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卿.2-天机算贵人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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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降福星

    龙小六也许就是贺明睿口中所说的贵人一事,受到了很多人的质疑和争议。横看竖看,这龙小六就是个心眼不全的傻子。论功夫,他比不过江龙、江虎;论智谋,他比不过贺明睿;论医术,他比不过轩辕赫玉;论带兵打仗,他更是比不过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众人实在想象不出,这样的一个缺心眼的人,究竟有什么能耐被贺明睿当成贵人来看待。尤其是轩辕赫玉,明摆着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个天大笑话,嘲笑之言层出不穷,恨不能将贺明睿贬到地缝里去。

    面对七王的嘲弄,贺明睿冷笑一声:“世间之事是没有绝对的,表面愚钝之人,也许内心细腻;而表面精明之人,也许脑袋里装着的就是一团草包。”

    “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谁是草包?”

    贺明睿拿眼角瞟了他一眼:“谁是草包,谁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

    “你……”

    没等轩辕赫玉发火,就被轩辕容锦给拦了下来。

    “你们也别吵了,不管龙小六到底是不是卦象上所显示的贵人,既然九卿决定将他带在身边,就说明他与咱们是有缘分的。而且多养他一个不多,少养他一个也不少,将这么个有意思的人带在身边,也能给大家伙解个闷子不是吗?”

    作为主将,轩辕容锦说话是绝对有力度的。

    就算轩辕赫玉心底再怎么不平衡,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抗他哥哥。

    事情就此敲定。

    因为龙小六没什么大本事,江龙便将他暂时安排在伙头军的军营里,打打杂,跑跑腿,只要饿不着他,就算大功告成。

    在龙门山稍作休整之后,众人继续向前出发。

    一路相安无事。

    半个月之后,八万军马不得不在永宁镇西郊正式安营扎寨。

    因为提前他们两天出发的先锋官楚云亮,带着一队人马已经提前抵达北海。

    提起北海这个地方,对于很多带兵打仗的将领来说,那就是一个让人非常头痛却又无法将其忽视的存在。北海海寇十分猖獗,由于那些海寇深谙水性,海中求生的能力超强,他们经常拉帮结伙,打劫途经北海的官船或商船。时间久了,这些恶贯满盈的海寇逐渐组成了一个庞大的组织,杀人放火,抢劫掠夺,真是无恶不作。

    楚云亮在北海附近探听了一下情况之后,便写信将北海的消息带给轩辕容锦。

    轩辕容锦看过信之后,不得不下令全体军队暂时落脚永宁镇。

    楚云亮信中写得十分详细。作为通往北漠边境的重要枢纽,北海的存在,就像一道厚重的大门。开启成功,则顺利通过;若开启失败,就只能回头。

    轩辕赫玉说话比较直接:“不过就是一个北海而已,咱们八万大军,难道还能被海寇打败吗?”

    坐在一边喝茶的凤九卿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这话说得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上加难了。首先,咱们根本没有足够的船只承载八万人通过北海;另外,这八万大军都是陆军,对水底作战并不熟悉。如果那些海寇暗中使坏,别说八万大军,就是八十万大军那也是白搭。难道你没听过,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吗?”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非得从北海通过,咱们绕道走不就行了?”

    贺明睿也白了他一眼。

    “你知道绕这一次道,将要花费多少时间吗?”说着,他伸出两根手指,“两个月!先不说此番带来的粮草根本不够大军吃用两个月,就算够用,等军队到达边境的时候,恐怕北漠已经将边境一带给占领了。所以为今之计,就是尽快通过北海到达边境,做好一切防御准备,只有这样,才不至于被人打个措手不及。”

    轩辕容锦赞成地点头。

    “明睿说得没错,我们耽误不起,因为昨天接到边境发来的急信,说樊奕已经开始调兵遣将,准备出征我国边境了。而且现在最让人头疼的就是,北海海寇很有可能早就与北漠暗中勾结了。”

    他并不敢确定这个消息是否准确,但据楚云亮信上所提,那些海寇的做事手法并不像普通海贼那么毫无章法。

    他们烧杀掠掳的手段有条不紊,尊崇快、狠、稳三项原则,就像受过某种严格的水下训练,让人防不胜防、提心吊胆。

    而且北海与北漠离得如此之近,虽然在江山地图上,北海仍属于黑阙的范围,但这些年猖獗的海寇已逐渐将整个北海占领。

    现在不排除这些海寇的真实身份,就是北漠派来的军队。

    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可就糟了。

    他将心底的猜测说了出来。

    一时之间,大家伙都默不作声。若北海已经在暗中被北漠占领,那么这场战役,可以说黑阙已经输了一半。

    凤九卿叹了口气:“假如事情真恶化到这种地步,咱们要头疼的不仅仅是如何对抗北海海寇,还要头疼八万大军的粮草问题。”

    她看了众人一眼:“一直驻守在这里无法前进,粮草很快就会用光。一旦粮草被用光,相信你们心中都知道下场会如何。”

    闻言,轩辕容锦变了脸色,贺明睿也蹙紧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至于其他前来参加这次密谈会的几位军中将领,也全都陷入了愁云惨雾之中。

    轩辕赫玉轻咳了一声,问他四哥:“如果真是这样,就赶紧拟折子送回京中,让朝廷打发粮草官给咱们送粮啊。”

    轩辕容锦冷笑一声:“就算这折子我真的写了,恐怕也不会落到皇上的手中。”

    户部曹国舅会首先接到这个折子,以他对曹志诚的了解,虽然那老东西不见得会将折子烧了,但当折子送到皇上手中的时候,恐怕也是很多天之后。如果这件事给耽误了,就算粮草官真的前来救济,怕到了那个时候,八万大军的军心也散了。

    凤九卿犹豫了一阵:“也不一定,别忘了,虞相现在还在京中坐镇,如果这折子能第一个送到虞相手中,事情或许还会有转机。”

    轩辕容锦点头:“不管事情能否成功,还是先试一下吧。”

    希望虞万里在朝中的余威还在,只要有他帮着从中打理,事态也不会进展到最坏的地步。

    皇上虽然一心想让太子继位,可如果国都被人占了,就算太子上位,那个位置也不会坐得稳当。

    他现在在赌,赌皇帝能在关键时刻为大局慎重考虑。

    如果皇上真的想趁这个机会将对太子继位有威胁的自己暗中铲除,那么皇上要付出的代价,也绝对超出他的想象。

    “唉,如果顾将军还在的话,这些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突然间,随军的一位将领叹了口气。

    这个人名叫左豪,四十多岁的年纪。想当年,顾琰广带兵征讨北漠的时候,左豪就是顾琰广一手提拔的将军。

    提起顾琰广,但凡带兵打过仗,就没有不认识这个人的。

    据说顾琰广当年参军的时候才十三岁,绝对是千古以来难得一见的天才。十三岁参军,十五岁成名,十八岁就已经是军中的一代将领了。

    他擅长用兵布局,精通各种奇幻阵法。最厉害的一次战役,就是不费一兵一卒,就将对手击打得落花流水。

    带兵打仗的那些年里,他真正创下了只胜不败的威名。

    想当年,就是当今明康帝的哥哥,那个素有马上皇帝之称的轩辕腾还没继位的时候,与顾琰广的私交可以说非常密切。

    两个人都是沙场的不败战将,更有人说,轩辕腾在继位之前,曾发下誓言,待有朝一日自己登基为帝之时,必会封顾琰广一个并肩王来做。

    所谓并肩王,在本朝的地位非常尊贵,仅次于皇帝,也可以说与皇帝等级平齐。

    两个人可以共坐一张龙椅,共同指点江山,这样的殊荣,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没想到当轩辕腾登上皇位之后,顾琰广不但拒绝了这样的册封,还在轩辕腾贺崩之后,彻底在朝堂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听左豪提起顾琰广,心中都十分感慨。

    凤九卿不禁在心底猜测,顾琰广当年之所以会在朝堂上骤然消失,到底是何原因?

    这时,眼角不经意瞟到帐篷的外面。

    就见打扮得焕然一新的龙小六,手中捧了一堆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纸张,那些纸张看上去并不平整,上面仿佛还写着什么字。

    龙小六抱着那大堆纸张,颠颠地正准备往另一边走,她不禁好奇,扯嗓子喊了一声:“喂,小六子,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龙小六四下里看了一眼。

    凤九卿笑了笑,放下茶碗,迈着步子踏出主将大营。

    “往哪儿看呢,这边这边!”

    龙小六看到召唤自己的竟是凤九卿,顿时乐了出来:“九卿姐姐!”

    他对凤九卿的印象特别好,不仅仅是因为凤九卿是第一个给他烧饼吃的,还因为放眼整个军队大营,只有凤九卿一个姑娘家。

    这个姑娘不但心眼好,长得还漂亮。

    龙小六平日里与凤九卿特别亲近,如今见对方召唤自己,立刻颠颠地小跑了过来。

    被仔细打扮一番的龙小六也是个好看的孩子,他生得眉清目秀,眼中无浊,闪烁着一派天真与自然。

    虽然起初看上去人有些傻傻笨笨的,但相处得久了,大家伙都知道这孩子只是过于实在罢了。

    凤九卿见他跑到自己面前,就指着他怀里的那堆纸问他:“什么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

    “这是我刚刚在镇子上扯下来的废纸,我娘说了,柴火有纸助燃,更容易烧起来,我刚刚去镇子上逛悠,发现墙上贴了好些,就顺便把这些纸都扯了,带回来准备当柴火烧了。”

    闻言走出来的轩辕容锦等人都有些无语。

    凤九卿也拼命忍着笑,这孩子还真不是普通的傻。

    她好奇那纸上的字,便从龙小六手里拿了一张过来,只见上面写着两个大字:“求赌!”

    底下的内容也是一笔带过,大概意思是,这个人是个棋迷,只是一直遇不到对手,如果谁能在棋盘上把他赢了,他家里的宝贝就任人随便去选,有意者,就到永宁镇以北的神和居向他挑战。

    落款处缀着:一个没名字的人!

    看到这里,凤九卿的神情猛然一振。

    不会这么巧吧?难道说,上天在给人类降下重重阻碍的时候,真的会用别的方式侧面告诉人们解决难题的办法?

    轩辕容锦见她神色激动,不禁担心道:“九卿,你这是怎么了?”

    凤九卿双眼亮得惊人,她一把抓住轩辕容锦的衣袖,亢奋道:“贺明睿果然是个神算子,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么这龙小六,的确是咱们此番出征的贵人和福星。”

    误打误撞

    永宁镇是个鱼米之乡,民风淳朴,镇上的居民大多数都以打鱼为生。

    在这个平凡的小镇上,有一个名叫神和居的地方。

    据当地百姓说,神和居住着一个怪人,而这个怪人之所以会被称为怪人,是因为这个人是有名的棋痴。

    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

    只知道在很多年前,这个怪人就已经出现在永宁这个默默无闻的小镇上,隔三岔五便贴出告示,希望有爱好下棋者前来挑战。

    只是这个人也非常霸道,但凡来挑战的,只要输了,他就会要求人家留下一样贴身物件。

    慢慢地,输给他的人多了,上门挑战的人便日渐减少。

    这怪人见此情形,就改了规矩,凡是有胆子上门挑战的,赢了之后可以从他这儿拿到一百两黄金。

    一百两黄金的诱惑的确吸引了很多人,可就算这样,慕名前来挑战的,最后也全都败兴而归。

    多年过去,这怪人的棋技越发地精湛,因为从他发出挑战书的那天开始,就从没遇到过真正的对手。

    久而久之,这个人便有了“棋神”的称号。

    他发现一百两金子的诱惑实在太少,就把自己收藏多年的宝贝全部拿了出来,放下豪言壮语,只要能赢他一盘,家里的宝贝任对方挑选。

    当凤九卿等人看到这则告示的时候,觉得这个人实在有趣。

    如果她没猜错,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失踪多年的顾琰广。

    轩辕容锦对下棋的兴趣不大,但如果对方真是顾琰广,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贺明睿也觉得这件事十分蹊跷,掐指一算,觉得此行应该会有重大收获。

    至于轩辕赫玉,纯粹就是去凑热闹了。

    几个人私下商议一番,决定闻名不如见面,稍微做了些打扮,便亲自来永宁镇的神和居会会这所谓的棋圣。

    神和居名字起得挺诗情画意,其实就是一个并不怎么起眼的小院子。

    只不过当众人来到神和居并亲眼看到院门上写着的四个大字之后,全都笑喷了。

    那四个大字写得直接:“楚河汉界”。

    敢情这棋神把自己的院子和外界当成一个巨大的棋盘来看了。

    凤九卿上前敲门,没多久,院子里传来脚步声。

    门开的时候,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门口出现的几个人。

    “你们是来找我家主人下棋的吗?”

    轩辕容锦笑道:“正是。”

    小童笑了一声:“我家主人的规矩你们都在告示上看到了吧?”

    “什么规矩?”轩辕赫玉问得很不客气。

    凤九卿暗中将他拉到一旁,对那小童道:“你家主人的告示上提到,前来挑战者,赢了,可以在这里选走一样宝贝;而输了,则要留下一样贴身的物件。”

    “是的,但凡来此挑战的棋友,倘若输了,就要留下一件随身携带的物件,至于这个物件是什么,到时候我家主人会在对方输的时候亲自做决定。”

    轩辕赫玉不禁笑了一声:“如果来挑战的人身无分文怎么办?”

    小童道:“那么我家主人会取消对方的挑战资格。”

    “你家主人还真是现实……”

    “好了!”

    轩辕容锦插嘴,对小童道:“麻烦你去回禀你家主人,说有人想领教一下他的棋艺。”

    小童点头,让众人在此稍等。

    片刻工夫,小童就恭敬地将几个人引进了内宅。

    别看这神和居外面简陋得像农家宅院,进了内厅众人才发现,这宅子里摆放的东西可真不是一般的讲究。

    墙上的字画皆出自名家之手,四周摆了几盆叫不出名字的花草盆栽。

    正厅的里间,还有一个小房间,两个房间被一串华丽的珠帘隔开来,透过珠帘,众人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人,那个人前面,还摆着一只棋盘。

    因为有珠帘隔着,大家伙都有些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不过从身形来看,那个人非常魁梧,有一股不容人忽视的阳刚之气向外迸发。

    见有客人来了,对方也不起身迎接,只隔着帘子道:“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倒真是有趣,不过在此之前,我不得不重申一下比试的规矩。这棋局虽然是我贴告示求来的,但如果对方拿不出令我心动的筹码,我是不会给任何人机会的。”

    轩辕赫玉被他嚣张的样子气得在心里直骂娘,只是没等他表现出自己的愤怒,就被凤九卿用眼神阻止了。

    凤九卿向前走了一步,微微拱手笑道:“在你问我们有何筹码之前,我也很想问问,若我们赢了,能得到的东西是否值得我们付出身上的筹码?”

    话音刚落,珠帘后的人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个人边笑边说:“哪里来的厉害丫头,我倒是真想见识见识了。”

    说罢,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道,原本阻挡在众人眼前的那串珠帘,居然奇迹般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固定在两边。

    众人被这出神入化的功夫震得都有些说不出话。

    与此同时,他们也看清了坐在屋子里的那个高大男子。

    四十多岁的年纪,五官生得俊朗霸气。身穿一袭月白长衫,墨发高束,眉宇之间透着冷厉与精明,气势傲然,不怒自威。

    之前凤九卿曾怀疑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失踪多年的顾琰广,如今见到本人,心底已经有了一半的肯定。

    因为顾琰广隐退朝廷的时候她还未出生,就是在梦境之中,助轩辕容锦登上大业的那个神秘人物,也从来都没露出真面目。

    一时之间,她不敢确定这个人的身份,不过,想要确定他的身份也并非难事。

    就在她暗自打量的时候,那男子挥手指了指自己的周围,笑着道:“我这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可以作为这场棋局的筹码,只要你们赢了,不管看上哪个,都可以立刻拿走。”

    轩辕容锦等人闻言,一同向内室走了进去。

    当几个人看清房间的摆设之后都有些震惊。

    因为那些东西用名贵两个字已经无法形容了,随便拿出来一件都是价值连城、世间稀有。

    轩辕容锦仔细环顾一圈,当他的视线不经意落到一个小黑匣子上的时候,眼底顿时生起一股了然的笑意。

    “该看的你们已经看到了,现在,把你们的筹码也拿出来瞧瞧吧。”

    轩辕赫玉无语,心想,这个人家里这么多值钱的宝贝,肯定就是用这种方法一样一样赢来的。

    什么棋神,根本就是个骗子。仗着自己会下棋,就使出这种阴招来骗别人手中的宝贝。

    贺明睿始终没吭声,心底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凤九卿看了轩辕容锦一眼,对方不着痕迹地冲她点点头,仿佛在说,这棋局,值得咱们一赌。

    这时,就见他淡定自若地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

    众人一看,那东西其实有些貌不惊人,只是一只镶了金的小玉佛。

    但凤九卿却立刻认出这个东西,还记得第一次认识骆逍遥,对方就是冲着这镶金小玉佛而去的。

    而一向不怎么把别人放在眼中的轩辕赫玉也有些惊讶,他知道那镶金小玉佛是个宝贝。

    传说,小玉佛中有宝藏图,是真是假无从得知,只知道他四哥从小就把这小玉佛戴在身边保护,外人根本很难有机会目睹。

    那个人将小玉佛接过手中仔细看了看,脸色略微一变。

    他来回打量着小玉佛,半晌后,又仔细打量轩辕容锦,然后又继续打量小玉佛。

    轩辕容锦笑着道:“不知在下这个宝贝,可入得了先生的眼?”

    那个人沉吟半晌,将玉佛还给他,看了众人一眼:“说说吧,你们是想一起来,还是一个一个来?”

    轩辕赫玉皱眉,觉得这个人讲话实在太过嚣张。

    贺明睿倒是有心想和这棋神比比,不过想到自己之前连凤九卿的棋局都解不开,心中不由得一阵烦闷。

    他瞟了凤九卿一眼,言下之意,还是由你来吧。

    凤九卿和轩辕容锦对视。

    轩辕容锦道:“我相信你。”

    言下之意,我已经将我最重要的东西压上去当筹码了,输赢与否,全看你的本事。

    若你真输了,那便是咱们命不好,不过要是赢了,也许就会换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凤九卿心中一暖,她知道这小玉佛对轩辕容锦的重要性,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对她如此信任。

    点了点头,转身对那个人道:“既然这样,这盘比试,就由我一个人担任吧。”

    对方笑了:“你这丫头不但嘴巴厉害,就连胆子也不小,但丑话我可要说在前头,若你输了,到时候可别给我哭鼻子。”

    凤九卿不紧不慢地回了对方一通:“没到最后,谁输谁赢都还是个未知数。先生,人人都说您是这天下间没有对手的棋神,恰逢今日有缘,九卿便在这里领教一下先生精湛的棋艺吧。”

    说罢,对方也没和她客套。

    棋盘是事先就摆好了的,之前招待过众人的那个小童很快就泡好茶水,上好点心,又帮几个人搬了椅子招待众人坐下围观。

    凤九卿这个人下棋有一个特点,一开始,她会故意以略输一筹的方式引敌忽视,待对方以为自己一定会得到最终胜利的时候,她就会使出一个令人防不胜防的狠招,击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因为之前已经吃过她一次暗亏,所以当凤九卿与那怪人下棋的时候,始终没吭声的贺明睿便坐在旁边仔细观察。

    他也想趁机找出凤九卿的弱点,有朝一日,好夺回自己当初输给她的那个颜面。

    可让他意外的是,凤九卿下棋的这个特点,居然和那怪人一模一样。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两个人今天的比试,和之前在牡丹湖画舫,他和凤九卿的那场比试几乎分毫不差。

    大约半炷香的工夫,当那怪人轻轻落下一子之后,贺明睿脸色变了。

    一模一样,果然是一模一样。

    当初,凤九卿就是使了怪人这一招,将他击得毫无反击之力。没想到事隔多日,这一招居然被回送到了凤九卿自己的身上。

    他心惊无比,不禁仔细打量凤九卿的脸色。

    这步棋,他想了一天一夜,始终找不到破解之计。如果这棋真是一步死棋的话,那么凤九卿今日必输无疑。

    一向没把别人放在眼中的轩辕赫玉,见棋下到了这一步,脸色也有些难看。

    无解,确实无解。

    坐在凤九卿身边的轩辕容锦则始终面露笑意。

    他对下棋的研究并不精通,但他相信凤九卿一定不会让自己输。

    在他看来,那的确也是一步死棋,可冥冥之中,他相信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就在大家伙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的时候,凤九卿突然抬起一子,略微犹豫一下,轻轻挪了一步。

    那个人起初还志得意满,可看到凤九卿走出这一步的时候,脸色顿时大变。

    意外之喜

    不但他脸色变了,连贺明睿的脸色也变了。

    如果他没猜错,凤九卿走这一步,无疑是自寻死路。可是换位思考一下,这绝对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步棋。

    当初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这一步。凭他下棋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一步,表面上看是死棋,但只要继续走下去,绝对能反败为胜啊。

    他内心无比激动,为什么他就没想到这招呢?为什么?

    就在他暗自懊恼的时候,那怪人没再动桌上的棋子,而是对凤九卿说了一句:“你赢了!”

    轩辕赫玉因为听到这句话而惊讶良久。

    赢了?这样就赢了?

    轩辕容锦的眼底在听到“你赢了”那三个字的时候,瞬间染满无数温柔的情绪。

    他的九卿,总能带给他各种各样的惊喜。

    那怪人死盯着凤九卿,皱眉道:“这步棋我连走了十三年,十三年里几乎没有人能解开这个局。没想到十三年之后,却让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给想到了解决办法,你果然不是个普通的丫头。”

    凤九卿赢了棋,却并未得意,起身恭敬地向对方行了个礼:“若不是先生有意承让,也许这步棋我也不会赢得这么容易。”

    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可不是这么想。

    此时,她已经十分确定这个人就是顾琰广。因为在梦境之中,顾琰广就是用的这一招赢的她师父玄真道人。

    当时的顾琰广大概是不想让人猜出他的身份,所以将自己易了容。她陪师父去下棋的时候,师父就是因为这一招而输得落花流水。

    回太华山之后,师父就始终闷闷不乐,为了解那步棋,玄真道人连着几天都没睡好觉。

    凤九卿也是个性子拗的,便偷偷跑到那个人家里,死皮赖脸非让对方把破解的方法告诉他。

    那个人当然不可能答应她的要求,拒绝了几次,见她执意如此,便刁难她,说如果她肯自砍一截小指留在他面前,他就将破解之法告诉她。

    凤九卿当下没犹豫,立刻用刀将自己的小指切了下来,血淋淋地递给对方。

    那个人本想让她知难而退,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切了。

    不过也幸好那个人是个重承诺的,不但把答案告诉了她,还亲自帮她把被切掉的一小截手指给接了回去。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从师父的口中得知,那个下棋很厉害的男人,就是名震一时的顾琰广。

    可惜,当她知道对方身份的时候,太子和四王在梦境之中已经正式展开了夺位之战。那时顾琰广在太华山一带莫名失踪,要是她没猜错,就是被轩辕容锦拉拢了过去。

    忆及此,凤九卿再次感慨,拥有梦境之中记忆的自己,在现实中果然占了不少便宜。

    要是没有当年那段往事,这步棋,就是愁白了头发恐怕也不会得到最后的答案。

    那个人“哼”了一声,对众人道:“我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既然这局我输了,自然会信守之前的承诺。这房间里的东西,不管你们瞧上了哪个,都可以立刻带走。”

    轩辕赫玉早就盯上一本失传已久的医书了,恨不能马上就将其占为己有。

    轩辕容锦则负着双手,看向凤九卿,等着她来做决定。

    凤九卿似乎早有会意,略过那些奇珍古玩,直奔放在不起眼的角落中的一个小黑盒子而去。

    当她将小黑盒子拿到手中的时候,转头道:“若先生真想让我在这些宝贝中选一样拿走,那么,我选这个!”

    那个人神情一变,用力咳了一声:“丫头,这里摆了这么多稀世珍宝,那只不过是一个破盒子,你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东西了?”

    凤九卿忍笑道:“莫非先生想反悔不成?”

    对方闻言,用力拍了自己的大腿一记,叹道:“我老顾今天算栽在你这小丫头的手里了,那盒子里装的可是一块能号令十五万大军的虎符大印,其中还包括两万深谙水性的鲛人。”

    当这话说出口的时候,神色懊恼,气急败坏。

    贺明睿微微吃惊。

    至于轩辕赫玉在听闻此言之后,慢慢将差点儿摸到医书上的那只手抽了回来,表情茫然地看着凤九卿。

    十五万兵权?虎符大印?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概念?

    这时,轩辕容锦上前,微施一礼,一语道破对方的身份:“顾将军在朝堂上失踪近二十年,没想到有朝一日,你我二人竟有幸在此相见,这等缘分,真乃上天所赐,还请顾将军接受我这一礼。”

    对方皱眉瞪他,凤九卿却在这时道:“这位是当朝四王轩辕容锦,如今北漠大将军樊奕准备带兵攻陷我国边境,四王便亲自带兵前去征讨。这一路上,我们没少提及顾将军当年的威名,只是可惜,在二十多年前,顾将军居然在朝堂之上离奇失踪,实在是我朝一大遗憾啊。”

    “你们几个究竟是怎么得知我的身份的?”

    轩辕容锦不紧不慢道:“虽然顾将军隐居乡野多年,可与生俱来的那股霸气却在无形中出卖了你的身份,另外……”他看了那个小黑盒子一眼,“若我没猜错,这个小盒子,应该就是当年先帝赐给顾将军的大礼吧。

    “想当年先帝登基之时,曾提出要封顾将军为并肩王,可顾将军拒绝了这份好意。

    “因为先帝在沙场之上与你情同手足,便在战事结束之后,送给顾将军十五万大军的调遣权。也就是说,不管顾将军是否继续为朝堂效力,那十五万大军的调动权,都由顾将军亲自发落,外人不得干涉。”

    这件事对很多人来说也许是个天大的秘密,但很久以前,轩辕容锦便已经从旁处得知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一直没说,也是在等这个机会。

    想招揽顾琰广帮自己打仗,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在他的策划之中了。

    今次途经永宁镇偶遇顾琰广,实在是意料之外的一个巨大收获。

    被人一语道出真实身份,顾琰广也没辩解,他哼笑了一声,对几个人道:“既然这局我输了,自然会信守承诺。”

    说着,看了轩辕容锦一眼:“反正我老顾已经好些年没打过仗了,要这兵权也实在没意思。你是轩辕家的后代,多年之后,这兵权再还给轩辕家的后人也无可厚非,拿去吧。”

    “顾将军,我一直很想知道,当年您为什么要辞官归隐,在朝堂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琰广打量了凤九卿一眼,道:“你是谁家的丫头?瞧你这长相,可有些面熟啊。”

    凤九卿道:“家父乃上任吏部尚书,凤莫千。”

    闻言,顾琰广哈哈大笑了几声:“原来是老凤家的丫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凤家丫头居然都这么大了。不错,有你爹的风范,想当年你爹可是咱朝第一美男子,想嫁给他的姑娘排成排。我老顾死活看上的姑娘,最后也被老凤给抢手里去了,唉!想想就恨哪!”

    众人闻言,都有些无语。

    凤九卿忍笑道:“如此说来,我还要叫顾将军一声叔叔了。”

    “丫头,别以为你和我老顾套近乎就能拿到好处,十五万兵权给你们了,你们几个该走人就走人吧。”

    “可是顾将军,咱们这次来找您比试棋局的主要目的,是想劝您重新挂帅,带兵上战场杀敌。”

    “哼!想都别想!”顾琰广哼了一声,“我老顾此生绝不为那轩辕毅卖命,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轩辕毅就是当今明康帝的全名。

    众人听他口气如此不屑,心底隐约猜出,顾琰广当年退隐朝堂,很有可能与当今皇上有关。

    轩辕容锦上前劝道:“顾将军,现在正是国难当头之际,想当年您带兵将北漠大将军樊奕打得落花流水一事,已经是朝野上下争相传颂的奇闻。如今樊奕再次带大兵前来征讨,也是认准了曾经那个用兵如神的顾大将军不会再出来教训他,如果顾将军能在这个时候出面,打樊奕一个措手不及,相信从此以后,他绝计不敢再继续嚣张的。”

    顾琰广哼笑着瞟他一眼:“你这是在对我老顾用激将法了?”

    轩辕容锦笑了笑,没点头也没摇头。

    慢慢地,他从怀中掏出之前的那只小玉佛,对顾琰广道:“这镶金小玉佛,是皇伯父临终之前留给我母妃,我母妃过世之后又转赠给我的。

    “母妃曾说,这小玉佛是很多年前,皇伯父带兵打仗时,被他救下一命的好哥们,亲手送给他的礼物。”

    说到这里,顾琰广的脸色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当时那个人还说,皇伯父救他一命,他必定涌泉相报,若有朝一日皇伯父以这小玉佛为信物,求那个人一件事,不管这事有多难,那个人也会倾其所有,为皇伯父效犬马之劳。”

    听到这里,顾琰广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没错,想当年我老顾的确被先帝救过一命,不过如今先帝已经过世了,就算有人拿着这小玉佛来求我老顾,但只要不是先帝,我老顾就有权利拒绝。”

    轩辕容锦怔了一下,见凤九卿偷偷冲自己使了个眼色,他当即明了。

    “如此说来,倒是我得寸进尺了。若顾将军实在不想带兵出征,我们便不在此多作打扰。至于之前九卿所选的那枚虎符大印,我等也会给您留下。毕竟,那是皇伯父当年赠给顾将军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那枚大印,都该由顾将军亲自掌管定夺。”

    客套了一阵,轩辕容锦便起身告辞。

    出门之后,轩辕赫玉终于憋不住心里话,低声问:“四哥,之前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想找顾琰广帮咱们打仗吗?如今人已经找到了,就这么放过对方,你甘心吗?还有哇,那枚大印,可是代表了整整十五万的兵权,其中还有两万鲛人,你知道鲛人代表什么吗?那是比水兵还厉害的存在……”

    轩辕容锦笑了笑,没回应。

    贺明睿哼笑一声:“你长这么大,不会连什么叫欲擒故纵都不明白吧?那些圣贤书都让你读到哪里去了?”

    轩辕赫玉立刻炸了毛,气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面对他的质问,贺明睿懒得理会。

    他向前走了几步,问凤九卿:“刚刚那盘棋,你之前不是说过无解吗?”

    凤九卿早就知道他会发此一问,笑道:“有解无解,也是要看时候来定的。这就和你给人看命盘一样,该活的时候,想死死不了,而该死的时候,想活也活不成。”

    贺明睿无力叹息。

    他越发地觉得,这凤九卿是个他惹都不想惹的厉害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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