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骨:黄励烈士传-被征服的“红色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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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励利用一切时间争分夺秒宣传革命和共产主义,她把看守所当成了阵地和战场,她给难友们讲革命故事,教大家唱《国际歌》,同时把苏联的海员歌译成中文来唱,以此鼓舞大家的斗志。最重要的,她还与陈赓、帅孟奇、夏之栩等同志一道,分化瓦解敌人的营垒,争取进步青年参加革命。

    看守所的张良诚,狱中同志都喊他张班长,此人为人正直,对叛变投敌的人十分鄙视和憎恨,对意志坚定的同志则由衷尊重。

    他对待狱中犯人的态度就像是政治测量表,从他的表情中就可以判定这个人在牢里的表现如何,是意志坚定还是当了叛徒。

    陈赓对蒋介石威逼利诱的那种鄙视精神,帅孟奇面对酷刑的坚贞不屈,罗登贤痛打叛徒余飞的英勇气概,黄励怒斥叛徒周光亚的英雄壮举……都让张良诚佩服得五体投地,因此陈赓、帅孟奇、罗登贤、黄励等政治犯是颇受到张良诚敬重和亲近的。

    黄励等人就找机会与张良诚不断接触,对他进行政治宣传,将他争取过来为党工作。

    黄励利用一个人住一间房子,而且不上锁,还可以看报纸的一点点“自由”,经常找张良诚聊天。

    这天,黄励问起了张良诚的身世。

    “你为什么要来干这个?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呀?”黄励问。

    张良诚左右望望,见无人注意这里,便跟黄励敞开了心扉:“我是安徽人,1911年出生,我从小就失去了父母,流浪南京时,被国民党抓去当兵。在部队里,当官的看我办事还算伶俐,就送我到南京宪兵司令部警务处第六科当勤务兵,警务处长见我做事勤快,人又老实,不久就把我补为看守所的所丁。我也是万般无奈才端了这个饭碗呀。”张良诚说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黄励眼圈红了起来,张良诚的话让她想起自己同样苦难的童年,为了进一步与张良诚交心,黄励也坦诚地跟他讲起了自己的身世。

    “我跟你一样,也从小就失去父亲了,自幼靠母亲和姐姐做鞭炮、替别人洗衣服为生。所幸的是,我有一个靠手艺生活的舅舅,日子比我们家好过些。在舅舅的资助下,我上学读书,并考取了武昌的中华大学,走上了革命道路。想不到被叛徒出卖,落入敌人的魔掌了……自从来到这里,我就没想活着出去。”黄励说,脸上是一副不屈的表情。

    张良诚钦佩地说:“虽然我是个看守,可我心里很敬佩你们这些坚贞不屈的共产党,看到你们如此忠于自己的理想和事业,我觉得中国的未来还是很有希望的。”

    黄励立刻激情澎湃地说:“共产党就是要改天换地,让劳苦大众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见张良诚态度认真地注视着自己,脸上有一种渴望听下去的表情,黄励接着说:“你年轻,又诚实伶俐,一辈子在这里当一名所丁,太可惜了。年轻人要有志气,为自己的未来找出路。”

    张良诚左右望望,神情沮丧地问:“我在看守所里怎么去找出路呢?端谁家碗受谁家管,在这里混口饭吃罢了。再说,我要向哪一方面找出路呢?我是没办法找到出路的。”黄励趁机说:“你在这里的确是没办法找到出路的,可你想过从共产党那里找到出路吗?”

    张良诚紧张地望着黄励,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她的问题,她提出来的“出路”对他来说是突兀的、恐惧的,令他措手不及的。但他心中又充满了对这个神圣组织的向往和敬意。

    张良诚试探地问:“国民党宪兵司令部的看守有资格追随共产党吗?”

    面对张良诚的询问,黄励诚恳地回答:“共产党是不讲究资格的,你想找出路,那就走这条路吧。请相信,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黄励用一种鼓励的目光望着张良诚。

    张良诚心领神会地转身走了。

    张良诚从黄励的号间出来,苦思冥想了一个晚上。这个从未失眠过的年轻人,今晚却再也无法平静地入睡了。

    他想了许多许多……

    这是他人生的分界点,如果按黄励指引的路往前迈一步,他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而从前的一切在他的内心中虽说是黑暗无边,可毕竟是他的饭碗,现在他需要扔掉饭碗向光明迈进了,那就必须抛弃从前的黑暗。但迈向光明是存在风险的,这个风险可不是玩笑,弄不好脑袋就掉了,他已经看到许多年轻人为共产主义的信仰葬送了身家性命。

    张良诚犹豫着徘徊着,似难以痛下决心。其实他不知道,当他为黄励传递第一张条子时,他迈向光明的华丽转身已经开始了。

    看守所里有个叫黄海明的难友,他有一个一岁多的女儿曼曼,黄励经常抱着孩子玩、教孩子唱歌、给孩子讲故事,在别人看来,黄励十分喜欢这个小孩子,其实她是借曼曼传递消息。

    黄励将事先写好的条子装在孩子的口袋或尿布里,待张良诚走过来逗曼曼时,黄励就悄声告诉他送“男号”某某人,于是张良诚就抱着曼曼到“男号”去巡逻了。

    “男号”内立刻有人隔着铁窗抱曼曼,逗曼曼玩,顺便就从曼曼身上摸走条子,男号要回话时,将事先写好的条子塞进曼曼衣服内,然后示意张良诚送还给黄励等人。

    从此以后,张良诚经常暗中给政治犯送消息、递条子、传信件,他甚至把某些人叛变的行为告诉黄励。张良诚的信息太重要了,叛徒的出现往往构成对组织的严重破坏。

    为了让党组织及时了解狱中情况,免遭更大的损失,黄励连续用了几个晚上,瞒着敌人写了一封长信,详细地把狱中叛徒的情况,向狱外党组织作了汇报。

    信写完了,如何把信送出去,却成了黄励纠结在心的一个大问题。她反复考虑了一下,眼下送信的人只有张良诚,黄励没有其他的选择。

    如果张良诚把信顺利送抵狱外党组织,黄励此次的行动就是成功的,如果中间出了差错,或者张良诚反戈一击,黄励的行动无疑就给组织酿成了大祸。她犹豫着思考着,她想瞅准机会再跟张良诚谈谈,这信不是传递一张小条子,这信是向狱外党组织递交的重要报告。此事非同小可,非比寻常!

    这天,张良诚恰好来了,他假借送报纸之际,向黄励传递了一个重要信息,一个受敌人诱骗产生动摇、想叛变自首的政治犯,在黄励革命精神的鼓舞下,突然醒悟,把写了一半的自首书撕毁了。

    张良诚说罢,有点兴奋地说:“想不到你的革命精神有这么重要的作用,您不光影响了我,还影响了准备当叛徒的人。”

    黄励有点不相信地问:“这是真的吗?”

    张良诚说:“是真的。连我这样的人都被你感染走上革命的道路了,更何况一个共产党了。”

    黄励接着说:“共产党是有铮铮铁骨的人,在这看守所里,你看得比我更清楚。当叛徒虽然保住了一时的性命,但下场是极其可悲的,也是可耻的。”

    张良诚诚恳地说:“自从我亲眼目睹了罗登贤怒打叛徒余飞的情景,我就从心里崇拜真正的共产党人了。可我这样一个身份的人,如果走进共产党的阵营,共产党不嫌弃我吗?”

    黄励趁机说:“革命不分先后,只要你有了觉悟,共产党的阵营随时欢迎你走进来。”

    张良诚感慨道:“人生的路我已经走了二十几年,现在总算是找对路子了。”

    黄励在张良诚脸上看到了真诚和坚定,她趁此机会把写好的长信交给了张良诚。

    黄励郑重地说:“今天党要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

    “什么重要的任务?”未等黄励把话说完,张良诚迫不及待地问。

    黄励将包好的信交给张良诚说:“请你将这封信交给狱外党组织……”

    张良诚从黄励的表情上感到此事特别重大,他接过黄励的信,准备转身离去时,黄励突然紧握住张良诚的手说:“小张,事关重大,你要万分小心啊……”

    张良诚从黄励的眼神中早已明白了这信非同寻常,他目光坚定地说:“黄姐,你放心,我一定不辜负你的信任。”

    张良诚转身走了,他的脚步坚定而匆忙。

    黄励望着他的身影,一颗心不由悬吊起来。

    这信一旦出了差错,就会给党组织造成极大的损失。

    黄励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着,不时朝门外张望,直至张良诚回来。

    这次任务,张良诚完成得很好。

    这让黄励大松了一口气,更令她欣慰的是革命的阵营里又多了一个年轻人,而且是她从国民党阵营中争取过来的年轻人。

    这也是黄励争分夺秒为党工作的最有力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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