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啊,楼兰-凤凰涅盘(Nirv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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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所不理解的东西是你无法占有的。

    ——约翰·沃尔夫冈·冯·歌德

    太子是一个典型的楼兰与汉人混血儿,既有母系——山东人的魁梧与聪颖,又有父系——楼兰人的坚韧与精细,长得高大魁梧,白白净净。少年时代,他被父王尉屠耆送到长安,平时住在姥姥家,系统接受了汉朝的文化、政治、法律、军事、外交教育。据主管教育的祭酒与博士们说,他是一个不耻下问、善于思考的人,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遇到疑难问题便一而再再而三地追问,往往因为学习让博士们陪着他一起挨饿。

    有人说,人生有三个八小时,第一个八小时都在工作和学习,第二个八小时都在睡觉,人和人最大的不同就在于第三个八小时干什么。太子不喜欢喝酒、听歌、旅游,他的第三个八小时基本上都用于学习,加上他的第一个八小时也在学习,也就是说,他每天有近十六个小时在学习,而且一坚持就是数年。您想啊,再迟钝的人,也会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啊!

    当他弱冠之年(20岁)回国时,已经由昔日的懵懂少年,变成了风华正茂、指点江山的优秀青年。见到英气逼人的儿子,身为慈母的昌邑公主泪如雨下,人到中年的尉屠耆也长出了一口气,对围上来的大臣们说:“这才像我的太子,一个能带领鄯善走向复兴的人,我准备把王位提前交给他!”

    “不,父王——”只见太子双膝跪倒,眼含热泪说,“不是儿臣不想担当重任,因为,第一,父王正值经验最为丰富的中年,鄯善臣民离不开父王;第二,儿臣在长安尽管学到了治国理政的真经,但由于离开故国已整整七年,对鄯善已经生疏。汉人有一句话说得好,对症才能下药,儿臣根本不知道鄯善发展的症结在哪,如何有针对性地加以治理呢?请父王给儿臣三年时间,让儿臣走遍鄯善的山川湖野,了解百姓的所思所想,拿出适合鄯善的复兴之策之后,再谈这件事,好吗?”

    听到这里,大臣们频频点头称是,尉屠耆也用手捻着胡须,大笑着说:“太子之言有理,父王依你便是。”

    此后的三年,是快马加鞭的三年,夙兴夜寐的三年,卧薪尝胆的三年。太子不仅走访了鄯善的每一个城市、街巷与村落,而且访问了西部的且末、小宛、精绝、拘弥、于阗,西北部的龟兹与汉西域都护府,北部的高车(又称丁零、铁勒)、焉耆,对鄯善的未来做了崭新的定位,那就是紧紧依靠汉西域都护府,疏远走向衰落的北匈奴,搞好与西域大国龟兹、于阗、焉耆的关系,逐渐蚕食周边的婼羌、且末等小国,争做塔里木盆地东南部的巨人。

    不承想,“给我三年时间”居然一语成谶。三年期未到,刚刚步入老年的尉屠耆突然得了一种怪病,一天到晚神情恍惚,不是说“请王兄慢走”,就是说“王嫂不能离开我”,请来萨满跳神,也丝毫不起作用。不到一个月,他就撒手人寰。

    按照尉屠耆的临终遗嘱,22岁的太子继承鄯善王位。就这样,这只年轻的“大漠雄鹰”凭借东风,浩荡入云,开始以自己的雄心与胆魄丈量塔里木盆地无边的长空。

    他上台后,双管齐下。对内,将父王时代的丞相、大司马和大司农任命为太师、太傅和太子太师,给了他们崇高的荣誉和优厚的待遇,让他们心甘情愿地颐养天年;让三个少壮派大臣接替了他们的位置,掌握了鄯善的行政、军事、财政大权。对外,制定了先小后大,先近后远、先易后难的兼并战略。

    距离鄯善最近、实力最弱的,莫过于婼羌。婼羌,又名去胡来,羌族的一支,战国末年从河西走廊迁徙到阳关以西,分布在西到葱岭、东到祁连山、南抵昆仑山山脊、北到塔里木盆地南缘、东西距离7000公里的北坡上,总人口仅有1750人,军人也只有500人。按说,拥有14000名民众、3000名军人的鄯善,吃掉这样一个“小不点儿”并非难事,但他还在等待,因为他发现,此时的婼羌与另一支羌人——赤水羌摩擦不断,随时可能发生火并。这对羌人兄弟无论谁胜谁负,鄯善都将是受益者。果然,在汉元始二年(2)前后,人数众多的赤水羌包围了婼羌王唐兜,唐兜向汉西域都护但钦紧急求援,以不作为著称的但钦拒不出兵,结果,拼死突出重围的唐兜一气之下投奔了匈奴。于是,鄯善王适时派兵进入婼羌,不费一兵一卒便全部接收了婼羌国的地盘与遗民。获得国土如此轻易,历史上无出其右者。

    接下来,鄯善把目标对准了西部的几个小邻居。说话间,汉已被外戚王莽实施了“安乐死”,代汉而立的大新皇帝王莽一意孤行,恣意妄为,对内实行了朝令夕改的一系列改革,造成民怨沸腾;对外降低了各个邻国与附属国的封号,导致众叛亲离,西域都护但钦被焉耆王攻杀,王莽派出的征西军几乎全军覆没,大新帝国版图萎缩到了河西走廊最西端的敦煌。抓住这一难得的混乱机遇,鄯善王挥戈西去,降服了邻近的小国,成为塔里木盆地东南部的强国。

    从此,“驰命走驿,不绝于时日;商胡贩客,日款于塞下。”腰肢柔曼的鄯善美女,再次向远道而来的客人绽开了笑靥;鳞次栉比的客舍酒垆,再次向孤苦无依的商旅提供了港湾。经过近半个世纪的物质积淀、军事历练、精神打磨,这个凝聚了苦难、坎坷与血泪的躯体,在冲天的大火中涅槃为一只别样的凤凰,昔日繁盛的楼兰终于在鄯善借尸还魂。

    鄯善王病逝后,传位给了儿子。儿子死后,又传给孙子安。鄯善的前途似乎一片光明。

    请乘理想之马,

    挥鞭从此启程,

    路上春色正好,

    天上太阳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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