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命名的地名无所不在,远至宇宙、银河系、太阳系、月球、小行星,近至本国、本省、本市(区、县)以至家门口,大至世界、大洲大洋、国家,小至某一具体地点,从悠远的先民时代到我按下键盘这一刻,存在着无数地名,也消失了无数地名,而新的地名又随时在产生。但无论哪一个地名,都应该是专有的、唯一的。所谓相同的地名,实际只是它们的某一或某些方面相同,而不可能完全相同,否则就失去了存在和使用的意义。
地名一般是由专名与通名组成的,并且都与特定的时间概念与空间概念联系在一起。以建德市为例,建德是专名,市是通名。作为专名的建德,可以追溯到公元221年(魏文帝黄初二年)吴王孙权封孙韶为建德侯。按照当时的制度,会划定一块地方作为孙韶的封邑,被称为建德侯国。因此而形成的地名“建德侯国”中,建德是专名,侯国是通名,其地理空间是固定的,即建德侯国的法定范围。至225年(吴大帝黄武四年)置建德县,专名未变,通名已由侯国变为县,其地理空间也随之变化,一般会有所扩大,但限于史料无法确证。隋大业(605—617)末(确年无考)废,621年(唐武德四年)复置,624年(武德七年)复废,683年(永淳二年)复置。1992年撤县建市,其专名由县变市。在通名变化的过程中,其地理空间也有变化的可能。即使在其专名不变的年代,也不能排除其地理空间有过调整变化的可能性。在法定的“建德县”被废的年代,作为专名的“建德”和作为地名的“建德县”还可能存在并被使用。
另一方面,建德这个专名又被用于其他通名。如1265年(南宋咸淳元年),以严州置建德府,治所即在建德县。1277年(元至元十四年)又改为建德路,至明(建于1368年)初又改名建安府,其间治所亦在建德县。1949年设第四专署,旋改建德专署,1950年3月撤销。1955年重设建德专署,至1959年撤销。通名的不同,意味着建德府、建德路、建德专区、建德专署的地理空间不同于建德县,而建德府与建德路、建德专区与建德专署的地理空间是否相同需要根据其法定范围辖境来确定。
专名与通名完全相同的地名在一定的时间范围和空间范围内可能出现重复,如五代吴顺义(921—927)年间改至德县置建德县,在今安徽东至县,1914年改置为秋浦县。这个建德县与前述建德县在时间与空间范围内的位置完全不同。县以下的地名中,专名与通名完全相同的现象比比皆是,必须严格区分。即使就建德县这个地名本身而言,在不同的时间范围内也还有隶属和管辖的变化。在不同的历史阶段,建德县分别隶属于三国吴吴郡,西晋和东晋吴郡,南朝宋、齐、梁、陈吴郡,唐遂安郡、东睦州、睦州、新定郡,五代吴越睦州,宋两浙路睦州、严州、新定郡、遂安军、建德军、建德府,元江浙行省建德府安抚司、建德路,明浙江布政使司建安府、建德府、严州府,清浙江省严州府、严州军政分府,民国浙江省金华道、浙江省、第六行政督察区、第四行政督察区、第十一行政督察区,中华人民共和国浙江省第四专署、建德专署、金华专署、杭州市。建德县、市的辖境所占的空间范围也在变化,在此范围内部还有县治的迁移、辖区名的变化和辖区范围的调整,这还没有包括其间自然地理要素的变化。
地名的通名既来自人文和社会因素,也来自自然因素。人文和社会因素中最普遍的是行政区划,如郡、县、国、侯国、邑、城、州、府、道、镇、路、军、监、堡、寨、司、省、都司、卫、所、将军、伯克、佐领、专区、区、市(特别、院辖、直辖、省辖)、自治区(州、县)、盟、旗等,还有县以下的聚、乡、亭、镇、务、都、图、村、屯、站、里、坊、保、甲、街道、社区、团、苏木等,还有不少聚落性的或地域性的专名,如胡同、街、路、巷、弄、里、铺、卡、窑、坝、院、组、场、连、队等。至于由人工设施、人造景观所形成的地名就更多,更丰富了,如建德的桥、渡、亭、寺、院、庵。自然因素的专名不仅有山、水、河、湖、泊、淀、溪、源、潭、峰、岭、岗、峦、洞、崖、岩、峡、壁、口、泉、瀑、海、洋、岛、屿、矶、沙、沟、湾、港、汊、曲、戈壁、山口、雅丹、岩溶、石林、土林等,还有不少富有地域特征的地名,如建德很普遍的坞、坪、坑、塔、源、蓬、墩等,南方一些地方的浜、港、泖、浦、荡、漾、滩等。
地名的专名部分字数不一,有仅一字者,也有多至数字以至十余字者。专名中固然不乏古今中外唯一的,或没有任何地理坐标以外意义的,或虽有而目前已经无从考证者,但更多的是有具体意义,特别是有地域特色的词汇构成的。如建德的地名专名中就有本地的姓氏、植物、矿物、吉祥语、人物、数字等因素,其他地名专名中更会有历史、社会、文化、经济、政治、民族、宗族、祥瑞、祈愿、天象、灾异等各方面的因素。由这些专名与通名组成的地名,不仅是一个特定的时间范围内的地理空间的特定名称,也从不同角度和程度反映了与此地名有关的历史和文化,是当地历史和文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也是宝贵的文化遗产。
地名的准确定位和记录是地理信息的基本单位,也是地理信息系统的基础数据。地名的收集、记录、考证、汇编,对于国情调查、行政区划、环境保护、经济建设、发展规划、社会保障、科学研究、国家安全都具有重大意义,由政府主管部门定期编纂地名志是一项必要的制度。
建德市历史悠久、文化灿烂、经济发达、山川秀丽,在其古今地名中有充分反映,地名资源得天独厚。在建德市委和市政府的重视和指导下,地名工作者广泛收集,深入调查,认真研究,严格规范,准确定位,编成这部《建德市地名志》,是建德市市情调查、地理信息、地名规范和文化建设的重大成就。是以不揣浅陋,稍抒管见,以应主事者雅命。
2015年7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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