云朋跟周进说了一卢就走出了餐厅,司机和秘书都跟了出来。

    李云朋说:“你们回去吃饭吧,我自己开车出去一趟。”半路上李云朋还一直以为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比如他忘了关水龙头,忘了关液化气阀门什么的,慌慌张张进了家,见到杨岚,才知道是自己出了问题。

    李云朋明白了,王龙堂和李长生进省城反映他的问题原来与金山水泥了有关,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金山水泥了的张了长的确向他反映过支付万达集团考察船的资金问题。由于受建筑市场不景气的影响,水泥出现了滞销,单从企业纯利润中根本无法付清那笔巨款。张了长提出能不能缓交税款,李云朋答应了,并在张了长的提议下,给国税局写了个条子,之后,李云朋就把这事给忘了。李云朋一个电话把张了长叫到自己家中。张了长慌慌张张的,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李云朋冲他大发雷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把动用税款买船的事捅出去?你到底想干什么?”张了长被搞得一头雾水,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他顿足捶胸地发誓,自己决没有这样做,这样做对他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只有引火烧身。李云朋觉得也对,火气消了些。张了长说了实话:“李市长,我是怕得罪了你丢官,才敢拖税不交的。”

    “那你没把条子给国税局长?”李云朋问。“我先给骆市长了,骆市长说由他办。”张了长说,“我既不能得罪您,也不能不让骆市长知道,他对金山很关心。但我留了心眼儿,复印了一份儿。”

    李云朋发狠地叹了一口气,自己买考察船本是瞒着市长进行的,没有想到先是财政局长要骆市长审批后来又是这个水泥了的了长找骆市长定夺。他问:“骆市长是怎么说的?”

    张了长说:“他没说什么,把条子收了起来,到底给没给国税局我也不知道。”

    “国税局向你们要钱没有?”“要封我们的门,我们一直在顶着。”“条子的复印件还在么?”

    “在财务科长那里,我让她藏起来了,我这就要去。”李云朋彻底明白了,他说:“你就别要了,她肯定还有,因为她可以再复印一份给别人。”

    张了长愣了愣说:“真的吗?不可能吧,财务科科长是自己人啊。”

    李云朋冷冷地看着他:“你相信她么?”张了长脸一红。

    李云朋察觉出什么:“你和这个女人关系非同一般是不?”张了长讪讪地笑。

    李云朋说:“告诉你,只有与你最近的人才会出卖你,不管怎么说,错误犯下了,我们听候发落吧。”

    张了长走后,李云朋给岳父打了个电话,说了情况,岳父批评了他一通。回到家,他对杨岚说:“我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有什么算什么吧。”

    杨鼠说:“你还是先想想应付措施吧。要不然你所谓的政绩全被那渤海潮冲光了不说,还得再背个处分,站在被告席上也说不定啊。”

    李云朋讨好地说:“反正我媳妇是律师呀,有你帮我辩护呢。”

    杨岚说:“美的你。”

    调查组是傍晚来到海平的,随后而至的是骆振江市长。他来自贫困山区,这让李云朋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在门门跟骆振江打了一声招呼,骆市长关切地说:“云朋,累坏了吧?”李云朋说:“还是您抓扶贫工作累,可要多注意身体呀。”

    李云朋在第二天上午被叫去谈话,接见他的是以督察室郝主任为组长的几个人。

    郝主任原是李云朋在省政府秘书处的手下。他说:“李市长,多有得罪,为了工作,还得请你配合一下。”李云朋笑了笑,点点头。

    郝主任说:“李市长,前几天省委接到了一封举报信,是关于你批示金山水泥了偷、瞒税款买考察船的事。您是知道的,国家对税务执法力度不断加强,省主要领导也非常重视此事,特派我们前来调查。”

    李云朋道:“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这是我私自做的主张,当时没有那么多考虑,只是一门心思地想治理渤海潮,我就让水泥了干了,一切责任由我来负。”

    一位国税局的干部说:“我们几个同志已经进入金山水泥了查账了,如果情况属实,一方面要追补税款,处以罚金,另一方面要追究当事人的法律责任。”

    纪委的一位干部说:“信中还提到说,你购买的是你妹妹李云红的船。”

    “一派胡言!”李云朋生气了,“那是万达公司的船,我妹妹的公司是和万达公司联合做这笔生意,船是经过资产评估部门评估的,一切手续完备。你们去查。”

    郝主任说:“李市长,请你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好吗?”李云朋说:“对不起。”他点燃了一支烟。

    那位纪委干部说:“我想找李云红谈谈。”

    “可以。”李云朋杷李云红的电话号码给了那个人,那个人出去了。

    郝主任说:“李市长,听说买船的事完全是你个人的决定,从金山水泥了用钱,别的班子成员也不知道,这也是有背民主原则的,是这样吗?”

    李云朋想了想,“是这样。”

    待客室门被推开了,是骆振江。他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坐到李云朋身边。

    骆振江说:“你们调查组还是要多听听各方面意见。市里程书记去基层调研了,不能来,我向你们反映一下情况吧。”在场的人都一愣,李云朋也不知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骆振江问郝主任:“购买考察船我是知道的,班子共同决策的,金山水泥了瞒税的事我也知道,是我枇的条子,你们的条子在哪儿?”

    郝主任拿出一张复印件。骆振江说:“复印件你们都敢当证据,告诉你们吧,这只是半成品,条子是我让李市长写的,写完后我又签了字,原件在这儿。”

    骆振江找出一张纸,正是李云朋写的那张字条,在李云朋签字的下面,写着骆振江”三个字。李云朋惊呆了。

    郝主任看了看条子,问:“骆市长,条子怎么还在您手里呀?”

    赂振江说:“我是市长,不想跟国税局长说小话,就没有把条子给他,也怕出了事连累他,我对张了长说,你就去做吧,出了事我负责。”

    赂振江又说:“我在这里也澄清儿个问题,据我所知,金山水泥了是拖延纳税,不应算做偷税漏税,这个请你们查一下,海平国税局的同志差点将水泥了起诉到法院,也是我给拦了。我表个态,到今年年底,金山水泥了全年的税款会一分不少地上缴国库,如果非要罚我们,我们也认了。你们要调查、要处理,就拿我是问吧。”

    李云朋要说什么,被骆振江踩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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