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船长-哑巴当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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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海岛出来,已经是第三天了。这三天之中,我们的船就像没头的苍蝇,在海面上东一头西一头的,始终没有找到鱼群。只得跟在浙江船后边,见他们下网,我们忙把舢舨推下水,也跟着下网。可是忙了半天,结果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眼看着人家又起网走了,我们赶紧拖着舢舨,紧紧追上。就这样追来赶去,连吃的鱼也没捞着,白白地浪费了时间和柴油。

    几天来,船员们忙忙碌碌的,都弄得疲惫不堪。因此意见纷纷,埋怨船长只会在誓师大会上胡吹,说什么上山能打虎,下海能擒龙,一网抱个金娃娃。实际上屁的本事也没有。

    哑巴本是个急性子,他烦躁地船头船梢来回跑,嘴里“啊巴、啊巴”地叫个不停。

    陈船长坐在驾驶室内苦着脸,只是不停地抽烟,小小的驾驶室内烟雾弥漫。

    船长名字叫陈士宝,年纪还轻,三十来岁。曾经出海打过鱼,还和哑巴同过船,当年同在方船长名下当学徒。方船长六十多岁,是一位德高望重而又有经验的老船长。平时他对船员要求很严,严得几乎有些苛刻,苛刻得叫人难以接受。就拿陈士宝来说,他仗着老爸是个干部,又是方船长的近亲,因此他趾高气扬,目中无人,同时又游手好闲,耍嘴皮子却有一套。可是方船长就是不信这个邪,他苦口婆心地劝导,陈士宝却我行我素,无动于衷。同样是当学徒的哑巴,不但眼明手快,而且能吃苦耐劳,干起活来踏踏实实。方船长有时拿哑巴跟他比,训斥道:“跟你一起上船,你看看人家,早就学会了,你为何就不如一个哑巴呢!”

    对方船长的教训,陈士宝不往好处想,以为瞧不起他,产生了逆反情绪,一直耿耿于怀。终于有一天,他要求调动了,他决心脱离方船长,到别的船上去,不再受这个窝囊气。

    这次出海之前,开过一个誓师大会,这是一个大刮浮夸风放卫星的年代。当时的口号是:胆量有多大,产量就有多高。要大家大胆上台表决心,谁报的产量指标高,谁就是英雄好汉。

    陈士宝见出人头地的机会来了。等方船长上台报过产量之后,他精神抖擞地上了台,报出一个天文数字,要比方船长报的高出好几倍。同时把各项措施说得天花乱坠,头头是道。听了他的发言之后,台下一片哗然。有摇头的,也有点头的,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然而主席台上的头儿们听了欣喜若狂,终于要放一个大卫星了!他们马上拍板,让陈士宝当船长。接着为他敲锣打鼓,披红挂彩。同时宣布,方老大暂时调离,另行安排。

    哑巴起先在台下看热闹,东张西望地在一个劲地傻笑,不知台上发生了什么事。后来看看苗头不对,心里嘀咕:为什么不给方船长戴红花,反倒给陈士宝披红挂绿的?在他看来,方船长才是英雄啊,他有点看不懂了。看不懂就打听呗,哑巴就是这么个脾气。

    等他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后,听说要撤方船长的职,让陈士宝来当船长,且不说方船长是全港鼎鼎大名的模范老大,更重要的是方船长还是他的恩人哪,哑巴他能坐视不管吗?

    哑巴和英子同年生,都是二十八岁。他们的父母都是船上的打鱼人。有一次在长江里捕鱼,遭遇了海匪,在劫难中他们的父母都身亡了。那时哑巴和英子才七八岁,也同时被海匪劫持了去。他们受尽折磨,最后用一只小划子逃了出来,一路漂流到了浦福港。

    两个孩子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相依为命,住在一只废弃的破船上。他们无以为生,哑巴领着英子,用小划子在江边捞鱼摸虾,常年忍饥挨饿,苦度时光。

    那时方船长家也住江边,离他们破船不远。见两个孩子实在可怜,他就请了几个船工,在港口找了一块空地,给他们搭了两间茅草房,总算让他们有了一个安身之处。

    为了能让哑巴吃上饱饭,方船长把他带上了海船当学徒,那年哑巴还不到十岁。

    哑巴上船之后,英子一边捞鱼摸虾,一边学织渔网,才能勉强糊口度日。

    哑巴第一次出海也晕船,晕得滴水不进,死去活来的。方船长叫他起来,他也无力搭理。方船长发急了,这样下去怎么了得?他用一只像钳子一样的大手,一把抓住哑巴的后脖颈,用力向上一提,把他拎出舱外。叫他站立在甲板上,要挺直腰板,身子不准晃动。同时又把饭碗端到他面前,逼着他把饭吃下去。哑巴吃了就吐,但方船长毫不放松,叫他吐了之后再吃。见哑巴慢慢腾腾地打不起精神来,又站立不稳,方船长厉声教训道:“你要活得像个人样,就必须吃苦!否则只能一辈子讨饭,被人看不起,你懂吗?”

    不久哑巴终于闯过了晕船这一关。接下来,方船长又教他爬桅杆、修篷帆、织渔网、摇舢舨、操舵驾船、开网捕鱼,所有船上的活儿都教会了他,经过几年风浪的摔打,终于让他学到了一身本领。按技术和胆识来衡量,哑巴已具备了一个船长的能力。但他是个哑巴,有谁会让他当船长呢?

    对哑巴来说,方船长就是他的再生父母,是他的大恩人,他要感恩一辈子。因此听说要撤方船长的职,让一个公子哥儿来当船长,他能想得通吗?所以他不顾一切地要去扭打陈士宝。

    哑巴扰乱会场了!这还了得,台上的头儿们立刻来阻拦。哑巴壮实如牛,哪里拦得住他。只见他手臂一挥,就有两个人倒地。于是又上来几个人,哑巴左推右挡,一个个跌得鼻青脸肿的,没有哪个能捉住他。此时的会场,简直成了个斗牛场了。

    台下的英子急坏了,她赶到台上,要把哑巴从台上拽下来。然而哑巴就像发了疯,挥舞着双臂,不肯罢休。英子气得用双拳雨点般捶打他的后背,骂道:“死哑巴,你丢人现眼的,还不快给我下去!”说来也怪,哑巴就是听她的,英子连拖带拽的,终于把哑巴拉下了台。

    别看陈士宝人高马大,却是个胆小鬼,打架可不是哑巴的对手,所以他吓得躲到了后台去,脸色像纸一样白。

    陈士宝戏剧性地当上了船长之后,踌躇满志,洋洋得意,他心里暗想:捕捉带鱼浙江人熟悉,我只要跟在浙江船后边,他们开网捕鱼我也跟着开网,他们到哪里我就到哪里,大海是无私的,用不着走后门,不信他们能捕到鱼,我就捕不到!

    不料,事情并不如他想像那么简单,捕鱼是要靠经验的,同样在一个地方开网捕鱼,由于潮流走向、水流速度、海水深度和温度的不同,对网绳的长短和网口的方向,以及拖网的速度,都大有讲究:必须随机应变,适时调整。这些他陈士宝一无所知,一窍不通。

    船员们的埋怨和白眼,让他如坐针毡,不知所措,就缺少一个地洞可钻。他无法面对船员,只好坐在驾驶室内抽烟。弄得驾驶室内云遮雾障的,几乎看不见他的人影。

    哑巴看着人家捕鱼,自己的船在闲逛,心里痒痒的,有说不出的难受。

    哑巴有一个习惯,就是喜欢用凉水冲身。不论春夏秋冬,不管是海水还是淡水,他脱了衣裳,只留一条裤衩子,露出了古铜色的皮肤和一身的肌肉疙瘩。他打了满满一桶水,高高举过头顶,然后桶底朝上,“哗”的一声,从头淋到脚跟。他“哇哇”直叫,然后头发一甩,咧嘴笑笑,感觉十分的惬意。每当这个时候,英子在后边的船棚里总要骂上几句:“死哑巴!还不快到后头来穿衣服,冻死拉倒,没人可惜你!”

    每次出海之前,他都要把船上的绳索网具检查几遍。出海之后,他就是方老大的眼睛,方老大毕竟上了年纪,视力差了。哑巴虽然眼睛不算大,甚至有些眯缝,但他的眼力极佳。只要向四周张望一番,就能把海面上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从水面上荡起的波纹和跳动着的浪花,他能辨出水的深浅和海底下有无暗礁。他把发现的情况,再比画着告诉方船长,于是方船长才能把握行船的航向。哑巴成了他的得力助手,彼此形成默契,谁都离不开谁了。

    虽然这次出海情况不同了,已是陈士宝替代了方船长,但是自从会场上闹过之后,也就算了,哑巴他似乎不记仇。出于一种习惯和船员的天职。他仍和往常一样,不停在东张西望,观察着海面的情况。

    现在哑巴看了一会儿,突然眼睛发亮,神情兴奋起来。他马上拉着几个船员,嘴里不停“啊巴、啊巴”地喊,用手指着东北方向叫大家看。船员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有大批的渔船正一字排开,急急地向东北方向驶去。更奇怪的是,大群的海鸥发出“多来、多来……”的欢叫声,也朝着那个方向疾飞而去。这些迹象说明,那个海区很可能带鱼旺发了。

    对哑巴的这一发现,船员们都惊喜万分,他们赶忙把这个情况报告给陈船长。

    但是陈士宝听后却不以为然,他不紧不慢地说:“哑巴的话也能当真,他放个屁,你们也当香橼捧啊!”隔了一会他又板着脸道:“既然你们要到那边去,我听你们的,去就去,到时候,要是白跑一趟,可不要怪我浪费了柴油啊!”说完,他懒洋洋地转动着方向盘,让船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向,朝东北方向航行。

    陈士宝驾着船,来到渔场一看,傻眼了。没想到,这里已聚集了大批的渔船。这些渔船穿来插去的,像没头的苍蝇,急着寻找空隙的地方下网。有些船已被撞坏,动弹不得,在缓缓下沉。还有些船的渔网绞在一起,纠缠不清,渔民你抢我夺,相互扭打着。机器的隆隆声和人们的吼叫声、谩骂声、号子声、丰收的欢呼声都浑然一体,响声如雷,震耳欲聋。无数只排气管喷出的废气浓烟,熏黑了半边天,呛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小的水面上,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带鱼旺发的时候是集结成群的,它们在水下挤成了团。说来蹊跷,只要是在旺发中心开网,起网的时候,网里都是银光闪闪的带鱼。那带鱼活蹦乱跳的,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心花怒放。要是在外围开网,就是捕不到鱼。所以人们像发疯似的把船往空当里钻,只要能抢开一网,说不定就能装个满舱。

    陈士宝端坐在驾驶室内,东张西望的,当他看到你争我夺的场面时,心里发慌了,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不知所措。渔船只在外围打转,而船员们见人家开了一网又一网,鱼都上了船,自己船上却鱼鳞未见,两手空空,怎能不着急呢!然而大家看看陈士宝,他仍然优柔寡断,举棋不定。

    陈士宝面对船员们喊声一片,要他开进渔场,他怎会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呢。见哑巴不停地在向他挥手,活像个指挥官似的,陈士宝更加来火:该死的哑巴,就你会起哄!此刻他像热锅上的蚂蚁,如坐针毡。再看这眼花缭乱的渔场,就像一个城市的十字路口,在人如潮涌的高峰,却没有红绿灯和警察,可以想见,混乱到什么程度。他看到这个场面,更是胆战心惊。

    由于陈士宝犹豫不决,自己的船停滞不前,老是在原地徘徊,不觉已被周围的渔船包围。现在陈士宝想的不是进去开网捕鱼,而是要突出重围,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如果再迟疑下去,很有可能要发生危险。在他看来,捕鱼是次要的,安全最要紧。如若船被撞坏,或是撞沉,是要出人命的!想到此处,他惊恐万状,不寒而栗。他越想越怕,大腿颠抖得如筛糠。最后他横下一条心,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因此他转动着方向盘,要将渔船驰离渔场。

    船员们见陈士宝不是把船开进渔场,而是要逃离,心里都急得火烧火燎的。有两个船员走上驾驶台,和陈士宝理论,责问他为什么离开渔场。他板着脸蛮横地说:“闹什么!你们看看渔场乱成这样子,没看见撞沉的船吗?我是船长,出了事故谁负责?”

    说巧也巧,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一只画着大眼睛的宁波船,迎头撞了过来,陈士宝这条船猝不及防,躲避不及,撞个正着。只听“咣当!”一声,如天崩地裂。两条渔船像一对角斗的牛,船头顶船头,相持不下。在船身受到这猛烈冲击的时候,船员们身体失去平衡,都纷纷跌倒在甲板上,摔得昏头转向,半天爬不起来。

    等大家回过神来,慢慢站起身来的时候,却不见了驾驶室里的陈士宝,大家顿时慌了。有人猜测说,在刚才两船相撞时,会不会把他弹出船外?我听了心头一震:不好,要出大事!我们急忙走到驾驶室去看个究竟。还算好,他没有弹出船外,而是倒在驾驶室的地板上。但见他一动不动,脸色死灰,十分难看。

    大家见此情况,都惊恐万状,不知所措。英子惊叫一声,哭出声来。

    这时哑巴挤进人群,伸出一只大拇指,掐住陈士宝的人中。隔了一会,他才慢慢地缓过气来。然后大家又七手八脚的,把他搬到铺上,让他躺下休息。

    一场惊吓之后,船员们不敢怠慢,面对眼前复杂的场面,驾船要紧。要不然又会被撞。虽然船长不能操舵,还有大副呢。

    谁料想,王大副愣在一旁,抖抖索索地不敢走进驾驶室。这王大副也是个新手,看到今天的场面,他的心一直在怦怦地跳。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怎敢接这个烫手的山芋呢。他苦着脸,双手作揖,做着手势对哑巴哀求道:“哑巴,请你帮帮忙吧,说句实话,我这点本事不如你,这个船长还是请你临时当一当吧,求求你了!”

    哑巴起初以为跟他开玩笑,后来见王大副一脸认真的样子,他咧嘴笑笑,双手直摇。

    渔船横在水面上,王大副又不敢接手,弄得大家一时都没了主张,几个船员也劝过哑巴,但哑巴他死活不肯答应,头摇得像拨浪鼓。

    渔船漂荡在包围之中无人驾驶,随时都有被撞沉的危险。怎么办?关键时候,大家想到了英子,忙把英子从机舱里请出来。让她做做哑巴的思想工作,来挽回眼前的被动局面。

    英子听了大家的要求,又看看当下的情景,皱了皱眉头,感到左右为难。哑巴虽然人还灵巧,驾船也很内行,但他毕竟是个哑巴。耳朵听不见,话又不能说,总是不方便。再说,他能体谅到目前的难处,愿意担当这个重任吗?

    英子沉吟了许久,然后她想,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跟哑巴商量着看吧。

    英子拉着哑巴,跟他做了一番手势,把当前的困难告诉了他。哑巴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咧嘴笑笑,用哑语问:“你看我行吗?”英子对他说:“我们到海岛避风时,再跟家里通个电话,要单位派人来。现在你临时代理一下,我看你行!”哑巴勉强笑笑,答应当临时船长。但是他也做了一个手势说,要大家要配合他,听他的指挥。

    当时船员一致表示,一定服从指挥。我也立即表态,我跟在他身边,做他的联络员。哑巴见我也支持他,捶了一下我的肩膀,开心地笑了。

    哑巴在驾驶室站定,用手势对王大副说,叫大家各就各位,作好进场的准备。船员们兴奋极了,大家相互提醒,在各自的岗位上,要确保万无一失。

    英子也下了机舱,对机器做了应急的准备,关键时候不能出现一丁点差错。

    哑巴手里掌着方向盘,圆睁着两只眼睛,不停地四下张望。他让渔船在渔场周围转了一圈之后,终于看到有一条弯曲的水路可以通向渔场中心,于是他立刻转动方向盘,让船头向左来了个九十度转向,直插渔场中心。

    这时候,正巧有一只渔船突然横在我们船前,企图阻拦我们的去路,想要霸占里边的一方水面,准备抢先开网。哑巴看出对方的意图,立即飞速转动方向盘,朝右来了满舵,我们的船身不偏不倚,在它的船头前飞速而过,刹那间把那条渔船甩在了脑后。全船的人都嘘了口气,为哑巴这一手绝活赞叹不已。

    我们的船,就这样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忽进忽退,七拐八弯地闯进了渔场中心。哑巴看到有一片比较开阔的水面,可以开网了。他紧拉油门来了个急刹车,船身猛然一震立刻停了下来。紧接着他双脚一跺,用手指着船上的舢舨,“啊巴、啊巴”大叫一声。大家心领神会,立即把一对小舢舨推下水去。

    小舢舨下了水,在浪尖上欢蹦乱跳的。船员们有的在船梢摇橹,有的在船头撒网,动作神速又麻利,一会儿工夫,就开下了第一网。

    大约隔了半个多小时,开始起网了,两只小舢舨先会合到一起,把渔网合并到一只舢舨上,然后开始拔网。

    船员们喊着号子,将网一把一把向上拔。才拔了几把,大家就兴奋起来了,发现网衣上已挂满了银白色的带鱼粉,这迹象说明,有不少狡猾的带鱼已从网眼中逃脱了。

    这带鱼虽小,体形扁而狭长,全身有银光闪闪的磷粉,在水中不叫也不跳,但它绝对是一种既聪明又凶猛的鱼类。一旦有了机会,它就要逃跑。特别是那个带头的,张开尖尖的嘴巴,身子一晃,锋利的牙齿轻而易举地划破渔网,像一把银剑似的猛射出来,然后在空中银光一闪,划一道弧线,便钻入水中,逃之夭夭了。由于硬是从网眼中脱逃,网线就把鱼粉刮了下来。所以人们看见网衣上有鱼粉,就能判定网内带鱼的多少。现在看到网上的带鱼粉连成了片,这一网肯定是大网头。大家欢声笑语,精神倍增,相互鼓励,加快速度拔网,不能让即将到手的白银般的带鱼逃跑。但是又怕呼喊声会惊动带鱼,便压低嗓门,嘴里发出低沉然而是有力的“咝咝”声音,以此抑制住兴奋的激情,又能加快拔渔网的速度。

    渔网刚拔到一大半,奇迹出现了,在两只小舢舨之间的水面上,突然浮出了一个银色的大鱼包。人们欢呼跳跃,噢!大丰收啦!

    我和哑巴在大船上,要把浮在海面上的大鱼包用吊杆吊上船。英子也从机舱里出来,看见那么多的带鱼,高兴得直拍手。接着她捋起衣袖,和我们一起忙着吊鱼。

    带鱼吊上大船之后,堆在甲板上,像小山似的,白花花一片,让人看了心情激荡。

    捕到的鱼,一般回到避风港现卖,那里早有装着冰的收鲜船在等候。但是我们这次出来没有带冰,我们先要用盐将鱼腌制一下,再放到鱼舱内,我们要把咸鱼运回家中去。

    那鲜活的带鱼,修长苗条的身材,水晶般长长的背鳍,还不停地如游龙般缓缓蠕动着,十分惹人喜爱。我情不自禁地抓起一条最大的,准备逗它玩耍。哑巴赶紧把鱼从我手中夺下,他提醒我,不能麻痹大意,那带鱼看似温文尔雅的,但是它正瞪着圆圆的晶莹剔透的大眼睛瞅着你呢,冷不防它把身子一挺,鱼头一跃而起,你的手一下就被它咬住了。而且至死不肯放松,然后你的手便出血不止。我听了真有点后怕,于是便不敢随便逗它玩了。

    接着我们又开了几网,网头越来越少,看来这里的鱼已被众多的船捞得差不多了。天色将黑的时候,我们回到了港湾。

    受了惊吓的陈士宝,迷迷糊糊,神志有点不清。我们送他到山上去看病。医生说他因脑震荡,需要静养和治疗。我们就把他留在山上。再后来他自己乘客轮回到浦福港去了。

    王大副打了长途电话到单位,要求派一名船长出来,单位回电说,家中一时还派不出来,在新船长到来之前,先由哑巴代理。务必要做通他的工作,要不然渔船只好停在港内了。

    在全船人的劝说之下,哑巴无奈地点点头,勉强答应把代理船长继续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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