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归记-三僧苦斗沙尘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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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僧苦斗沙尘怪唐僧师徒四人晓行夜宿,只顾匆匆赶路,不知不觉已到了炙热的盛夏。越往前走越热,八戒已经大汗淋漓了。

    八戒有些受不住了,对唐僧说:“师父,天这么热,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喝喝水,吃吃斋饭,再走也不迟哩。”

    唐僧抬头看看天,太阳西斜,已是下午时分,就对八戒说:“你看前方一片绿树,那飘来浓香的地方不正是村庄吗?咱们就到那里歇息。”

    师徒四人来到这个村庄前。村庄掩映在一片茂密的树林中,这种树叶细小呈灰绿色,叶片间挤满金黄色的小碎花,一簇簇,一团团,竞相开放,缀满了枝头,几乎看不见叶子了。更为稀奇的是,这种树叫沙枣树,其花浓香无比,方圆十几里外就能嗅到它浓烈的香气,就这香气,也能吸引人情不自禁地走进村子。

    这个村庄的居民多为哈萨克族,以游牧为生。因为和东土大唐有牛羊生意往来,粗通汉语。

    哈萨克人的毡房就坐落在沙枣林中。

    唐僧师徒随便来到一处毡房前,主人听到自家狗的吠声,忙走出来招呼:“你们是干什么的?”

    唐僧说:“我们是东土大唐唐僧一行西天取经返回去的,路过此地,想麻烦施主借宿一晚。”

    主人很热情地说:“呵!东土大唐?唐僧?西天取经?听说过,听说过。里边请,里边请,到毡房里喝奶茶。”

    唐僧师徒到毡房里的地毯上坐定,主人的妻子很快端上热腾腾喷香的奶茶、烤馕、奶疙瘩、牛肉干。主客边吃边聊着天。唐僧师徒专吃素食,边吃边问道:“请问施主,你们村上那是什么树?开的花那么香哪!”

    主人答道:“沙枣树,非常耐干旱,抗风沙,在无风有水的地方反而活不了。”

    沙僧问道:“施主家养了多少牛羊?”

    主人答道:“不多也不少,三十头牛,五百多只羊,生活过得去。”接着问道:“你们打算到什么地方去?”

    唐僧答道:“我们打算穿过这片沙漠,继续往东土大唐,把取得的经书献给大唐的皇帝。”

    主人说:“噢,这么大的事!你们往东走,过不成!过不成!我家还有一个毡房,供购买牛羊的生意人用的,你们住一夜,往西原路返回吧!”听了这话,悟空不禁问道:“你这汉子,说这话扫人兴,往东这片沙漠有什么过不成的?”主人答道:“这片沙漠经行一千里,寸草不生,有‘死亡之海’的叫法。更重要的是往东五六十里,有一座黄沙山,里边住着一群妖怪,为首的沙尘怪,号称‘沙尘大王’,常常兴起沙尘暴,你们看远处那个大沙丘,他一阵风就吹为平地!太可怕了!我们要不是住在这一片沙枣树中,依靠着沙枣树遮风挡沙,早就被沙尘大王吹得无影无踪了。”悟空听完,轻蔑地笑着说:“什么沙尘大王?有俺老孙在,不信灭不了他!”八戒只顾喝奶茶吃馕,吃奶疙瘩,吃到悟空把话说完才抹了一下长嘴巴,说:“还有我老猪,才不怕什么沙尘怪呢。对!灭了他!”

    唐僧师徒在哈萨克主人的另一个毡房里住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喝了主人的奶茶,便装好经书,牵了马,挑了担,继续往东赶去。走了半天,果然看到了前方有一座高高的黄沙山,悟空跳到空中,手搭凉棚一望,隐约可见山脚下有一座很大的洞府。就在这时,脚下平平的戈壁滩上突然刮起一阵沙尘大风,悟空嗅了嗅,暗自嘀咕道:“这风好怪呀,怎么有一股猪臊味?哼,不是什么好风!”话音未落,突然平地钻出一只巨大的野猪,长嘴獠牙,浑身钢毛直炸,直奔唐僧扑去,吓得唐僧瘫坐在地,脸色惨白,惊出一身冷汗。

    八戒将肩上的担子往沙地上一丢,挥起九齿钉耙就向野猪劈去。不料却被沙僧一把抓住钉耙说:“住手!看我的!”八戒不解地问:“为什么拦我?”沙僧努努嘴:“你瞧,那不正是你的同类?!”八戒不屑地说:“去你的!那怪是野路子孽胎生出的贱货!”说着和沙僧一道向妖怪打去。没料到那野猪跳到半空,忽然变成一个人形妖怪的模样,站在离八戒、沙僧不远的地方说:“且慢动手!我是沙尘大王手下的大将军,奉命外出狩猎,抓几个凡人活物给大王做下酒菜。你们是哪里来的和尚?敢用兵器砍我大将军?”

    八戒见这妖怪说话口气太大,举起钉耙打了过去,沙僧也举起宝杖追打,妖怪慌忙从腰间拔出两把宝剑和他们对打。

    悟空从空中跳到瘫坐在地的唐僧面前,将师父扶起,安慰说:“师父莫怕!您稍事歇息一会儿,让俺老孙去帮着八戒、沙僧灭了那野猪怪。”

    唐僧双手合十,虔诚地说:“阿弥陀佛!祝我徒儿灭妖成功!”

    三僧边追边打野猪怪,野猪怪招架不住,又恢复成野猪的模样往远处逃去,三僧紧追不舍。野猪怪急中生智,来了个“金蝉脱壳”,脱下一张野猪皮扔向脚底下的戈壁滩,真身使了个“隐身法”逃走了。野猪怪在空中划了一圈,见三僧未跟着自己,就直接冲下把唐僧、白龙马和经书全卷走了。

    三僧倒以为野猪怪坠落地面,一起跳下去急急使兵器压住,仔细一看,原来是野猪皮一张,齐呼上当。

    野猪怪把唐僧抓到沙尘洞里,对沙尘怪说:“大王,我出去狩猎抓回来一个和尚,还有白龙马和大量经书,如何处置?那和尚名叫唐僧,法号三藏法师,可否先杀了给你下酒?”“不可。”沙尘怪提醒说,“大将军有所不知,这唐僧可能就是西天取经归来的大唐高僧,他去灵山取经面见过如来佛,已入道成佛,其身为不坏不死佛体,凡人与妖道均不可食用。那白龙马是龙王之子蜕变的妖怪,倒是可以育肥几天,再杀之下酒。听说唐僧有个叫孙悟空的徒弟闹过天宫,神通很大。”

    野猪怪说:“他有三个徒弟哩,都和我交过手,是有点功夫。”

    沙尘怪说:“我是想修仙成佛,在天为神,然果位不高,成不了神。这样吧,把唐僧传到我府堂中来,把那从灵山运来的经书也搬来,让唐僧天天为我念经,以便提升我果位,上天为神。到时候都把你们弄上天,谋个神位干干,岂不逍遥自在?”

    野猪怪说:“大王所言极是!我这就去安排办理。”

    三僧把那张野猪皮捣个稀巴烂,然后去找师父,师父早已无影无踪,悟空说:“肯定是被那个妖怪抓走了,追!”

    三僧追到黄沙山下的一个山洞前,只见洞门上写着:黄沙山沙尘洞。悟空用金箍棒把洞门打得吱嘎乱响,大声喊道:“沙尘怪,快把俺师父交出来,不然就捣了你的老巢!”

    沙尘怪听说是唐僧的徒弟来了,有些慌张。野猪怪挺身而出,说:“大王尽可放心,我带百十个小妖把那猴子抓来,和那白龙马一起煮了!”

    大将军野猪怪领着百十名小妖来到洞口,大声叫道:“你这猴头在洞外瞎叫唤什么?”悟空骂道:“你这个野猪怪,不把我师父交出来,要你小命!”野猪怪说:“唐僧已经做了大王的法师,正在给大王念经呢,休想回到你身边;经书全部没收了,借大王念经之用;白龙马准备煮了做下酒菜。你要是聪明一点,就滚得远远的。”一席话说得悟空双眼喷火,举棒就打妖怪,妖怪棒来剑挡,急忙迎战上去。

    悟空和野猪怪打了十几个回合,悟空越发上劲,野猪怪却气力不支,转身就逃。不料八戒和沙僧早已断了他的退路。八戒一耙子打在他双腿上,双腿立刻断了。沙僧一宝杖打在他腰上,腰当即断了。悟空过来一棒打在他脑袋上,脑袋随即开了花。野猪怪当场毙命,变成一只死猪。

    那百十小妖吓得丢盔弃甲跑回洞里,报告说:“大王,大将军被孙悟空给杀了,还要杀进洞来呢!”沙尘怪生气地说:“如此猖狂!把我的披挂拿来,我倒要看看孙行者有多大本事!”沙尘怪穿了盔甲,手拿一根五头黄缨枪,率领三百小妖走出沙尘洞,一出洞门,就厉声喊道:“谁是孙悟空?”悟空朝沙尘怪吐一口唾沫,硬邦邦把一句话撂过去:“孙悟空在此!俺要你快将俺师父交出来。”沙尘怪一看悟空丑陋干瘦的模样,嘲笑说:“我还以为是个顶天立地的大汉,却是一个琵琶鬼。”悟空说:“哼!只怕你扛不了俺的金箍棒!”说完,就朝沙尘怪打去,沙尘怪也抓起五头黄缨枪刺过去。

    两人在洞前打了五十多回合,不分胜负。悟空拔下一撮毫毛,放在嘴里嚼嚼,吐于手心,吹了一口气,转眼之间就变出三百多个一模一样的孙悟空来,个个拿金箍棒向那三百多小妖怪打来。沙尘怪见悟空使了法术,就将大嘴一张,吹了一口气,戈壁上顿时飞沙走石,乌云遮日,天昏地暗,那群孙悟空被吹得旋转起来。悟空见状,收了法术,举起金箍棒再打沙尘怪,不料那沙尘怪照悟空脸上吹一口沙尘暴风,瞧这风厉害!悟空不仅眼睛生疼,而且嘴也歪了,眼也斜了。悟空赶紧倒翻一个跟头,退出战斗,跳到八戒和沙僧跟前。

    八戒见状,哈哈大笑,指着孙悟空的脸说:“猴哥!妖怪没被灭掉,你却被人家打得口歪眼斜。还齐天大圣呢!没羞!你都被打成这样,师父怎么救啊?”

    悟空歪了嘴,话说不太清楚,也不争辩,只是说:“这妖怪果然有点本事,他的兵器倒不怕,只是他的风太厉害,他肯定不是地上的凡物!”

    八戒说:“难道他是天上来的?”

    悟空说:“十有八九!”

    八戒说:“那咱们怎么办?”

    悟空说:“当务之急是到附近人家找个郎中,治好我的口眼歪斜病。……”

    八戒、沙僧陪悟空去附近寻找村户人家。正走间,忽见东方天空祥光四射,并有声音传来:“悟空!悟空!”

    悟空抬头一看,来者为螺发型,身着袈裟,左手持药壶,右手结三界印,日光、月光二菩萨侍立左右。不用问,来者药师如来,并称为药师三尊。

    悟空连忙拉八戒、沙僧面向药师如来施礼三拜。悟空有些感激地说:“药师尊者果为及时雨耶!我正病着哩,尊者就来到跟前呢。”

    药师如来说:“还是观音菩萨告之于我,说你有难生病在身,我念你保唐僧师父护送经书回东土大唐不得耽搁,这不就赶来给你治病了……”

    悟空说:“多谢观音菩萨,多谢药师尊者!尊者可知我害的什么病?”

    药师如来说:“口眼歪斜,区区小病,看我药到病除!悟空,接药!”说着从半空中扔下去一个小宝葫芦,继续说:“这是我秘藏九味祛邪正风丸,有速效之功。”

    悟空一个“空中摘桃”的动作就将宝葫芦接住,忙不迭地打开,“哗啦啦”倒进嘴中,还没品出什么味,就吞进肚子里去了。

    沙僧一指悟空的脸:“你看大师兄,病好了!”

    八戒上去摸摸悟空的脸:“哎!这药还真灵啊!嘴也不歪了,眼也不斜了!这真好了!快谢药师如来呀!”三人忙跪拜施礼,抬头望时,药师三尊早已消失于天际之中。

    悟空对八戒和沙僧说:“俺现在病好了,救师父要紧!俺先进洞去探个虚实,你们俩在洞外接应。”

    悟空飞到沙尘洞口,就变只小蜜蜂从门缝隙里钻进去。在洞里正飞着,就听到两个站岗的小妖在议论:

    “唐僧被关在哪儿了?”

    “也不算关着,正在大王的厅堂中念经呢。大王要他念三天三夜《阿弥陀经》。”

    “念三天三夜?我的妈呀,累死他了!要是我可受不了。”

    “那孙悟空被大王的神风吹死没有?要是没吹死,他再带兵来闹,我们如何对付?”

    “不怕!不怕!你没听人唱嘛‘天上风婆婆,地上沙尘王’。就大王那神风,除了天上的风婆婆,没人能降得住!”

    悟空想了想,既然沙尘怪怕天上的风婆婆,那俺就将她找来救难吧!

    悟空先循声飞到唐僧给沙尘怪念经的厅堂。定睛一看,唐僧正儿八经地念着《阿弥陀经》,沙尘怪却在躺椅上睡着了,呼噜震得厅堂嗡嗡作响。

    悟空飞到唐僧耳朵上说:“师父,我是悟空,进来探个虚实,好救你出去,师父也真是的!他打呼噜你念经,岂不是枉费气力?”唐僧回答说:“他听经,尚可教化;不听,则不可教化也!我念经,既是为别人,也是为自己;念经可以教化别人,更可以提升自己的果位。”他看了一眼打呼噜的沙尘怪,接着说:“悟空,不要耽搁时间,快些想办法救我出去!”悟空说:“好嘞!我这就去一趟天宫,把风婆婆找来拿这个沙尘怪!”

    悟空悄悄飞出洞门,恢复原貌,跟八戒、沙僧打了个招呼,一个筋斗,就上天宫去了。

    悟空来到风婆婆的兜风宫,风婆婆赶忙起身迎接:“大圣,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快到宫内用茶。”悟空说:“哪阵风?地上的沙尘暴风!”悟空把遭遇沙尘怪的经过说给风婆婆听了,最后说:“我没工夫用茶!眼下要紧的是搭救唐僧师父,找回经书,早日返回东土!”

    风婆婆说:“事已至此,都怪我体察不周!我已查出那沙尘怪正是我兜风宫的一只沙鹰,趁我外出之际溜出宫去,偷偷啄食一粒太上老君的仙丹,下界为妖,弄风害人,我这就随你下界收了这孽禽!”风婆婆抓了她那只收风宝袋,就跟悟空下界了。

    风婆婆跟随悟空来到沙尘洞口,风婆婆站在半空中,叫悟空引沙尘怪出洞。悟空一阵儿砸门一阵儿叫骂,沙尘怪终于被引了出来。沙尘怪又和悟空战斗三十回合,眼看有些不胜体力,沙尘怪又要使出吹风绝技。这时,在半空中的风婆婆打开收风袋,念了一句咒语,然后说道:“我的鹰儿,回家吧!”只见那沙尘怪当即变成一只沙鹰,径直飞进收风宝袋。风婆婆说:“我这就将沙鹰捉回天宫按天条惩罚!”说完,抓着收风宝袋飞走了。

    送走风婆婆,悟空找到八戒和沙僧,冲进洞中一阵好杀,灭了全部妖怪,救出师父,牵了白龙马,驮上找回的全部经书,走出破败不堪的沙尘洞,向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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