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接近的城市-穆小田来到了父亲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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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车站里人头攒动。穆小田背上背着自己的书包,怀里还抱着妈妈为他打点的一只大大的帆布包,眼睛紧张地瞄着前面父亲的背影。父亲只在腋下夹着他那只黑色的公文包,在出站的人流中穿梭而行,既不曾停下来等等穆小田,更没有要替他分担一点重负的意思。

    总算走出了阴暗的通道,出了检票口,站在明亮得有些耀眼的阳光下,穆小田长长地松了口气,把怀里的帆布包放到脚前,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穆小田四下看看,除了头顶上的太阳,这里的一切对他都是如此的陌生。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漂亮女孩走过来,给父亲一个甜甜的笑脸:“穆总!”

    父亲“嗯”了一声,然后回头对穆小田说:“这是公司的副经理秦玉,叫秦阿姨!”

    穆小田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然后又合上嘴,从嗓子眼儿里发出了一种含糊不清的声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说了句什么。

    秦玉看了看穆小田:“嘿,一位小帅哥呀!”她伸手摸了摸穆小田的下巴。穆小田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秦玉笑了:“还害羞呢!”

    父亲问秦玉:“你开车来的?”

    秦玉说:“是啊!”

    父亲看了看她:“你行吗?”

    秦玉不服气:“有什么不行的?”

    父亲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穆小田父子跟着那秦玉来到停车场,走到停放在一个角落里的一辆银灰色的轿车面前。穆小田认得,那是一辆马自达V6。以前父亲从没有开车回过家。秦玉坐到驾驶座上,父亲坐到副驾驶座位上,而穆小田独自坐在了后排。

    秦玉把汽车发动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前面有辆车挡着去路。她先按了按喇叭,没有反应,就下了车,跑过去交涉,才发现那辆车的司机并不在。秦玉嗔着脸回来:“这人懂不懂规矩呀!怎么这么停车?!”

    父亲拉开车门看了看,然后对秦玉说:“人家给你留着道儿呢,能出去。我来开吧!”

    秦玉一脸怀疑:“这能出去吗?”

    父亲不再说什么,坐到驾驶座上,一前一后的挪动了一回,一打方向盘,车子就像一条游鱼似的从车缝里钻了出来。

    秦玉笑了:“到底是师傅呀。看来我这个徒弟还得跟着师傅多学习学习才行。”

    父亲说:“服气啦?”

    秦玉点点头:“服气了!不过,你还是交给我开吧,你刚坐了五个小时的火车,太累了。”

    父亲说:“算了吧,反正路也不远,我开吧。”

    父亲的住处离火车站大概有二十几分钟的车程,两居室的楼房。穆小田把自己的行李放到地板上,然后仔细地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一个房间里摆着一些最基本最简单的家俱;另一个房间里堆放着一些拆开压扁了的包装用的纸箱,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洁具配件、工具之类的东西,看上去更像是一间临时仓库。

    秦玉看了看,一皱眉:“屋子没收拾吗?”

    父亲说:“临时决定带他来的,没来得及。”

    秦玉说:“一会儿我叫人把这些东西拉走,再把屋子打扫一下。嗯,还得买一些家俱。”

    父亲说:“让他先跟我一个屋里凑合一下吧。”

    穆小田说:“我要自己睡。”

    父亲看了他一眼:“自己睡?睡地上吗?”

    穆小田说:“无所谓。”

    父亲还想说什么,被秦玉用眼色止住了。秦玉说:“去家具市场买一张床吧。我跟‘好梦’那家的老板挺熟,就到他家买吧,按进货价,花不了几个钱。”

    父亲说:“花几个钱是小事,这小子竟然不愿意跟我睡一个屋了!”

    秦玉说:“他长大了嘛,这很正常。”

    秦玉看看穆小田:“饿了吧?”又转脸对父亲说:“咱们出去吃点东西吧。”

    父亲看着那秦玉:“要不,你给我们做点?就做上次那种盖饭就行。”

    秦玉拉开冰箱看了一眼:“你这里什么都没有。算了吧,下次再做吧,小田也该饿坏了。”

    三个人在离住处不远的一家小饭店里吃饭的时候,气氛有些沉闷。秦玉一直想让穆小田说话,但穆小田始终沉着脸,几乎是一言不发。父亲有些不高兴了:“怎么啦?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秦玉忽然发现了穆小田手腕上的伤痕:“这是怎么弄的?”

    穆小田挣开她的手,不吭声。

    秦玉又问父亲:“怎么回事?那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勒的!”

    父亲看了看穆小田:“你问他自己吧!”父亲以为穆小田不会说,可没想到,等秦玉的脸又转向穆小田的时候,穆小田说:“被手铐勒的。”

    秦玉吓了一跳:“被手铐勒的?!谁给你戴手铐了?你干了什么?”

    穆小田不吭声了。

    父亲说:“被镇上的司法助理铐的。”

    秦玉瞪大眼:“为什么?”

    父亲说:“穆小田揍了那个助理的儿子。”

    秦玉说:“那也不能用手铐铐呀!小孩子打架而已!”

    父亲说:“不是打架,那个助理的儿子根本没有机会还手。”

    秦玉没听明白:“他为什么不还手?”

    穆小田把脸转向一边。父亲伸手按了一下他的头:“你小子,还挺得意的是不是?”

    穆小田转过脸来,那张脸却板着,并不见一丝笑容。父亲有些意外,也有些尴尬。

    秦玉抚着穆小田手腕上的伤痕:“他凭什么铐人?小田还是个孩子呀!”

    父亲说:“就凭他是司法助理!”

    秦玉说:“什么司法助理?司法助理随便铐人,更是知法犯法!”

    父亲说:“乡下和这里不一样。”

    秦玉问:“你急急忙忙地赶回去,就是因为这件事?”

    父亲说:“是呀。这小子,尽给我惹祸!”

    穆小田站起身:“我吃饱了。”

    父亲说:“那你先出去吧。到车里等我们一下。”说着,把车钥匙递给他:“别乱动!”

    看穆小田走出门去了,秦玉才问:“那个助理是不是想敲你的竹杠?”

    父亲笑了一下:“他原来可能是那么设计的,但却是打错了算盘。我去他家里找他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他竟然不想开门,隔着门对我说,有什么话明天到镇上的派出所去说!”

    秦玉问:“那你怎么办?”

    父亲说:“我告诉他,如果他真想等到明天,我就明天再来找他,不过那时候我就不是一个人来了,还会带着一些报纸、电台、电视台的记者。我会让他们亲眼见识一下,身为司法助理,他是怎么非法拘禁一个15岁的未成年人的!”

    秦玉问:“他怕了?”

    父亲说:“他到底是有点法律常识的。这件事真闹起来,只怕连他的饭碗都能闹砸了。他敢这么做,一是为了出气,二来也是看扁了我,以为我什么也不懂!”

    秦玉问:“他把小田关在哪了?”

    父亲说:“镇派出所里。”

    秦玉问:“派出所的警察也帮着他?”

    父亲说:“帮着他倒未必,只是不想得罪他就是了。我去接小田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把铐他的手铐打开了,也给他吃了晚饭,屋子里还有张小床。”

    秦玉一脸担忧:“把小田吓坏了吧?”

    父亲说:“一点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他毕竟是个孩子。不过这小子倒也有些胆气,我以为他被关了大半天,半夜见到我,肯定得哭得稀里哗啦的,结果见了面,他连一滴眼泪都没掉,弄得我当时都有点后悔了,心里想,也许真该等到明天早晨再来接他出去!”

    秦玉白了父亲一眼:“哪有你这样当爹的?还盼着儿子被多关一会儿?”

    父亲说:“你不知道,这孩子太像我了,胆子大,主意正,身上的煞气又重,现在不吃点小亏,不受点惊吓,将来还指不定会捅出什么大娄子来。”

    秦玉一脸好奇:“你都捅过什么娄子?”

    父亲摆摆手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秦玉问:“那,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父亲说:“不解决还想怎么样?小田揍了他儿子一顿,他关了小田大半天。两下抵账了。我也不想把事情弄大了,怎么说那也是我老家,小田他妈还得呆在那儿。”

    秦玉又想起什么:“小田到底为什么要跟人打架?”

    父亲说:“我问过他,他死活不说。不过我了解这小子,虽然手狠了点,但绝不会平白无缘地打人,更不会欺负人。那家伙的儿子挨打,肯定是有挨打的理由。看他老子的所作所为就知道了。”

    秦玉问:“那你这次把他带出来,是准备让他在这儿上学了?”

    父亲说:“是。其实我早就想把他接过来,那边的教育水平跟这里没法比。”

    秦玉有些奇怪:“那他为什么没有过来?”

    父亲说:“可能是因为他妈妈不愿意过来吧。你别看这小子倔头倔脑的,犯了性子不管不顾的,可在有些事情上,心思密着呢。我在家的时候少,脾气又不好,所以从小他就跟他妈妈亲,对他妈孝顺着呢。他妈妈不愿意过来,他也就不肯过来。”

    秦玉:“那这回他怎么过来了?是不是惹了祸,怕留在家里人家报复他?”

    父亲摇摇头:“好像不是这么简单。这小子好像有什么心事。我总觉得他跟着我过来,是有什么目的似的。”

    秦玉笑了:“他是个孩子,你又是他爸,他能有什么目的?”

    “乐不可支”:你现在真的已经到了D城了?

    穆小田:你已经问过两遍了。

    “乐不可支”:不敢相信你竟然真的跟我同在一片蓝天下了。

    穆小田:原来我们不在同一片蓝天下?

    “乐不可支”:乡下和城市的天空当然不一样了!

    穆小田:是不一样。我们那儿的天空可比这儿蓝多了!

    “乐不可支”:那你还跑到这里干什么?

    穆小田:我当然有我的理由!

    “乐不可支”:是不是,想见我?

    穆小田:自作聪明!自作多情!自以为是!自……臭美!

    “乐不可支”:过分!过分!太过分了!尤其是最后一句!

    穆小田:我基本上差不多八九不离十地可以认定,你是个女生!

    “乐不可支”:嗯?

    穆小田:没几个男生在乎什么‘臭美’之类的话,因为大家都知道那是为女生准备的。嘿嘿!

    “乐不可支”:嘿嘿什么?就凭你这句话,我就可以肯定的确定的镇定的坚定的告诉你,你一定是个小孩,小屁孩!在网络世界里凭一句话就想分辨男女生?幼稚!哎,你干吗总想知道我是不是女生呢?是不是,现实中没有女生肯理你,你根本没有机会跟女生搭话,所以跑到这里找平衡?

    穆小田:现实中我根本就懒得说话。尤其是跟女生。

    “乐不可支”:不敢相信呀。你不是话挺多的吗?有时候还挺贫嘴的。

    穆小田:所以说,网络和现实是两回事嘛。

    “乐不可支”:可我在现实中也挺愿意说话的。

    穆小田:不可思议。你哪那么多话呢?

    “乐不可支”:嫌我话多?我不说话,你跟谁聊天?

    穆小田:那倒也是。嗯,我问你个事情。

    “乐不可支”:说。

    穆小田:如果,你想查一个人有没有婚外情,该从哪下手?

    “乐不可支”:好玩。你是不是想查你老爸呀?我明白了,你跟你老爸到这里来,就是想替你妈查她的情敌是谁!咦?你怎么不说话了?

    穆小田:我后悔了。真奇怪了,怎么一说这种事情,你的反应就这么快呢?跟吃了禁药似的。

    “乐不可支”:诬陷!我什么时候反应慢过?再说了,我可从来不吃什么药,完全靠实力!

    穆小田:你这方面,是不是经验很多呀?

    “乐不可支”:是很多呀!

    穆小田:太可怕了!

    “乐不可支”:有什么可怕的?

    穆小田:你不但结婚了,还有许多婚外情!还不可怕?!

    “乐不可支”:你才结婚了呢!我说的是间接经验,懂不懂?

    穆小田:你爸还是你妈有婚外情?

    “乐不可支”:可恶,不准咒我!我爸我妈的感情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就跟你拚了!

    穆小田:打架你可打不过我,不管你是男生还是女生。

    “乐不可支”:哼,那可不一定!为了你的人身安全,我不会跟你动手的。

    穆小田:是吗?这也正是我想说的呢。

    “乐不可支”:说正经的!我是说,我看过一些描写婚外恋的书。别告诉我你一本也没看过!

    穆小田:好像,看过一两本吧。但是,那也没什么用处。

    “乐不可支”:唔,看书嘛,除了打发时间,就是要学习人生经验嘛。你这书都白看了。让我想想。对了,从你爸身边最熟悉最接近的女人下手!

    穆小田:好像有点道理。

    “乐不可支”:你爸的公司有很多人吗?

    穆小田:不知道。

    “乐不可支”:明天你到他的公司看看。我估计不会太多。

    穆小田:这你也能估计出来?

    “乐不可支”:你爸开什么车?

    穆小田:马六。

    “乐不可支”:从这儿就能估计出来。你爸手下要是有许多人,就说明他是大老板。大老板一般是不会开马六的。

    穆小田:你又知道。可就算人不多,也没法查呀,又不能挨个问人家。

    “乐不可支”:大胆怀疑,小心求证。

    穆小田:大胆怀疑?可怀疑谁呢?

    “乐不可支”:嗯,就从你爸的那个副经理开始吧!她叫什么来着?

    穆小田:秦玉?不会吧?她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乐不可支”:有什么会不会的?不是叫你“大胆怀疑”吗?这点胆子都没有,你还想查你老爸的婚外情?

    穆小田从网吧里出来,抬眼看见城市里干燥而浑沌的太阳,突然有一种晕眩的感觉。他定了定神,辨别了一下方向,然后朝父亲的住处走去。吃完午饭,父亲回他的公司里去了,秦玉说要帮他到家俱市场买床,本来要带着他一起去的,他没有去。等父亲和秦玉走了,他出来在周围转了转,就发现了这家不大的网吧。与“乐不可支”的一番神侃让他的心情好了一些。他忍不住想,幸亏有“乐不可支”,不然他现在在这座城市里,还能跟谁说那些话呢?那些话要是全憋在他肚子里,肯定会把他憋成一个小老头。

    穆小田走到半路上,又折回来,找了一家公用电话亭。父亲的住处没有电话,父亲习惯把手机随时开着。

    妈接的电话。妈的声音里没有穆小田意想中那种惊喜,反而有些淡淡的,甚至有些心不在焉。这让穆小田想起了妈接爸的电话时的那种神情。穆小田简单地和妈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掉了。穆小田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到这里跟父亲在一起,妈对他的态度就变了。难道这时候在妈的眼里,他也变得跟爸一样了吗?但事实上,连爸在妈妈眼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他也并不清楚。

    穆小田站在电话前,又犹豫了一会儿。他在犹豫给不给林霜打电话。本来他是答应了林霜,一到这边,就马上给她打电话。他决定跟父亲到城里来的头一天晚上,林霜找他到村口的那棵槐树下见面,说是有话要跟他说。可是等见了面,林霜却一语不发,只是在树底下呆呆地站着。后来穆小田说:“你再不说话,我可要走了?”

    林霜沉着脸:“穆小田,你就那么想走吗?!”

    穆小田听出她的话里有话,可又没法说什么,只好闷着不吭声。林霜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两个人不知道曾经有多少次在一张桌子上吃,在一张床上睡。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两个人之间像是砌起了一道看不见的墙。随着两个人渐渐长大,这道墙也在渐渐长高。穆小田很肯定,那道墙不是他砌的,他只是时时地可以感觉到那道墙的存在,可是却无能为力。更奇怪的是,他常常会觉得,林霜有时候会站在墙那边看着他,有时候又会当着他的面把墙越砌越高。还有的时候,她甚至会一边砌墙,一边看着他,让他干脆有些不知所措。

    穆小田叹口气,抬腿想走。林霜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穆小田,我也想跟你走!”

    穆小田吓了一大跳,伸手摸摸林霜的头:“你发烧了吧?!”

    林霜的眼睛里忽然盈满了泪水。穆小田愣了一下,然后说:“你等着,等我给你打电话吧!”

    穆小田知道林霜为什么想跟他走。更准确地说,是穆小田知道林霜为什么想走。林霜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病死了。后来父亲娶了后妈,又生了弟弟妹妹。后妈对她还好。可没想到,在她十岁的时候,父亲又出了意外。父亲死后,后妈又带着她和弟弟妹妹改嫁到了现在这户人家。也就是说,林霜现在的父母其实都跟她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尽管继父继母对林霜都还不错,但是林霜在这个家里生活得并不快乐。林霜是个心思很重的女生,不管继父母怎么看她,怎么对她,她的心里始终无法把自己看成是这个家里的一员。而且,林霜的心里还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个秘密像是一个沉重的铅块,坠在林霜的心底,连穆小田也不知道它的存在。

    穆小田了解林霜的处境,但是他根本不可能带着林霜一起进城。事情明摆着,他只是一个不满十六岁的男生,甚至连自己的人生都还把握不住,或者说根本还无权去把握,又怎么可能带上林霜呢?比穆小田大一岁的林霜其实比穆小田更清楚这些。她让穆小田带她一起走,其实并不是一种现实的请求,而只是一种情绪的表达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一种情绪的渲泻。

    穆小田最后没有给林霜打电话。没有打电话的理由,恰恰是因为他答应了林霜要给她打电话。这说起来有些荒唐,但穆小田的心里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穆小田情绪低落地回到父亲的住处时,却发现秦玉正看着两位工人在屋子里组装一张单人床。秦玉拉着穆小田征求他的意见:“怎么样?我帮你买的这张床,你还喜欢吗?”

    穆小田没吭声。

    秦玉又追了一句:“喜欢不喜欢?”

    穆小田说:“要是我说不喜欢,你会退掉重新再买吗?”

    两个工人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看穆小田和秦玉。

    秦玉说:“行啊,有什么不行?不过,让我重新再买的话,你得跟着我一起去。”

    穆小田说:“一张床,有什么喜欢不喜欢?”

    秦玉耸耸肩:“倒也是,又不是说的某个女生。”

    床很快就组装完了。两个工人好像怕秦玉真的改了主意会把床退回去似的,拿了剩下的货款,急匆匆地走掉了。秦玉把钥匙递给穆小田,说:“好了,你今天晚上就不用睡在地上了。我得回公司一趟,有事给我打电话。”

    穆小田接过钥匙,这才意识到,刚才他出门到网吧去,如果不是正好赶上秦玉回来了,他根本就进不了这屋子。

    穆小田站在窗前,看着秦玉出了楼门,朝大路的方向走去。走了十几步,秦玉忽然回过头来朝楼上看了看。穆小田赶紧把身子往窗帘后面躲了躲。这时候,他想起了“乐不可支”的话:大胆怀疑!看着秦玉年轻而苗条的身影渐渐走远,穆小田忽然莫明其妙又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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