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的墙角-第十章 就让一切都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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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军训结束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各种各样的考试也随之而来。各个班的队列测试过去了,检查卫生、军体拳演练、还有主楼前的大阅兵都会接踵而至。这天早晨所有班的女生都被挑选出去练习女子军体拳,其余的便是走方阵。男生和女生便分开训练了。又过了一天,各个班的男生也被拆分开,个子较高的去打军体拳,其余的便是走方阵。冯望讨厌打军体拳——同走方阵相比,可还是挑去了:白若歆看好军体拳——也是同走方阵相比,可还是留了下来。这就是命——听人说。

    杨教官去训练军体拳,二班的队伍和一班合并了,由一班的教官带队。一班的教官年龄太小,大伙都称呼他“小屁孩”。这小屁孩就是那个第二天早晨若歆在水房撞见的男生,今日又相逢,正所谓冤家路窄。小屁孩年龄虽小,手段倒挺高明。此时的若歆怀念起杨教官来,心里不禁慨叹道“活雷锋”啊!新教官见队伍走不齐,就开始单练起来。若歆这一队被揪了出来做原地高抬腿,其他队都坐在了树荫下看着,他们这一队除了顶着太阳光外还有其他队的眼光。若歆做完高抬腿就不见了,他一人来到培训楼前的树林里,找了块儿石板坐下了。赌气而走在若歆这里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第一回是去年的冬天,当时体育课就快打铃了,若歆与几个同学正在操场上踢足球,见老师没来就一直玩。等老师来时他竟不知道,见同伴们都不见了,正在颠球的他才向队伍冲去。老师很生气的样子是若歆未能预料的。老师说:“把球拿来。”若歆就一脚将球踢了过去,还没走到队伍里,老师就是一脚,然后命令若歆捡回来。若歆见球踢得并不远,可能是老师于心不忍吧,有意给自己台阶下,就屁颠屁颠地捡了回来。谁知老师又是一脚,这一脚非同小可,直接飞到了操场围墙边的大门处。原来是老师刚才气的太狠,发挥失常,这一次彻底发挥出来,再加上刚才少踢的距离就成了现在的距离。“捡回来。”老师看若歆未动,加了句似乎还算理由的理由,“你不是能踢吗?”若歆朝着球走去。全班同学都呆了,气氛全被冬天的寒气冻住了,还有老师那张铁青的脸。若歆走了两步,扭头看了看顾念颖,眼睛好像在说:“好丢人啊。”念颖的眼神却怪怪的,嘴巴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看着若歆的眼神消失了,只留下一道背影。整个操场就一个班上体育课,静静地,全都盯着朝球走去的若歆。若歆并未捡球,径直走出操场,走了……念颖在老地方找到了若歆。当时,若歆走出操场后,一个人游荡者,正巧遇到逃课逛市场的小混混胡瑞(也是由于苟朋的原因间接认识的)。胡瑞递了支烟,二人就蹲在雪地上抽了起来。“你果然在这。”若歆抬头看看念颖,又低下头抽烟。胡瑞吸口烟:“我还有事,先走了,byebye。”若歆问道:“你怎么没有上课?”念颖觉得他问了个很可气的问题,撅起了嘴也蹲在了雪地上:“你走后老师也没上课,让我们自己玩的。”见若歆不说话,她又说道:“听说那老师失恋了,所以比较——神经病啦。”若歆笑出声来,问了个有水准的问题:“如果老师继续上课,你会来找我吗?”念颖倒没有想到,她也不回答,伸手将若歆嘴里的烟拿去,在雪里浸灭了,说:“以后不许抽烟,不许和小混混玩。”若歆没有再追问自己的问题,他不觉得别的人应该多在乎自己。念颖将烟用纸包了,说:“这半支烟我留着,以后再抽——就不理你了。”又将纸包放在了书包里,“真的。”因为她说过很多次“以后不理你了”,这次加了个“真的”。念颖站起来说:“我们回去吧,还有一节自习课呢。”若歆依旧蹲在地上:“我不想回了,你先走吧。”念颖又蹲下了:“你不回去——我也不回了。”

    若歆呆呆地回忆着,可现在倒没有人递烟了。冯望扛了桶水向若歆走来。若歆说了教官体罚之事,冯望这次真的“同是天涯沦落人”,因为军体拳打的不规范,罚换水。冯望递了支烟,若歆顿了顿,还是接了过去。

    “老子就是不服,我走得挺好的,一个队个别的走不好一起罚?烂!”若歆弹了弹烟灰。

    “我打的咋就不规范了?那垃圾教官才打的不规范呢。”冯望也弹了弹烟灰,“咱们是不是也得跟别人学着送教官点水果?”

    第二天,也是军训的最后一天了。若歆本不打算去,可一想到杨教官,他就又起身了。

    男生军体拳,女生军体拳,队列方阵三项全部演戏完后,各领导发表了讲话,军训结束了。

    军训还有一点尾声,就是送别。若歆经不住感动的场面,不愿去,可又想到还有一项使命没有完成,便加入了送别的队伍。许多女生哭的一塌糊涂,甚至有的男生在接过子弹壳后,眼里都闪着泪光。若歆走到杨教官面前,还未开口,教官就递给了他指环,外加两粒弹壳。拍拍若歆的肩膀,说:“好好学习。”若歆向教官敬礼。

    回到宿舍后,他把子弹壳分了冯望一粒。冯望惊讶道:“你去送行了?”若歆笑笑:“我去取我东西啊。”

    军训真的结束了,若歆昨天还觉得路漫漫无尽头呵!今天就彻底结束了,像个过客般空空如也地来又毫无牵挂地去了,似乎从未发生过一样,唯有手心的子弹壳似乎还存有一丝军训的印记。    

    若歆将子弹壳存放进箱子,怔了一会儿。军训服装换掉,泡入脸盆日后再洗。现在,洗澡先。他邀了冯望去洗澡,冯望只觉得太早,欲晚上再洗,但经过若歆的理性分析外加死拉硬扯,就一同去了澡堂。时间差打得不错,这在晚上冯望宿舍的人去了澡堂又怏怏而返后得到了证明。

    第二天早上,发了书后,冯望就不见了踪影,是去三中找他女朋友了。若歆的书还没有收拾,陶艳就给了若歆一个惊喜。若歆随她出了教室,在教学楼的一侧,只一转弯,就看见了念颖。蓝白色的牛仔裤,就像白云悠闲地游荡在蓝色的天空,又像碧蓝的海天上漂浮的军舰。若歆喜欢从下及上地观察一个人。他觉得这才是尊重,不管那人穿的是长裤还是短裙,高山仰止般地。粉红色的线织长袖,原来已近了初秋天气——有些凉意了呵——若歆有些颤抖。念颖的嘴角上扬牵出一道弧线,这便是对若歆的笑。若歆露齿一笑,走了过去。短短的十米,若歆走得很辛苦,从来没有过的别扭,在她面前走路竟不自然起来,艰难的就像,就像前不久的“爬战术”。陶艳带了若歆出来,一转眼,又带了人出来,她们边看着若歆的窘态边议论着,之后咯咯的地笑道:“在我们面前还挺神奇,原来是个‘气管炎’啊。”

    “你果真来了。”

    “我说话算数的。”两人竟都无语了,晒着秋天的太阳并肩走着。若歆感觉身后有人,扭头一看竟是陶艳,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还有想当电灯泡的。幸好被她宿舍人呵住了,否则真不知能亮多久。

    “你们班这么多美女啊?”

    若歆笑了笑,仿佛念颖是祝贺他有福气似的,他竟幸福地笑着。

    “我刚军训完。”若歆说了句实话。

    “我知道的。”念颖证实了,是实话,自己又说道,“我现在党校上学。”

    “党校?”若歆以为她要当干部了。

    “专科学校,我学英语。”

    “我中考英语考得可好了。”念颖就这一门算得上学的好。

    “恩,学校离这远吗?”

    “不远。”她又说,“你坐公交车说在党校下,然后一直向左走就可以看到了。”说得很明白了,若歆只问近不近,她竟讲清了路线。

    “我家还没有按电话呢。”念颖遗憾地说,若歆问她为什么把家搬到市里来,她说:“我妈要搬的。”

    “你妈真好,为了你学习就直接搬家了。”

    “反正你不要问这么多啦!”念颖总是不愿意提起家事,一提到她就转移话题,甚至直接叫停。所以至今为止,若歆尚不清楚念颖的家庭情况,只是少有耳闻,但都只是只言片语。

    “你变了。”念颖沉默了一会,兀自说。不知是为了赶紧转移话题找到的话语,还是凡是好久不见的人都会用这一句。

    “没有啊。”若歆觉得有点莫名其妙,难道分别一段时间就要变化?那分别上72回,岂不成了齐天大圣。

    又是一阵沉默,念颖是害怕若歆改变,心里想的就说了出来,说出来了又沉默起来。若歆不善言谈,由于念颖的沉默而沉默。两人就默默地走,连彼此的呼吸都听见。

    “你又长高了。”

    “哪有,别取笑我。”若歆还真希望她没有看错。

    二人在长椅上坐了下来,看打篮球。总是念颖先开口:“我们学校的人都可羡慕重点了。”若歆说:“这里的人学习都好,我倒数。”念颖鼓励道:“你好好学就赶上去了。你中考不理想的。对了——你怨我吗?”若歆想了想说:“不怨你的,又不是你的原因,是我的原因,我和那些坏孩子一起玩耽误了,一起在房子里打牌、抽烟。哎,要是听你的就好了。”说起中考,若歆仍旧感慨万千。念颖又鼓励道:“你初三下学期就没学,不错了,总比我好吧。”若歆马上就接道:“哪能给你比?”他这句话听上去是念颖的学习更好了,可意思明摆着“你哪能跟我比”。“就是,我哪能跟你比。”念颖有些生气了。“不说学习。”若歆就用这句话打发掉,仿佛可以道歉。

    念颖并没有抓住若歆短短的头发说个不休,她只说了一句:“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留这么短的头发呢。”若歆没有抓头发,而是抓了抓额头,说:“以后就长长了。”

    见不到念颖时,若歆停不下来的想念,可等见到她时,又这么的平平淡淡。念颖没有久留,走时对若歆说,他家装了电话会第一时间告诉若歆。

    若歆回教室将书抱进宿舍,放在桌子上整理。只见其他人床上都狼藉一片,除了教科书外,他们的参考书都买好了。若歆想,自己初中就没买过参考书,不也学的挺好?又一想,难怪自己考得低,原来就差在这儿。

    “这是什么书?”若歆见一本写着九年义务教育,不太明白。

    “不许看,这可是初三时的数学竞赛书。”陈建学说着,把书拢了拢,仿佛若歆一眼就能将其中的知识看了去。书堆里还有物理参考书,化学奥赛书,都是初三的。陈建学又补充道:“这书里的题用高中的知识还不好解呢。”他的意思好像表明高中的书他已经看过了。

    吴飞刚从书店买了参考书回来,一本本向若歆展示了,并且推荐若歆买“点拔”。史成又推荐“全解”,孙涛强力推荐“金钥匙”,弄得若歆不知买谁的好。若歆边想边将书包里的本子掏出来与书一起往柜子里放。

    “嗨,这是什么书?”陈建学这次在看到九年义务教育后以牙还牙道,“初三政治书。”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宿舍的人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用眼睛瞅了过来,好与陈建学保持一致。

    “你都准备好选文科了?”陈建学将“文科”两字读得很重,一嘴的鄙视。

    “我来时放包里夹钱用的。”若歆将书赶紧抢回,当着大家的面,翻了翻给自己看,“我看还有没有钱。”一哄而散。若歆将书扔到上铺,将其他东西放进柜子。若歆本不打算买参考书的,可见这么多学习好的同学都买了,自己一个倒数的人,岂有不买之理?

    冯望下午回来了,若歆见他也没有参考书,就说好下午开完班会一起去买。

    班主任对同学们挥泪送别教官一事给予了高度赞扬,之后就像打翻了醋坛子似的说:“我看到了高三毕业,哪个人会为我掉一滴泪?”刘老师说的话虽有些小气,可事实往往是这样,刘捕头等了小妹三年不及金捕头与小妹一起的三天。课程表一拿到,冯望就叹了气:“怎么连计算机课都没开?”若歆压根没注意到。迟姗说:“听说学校的计算机课和美术课是轮换着上的,第一学期上美术,第二学期上计算机。”原来是电脑不够用,高一高二错开来了。这可让一半的微机老师和美术老师失了业。

    二人坐上公交车去市里买书,按冯望的说法,两人买的书都需不一样,这样便可以相互换着看。数理化的买了,英语语文没买,史地政就别谈了。“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话流传至今竟还有用。语文,若歆也不打算买。冯望说:“语文不学都会。”语文和数学这两门是从小学到大的。两门课从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到了冯望这里就一语捅破了他们的姻缘,只把个语文贬得一文不值。若歆准备买英语参考的,又被冯望叫止了。本能的以为和他对语文的自信一样,英语,不学也会。原来不是这样,只怪一腔的爱国热情把英语书烧成了灰烬——“我是中国人,何必学外文,不学ABC,照做接班人”。两人买好了书,又逛了一圈才回学校。

    “你上午去她那了?”

    “是啊。”冯望一脸的喜悦,“你啥时去你老婆那儿?”

    “她上午来了。”若歆接受了这个新称谓,让冯望做了媒人。并决定一会也这么叫他的,也做回媒人。冯望叮嘱若歆多去看看,像中专这样的学校搞不好人就就变了,很快的。就像上了锁的门也是无济于事,因为门都已经换了。若歆谨听高人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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