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来大仙听闻此事,先是有些愕然,有些嗔怪,秃头帅胆敢破坏捉唐僧的行动计划,私自捉拿唐僧向青龙大王邀功,真是岂有此理!后是庆幸青龙大王还能想到老仙,邀去同吃唐僧肉。想到这里,也就有些释然了。于是说:“回禀你家大王、二王,说我们随后就到!”两个小妖走后,鸿来大仙转头又对钢背长老说:“大哥,你同去吃唐僧肉如何?”钢背长老说:“当然同去,但唐僧肉我不吃,我倒想弄一捆经书看看,提高修行层次,造化功成,以便将来称霸西牛贺洲!”鸿来大仙说:“没有问题,咱们协力同行!”钢背长老提醒说:“贤弟,那唐僧的大徒弟孙悟空可是有些手段,秃头帅可不是他的对手,咱们应当即刻前往妖魔山!”
“我来了!”猛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半空中传来赤龙一声大喊。随着喊声,赤龙已飘然而至,巨大的龙尾还在丹化寺寺顶箍了一圈。
钢背长老说:“徒儿多日不见了,怎么突然造访?”
鸿来大仙也说:“我们正准备应邀赴宴同吃唐僧肉呢。这会儿正想着怎么对付孙悟空。”
赤龙兴奋地说:“孙悟空已经被本龙生吞肚中了!哈哈!”接着赤龙把秃头帅活捉唐僧,自己生吞孙悟空的战况叙述了一遍。鸿来大仙吃惊地说:“徒儿啊,孙悟空岂是你能吃得的?”赤龙说:“怎么吃不得?孙悟空已吃到肚中,片刻就能化掉了!”
钢背长老也说:“我给你说,徒儿。当年孙悟空大闹天宫,被二郎神和太上老君捉住,关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炼了七七四十九天,非但没有炼化,反而炼得火眼金睛。难道你的肚子比八卦炉强吗?”
鸿来大仙和钢背长老说的话,孙悟空在赤龙的肚子里都听得清清楚楚。他想:得叫你尝尝孙爷爷的厉害!孙悟空拉开架势,打了一套猴拳,痛得赤龙抱着肚子“哎哟哎哟”直叫唤。鸿来大仙说:“坏事了!这是孙悟空在里头闹腾了!”
话音未落,悟空在里面耍起了空翻,翻得赤龙腹中翻江倒海;接着又一把抓住赤龙的心肝,双脚一蹬脊梁骨,荡起了秋千,一上一下,一浪又一浪。赤龙痛得满地乱滚,尾巴把寺顶的瓦片扫落了一地。钢背长老急得抓耳挠腮,只好隔着肚皮对孙悟空说:“齐天大圣,你要是真有本领,就出来较量。咱们打他三十回合,六十照面,如果你赢了,我就叫我徒儿青龙、赤龙归还你师父。你要不敢出来,你就是个孬种!”
悟空照例是你说你的,他打他的。左一拳,右一拳;上一脚,下一脚,打得赤龙像是得了绞肠风,肚皮上鼓起一个又一个包,躺在地上不能动。悟空喊道:“赤龙孙子,你老老实实张开嘴,让你孙爷爷顺顺当当出去,不然就要了你小命!”赤龙乖乖地说:“是——是,我张大口,让你顺顺——当当出来。”
赤龙果然张开了大口。悟空担心他耍花招,就拔下两根毫毛变作两根铁棍,在赤龙喉咙门儿两边撑起个门框。悟空顺利出来后才收起两根毫毛。
悟空从赤龙嘴里蹦出来后,用金箍棒挨个儿点了鸿来大仙、钢背长老和赤龙的脑袋,说道:“你孙爷爷有要事在身,没工夫跟你们纠缠,俺走了!”说罢,一个筋斗,直奔妖魔山黑云洞去了。
余下三人一合计,认定孙悟空救师父唐僧去了,便也紧随而去。
孙悟空刚刚飞到妖魔山兴妖亭,就见鸿来大仙杀气腾腾奔来,说道:“妖道还敢追来送死,看棒!”举起金箍棒打将过去。
两人战了二十回合,鸿来大仙觉得孙悟空毕竟是闹过天宫的,十分了得,不能恋战,战久必败。便虚晃一剑,跳出圈外,对随后赶来的赤龙说:“你腹中有伤,快去洞中服用我上次给你的仙丹!这里有我!”
赤龙走后,鸿来大仙从皮囊中掏出一个阴阳八卦装妖壶,念动咒语真言,就见那壶猛地起到空中,但见祥云飞舞,瑞气升腾。悟空抬头一望,头顶上红光闪烁,有一件宝贝正朝他压将过来。悟空说:“不好!妖道使坏!”拔腿就跑。哪里来得及呀,就见那壶迅速变大,壶口张开,一股热气将悟空吸进壶中。
鸿来大仙大笑一声,把宝剑插入剑鞘,说道:“妖猴!莫怪大仙手狠,你就自作自受吧!”
悟空在壶里大声说:“妖道,你纵然把你孙爷爷扣在壶里又能怎样呢?”鸿来大仙说:“我要放出三昧真火,烧死你这个妖猴!”
悟空说道:“来吧!你孙爷爷这几天受了点风寒,浑身怕冷,你把火烧得越旺越好!”
鸿来大仙一听此言,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念动咒语真言,只见阴阳八卦装妖壶内外,烈焰腾跃,暴雷震鸣。大约烧了两个时辰,咒停火熄。鸿来大仙心想:这阵儿如此大火,就是道业深厚的十八罗汉,也该烧成死灰了吧?他试探着拍拍壶,叫道:“孙悟空!孙悟空!妖猴!妖猴!你还活着吗?”
装妖壶内没有一丝动静。
他拿起壶摇了摇,竟然连一点儿灰渣儿也没有!咦,这个妖猴被我烧化了吗?为什么没有一丝儿痕迹呢?
鸿来大仙正狐疑着,忽听半空中一声大喊:“妖道!看棒!”孙悟空从半空中一个跟头翻了下来,举起金箍棒就打。鸿来大仙架起宝剑相迎,只听“咣当”一声,宝剑落地,鸿来大仙也被打出十几丈远。悟空跑过去,一个上踢腿,鸿来大仙便被踢上云端。只见他头朝下脚朝上,重重摔到地下,脑浆迸裂,一命呜呼了。
随后赶来的钢背长老,看到孙悟空打死了自己师兄弟,肺都要气炸了!他举起虎头禅杖砸来,悟空旋即架棒相迎。杖来棒去,棒去杖来,俩人在空中战了三十多回合。钢背长老说:“吾钢背长老,乃法界禅师,打遍西牛贺洲,至今无敌手!”悟空说:“老魔!你这个佛界败类!今天碰到俺,‘钢背’也钢不到哪里去,同样被俺打断脊梁骨!”
钢背长老听到此言,冷笑一声,说道:“猴头!你还不知道大师的厉害!咱们双双落到地上,我让你可劲地打!”
说着,双方都落到地面上。钢背长老手脚着地,背弓起老高,叫道:“猴头!打吧!”
孙悟空想:这魔头好生奇怪,主动把钢背弓了起来让俺打!谁不知俺手中的这根金箍棒,乃是定海神针,净重一万三千五百斤,打铁铁折,打石石崩,打地地裂。俺倒要看看,你能有多大能耐。悟空想到这里,拉开架势,高高举起金箍棒,问道:“你让俺怎么打?打几下呀?”钢背长老说道:“哈哈!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想打几下就打几下!如能送我一捆经书,我让你从今年的今天打到明年的今天!”
孙悟空倒退几步,将金箍棒迎风一晃,碗口来粗,身子一个跳跃“啪啦”就是一棒。这一棒打在他那钢背上,“当啷”一响,火星四溅。悟空禁不住叫道:“好硬的背呀!”再看看钢背长老,完好如初,还嘲笑悟空,说道:“猴头!你使出吃奶的劲打!”
悟空好不懊恼!世上还有这么硬的背!俺刚才用了四分劲,现在用八分劲打!他舞动碗口来粗的金箍棒,“啪啦”又是一棒,钢背长老仍然纹丝不动!呃,这魔倒是有些手段!俺齐天大圣保师父护经东归,千山捉魔怪,万洞降妖精,一根金箍棒,天下无敌手。今天怎遇到这么个钢背僧,连打两棒,一动不动啊?这回用十分劲打,“啪啦”又是一棒,打得火星乱迸,烟火一片!悟空的手和胳膊震得有些痛了,可钢背长老仍然没动一下,还说:“猴头,你还有多少劲,全用上吧!”
俺今天算是遇到冤家了。悟空想着,用尽全身力气,“啪啪啪”一阵乱打!然而,钢背长老依然坚若磐石。
钢背长老估计孙悟空的劲儿消耗得差不多了,决定给他点颜色看看!钢背长老惯于后发制人。他见时机已到,趁悟空棒落未起之际,猛一跃身,又猛一弓背,照准孙悟空的肚子“嘭”地顶了过去,这一个钢背,把孙悟空撞出去十几丈远。
孙悟空没有料到钢背长老有如此狠招,倒退着摔了个四脚朝天!
看来,钢背长老不是个省油的灯!俺要稍事休息,再做计较,他拎起金箍棒就走。钢背长老哪肯善罢甘休,说道:“阿弥陀佛!孙悟空,你哪里跑?”拎着虎头禅杖,紧跟而去。
悟空前面打死了秃头帅,战败了鸿来大仙之后,与钢背长老相持不下。索性小憩片刻,看看师父、二师弟、三师弟他们情况如何。
八戒拎着钉耙,焦急张望着,看看大师兄打败钢背长老没有。忽见大师兄拎着金箍棒奔来,后边不远处还跟着个老僧。
你别说猪八戒呆,这回头脑还真开窍了,说道:“猴哥,瞧你聪明人办糊涂事!”悟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怎的?”八戒说:“这个老魔,脊背经过千年修炼,硬若金刚,是不怕打的,所以叫钢背长老。你要打他的头或者屁股!”说到这里,八戒心和手都痒痒了,说:“猴哥,你打累了,先歇歇;沙老弟看守好洞门,看俺来收拾这恶魔!”
钢背长老正追赶悟空时,前面突然来了个猪脸和尚,手拿九齿钉耙,就呵斥道:“你什么人?如此大胆,敢挡我钢背长老的道?”八戒拉开架势说:“你猪爷爷是唐僧师父的二徒弟猪八戒,听俺大师兄讲起,你长着一架钢背,今天俺倒要瞧瞧,钉耙肯不肯放过你!”
钢背长老打眼一看,猪八戒摇着大耳朵,张着大嘴巴,呆头呆脑的样子,冷笑道:“你那搂草的耙子,搂蚂蚱去吧!我歇会看着!”
八戒一听这话,火就不打一处来,冲上前去,看准钢背长老的屁股,狠狠一耙,满以为这一耙定叫他屁股上留下九个窟窿!岂料他屁股直冒火星,钢背长老纹丝不动!这叫猪八戒着实有些吃惊了:他脊背是金刚的,难道屁股是铜的?钢背长老戏耍着猪八戒说:“你祖师爷我热着呢,你再用点劲给我扇扇风!”八戒将钉耙挥舞得风车似的转,打得他屁股一片火星,也无济于事。
钢背长老在八戒用力渐弱之际,突然将虎头禅杖往上一架,来了个猛士举房梁的架势,把八戒的钉耙顶出去二十多丈远,然后一个后弓腰,用钢背把八戒顶出去十几丈远。“扑通”一声,八戒落地啃泥,钢背长老放声大笑。
刚才在钢背长老与八戒对打时,悟空看到钢背长老下意识地保护自己的脑袋,肯定是这里最怕打!对,呆子说得对。打就打他的薄弱处!悟空纵身一跃,来到钢背长老面前,拉开架势就要动手。
钢背长老一愣,说道:“猴头还想撒野?你本不是祖师爷的对手,怎么还逞强?”悟空狡黠地说:“方才俺没有用力,现在俺只打你两棒,决不打第三棒,行不行给俺个准话!”
钢背长老说道:“猴头,今天祖师爷法外施点恩惠,不要说打两棒,就是打二百棒二千棒也可。但有个条件,你要是输了,你西天取回的真经要给我一捆!”
悟空眨眨眼睛,说道:“那要看你的造化!假如孙爷爷打不过你,真经给你一捆就是!”
钢背长老弓起钢背等打。悟空举起金箍棒,大喝一声:“魔头看棒!”却不打下,而是飞速地围着钢背长老绕圈子,绕了二十多圈,把钢背长老绕晕了。
钢背长老气极了,说道:“你把我绕晕了,绕个什么劲呀?”
悟空笑道:“俺打人之前喜欢绕圈子玩。”等绕得钢背长老头晕眼花、六神无主的时候,举起金箍棒,使出雷霆之力,照准钢背长老脑门就是一棒!钢背长老哪里受得了这一招呀,骨碌翻了几个滚,爬起来,刚坐稳,悟空又使出洪荒之力,“啪啦”一声,照他脸上又是一棒。钢背长老脸上立马鼓起一个山包,山包顶上滴着血,一边嘴巴和眼睛都肿歪了,不一会儿就昏过去了。
悟空说:“看来你这魔头也没有多少本事!既然你脑袋怕打,俺就专打你脑袋!八戒过来,你用九齿钉耙搂住他脑袋偏转过来,让俺把这边脸也给他打肿!”八戒笑道:“那边脸就别打了,都肿了别人还以为是胖子呢!你让俺在他屁股上留九个窟窿!”
这时候,钢背长老苏醒过来,拔腿就跑,边跑边说:“露馅了!丢丑了!孙悟空打我脑门!猪八戒打我屁股!猴头,你等着!我到天山紫云峰灵仙洞找我大姑母郝仙姑,借百圣装仙瓮来捉拿你!”
悟空哪能让他逃走,噌地一个跟头追了过来,但是钢背长老施了一个钻地术,“吱溜”一声,头往地下一钻,没影儿了。
悟空说道:“八戒,你和沙老弟守住黑云洞口,等俺灭了钢背僧,再回来救师父!这魔头钻地去找郝仙姑借装仙瓮了,他走地下,俺走天上,比他快!俺也去把那宝贝弄来……”
悟空的筋斗云当然神速,他抢先来到天山紫云峰灵仙洞,摇身变作钢背长老的模样来到洞前,但见双鹤亭亭立对,孤松郁郁常青。走进洞中,又见洞内香烟馥郁,座间神像端凝。灵仙洞委实非同人境。灵仙洞钟鼓悄无声,知是仙姑习静。
洞中上方,端坐一位青衣婆婆,闭目打坐。看她面容和蔼,举止轻便,全不像六旬开外的人,此因修道三千年,常服仙家丹药之力也。
悟空心想:这就是钢背僧的大姑母郝仙姑了。俺见了这婆婆,是给她磕头作揖,还是不给她磕头作揖好呢?不如恭敬为之,不然难免要生疑心,露出破绽。也罢,为了救咱师父,俺就要委屈点,做个姿态,跪一条腿,用一只手作揖吧。想到这里,悟空上前施礼:“姑母在上,孩儿钢背僧给你老人家行礼,愿姑母仙体安康,寿比南山!”
郝仙姑抬起眼皮一望:“孩子,你打哪儿来啊?找姑母有什么事?”悟空说:“大姑母,孩儿从青龙山丹化寺来。”悟空学着钢背僧的腔调,把自己想吃唐僧肉和想要他西天取回的真经等事说了一遍。
郝仙姑一听:“哟,孩子,你是打了败仗来的。无碍,无碍,来来来,姑母给你几粒仙丹吃,补补身子。”悟空接过宝葫芦,打开盖子一闻,胜过人间香味。也罢,索性一仰脖子,倒个精光。郝仙姑说:“这是我三千年炼成的仙丹,你吞吃光了,还像小时候那么馋嘴。”郝仙姑又给他一杯仙茶,问道:“孩儿,你到姑母这儿来,究竟有何事啊?”
悟空晃了晃脑袋,叹了口气,说道:“我被孙悟空杀得大败,万般无奈之下,才来求你老人家的。请把你的百圣装仙瓮借我一用,我要捉住那孙悟空,方解心头之恨!”郝仙姑说:“那瓮让我不小心碰了个洞,不能装人了!”
悟空一听说那瓮坏了,就假装大哭起来。郝仙姑见他哭得伤心,发慈悲说:“莫哭!莫哭!用藤条儿把那洞补了,照样能用!”
悟空破涕为笑:“姑母,太好了!赶紧补吧!”
郝仙姑拿来百圣装仙瓮,放到悟空面前,顿时瑞气升腾,霞光四射。她又拿来几根藤条和剪刀,说:“孩子,你到里边去帮我补吧!”悟空说:“姑母,我打小怕进笼子,你忘了吗?还是你老人家进去补吧,我给你递藤条儿。还可以在外面照应。”郝仙姑说:“孩子,告诉你个秘密,我到里边之后,你可不要东西南北四处晃瓮,你要是一晃,我可就出不来啦!”悟空说:“姑母尽管放心进去!”
郝仙姑钻了进去,悟空递了藤条和剪刀。过了半个时辰,郝仙姑说:“补好了,姑母要出来。”
悟空“啪”一声,给装仙瓮加上盖子,紧紧按住,东西南北四处一晃动,只听里边“呀呀”怪叫:“哎呀呀,是什么人晃我宝贝呀?”悟空说:“你这个妖婆,让你死个清楚,俺乃是齐天大圣孙悟空!”郝仙姑一听,瑟瑟发抖:“大圣饶命!我整日在洞中修炼,并未作恶,你为何算计捉拿我呀?”
悟空说:“老妖婆,你若把此瓮借给你侄子钢背僧,今天岂能放过你!”他又东西南北四处晃了几晃,听了几听,里边没有动静了,才罢手。这时听到洞口传来脚步声,他猜想定是钢背僧来了,慌忙在茶壶里撒了泡尿,又抓了一把虫子放进瓮里,暗想钢背来得正好。悟空摇身一变,变成郝仙姑,端坐上方打坐等候。
钢背僧进得灵仙洞来,见到大姑母郝仙姑正在打坐修炼,双膝跪倒便拜:“大姑母在上,孩儿钢背僧给您老人家磕头了。愿大姑母仙体安康,福如东海,寿与天高!”
悟空捏住嗓子,学着郝仙姑的腔调说:“孩子,起来说话。”钢背僧说:“多谢姑母!您老人家在灵仙洞修炼仙体,一向可好哇?”
悟空说:“孩子,托菩萨的洪福,姑母天天都好,劳你牵挂。孩儿你不在丹化寺修行,来找我有事吗?”钢背僧随即把前情说一遍,又补充说:“大姑母,孩儿无可奈何,才来找您,请您老人家大发慈悲。”边说边拭着眼泪。
悟空装作疼爱地说:“哎哟,我的孩儿,真是让你受委屈了。一路劳顿,跑累了吧?跑渴了吧?来,姑母给你倒杯茶喝。”
钢背僧接过姑母的仙茶闻了闻,怎么没有了往日的香味,反而有一股臊味?不喝吧,怕姑母生气;喝吧,的确难以下咽。也罢,咬着牙喝。“咕咚,咕咚!”喝了下去,但是反胃,又吐了出来。
悟空异常恼怒,大吼一声:“你这个小兔崽子,竟敢把老娘的仙茶吐了,赶快给俺滚,以后不得进洞!”
钢背僧担心大姑母翻脸不认人,连忙撩衣跪倒,鸡啄米似的磕头:“大姑母息怒!其实仙茶好喝得很!只是被孙悟空打伤了,胃口不好!还望您老人家大发慈悲,不要怪罪孩儿!”
悟空说:“起来吧,孩儿。你到姑母这里来,有什么事?”
钢背说:“回姑母,我想借您老人家的装仙瓮,去捉拿孙悟空。刚被孙悟空打得大败,我怎能甘心?”
悟空说:“孩儿有所不知,这些天山上连续下雨,装仙瓮受潮,里面生出些许虫儿来,不能装人了!”
钢背听闻此言,急得生出哭腔:“哎呀,大姑母,我还指望用装仙瓮取胜孙悟空呢!可偏偏不能装人了,这可怎么办呢?这可怎么办呢?”
悟空说:“你钻进去帮姑母把里面的虫儿捉出来,还是能装孙悟空的!”
钢背僧擦去眼泪,说道:“行行行,能装孙悟空就行!”
悟空拿来了百圣装仙瓮,钢背僧打开盖儿看了看,狐疑地说:“会不会有诈?”
悟空说:“姑母的装仙瓮你要不信,那就没人可信了!你摸一下看有没有虫儿。”
钢背僧将手伸进瓮去,果然摸出几只虫儿来。这才信了,遂钻了进去。钢背僧进去之后说:“大姑母,里边的虫儿还不少哩!”遂又扔出几只虫儿来。
就在这当儿,悟空赶紧把盖子盖了,说道:“龟孙!在里边好好捉吧!”然后将装仙瓮东一晃,西一晃,南一晃,北一晃。钢背僧在里边受不住了:“哎呀,什么人在摇晃装仙瓮?里边烈火腾腾,烟气缭绕!你到底是不是我大姑母?”
悟空大吼一声:“钢背僧,今天让你死个明白,俺不是你大姑母,俺是齐天大圣孙悟空!那郝仙姑早让俺装在仙瓮里烧化了!如今你又来送死!”说着,又东西南北四处晃起。起初还能听见他在瓮里哭叫,后来渐渐没有声息了……
悟空拿起百圣装仙瓮,一纵身出了灵仙洞,直奔妖魔山黑云洞去了。
正飞行间,忽看见瑞云霭霭,霞光闪烁,一路花香,原来是太上老君莅临。
太上老君飘飘然来到悟空面前,悟空略作小礼道:“俺有要事,太上老君为何挡俺道路?”太上老君笑道:“大圣,我来找你要宝贝哩!”悟空说:“上次借你的八卦炼丹炉不是还你了吗?为何还来找俺老孙?”
太上老君说:“你上次补天借的八卦炼丹炉还了不假。可是还有一样没还,就是现在你手提的那个百圣装仙瓮,是我的宝贝,快还给我吧!”
悟空说:“不给,不给。这宝贝是俺在灵仙洞捉住郝仙姑,战胜钢背僧得来的,怎么成了你的呢?”
太上老君说:“大圣啊,是你不知,只因那年中秋,我到玉虚宫拜会元始天尊,得道多年的金龟子乘我外出,偷了我的装仙瓮,来到天山紫云峰灵仙洞修行,但下界没有作恶,我也没有拿她。近期有徇私枉法,助侄夺经之嫌。今天你捉了她,也算你护经路上一件功果。”悟空说:“这也罢了,那钢背僧又是什么人呢?”太上老君说:“你把它倒出来一看便知,它已化作原形。”
悟空提起装仙瓮往外一倒,只听“当啷”一响,是个金护腰。悟空说:“怪不得不怕打背……”太上老君说:“这本是天宫之物,我奉玉帝圣旨索回!”
悟空说:“想不到,一个金护腰也与俺作对呀!”太上老君说:“大圣,是你没有留意,五百年前,你大闹天宫时,打了这金护腰一棒,如今它也要在你护经路上绊你一跤啊!”
太上老君收了百圣装仙瓮,取了金护腰,驾起祥云,回天宫而去。
悟空回到妖魔山黑云洞口,会了八戒、沙僧,准备打入黑云洞中,救出师父和经书,翻过妖魔山……
就在这时候,黑云洞黄铜大门洞开,青龙、赤龙呼啸而出,抓住孙悟空飞驰而去……
孙悟空二过妖魔山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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