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利益-幕后情感热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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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李云红的葬礼上,最后离开墓地的是李云朋和司欣颖。那天司欣颖离开后,又开车买来了些红玫瑰来。她知道李云红喜欢。当她再次抱着鲜花走进公墓时,发现李云朋还在墓前站着,似手在和李云红说着什么,这一幕让司欣颖心里难受了一阵。她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她把鲜花放好,伸出手去抚摩了一下李云红的照片。她没有说话,李云朋也没有说活。两人谁也没有看谁,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司欣颖转身就走了,李云朋才抬手朝她挥了挥。

    司欣颖回到工地,工作开展得不怎么顺心。她不喜欢罗守志在自己跟前指手画脚的样子,她希望李云朋能时常来工地,…些事她可以直接找李云朋商量。虽然李云朋抻秘的婚外情是她心中的一个痛点,但她还是想经常见到他,这到底是怎么一问事连她日己也搞不清楚。不知是不是心想事成的缘故,李云朋来了,而且不是来看看的,他将原在龙化宾馆的办公室搬到了隧道:上地临时建成的房子里。这一举动也令周进感到意外,他问:“李市长,你是担心我们不好好工作,监督我们来了?”李云朋说:“不管你们欢迎不欢迎,我住定了!”李云朋问了一些情况就走了。这让司欣颖心存一些疑惑,她想他只不过是做做样子,夜里不可能住在这里的,她又觉得他似乎不是摆花架子的人,夜里他肯定会回来的。就这样,司欣颖通常即使是打夜战,工作完也要开车回到别墅的,而这天她却在办公室开起了夜车,并决定住在办公桌旁那张薄薄的平板床上。当心理准备一切就绪以后,剩下的就是耐心等待那辆奥迪车的引擎声了。

    司欣颖在狂乱的心跳中等来了李云朋,他是被司机开车送回来了。

    司机开车走了。李云朋站在一徘房前的空地上,以不怎么雅观的姿势伸着懒腰。司欣颖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灵机一动,从墙上拿下那把已经蒙了一层尘土的小提琴。

    李云朋是伴着深情舒缓的小提琴曲推开技术处的房门的。他坐在了司欣颖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入神地听着,但小提琴戛然而止。李云朋站了起来,问:“怎么不拉了?这是李四光先生的《行路难》啊,我随着这乐曲刚刚走到半路,你就把我撂下了!”司欣颖叫了一声:“李市长,能把你吸引进自己的办公室,就已经达到了目的,还有必要把曲?拉完吗?”

    司欣颖又笑笑说:“原来你也知道这是什么曲子?这可是我爸爸最爱听的!”

    李云朋拿过桌上的小提琴,说:“司博十,你可小瞧我了,你以为我只会当官啊,什么都做不来的人才当官呢是不是?”接着刚才的乐曲,李云朋拉起来。司欣颖先是吃了一惊,接着就用敬慕的眼神看着这个中年男人。一曲完毕,李云朋放下小提琴忽然发现两手灰尘他认真地看了看司欣颖,司欣颖一脸窘态。

    李云朋说:“把你的手伸过来。”

    司欣颖怯怯地伸出手,也是两手灰尘,两个人同时开心地大笑起来。司欣颖扬起一只手,把灰尘抹在了李云朋的脸上,看着他脸上的一道黑灰,司欣颖笑得更欢了。

    司欣颖说:“一看你就是个像包青天那样的清官。”李云朋说:“这个了头!”他扭身出门,又补了一句:“你歇着吧!”

    司欣颖笑了笑,她有些后悔刚才把灰抹在了李云朋的脸上,她想李云朋该回宿舍洗脸去了。她有些失落地站在窗前,看见李云朋并没有回宿舍,而是去了大堤的方向。司欣颖想,李云朋有心事,他与某个女人的事被杨岚察觉了,杨岚一定是和他闹翻了,他才搬到工地来住的。司欣颖望着黑色的夜幕,她仿佛看见李云朋在黑暗中踯躅独行,海浪涌上来咬着他的鞋子,终于,他坐在堤上,点燃一颗烟吸起来。司欣颖站在窗前失神地望了好久,一个冷战才使她醒过神儿来。她从床上拉起风衣,披在身上,向大堤走去。走了不远,她就看见了黑暗中的一点亮光,一切正如她所想象的,李云朋在吸烟,坐在长堤上面朝大海吸炳。司欣颖被自己的想象打动了。她想,我怎么这么了解这个男人呢!她加快了脚步,跌跌撞撞地跑到李云朋跟前。

    “你来干什么?回去!”李云朋依然面朝大海,语气十分严厉。

    司欣颖没有动,她感到委屈,她忿忿地说:“这又不是你家!这是海平的大堤,你呆得我怎么就呆不得?”

    李云朋没有说话。司欣颖似乎觉得还不解气,又说:“在家里受了气,往人家身上撒什么!”李云朋脱下身上的外套,放在坝上,说:“坐吧!”司欣颖把那件隧道工地工作服铺了铺说:“你就别坐那冰凉的水泥地了,一块儿坐吧!”李云朋迟疑了一会儿,坐了过来。两人并排坐着,司欣颖觉得有股暖意传递了过来。李云朋说:“你挺好奇啊,我如果不满足你的好奇心呢,就让你陪我在这夜晚挨海风吹,也怪不落意的,我告诉你。”司欣颖说:“怎么说话呢?把好心当成驴肝肺了!”李云朋说:“我和杨岚感情出现了危机,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李云朋停顿了一会儿又说:“因为是黑夜,你肴不见我的表情,我才更有勇气说出来。我们的情感危机原因在我,在我不检点,出现了婚外情,我已经向杨岚坦白了一切,因为我们是夫妻。你也许想知道那个女人的名字,但我不会告诉你。”司欣颖的脸颊在烧,她忽然又恨了这个男人,她恼怒地说:“谁想知道她的名字?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啊?”李云朋说:“我想我已经告诉你了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现在我也可以踏踏实实地睡个觉了。”

    李云朋站了起来。

    司欣颖却没有动,问:“你打箅怎么办啊?”李云朋说:“我会在杨岚的离婚协议书签字,让她生活得更美好。”

    司欣颖说:“然后,你也生活得更美好,你和那个女人结婚?”

    司欣颖没有听到回答,一回头,见李云朋已经消失在黑夜中了。

    司欣颖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失落地哭了。

    骆宁购买海上油井的事情有了眉目,意向已经达成,合同很快就会签下来。借着这个空闲时间,骆宁又给公司谋到了一份生意,开办了一条“情感交流热线”,与电信局进行了“双羸”。一切都很顺利,有如神助。骆宁觉得阳光很好,世界很好,活着很好,他想伸出双臂,把整个天地都抱住,然后充满激情地说一句:“我爱你们!”

    情感热线很热。现代人吃着美食,穿着名牌,似乎什么都不缺,但他们自己最清楚,缺少的是情感。他们能在事业上决胜千里,却在情感的漩涡里不能自拔,情感这一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常常搞得他们找不着北。在情场上狼狈不堪的骆宁深明此理,正是出于这种考虑才开办情感热线的。这些日子骆宁过得很舒畅,他想,人如果不恋爱,你的心情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但他还是不能忘记司欣颖,他知道自己还爱着她。上次劫持司欣颖的利令智昏,让他懊悔不已,后来一直也没有找司欣颖道个歉,想起来,就有负疚感。而今自己商道上顺,不定哪一天买了井架开拔出海,就更没有机会见司欣颖了。考虑再三,这天他开车去了龙化。自从出了那件事后,骆宁把那辆白色本田车卖了,又换了一辆“桑塔纳2000”,他没有去工地找司欣颖,他不想再去那里,他找到了司欣颖住的别墅,把车停在了门口。他要等司欣颖回家。正是接近傍晚的时候,骆宁几乎没等多长时间,司欣颖就开车回来了。骆宁的运气的确不错,如果是在昨天,他是无论如何也等不来自己想见的人的。这时司欣颖的心情再次陷入低谷,她再也不想住在工地办公室了,再也不想见到那个李云朋的了!就这样,她早早回家来了。司欣颖把车停了下来,骆宁走过去拉开了门,彬彬有礼地说一句:“欣颖,你好!”司欣颖下了车。她显然早已看见了路宁,也淡淡地回了一甸:“你好,骆宁。”司欣颖打开了院门,又上车将车开进了院子里。然后又回到门口,向骆宁说:“你找我?”

    骆宁说:“我向你郑重而诚恳地道歉!我……”司欣颖依然淡淡地说:“进来吧!”骆宁感谢地答应了一声。

    进了屋,骆宁手足无措地站着,司欣颖说:“你坐吧!”骆宁浅浅地坐在沙发上,司欣颖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骆宁忙说:“谢谢!”

    司欣颖坐在骆宁的对面,她问:“生意做得挺好吧?”骆宁没想到司欣颖不仅没有记恨他,还对他如此包容,他感动地说:“谢谢关心。”

    司欣颖笑了笑,说:“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没想到老同学变得如此斯文了。我知道,做生意的第一条,礼多人不怪,可我不是你的客户啊!”

    骆宁有些窘,他说:“我再次向你道歉,对不起了!”司欣颖说:“我接受你的道歉,过去的就不必再提了,我们不是恋人,怛起码还是同学,这是无法改变的,你有话就说吧!”

    骆宁说了自己成立公司的一些新动作,包括即将签订合同的油井勘探和情感热线。他说:“热线招了几名女服务员,但有的女士打电话喜欢和男士交流,我只得出马,但由于准备不足,有些问题疲于应对,觉得挺对不起人家。你知道,大多数客人是在困惑甚至绝望的时候,才打热线的,他们需要我们正确的点拨和解释,而我恰恰和他们一样,自已还没有把感情的事搞清楚就稀里糊涂地当起了别人的人生导师。有意思吧?”

    司欣颖似有感触地说:“感情的事儿是一一条电话线解决得了吗?再说你在商言商,人家倾吐心声的时候,也是你收入进账的时候。”

    骆宁有些尴尬,不知说什么好。

    司欣颖笑笑说:“其实你做的真是件好事,这个世界上的人太需要倾诉了,都需要有人倾听,这就够了。”骆宁说:“那就请你当情感热线的顾问吧!”司欣颖笑出声来:“不行,一个病人怎么能给另一个病人看病呢?”

    骆宁有些失望,他想了想说:“我想向你借些哲学、社会学方面的书籍,回去看看。”

    司欣颖推开了自己的书房,指着书橱说:“你挑吧!不过我提醒你,专业书籍恐怕用不上,你不如看一看《知音》、《家庭》什么的杂志。”

    找完书时已经傍晚了,骆宁发现司欣颖在厨房里做菜,就过去向她告别。司欣颖说:“吃完再走吧,上次我不是吃了你一顿吗?”

    骆宁脸红了,心里有些羞愧,又有些愉悦。李云朋住到工地的事杨岚并不知道,那天她应陶陶之邀再次进京第一次开庭。她与被告代理人争得面红耳赤,法院没有做出判决,这样的情形不知道还要重复几次。回到家,她才发现丈夫李云朋给自己留了一张字条,说他已搬到工地住了。

    本已心身疲惫的杨岚感到了从来未有过的失落。她躺在沙发上,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发呆,后来天花板看腻了,又抓过了茶几上的一张晚报,哗哗啦啦地翻着,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条广告上:请拨情感交流热线!这里有您心灵的港湾!电话号码:2823828。

    杨岚坐了起来,她几乎连想都没想就拿起了手边的电话,她已经明白了,她太需要倾诉了!“喂,你是情感交流热线吗?”

    对方是一位男士,“我是情感热线的南国,您有什么问题请告诉我好吗?”

    “南国,是红豆生南国的南国吗?”

    “也可以这样理解。我非常愿意倾听您的心事,和您共享交流的快乐。”

    “我已经没有可以倾吐心事的朋友了,只能和你们的热线探讨了。有人说婚姻是有违天性的,爱情根本没有永恒,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是这样的,这个问题人们争论很多年了,我记得是有位哲人说过,一夫一妻制的婚姻虽然符合伦理,但它是有缺陷的。这就看你在生活中想拥有什么了,如果想拥有安宁,就和婚姻牵手,安宁的代价是要受到一纸婚约的制约的;如果想拥有自由,那么就独身,婚姻永远是自由通道上设置的路障。我……这都是从书上学来的。按我个人的理解吧,人还是应该有婚姻,有爱情,人类创造过永恒的爱情,比如《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我用了创造这个词,永恒的爱情不过是现实生活中人们的理想。”

    “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我追求幸福美满的婚姻。可是,尽管我做了很大的努力,我的婚姻还楚出现了残缺,而1越来越尤法弥补了。本来我们相爱的,可万万没想到他与别的女人有染,这个女人足他过去的女朋友。他并不爱这个女人,如今他又搬出家门,住到了别的地方,而那个地方还有个爱她的年轻女人,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你说,我苦苦追寻的幸福婚姻又有什么总义呢?”

    “这个男人太不像话了!朝三暮四!我建议您走出误区,开始新的生活。”

    杨岚流泪了:“可我想不通!”杨岚放下了电话,擦起泪来。电话铃响了,杨岚拿起电话,来电活的竟是父亲。原来父亲在省里已经听说了女儿杨岚和女婿闹离婚的消息,原因似乎是李云朋和一位女博士搞起了婚外恋,这令父亲感到深深的忧虑。

    “云朋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那个金山水泥了出的问题刚刚处理完,又犯了作风问题。”

    杨岚没想到父亲知道了她们的婚姻问题,她本不想让父亲知道的,但她曾听父亲说过,一个地方官员是办不得错事的,省委雀政府这么多人每天干什么,就是睁大眼睛看着下属呢!

    杨岚想向父亲解释裉本不是司欣颖的问题,起码现在不是,这样对司欣颖才是公平的,可她怕越解释越乱。于是说:“爸,我们的事没那么严重,您就别跟着操心了,我们自己的事我们自己处理。”

    父亲说:“云朋呢,我跟他说两句。”杨岚说:“他睡下了,爸,您也早点休息吧!”杨岚睡得很晚,她吃了一片安眠药才进入梦乡的。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她想了想,给律师事务所打了个电话,说商己还在北京,就又睡了。

    这天市政府那边没什么工作安排,李云朋就随周进、司欣颖和技术处的人员去了葫芦岛,他们继续着施工前的筹备工作。刚刚上岛,他就接到了岳父打来的电话。岳父劈头就问:“李云朋,你翅膀硬了,搞起了婚外情来了,你对得起杨岚吗?对得起我对你的培养吗?”李云朋脸都白了,因为当时人们都站在他的身边,而电话声音又很响,人们当然不会听不到那句严厉的质问。人们面面相觑,那情形似乎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司欣颖则看着别处,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李云朋冲出人群,跑到一个僻静处,急赤白睑地向岳父解释,向岳父认错,向岳父发誓。岳父终于松门,未了说了一句:“你还年轻,大好的前程不能毁在女人身上,那样的话,以后我还怎么向省委替你说话呀?”

    李云朋说:“爸,我记住了。”

    关了手机,他已经是满头大汗了。此时,他的心里已经播下了一棵怨恨之树,他断定是杨岚向岳父说了栈什么,而且听岳父的门气杨岚又开始怀疑起他和司欣颖的问题,这使他在岳父这位老领导面前几7无地自容。他心里说:“杨岚啊杨岚,我们的事为什么不能让我们自己解决呢?你这不是乱上加乱吗?”对葫芦岛的考察李云朋有些心不在焉,没有多少话,只是听周进、司欣颖在说。司欣颖问:“李市长,上次说请您和朱梅的父亲当我们的顾问,不知二位老人知道了没有?要不要我们亲自登门请老人家?”李云朋一时没反应过来,周进又叫了一声“令市长”,他才回过神来说:“这件事我亲自去办吧!”朱梅说:“我已经告诉我爸了,他答应。”

    司欣颖说:“那好,根据气象部门的信息,后天我们再上岛实地考察风向。”

    李云朋是傍晚乘车去了大鱼村的。父亲的精神还好。只是李小双神色有些不对,见了李云朋躲了出去。李老奎坐在炕上吧嗒吧嗒地抽烟。李云朋将买的药品放到柜子上,问:“爸,你身体还好吧?”李老亲说:“你妹妹死了,我却越来越精神,我逼着自个儿好好活,省得我老闺女在那边惦记我。”李云朋心里难受了一阵,说:“爸,我给您买了些保健品,您老补补身子,您就等着当老寿星吧!”李老奎说:“身病大不过心病,你那药治不好,趁早拿回去。”说着,将没抽完的烟袋锅就在炕沿上磕起来,火红的烟灰正飞溅开来。李云朋一愣:“爸,出了啥事啦?”

    “啥事?”李老奎一瞪眼,“你心别揣着明白的说糊涂的,我问你,你是不是跟别的女人不清凸?你和杨岚是不是在闹离婚?”

    李云朋问:“您老听谁说的?”李老奎说:“是朱梅告诉小双的!你说有没有这档子事?”李云朋叹了一口气,他不想跟父亲解释,因为上午他跟岳父解释得太累了。李老蜜气呼呼地说:“在海平,你是市长,可在我跟前,你总是个孩子,我就是不准我李老奎的儿了穿着新鞋往牛屎上踩!你生父生母都走了,把个光着屁股的你留给了我,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每往前进一步,我这心里都美滋滋的,都要到你父母的坟上念叨念叨。如今你能了,翅膀硬了,要当陈世美啦?啊?”李云朋说:“爸,您就别说了,我记住了。”李老奎的话却止不住:“你琢磨着你是谁呀?风里浪里滚出来的,你卷起裤简蓿看,到如今腿上的海泥还没洗净呢!人家杨岚是金枝玉叶,跟了你不嫌委屈倒也罢了,你倒想背叛人家啦?告诉你,有我老头子在,你这陈世美就当不成。”李云朋说:“爸,您就放心吧!”李老奎骂够了,气也消了,马上就喊:“小双,去做几个好菜我和你哥喝两盅。”

    李小双应声走进来,不好意思地看着李云朋,低声说:“哥,都怪我这张臭嘴。”

    正喝酒时,朱庆忠来了。李石朋马上把他清上炕挨李老奎坐下,又给他斟满了一杯酒。

    李石朋说:“大叔,您来得正好,我还有事求您和我爸呢,我先敬你们老哥俩一杯。”

    朱庆忠说:“是岛上的事吧?我也听我家朱梅说了,我就足找我老奎哥商量这件事的。”

    李老奎说:“葫芦岛啊?我眯上眼腈都知道它前面有啥。”李云朋高兴地说:“那好,就拜托二位老人了,还有,隧道方面会发给你们工钱的。”

    朱庆忠说:“还要啥工钱啊,隧道建成了我们也受益嘛。”李云朋说:“该拿的一定要拿。”

    李云朋从大鱼村出来,就已经把父亲的训斥抛置脑后了,他惟一的念头就是要见到杨岚,当面和她理论理论,因为岳父的电话让他丢尽了面子。他的心电反复地质问着:你怎么能这样呢,我们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不好吗?非要闹得满城风雨才光彩是不是!

    骆宁白天闯商场,晚上则坐镇情感热线,当起了专门为女性做心灵按摩的“南国先生”,不亦乐乎。刚开始时还不免有些居高临下的“布道”之嫌,后来他渐渐步入了对方的感情世界,与他们进行甲等的心灵交流,他富有磁性的男性声音和亲和力感染了不少女性。

    这天晚上,在繁忙的电话中,骆宁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个上次谈过婚姻问题的女性,这一次却谈到了死亡,这令骆宁吃了一惊。

    “南国先生,我今晚不跟你探讨婚姻话题了,这是谈不出什么结果的,我们还是谈谈死亡问题吧。”

    骆宁说:“生命是最宝贵的,它对于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我记得您上次说过您是个爱情至上的人,您说如果没有了生命,爱情靠什么去依托?即使你现在的婚姻不幸福,那你还完全可以去追求新的幸福;退一步说,你已经对婚姻失去了信心,那也别太当真,就当娃演了一场戏吧!记着,生命是父母给的,我们自己没有权利让它结束,你看看窗外皎洁的月亮,再想想明天早上升起的太阳,你就会觉得活着多好。”

    “南国先生,我现在已经没有力量看月亮了,我知道明天太阳会照常升起,似我看不见了,大自然有四季变幻,春天之后还会有春天,可我们女人没有啊,女人只朝着一个方向变,变老变丑……现在我感觉死亡真好,它美如诗篇,我想就这样一行接一行地吟诵下去……”听筒里传出“啪”的一声,像是电话机掉在了地上。骆宁揪心地大喊:“喂,喂,喂,您怎么啦?”

    电话传出嘀嘀的忙音声。

    骆宁惊恐地站了起来,说:“坏了,肯定出事了。”他马上去看电话显示器,不禁读出声音:29503389,他想起了什么,因为肖己家里的电话号码是29503381,这“295”字头的号码楚市领导家庭电话。他想会是谁呢?他没有时间去猜了,必须立刻查到这个号码的住户。他马上给市政府值班室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办公室谢主任,也是骆市长预选的后备干部,所以和骆宁很熟。谢主仟一个劲儿地和骆宁寒暄,骆宁说:“有话以后再说吧,现在你马上给我查一个电话号码我有急事。”谢主任平已将市领导的家庭电话倒背如流了,骆宁一出口,他马上说道:“李市长家的。”骆宁倒吸了一口凉气,是杨岚!对,是杨岚,她有着省城的口旮,自己早就应该想到是她呀。谢主任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啊?”骆宁说:“没什么事,先别放电话,把李市长的手机号码告诉我。”放下电话,骆宁对工作间的一位女职员说:“小雨,你马上下楼,把车开到门前等我。”骆宁边往外走边拨李云朋的手机:“李市长吗,我是骆宁,你在隧道工地啊,我必须马上告诉你,您的夫人可能出事了!我马上去您家,你也快点往海平赶吧!”骆宁上了车,直奔军分区大院,在李云朋家的小院前下了车。楼里亮着灯,按了门铃又拍门,却没有一点动静,骆宁着急地说:“杨岚肯定出事了!”女职员说:“快报110吧!”骆宁摇了摇头说:“不行,那样事就闹大了,李市长的面子往哪搁呀。”女职员说:“都啥时候了,人命关天,面子值几个钱啊?”骆宁上了车,往后倒了倒,朝着那扇门就撞了过去,咣的一声响,门开了。

    骆宁下乍就往楼里跑,他大叫:“杨律师,您在哪?”依然没有回应。他推开一楼的卧室,没有,又咚咚跑上二楼,用肩膀撞开了一个房间一杨岚静静地在床上躺着,床下摔落的电活在嘀嘀作响,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空空的药瓶。

    骆宁抱起杨岚就往楼下跑,把杨岚放进汽车,他红着两眼踩动油门,向附近的工人医院疾驰而去。

    当医护人员迈着匆匆的步履将杨岚推进急救室时,骆宁才松了一口气,他坐在走廊的排椅上,把一串钥匙交给疲惫的女职员:“你开车去我办公室把我的公文包拿来,那里有钱先给杨律师交押金。”

    女职员走了,骆宁再次拨通了李云朋的手机,他告诉李云朋,杨岚可能是服用了过景的安眠药导致昏迷,现在在工人医院抢救。此刻李云朋正在半路,他说:“我直接去工人医院。”女职员很快就回来了,并到收费处交了押金。没过多会儿,李云朋就跑进了医院,直接跑到了急诊室门口,站在了骆宁的面前。骆宁站了起来,李云朋抱住骆宁的肩膀:“谢谢。”骆宁一指身旁的女职员,“这是我们热线的小雨,主要是她做的。”李云朋握了握女孩的手说:“谢谢。”骆宁看着李云朋脸色苍白,似乎除了谢谢已经说不出别的什么话来,于是扶他坐下,劝慰说:“你别急,没事的,杨律师会没事的。”骆宁没有告诉李云朋事情的经过,他觉得这不是时候,他想李云朋总会知道的。在等待抢救结果短暂而漫长的时间里,骆宁在回想他与杨岚前次的谈话内容,渐渐理清了思绪:李云朋原来的恋人是王银娜,他与那个李长生的女人肴了苟且之事,事情败露后搬到工地去,又去接近爱他的那个女人,肯定是司欣颖了。骆宁看了看李云朋,他想,这就是他在电话中骂的那个朝三暮四的男人了。他看着李云朋勾着头,把双手插进头发不时抽动的情形,心头升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厌恶,他真想对李云朋说:“杨岚她真的不值。”一位医生走出了急诊室。李云朋急忙迎上去:“大夫,病人怎么样?”医生说:“多亏送得及时,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她服了超剂量的安眠药,如果再晚一个小时,后果不堪设想。”

    骆宁和那个叫小雨的女职员彼此相视一笑。杨岚被推出了急诊室,在通往病房的走廊里,李云朋一直抓着杨岚的手,骆宁看见李云朋眼里闪着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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