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卿受罚

    一记狠拳重重挥到太子的脸上。

    从外面冲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从江虎口中得知凤九卿被陌生人劫持的轩辕容锦。

    这件事也真赶巧了。

    几天没见凤九卿，恰逢今天又是一年一度的八月十五团圆节，趁着晚上入宫饮宴之前，他很想与九卿叙一叙。

    所以差江虎去凤府通传，结果凤府的管家说，小姐去了大理寺上香，去了将近两个时辰还没回来。

    江虎和江龙虽是兄弟俩，可平时轩辕容锦却更重用江虎一些。因为江虎为人一向小心谨慎，比起他哥哥江龙细致了几分。

    江虎去凤府扑了个空，就想着直接去大理寺接人。

    结果，他策马刚到大理寺门口，就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似乎扛着一个很像凤九卿的姑娘上了一顶轿子。

    江虎一路暗中跟随，居然被他跟到了太子府。

    太子府是什么地方？普通的阿猫阿狗想擅闯，那绝对是死罪。

    当下，江虎也不敢耽误，急匆匆回府，将这件事禀告了轩辕容锦。

    也幸亏他赶来得及时，就在太子扯落凤九卿衣衫的那一刻，轩辕容锦一头冲了进来，狠狠将猝不及防的太子打了个正着。

    太子被吓了一跳，当他看清胆敢向自己挥拳头的人居然是轩辕容锦时，不禁大骂：“老四，你疯啦？”

    轩辕容锦气得不行，一把揪住太子的衣襟，怒道：“我看疯的人是你！连劫持、下药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太子，你是没将凤大人放在眼中，还是没将虞相放在眼中？你知不知道，你侮辱了凤九卿，将会遭遇什么样的后果？”

    太子的下巴险些被打脱臼，此时听了这话，恼得不行。

    他一把将其推开，厉声道：“本太子看上她那是她的福气，只要她肯从了我，一个太子侧妃的名分本太子还是给得起的。另外，老四，你有什么资格和立场擅闯我太子府对本太子不敬？你是凤九卿的什么人？”

    轩辕容锦哼笑一声：“凤大人在离京之前，曾郑重其事地将九卿交给我来照顾。太子，我或许不是凤九卿的什么人，但今天的事如果传到父皇的耳朵里，相信对你也没有任何好处。”

    轩辕君昊听了这话，脸色变得十分不好。

    没等他找到反击之言，轩辕容锦已经走到床边，将她被扯得凌乱的衣衫系好，打横把她抱在胸前。

    凤九卿一动不能动，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低声道：“抱歉，来得迟些，幸好没发生什么大事，九卿，你还好吧？”

    凤九卿觉得自己今天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不但中了别人的奸计，还又欠下这个人一个天大的人情。

    当然，最让她恼恨的，就是太子今天的所作所为。

    要不是轩辕容锦来得及时，恐怕她就成了太子嘴里的一块肥肉，被他给吃干抹净了。

    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则把这个仇给牢牢地记了下来。

    软筋散的威力很大，凤九卿被送回凤府之后，过了三四个时辰，药力才算彻底消除。

    而轩辕容锦，在凤府还没坐半个时辰，就接到宫里传来的圣旨，让他进宫见驾。

    他擅闯太子府，与太子大打出手一事，很快就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皇上对此非常震怒，当下便将两个儿子召进宫中厉声质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两个人纷纷跪倒在御案前，太子心中理亏，可表面上却振振有词道：“父皇，事情也不像老四说的那么严重。儿臣的确是用了些手段将凤姑娘带到太子府，可儿臣可以对天发誓，儿臣是真心喜欢凤家的那个二丫头的。之前一直想与她亲近，可她却始终逃避，父皇也知道，姑娘家的心思通常都有些难以揣测，嘴上说着讨厌，心中指不定喜欢成什么样子呢，所以儿臣才一时糊涂，犯下这等错事。”

    轩辕容锦闻言，恨不能一巴掌挥过去。

    这太子讲话还真是不要脸。

    凤九卿就是瞎了眼，也不会喜欢上这等货色。

    但对方好歹也是当朝太子，轩辕容锦就算心中有气，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发作。

    他向前膝行几步，对明康帝道：“父皇，当初凤大人离京之前，的确是嘱托过儿臣，让儿臣好生照料凤二姑娘。父皇也知道，凤大人家的长女凤美瑶，四年前已经不幸去世了，凤九卿是凤大人膝下唯一一个闺女，若她再有个三长两短，相信凤大人必然是要难过死的。”

    坐在龙椅内的明康帝闻言，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

    “说起凤莫千家的那个二姑娘，朕隐约之间还是有些印象的。小丫头年纪不大，却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女，朕还记得，她曾画了一幅傲雪寒梅图给朕当寿礼。”

    “是啊，父皇，那凤九卿不但有才，连人生得也十分漂亮。儿臣是发自内心地喜欢她，虽然儿臣府上已经众多妻妾，但如果父皇肯下旨将凤姑娘赐给儿臣为妾，儿臣定会对父皇感激不尽。”

    轩辕容锦立刻阻止：“父皇，此事万万不可，那凤九卿心性高傲，脾气火暴，她必然不肯屈居人下给人当妾。若太子真执意将她纳为妾室，以她那难以驯服的脾气，将来必会将太子府闹得鸡犬不宁。”

    “老四，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本太子还驯服不了一个女人吗？”轩辕容锦瞪他一眼。

    “以太子的身份和地位，的确是有资本驯服一个官家女子。但太子有没有想过，若她真的难以管教，太子对她是杀是留？”

    轩辕君昊愣了一下。

    轩辕容锦趁机道：“留她，太子府鸡犬不宁。杀她，就等于直接将凤大人的命根子一刀切除。凤大人为我黑阙王朝立下无数功劳，难道太子仅因为一己私欲，就如此对待我国重臣吗？”

    “老四，你这话说得可真是不中听。这么义正词严地批判本太子的种种不是，你安的又是什么心？难道你对凤九卿还有什么其他想法？别忘了，你现在家中也是娶了妻子的，你拼命阻止本太子纳凤九卿为妾，莫非你想将她占为己有？”太子突然笑了笑，“可惜的是，就算凤九卿嫁给了你，也一样是登不得台面的妾室。”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再吵了！”听不下去的明康帝用力拍了一记桌子，怒骂道，“一个是太子，一个是王爷，这么吵下去成何体统？”

    这几年，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差。

    才在龙椅上坐了小半个时辰，已经感觉到了乏累。

    再加上两个儿子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他心中震怒，对两个人道：“一个个都不把祖宗家法放在眼里，这些年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你们两个谁也别说对方的不是，既然丢了老祖宗的脸，就都给朕滚到外面跪着去。”

    入夜，中了软筋散的凤九卿，身体虽然恢复了知觉，可残留在体内的药效，却让她感觉异常乏累。

    不过当轩辕容锦偷偷摸进她房里的时候，她还是很快察觉到。

    没等她燃亮桌上的蜡烛，整个人就被对方揽进了怀中。

    凤九卿本能地挣扎，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嗓音：“别动，我好累，就这么让我抱一会儿。”

    她心中微惊，从轩辕容锦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的确是乏累得不行。

    今天是八月十五，宫里有夜宴，可太子和四王却因为犯了错，被皇上罚跪于大殿之中。

    若不是朝中几个大臣私底下给两个人求情，恐怕直到现在，黑阙王朝的太子和王爷还在宫里被罚跪呢。

    他紧紧地抱着她，直到真切地感受到她的温度，一颗焦躁不安的心，总算慢慢平缓了下来。

    “听说你受了罚……”凤九卿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

    对方闻言，轻笑一声：“一想到这罚是为你所受，就算再多跪几个时辰，我也毫无怨言。”

    她脸色立刻红了起来，幸亏此刻房中烛火未燃，轩辕容锦看不到她尴尬害羞的模样。

    “九卿，你一向聪明机警，这次怎么就着了太子的道？”

    一语击到她的痛处，当时刚与卓慕莲道别，心情有些动荡不安，所以出门的时候才失去了警惕，被人暗中给算计了。

    她将自己在大理寺遇到卓慕莲一事道了出来。

    轩辕容锦不禁蹙起眉头：“莫非你这次遇袭，与那卓慕莲有关？”

    凤九卿立刻从他怀中脱离出来，挥手燃亮烛火，微弱的烛光中，她不解地看着轩辕容锦。

    “你认为这次我被太子暗中算计，与卓慕莲有关？”

    其实轩辕容锦能做出这样的推断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当初向皇上谏言让四王娶妃的就是太子，虽然被提及的人选有十数个官家姑娘，可卓慕莲却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表面上看，卓家与太子之间似乎没有任何关系，但难保两者私下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结。

    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九卿……”就在她想入非非的时候，手突然被人抓了过去。

    轩辕容锦一本正经地对她道：“如果被我查出，这次绑架事件的幕后主使与卓慕莲有关，你放心，我一定会亲手取她性命，让她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

    凤九卿被他阴狠的脸色吓了一跳，在她看来，就算这件事的幕后主使真与卓慕莲有关，那也是她欠了卓慕莲的。

    “好了，别想太多。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竭尽所能地保护你。”

    再次拥她入怀，他叹息了一声。

    “类似今天这种事，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

    凤九卿无言地将脸埋在他怀里，突然，她想起什么一样，对轩辕容锦道：“前些天，我遇到楚云亮了！”

    君心难测

    凤九卿将楚云亮冒死带回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讲给轩辕容锦听。

    讲完，两个人许久都没再说过话。

    轩辕容锦揉着下巴陷入沉思，对于朝廷来说，北漠一直都是不容忽视的威胁。

    从几年前开始，北漠就已经将目光盯到黑阙这块富饶的土地上了。

    这些年来，北漠一直致力于收服一些周边小国，并将其据为己有。

    黑阙王朝为此倒是安静了一阵子，可短暂的和平并不代表危机解除。

    自从很多年前，黑阙赫赫有名的大将军顾琰广，带着众将士成功胜了北漠大将军樊奕之后，那个拥有“武神”之称的一代将领，便在朝廷中彻底消失了。

    顾琰广的余威，让黑阙王朝在十几年前成为中原的一代霸主。

    可是几年之后，当年那个败在顾琰广手下的樊奕，便隔三岔五想找黑阙的麻烦，很有一种重新来战的架势。

    当今明康帝也曾四处派人寻找顾琰广的踪迹，却始终毫无所获。

    没了这员猛将坐镇，北漠越发嚣张起来。收服周边小国，樊奕休兵整顿几个月之后，必然会带兵入侵黑阙。

    在兵力上，黑阙不见得比北漠人少。可差就差在，顾琰广离开朝廷之后，再也没有人能超越他的能力。

    见轩辕容锦眉头紧锁，凤九卿道：“北漠这次行动对我朝虽然有一定的威胁，可对你来说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契机。

    “你想想，如果能在这个时候向皇上提出带兵征讨北漠，皇上一定会点头恩准。毕竟北漠大将军樊奕，对很多官员来说是一个非常恐怖的存在，之前曾与他交战过的将领，都不敢轻易挑衅那个人的权威。

    “所以这个时候需要一个人主动带头站出来，依我对目前朝中那些武将的了解，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了，他们一定不敢贸然提议出征。在他们看来，挑战北漠，就等于亲自去送死。”

    说到这里，凤九卿微微一顿，看了他一眼，才道：“这绝对是你夺下军权的最好时机。要知道，你在朝中势力再大，若手中没有军权做依靠，一旦真有那么一天……”

    她没再说下去，因为接下来的话，她懂，轩辕容锦自然也懂。

    “其实带兵出征，一直都是我的一个愿望，只是始终没有合适的机会。”

    轩辕容锦终于接口：“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皇上并不一定放心将兵权交到我手上，在他的心里，太子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若我手中真的握有大权，对太子来说将会是一个威胁。”

    凤九卿闻言，笑了一声：“那是因为皇上始终相信，北漠不敢真正动兵入我黑阙边境。一旦楚云亮所说的成为现实，皇上便不得不为了保护这份祖宗家业，派人出征，抵抗外敌。”

    轩辕容锦怔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先按兵不动，待北漠那边真有动静的时候，再趁机提出带兵讨伐一事？”

    “真等北漠杀过来就晚了。”她揉了揉下巴，“我们可以派人演一场戏，让皇上相信，不久的将来北漠将侵袭我国。而这个时候你趁机提出亲自带兵上战场，相信皇上一定会点头同意。”

    轩辕容锦笑道：“你这主意的确值得考虑。”

    “另外……”凤九卿又道，“如果你真的提出带兵征讨北漠，皇上会给你多少兵权？”

    轩辕容锦沉思了一会儿，伸手比画了一个数字。

    凤九卿大惊：“五万？五万够干什么？那不是等于让你去送死吗？”

    轩辕容锦冷笑了一声，神情略显阴鸷：“你以为，皇上没想过让我死吗？”

    “呃……”

    “好了，九卿，这些事情我心中有数，你也累了一整天，早些睡吧。受完了罚，我直接就来凤府见你，府中江龙、江虎两个人还有事等我回去处理，待我忙完了这阵子，会再来看你。”说罢，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又仔细将被子盖在她身上：“我走了，记得想我。”

    抬手，熄了蜡烛，轩辕容锦悄无声息地离开凤九卿的卧房。

    黑暗之中，凤九卿睁着眼，了无睡意。

    忍不住抬手，在残留着他的味道的额头上摸了一把。

    这一天之中所发生的种种心烦之事，也因为这个吻，而化为了乌有。

    半个月之后，北漠带兵侵占黑阙的消息就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因为边境一带最近极不太平，驻守在边境的将领们，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很快便上书朝廷，希望朝廷能尽快将此事解决。

    轩辕容锦趁机在朝中提出自己想亲自带兵出征。

    他的这个提议，令朝中很多大臣都十分惊讶。尤其是支持太子一派的大臣，不同程度地提出了反对意见。

    一旦四王手中有了军权，对太子来说将会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轩辕容锦也不恼怒，对那些大臣道：“本王素来忧心朝廷安危，如今恰逢国难之际，为免北漠入侵我国，本王身为王爷，自然责无旁贷。而且由王爷带兵出征，也会提高众将士们的士气。若几位大人觉得本王能力有限，那你们倒是给本王说说，朝中还有何人能担此责任？”

    说罢，他看了久未吭声的太子一眼，言下之意，你们要是不放心我，那就推举太子好了。

    轩辕君昊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他“哼”了一声：“本太子的确有带兵出征之心，可如今父皇身体欠安，很多国事都落到了我的手里，若我这时带兵离开，国事交给谁？你吗？”

    这话说得有些诛心。

    一个国家，若皇帝身体不好，处理国事的担子，自然就落到了下一任继承人的身上。

    如果太子离开，那么下一个被要求处理国事的皇子，很有可能就会成为太子将来继位最大的劲敌。

    作为太子，轩辕君昊一方面不想给老四这个机会。另一方面，他骨子里也有些贪生怕死。

    毕竟北漠那个樊奕实在霸道得厉害，他可不想前去送死，他还没活够呢。

    始终没吭声的皇帝轻咳了一声：“你们也不要再吵了，这件事，容朕仔细考虑之后再做定夺。”

    轩辕容锦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他相信皇帝考虑之后，肯定会答应他的请求。

    果不其然，三天后，皇上召他去御书房见驾，同意他带兵出征。

    五万大军，这个数字，是轩辕容锦早就猜测到的结果。

    倒是虞万里觉得不妥，说此番出征凶险难测，五万大军实在少之又少。在虞万里的从旁劝说下，明康帝终于妥协，又多给轩辕容锦拨了三万军权。

    八万！

    可见明康帝内心之中，轩辕容锦这个儿子的性命并不是很重要。

    凤九卿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对八万军权无语了一阵。

    不过，她记得在梦境之中，轩辕容锦带兵出征时，好像也只带了八万大军。

    但是后来，听说轩辕容锦招了一个非常有能耐的人在身边，那个人身份始终神秘，只知道作战厉害，兵法如神，在助轩辕容锦打退北漠之后，便消失得无踪无影。

    她不禁猜测，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在十几年前消失的顾琰广。

    如果真是他，那轩辕容锦这一战还有可能一胜。否则，她也不敢保证这次出征，结果到底会如何。

    一切事情落定之后，凤九卿带着轩辕容锦，偷偷去她之前购置的宅子，将楚云亮正式引荐给轩辕容锦。

    楚云亮是将门之后，对带兵打仗自然是有一套本事的。

    之前作为刑部主脑，轩辕容锦派人缉拿他归案也是奉皇命所为，他本人对楚云亮并无喜恶之感。

    不过经凤九卿一提，他倒觉得可以趁机将楚云亮收为己用。

    毕竟作为一个王爷，他懂得如何在朝廷上与老谋深算的大臣斗智，却不太懂得如何带兵打胜一场战役。

    楚云亮的父亲楚老将军戎马一生，相信他教出来的儿子也一定是栋梁之才。

    两个人在凤九卿的引荐下又重新认识了一回。

    只是楚云亮对这个皇帝之子仍有些戒心，说话始终留了三分。

    凤九卿笑道：“楚公子，你不必对四王如此防备，如果当初没有四王私下恩准，你也不会那么顺利地在我的帮助下离开京城。现在正是国难之际，四王敬佩你的才能，想和你商量一下出兵征战的事情。”

    听她这么一说，楚云亮总算敞开了心扉。

    他不信任轩辕容锦，却十分信任凤九卿。

    他这条命是凤九卿给的，当初离开京城之前，也对凤九卿亲口发誓，有朝一日，只要她吩咐一声，他会随她差遣。

    如今四王与凤九卿既然连成一线，他更是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给轩辕容锦行了个大礼，顺便说了句抱歉。

    轩辕容锦亲自将他扶了起来，笑道：“不必多礼，你是九卿的朋友，自然也是本王的朋友。本王听九卿说过一些关于你的事情，当初皇上在震怒之下判你一个斩立决，如今想来，的确是过于武断了。”

    楚云亮忙道：“当时也没想太多，就是愤恨朝廷对我们这些将士不公，所以才做了些冲动之事。不过四王，如果您这次真带兵去征讨北漠，属下可以暗中再给您召集一些势力。人不多，但这些人绝对信得过。”

    左膀右臂

    轩辕容锦脸色一亮：“如此说来，那就真是太好了。不过，短时间内，你仍须戴着九卿给你的那张人皮面具化名做人，因为京城里有一部分人正时刻盯着本王的错处，为了以防万一，你要先受些委屈了。”

    “王爷客气了，名字长相什么的都无所谓，只要能杀退敌军，不让万千百姓受苦受难，那就比什么都好。”

    “果然是一代将才，你这胸襟，令本王实在佩服。”

    轩辕容锦赞了几句，认真道：“本王向你保证，有朝一日，待我们凯旋归朝时，本王必会恢复你的名声，让你堂堂正正地成为楚家的骄傲。”

    楚云亮十分感动：“多谢王爷……”

    就在几个人密谈的时候，唐浅悄无声息地敲门进来。

    他手中提着一封信，小心地递到凤九卿手里，又附耳对她说了句什么。

    凤九卿闻言，顿时眉开眼笑道：“真的？”

    唐浅点头：“他说，地点已经写在信里了。”

    凤九卿急忙将信拆了，看到上面简单写了几个字，不过就是这几个字，已经让凤九卿十分满足了。

    轩辕容锦不禁好奇：“九卿，什么事让你乐成这样？”

    “嘿嘿，王爷，我帮你找了个非常有能耐的帮手，你猜猜是谁？”

    轩辕容锦笑看了她一眼：“莫非是贺明睿？”

    “王爷果然聪明，他约我明日去牡丹湖见面，王爷想不想一同去瞧瞧？”

    “好啊，全听你安排。”此时的轩辕容锦，眼中全是宠溺的笑意。

    他再次感叹，若今生遇不到凤九卿，他独自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隔天早上，凤九卿就带着轩辕容锦去了牡丹湖，贺明睿的私人画舫。

    画舫这种地方，绝对是谈私密事情的最佳去处。因为船游河中心，对那些想在暗中偷听消息的人绝对是一个非常大的考验。

    贺明睿为人虽然刻薄刁钻，可他做事却谨慎得令人心惊。当他看到轩辕容锦这个四王爷时，没有谦卑也没有骄傲。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会出现在自己的船上一样，起身，不轻不重地拱了拱手，道：“四王大驾光临，实在是有失远迎。”

    轩辕容锦笑道：“没想到多年之后，咱们居然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四王这话说得不对，若四王真想见我，只要每逢初一和十五去桃竹馆就可以了。”

    轩辕容锦道：“就怕本王去了，会影响贺公子的生意。”

    每逢初一、十五，贺明睿开馆给百姓测命，这是当年桃竹先生临终前的心愿。

    贺明睿虽然不喜欢，却也不会违反师意，拒绝这个临终遗言。

    见两个人还有继续客气下去的迹象，凤九卿道：“既然大家都是率性之人，就别说这些客套话了。贺公子，你写信约我今日前来，相信肯定不是下棋、喝茶那么简单。之前我曾向贺公子提议，希望你能成为四王的左膀右臂，不知贺公子对这件事考虑得如何了？”

    贺明睿看了她一眼：“我也不是迂回之人，咱们就开门见山地把事情说了吧。”他顿了顿，脸色变得冷峻几分，“帮四王夺位可以，但事成之后，我希望四王能让我亲自手刃仇人。”

    关于过去的那段往事，这天底下知道的人实在是没有几个。

    凤九卿原本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轩辕容锦。但既然贺明睿主动找到她的头上，相信对方已经默认了自己的秘密。

    而贺明睿也不是傻瓜，想要轩辕容锦对他心无疑虑，唯一的方法，就是彼此坦白。

    轩辕容锦与太子一系是天生死对头，贺明睿并不怕这个秘密被轩辕容锦知道。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再继续藏着掖着实在没有必要。

    贺明睿这个人很直接，我帮你夺江山，你帮我报家仇。在我眼里，你四王的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重身份可以让我达到预想中的目的。

    咱们俩是彼此利用的关系，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

    轩辕容锦就喜欢与这种人合作，够痛快，够直接，从不虚与委蛇、弄虚作假。而且他也相信，贺明睿这种人，一旦真心投靠自己，将来一定不会发生背叛之事。

    因为权力和财富，在他眼中等于浮云。

    只要他觉得这个人够资格让他赴汤蹈火贡献智谋，他就一定会全力以赴，将所有的事情做到最好。

    见两个人一拍即合，凤九卿心情也非常不错。

    贺明睿在这个时候主动投靠，真是老天都肯帮轩辕容锦。看来，登上皇位那一天，离轩辕容锦也不会太远了。

    倒是轩辕容锦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之前本王就很想找贺公子帮忙，那时贺公子为何执意拒绝呢？”

    贺明睿看了他一眼，直接道：“因为两日前我夜观天象，发现紫微星旁有新的帝星日渐闪亮，在我仔细推敲一番之后，已经认定，这颗出现在紫微星旁的帝星，将会落在四王头上。”

    之前一直没肯答应轩辕容锦的条件，一方面是他真的没有报仇的心思，另一方面，他虽然欣赏轩辕容锦的魄力，却并不敢保证有朝一日他真的能登基为帝。

    凤九卿的出现，勾起他太多陈年往事。

    对于他爹秦子朗，他的印象非常深刻。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仍旧记得幼年时的自己，被爹爹抱在怀里，用长满胡楂的下巴蹭着自己幼嫩的脸颊。

    因为他娘不想入秦府给他爹当妾，所以就算生下了秦家的骨肉，也执意不愿让他的名字被载入秦家族谱。

    偏偏他爹就是欣赏他娘的这份魄力，每次出征回来，都会在他们家的那个小院子里住好些时候。

    他娘口中说着并不在意他爹，可当他爹去世的消息传来时，他娘却大病一场，此后身体越来越差，没到一年便撒手人寰。

    唯一庆幸的是，在他娘的执意要求下，母子俩的身份始终被藏得十分隐秘，就连当年与他爹交好的曹志诚，也不知道秦子朗的外院，还养着一个女人和孩子。

    爹娘过世之后，他被桃竹先生带走收养。

    这些年，他想过复仇，想过手刃曹志诚。但对方权势大过天，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时候，他不想轻易冒这个险。

    直到凤九卿找到他的头上，给他爹报仇的欲望才彻底燃烧了起来。

    轩辕容锦听了他的解释，微微一笑：“能得贺公子倾力相助，相信有朝一日，你我心愿皆会达成。”

    贺明睿没再与他客套，他看向凤九卿，想了想，终于提出疑问：“我一直很想知道，那件事，你究竟从何得知？”

    即使他没言明，凤九卿也知道他指的那件事究竟是什么。

    也难怪，贺明睿就是秦朝明这个秘密，如果不是梦中预见，她根本无从得知。

    在梦境之中，她也是到了最后，当贺明睿亲手将曹志诚送上断头台的时候才知道这个惊天大秘密。

    此时面对贺明睿的询问，她投给他一抹神秘的微笑：“天机不可泄露。”

    对方眯着眼，半晌后又道：“那么那盘棋局呢？解法是什么？”

    凤九卿再次笑道：“天机同样不可泄露。”

    贺明睿重重哼了一声：“有朝一日，你最好别有事求到我的头上。”

    言下之意，你想求我，看我怎么刁难你。

    凤九卿“嘿嘿”一笑，也不和他计较。

    几个人又商议了一阵下一步的计划，当两个人从牡丹湖的画舫回到岸上时，已经临近黄昏时分。

    昏黄的夕阳余晕，将牡丹湖披上了一层金闪闪的外衣。

    上岸之后，凤九卿不禁吸了一口长气，多日来紧张的心情，终于得到了片刻舒缓。

    这时，她感到一股温热的力道，抓住了她的手。

    抬头望去，竟是轩辕容锦。

    “九卿……”夕阳照在他的脸上，更衬出他的俊美与精致。

    当他唤出九卿两个字的时候，她心头蓦地一跳。

    “虽然有些话说出口，会让你觉得虚伪而俗气。不过，我真的很想亲口对你说声谢谢！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对我的帮助，以及对我不离不弃地誓死相随……”

    凤九卿笑着抬起食指，掩住他的双唇。

    “别谢我，这是我欠你的！不管是为唐浅、为我爹，还是为我自己，这个人情，我都该如约偿还。”

    “若是当初唐浅没有杀曹达，你爹没有在汝阳落难，今时今日，你还会不会这么全心全意地帮我？”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轩辕容锦的目光闪了闪。

    “真话是什么？假话是什么？”

    她突然露出几分顽皮的微笑：“那你想先听真话，还是先听假话？”

    轩辕容锦无力地叹息：“我宁可先听假话。”

    “如此说来，你心中已经知道我将要说的真话是什么了吧。”

    “你不想与我在一起？”

    “我只想过逍遥自在的生活。”

    “九卿，待我登上大宝的那天，我会让你成为人上人。人上人，一样可以过逍遥自在的生活。”

    “可是轩辕容锦，我对当人上人并不感兴趣，我只想当一个不受任何束缚、可以随心所欲的普通老百姓。”

    他突然笑了一声：“现在你这么说，也许到了将来，你就不会这么想了。毕竟，这个世上总有一些东西能束缚住你的脚步，让你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

    “若有朝一日，你找不到这个能束缚住我脚步的理由呢？”

    他怔怔看了她良久，直到凤九卿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他突然道：“若是找不到那个理由，而你又执意离去的话，我会着人打一条精致的链子，强行将你囚禁在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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