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卿.2-遭天灾身陷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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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灾难现场

    幸好从京城到汝阳的距离并不太远,日夜兼程赶了将近三天的路。

    途中,江龙、江虎以及唐浅带了五百精兵,以及三辆装有草药的马车,在第二天与两个人会合。

    三日之后,一行人终于抵达汝阳。

    城门守卫看到轩辕容锦手执皇帝御赐的“如朕亲临”的令牌,当即不敢阻拦,开城门放行。

    踏进汝阳城之后,大家都有些傻眼。

    整个汝阳城大街小巷一片萧条,宽敞的街道几乎看不到百姓的踪影。家家大门紧闭,只有几条顽皮的小狗时而出现在众人面前。

    如果说之前的汝阳城还有几分繁华,那么此时此刻,这里就真如同一座死气沉沉的鬼城了。

    凤九卿被眼前空无一个人的场景吓得心里一惊,难道说这场蝗灾真严重到这么可怕的地步了?

    那么她爹现在还活着吗?

    自从汝阳被戒严之后,京城那边就彻底断了关于她爹的一切联系。

    如果她爹真的也被蝗虫咬了,或被受伤之人传染,这么多天下来,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江龙不禁叹道:“这汝阳城的百姓该不会都死光了吧?”

    他的话很快便招致轩辕容锦一道不悦的眼神。凤九卿担心了一路,就怕她爹有什么三长两短,偏偏在这个时候,江龙还说出这么没脑子的话。

    江龙被主子瞪了一眼,立刻老实下来,没敢再继续吭声。

    轩辕容锦轻“哼”了一声,安慰地拉着凤九卿的手,在她耳边轻道:“别担心,汝阳城现在情况如何咱们不知道,可并不代表这里的官员不知道,稍后将守城的官员叫来问问就行了。”

    凤九卿点了点头。

    一行人日夜赶路,也是累得不行。

    轩辕容锦吩咐江龙、江虎找一处干净的地方安营扎寨,先把人马安顿下来再说。

    随即,他立刻吩咐人将守城官叫来。

    那守城官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位高权重的四王千岁,不敢怠慢地给对方行了大礼。

    轩辕容锦命他平身,仔细打听了一下关于汝阳城现在的情况。

    “回王爷,自从蝗灾发生之后,汝阳这边药房里的药都被疯抢一空。可惜那蝗虫好生厉害,当地的郎中用了各种法子都束手无策,有好些个郎中因为被患者传染,也都一命呜呼……”

    “那么之前被朝廷派来救灾的一众官员呢?”

    守城官不禁看了一眼开口问他话的凤九卿,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是何身份,但四王身边的人,他自然也不敢怠慢。

    “姑娘所说的,应该是李大人、刘大人以及凤大人吧?”

    凤九卿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没错,那凤大人就是我爹爹,当初汝阳刚刚受灾的时候,他便随众官员前来救灾,可如今却突然之间断了音讯。”

    守城官闻言,脸上露出一丝难过的表情。

    “不瞒凤小姐说,那几位大人,如今已经遭遇了不测,生死不明。”

    “什么?”

    听到这里,不仅凤九卿怔了,连轩辕容锦也怔在当场。

    “几位大人进了汝阳之后便始终在重灾区一带安抚受灾百姓,可惜病情日渐严重的时候,这汝阳城上上下下死了数百人。为了避免尸体上的病毒继续蔓延,但凡断了气的,都被埋进万葬坑火烧了。那时情况实在太过紧急,朝廷派来的人马之中,也有一部分遭遇了不测。至于凤大人等,在四五天前,便已经与我们断了联系。”

    守城官叹了口气:“现在汝阳已经被戒严,城中又缺乏救治的药品,如无意外,恐怕那几位大人也是凶多吉少。”

    凤九卿再也听不进去,她突然起身,头也不回地冲出帐篷,轩辕容锦见状赶忙追了出去。

    “九卿,你要去哪里?”

    眼看着对方利落上马,他心中暗叫不妙,急忙拉过另一匹马飞身跃了上去。

    凤九卿不管不顾地策马疾驰几公里,当眼前出现一座小山坡的时候,她终于停了下来。

    胯下的马儿抬起前蹄仰天长啸,及时将蹄子收住,避免从山坡上滑下去。

    轩辕容锦紧追不舍,见她终于下马,冷着脸上前训道:“你疯了是不是,就这么不管不顾地从帐篷里冲出来,万一途中出了什么意外,你让我如何向你爹交代?”

    凤九卿心情极度恶劣:“我爹现在生死不明,还让我怎么冷静?你放眼看看这整个汝阳城,如今和一座死城有什么区别?五天!”

    她语气极重地强调着这个数字:“我爹已经失踪超过五天了,你知道五天意味着什么吗?如果他真的被蝗虫咬了,五天的时间足够让他丧命于此。”

    “好了,九卿,你别冲动,我明白你此刻的心情,凤大人目前生死未卜又闹失踪,这种事落在谁身上都不好受。如今咱们已经抵达汝阳,不管情况到底怎样,我们都该冷静一下,然后再想解决问题的对策。”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这里虽然也是汝阳的地界,可周围却是一片荒凉。山坡下是一片郁郁苍苍的杂草丛林,远处连一户人家也看不到。

    两个人一口气跑出十几公里路程,若再不早些回去,怕是会引人担忧。

    凤九卿也在消耗了大部分体力,并流了一身薄汗之后,慢慢恢复了冷静。

    只是闭上眼,仍旧忘不了那守城官所说的每一句话,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用力撕开,疼得她几乎不能喘息。

    她没办法对轩辕容锦说出自己的担忧。

    梦境之中她父亲死于灭门惨案,虽然梦醒之后,她极力扭转了曾经的结局,可她真的很害怕,自己私自改变轨迹,将会受到上天的惩罚。

    如果上天一定要她爹再死一次,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去面对那样的局面。

    轩辕容锦上前将她搂在怀里,放柔了嗓音道:“先回去吧,在没看到最糟的情况之前,一切后果皆有可能。”

    他的抚慰,令凤九卿狂躁不安的心得到了片刻的缓解。

    点了点头,就在两个人准备跃马离开的时候,寂静的周围,突然出现了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起初很轻微,随着两个人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发现那声响越来越强烈。

    两个人对望一眼,心底都升起了警觉。

    轩辕容锦拉着凤九卿的手,慢慢向声音的发源地小心探去。

    当两个人顺着山坡走下去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这山坡底下竟有一口枯井。

    只是那井盖上盖了一个巨大的石块,而声音就是从井底传出来的。

    轩辕容锦将凤九卿护在自己的身后,小声道:“这井底似乎有什么东西,你小心一些。”

    凤九卿点头,心底纳罕,这里地处荒芜,夜晚降临,该不会有什么鬼怪出没吧?

    轩辕容锦对着井下喊了一嗓子,很快,那井底的声音越发响亮起来。

    他用手推了推石块,可这石块异常巨大,凭他一个人的力量似乎有些困难。

    凤九卿见他推了半天没推动,便上前帮忙,两个人同时运用内力,一鼓作气,将那巨大的石块从井口推了下去。

    井底传出的声音顿时清晰了起来,可此刻外面一片黑暗,两个人向井底望了半晌,看到的都是一片黑暗。

    凤九卿急忙找了根树枝,用火折子点燃。

    当她举起火把探向洞口的时候,脸色不禁大变。

    “爹,您怎么被绑到了这里?”

    当凤莫千被两个人从井底救出来的时候,凤九卿才发现她爹的脸色惨白。

    对方的身上不但被绑了绳子,嘴里还塞了口布,所以刚刚在井底的时候只能拼命地踹井壁发出声响,才能引起路人的注意。

    只是为了吸引别人来救自己,他已耗费了身体中的最后一丝力气。

    两个人当下便将凤莫千救回大营,幸好随行还带了几个大夫,经过一番诊治,大夫说凤大人只是长时间没有吃饭喝水所以身体才会如此虚弱。

    整整昏睡了两天,凤莫千总算慢慢清醒了过来。

    当他看到四王居然也在这里的时候,神情立时变得十分哀恸,并断断续续将这阵子发生的情况向两个人交代了一番。

    原来那蝗虫的确是非常厉害的东西,咬伤咬死了不少人。

    为此,几个前来救灾的京官接二连三地写信回京,希望皇上能再多调派人手,并带充裕的药材前来救治。

    可那些折子被送走之后就有如石沉大海,这边情况越来越紧急,偏偏朝廷那边就是没有任何动静。

    那些原本受了伤的汝阳百姓,如果能够得到及时的治疗,根本不会命丧黄泉。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耽搁,造成汝阳千百户人家家破人亡。

    听到这里,凤九卿和轩辕容锦不禁对视一眼。

    这种调派银饷的折子,就算被送到京城,也是先由曹国舅过目,可他居然对此知情不报,这明摆着就是故意而为之。

    “可是爹,你是怎么被人绑了全身,塞到那井底之下的?”

    说起这件事,凤莫千更加懊恼。本以为汝阳这边情况紧急,朝廷多少也会重视一下。没想到递出的折子如石沉大海不说,前些日子突然又接到皇上下旨,要将整个汝阳戒严起来的消息。

    最让凤莫千愤慨的是,就在他想亲自回京将事情禀告给皇帝的时候,居然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打伤。

    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人绑了手脚关到了井下。

    如果不是头脑里还残留着最后一丝意识,他也不会隐约听到井外有人讲话。为了引起外面的注意,他才使尽最后一丝气力拼命踢踹井壁。

    至于之前那几个随行的大臣,如今也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轩辕容锦知道这阵子这些官员肯定是受了不少委屈,当下耐心安慰了一阵,又承诺一定会加派人手大力寻找。

    凤莫千的身体到底还是有些虚弱。讲了一会儿话,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轩辕容锦已经在来到汝阳的第一天就吩咐江龙、江虎以及唐浅,尽快将药材送到重灾区。

    许多汝阳的百姓之前都不敢迈出大门,如今听说朝廷派人前来治病,起初还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当百姓亲眼看到之前重病的几个患者,在服用了药汤之后逐渐有好转的迹象,也都慢慢接受朝廷的恩赐,纷纷接受治疗。

    接连数日紧张的心情,在亲眼看到父亲安然无恙地还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凤九卿的一颗心总算暂时放了下来。

    用过晚膳之后,两个人来到帐篷外不远的一处田地里。

    夜风徐徐,被蝗虫扫荡过的庄稼地虽看着有些令人心寒,可灾难过后总要迎接新的生活。

    凤九卿不禁感慨:“在上天面前,人的性命果然脆弱得不堪一击。如果不是我们及时在那井下发现了我爹,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说到这里,她无比感激地看了轩辕容锦一眼。

    “这次若不是有你暗中帮忙,我父女二人也不会如此顺利地团聚。四王,于公于私,我都该亲口对你说句谢谢!”

    “何必开口说谢,你明知道,我之所以这么竭尽所能地帮你,也是有私心的。”

    灼热的目光落到她的眼底,他毫不避讳道:“别忘了你之前的承诺,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你都会与我一同去面对,这话,我已经深深地记在心底了。

    凤九卿微微一怔,随即笑开。

    “既然如此,还有一事,我要求王爷帮我。”

    “你说!”

    “这次救灾结束之后,我希望王爷能让我爹从朝中全身隐退,正式离开那充满纷争的是非之地。至于我,将会从此追随王爷,助你得到这天下大业。”

    轩辕容锦沉思良久,点头应道:“好,我答应你!”

    心有余悸

    数日之后,汝阳危机解除,患病百姓在得到及时的治疗后,也慢慢恢复了原有的健康。

    值得庆幸的是,之前失踪的几位大臣也都被人找了回来。

    他们和凤莫千一样,都被绑了全身塞了嘴巴,关在不同的地方,目的很简单,就是暗中有人想要置这几位前来救灾的官员于死地。

    众人的口供非常一致,都是趁人不备被人打昏,醒来的时候就被关到了不同的地方。

    事后,凤九卿和轩辕容锦分析,敢暗中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的,除了曹国舅,恐怕不作第二人想。

    毕竟之前因为唐浅一事,曹国舅对凤氏一家已经心怀恨意。

    送到京里的折子接二连三地如石沉大海,恐怕也是曹国舅暗中搞鬼。

    如今得知四王一行人起程去了汝阳,曹国舅便暗中派人去汝阳下毒手,准备诛杀几位大臣。

    可直接杀了京官,万一事情败露,他怕自己会难辞其咎。

    所以想了个法子,欲将几个人关起来活活饿死,这样就算事情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也可以说是汝阳灾情严重没粮可吃被生生饿死。

    虽然两个人目前还找不到证据,但凡事经不起推敲,只要稍微动些脑筋,便不难猜中这其中缘由。

    等所有的事情都落定之后,众人终于踏上了回往京城的路。

    回京之后,轩辕容锦直接带着众官们入宫面圣。

    当凤莫千提出连续发了十几道奏折送回京城等待支援的时候,明康帝震怒了。

    因为折子都要先被户部过目才能呈到他的御案之上,可之前曹国舅并没有对他说收到汝阳发来的折子。

    震怒之下,皇帝派人将曹志诚传进宫里。

    那曹国舅一见皇帝便跪地痛哭,没等皇帝发难,就把自己的苦衷原原本本地说了。

    “皇上当时圣体欠安,老臣实在害怕皇上得知汝阳灾情严重的消息会有损龙体,所以才私作主张将此事隐瞒了下来。事实上老臣也准备派人前往汝阳去接洽众位同僚。没想到四王却快老臣一步,若皇上真想怪罪老臣,老臣绝对不敢说句不是,只不过还望皇上体谅老臣一片良苦用心哪!”

    这番话说得真是声泪俱下,就差直接拿刀抹了自己的脖子以示真诚了。

    明康帝起初还有些震怒,可听曹志诚又是哭诉又是磕头地在那发了一通疯之后,心底那点震怒,也慢慢地缓和了几分。

    前阵子自己的身体的确不太利索,就算折子被送了过来,恐怕他也要找太子过来帮忙批阅。

    至于汝阳,他是听曹志诚说起那边灾情实在严重,为了避免病情蔓延,这才及时下旨暂时封城。

    不过现在看到几位大臣都安全地回了京,在明康帝看来,这也算有惊无险了。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为了安抚民心,明康帝当众宣布对曹志诚罚俸半年,回府面壁思过一个月。

    其他臣子虽然心底仍有些不满,可皇上已经当众罚了曹国舅,就算再有什么委屈,也没办法真的要求皇上直接砍了他这个大舅子。

    “皇上,这次汝阳之行回来,微臣也算经历过一场生死了。”

    这时,许久没吭声的凤莫千突然出列:“由于这些日子遭遇得实在太多,微臣深感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还望皇上能体谅微臣难处,准微臣告老还乡。”

    皇帝闻言,面带犹豫之色。

    凤莫千在吏部任职多年,将吏部打理得井井有条,如今他突然提出辞官,一时之间让他去哪里找这么信得过的臣子?

    就算之前答应让他去汝阳赈灾回来再议此事,那也不过是缓兵之计。

    轩辕容锦打量了皇上一眼,上前道:“父皇,这次凤大人在汝阳的确遭遇了不少变故,如今能活着回来实属不易。而且凤大人现在身体实在不太好,回程的途中也对儿臣提起过,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好好游历我黑阙王朝大江南北,望父皇体恤凤大人为我朝呕心沥血多年,准他辞官回家吧。”

    明康帝虽有心再做挽留,可眼下见凤莫千去意已决,便点头恩准,并赐了不少礼物,算对他这些年来当个好官的回报。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总算告了一个段落。

    回到凤府,凤莫千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凤九卿,父女二人都挺开心。

    “既然爹已经辞官成功,准备什么时候离开京城?”

    她知道几日前,他爹已经写信给太华山的玄乐道长,如果可以,凤莫千倒是准备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长留太华山。

    那里山好水好,十分适合养老。

    “再过半个月,待朝中的事情交接完毕之后就立刻动身。”

    凤莫千辞官之后,很快向皇帝举荐了几位接替自己位置的官员,希望皇上能在这些人中挑选一个做下一任的吏部主事。

    那几个人都是他从前的门生,清廉公正,非常知他心思。

    皇上很信任他的眼光,提拔了一位吏部侍郎接任,只要做完必要的交接,凤莫千便可离开京城。

    “九卿,你真的不与爹爹一同离开这里吗?”

    回府之后,凤九卿将之前在京中发生的事情给她爹讲了一遍,同时也告诉对方自己和轩辕容锦之间的一些交易。

    不过凤莫千对此并不放心:“如果你不想留在这里,为父可以替你去求四王……”

    “爹,做人要言而有信。四王不但救了唐浅,还帮我救下了您,咱们利用完人家,拍拍屁股就想走,这种事传扬出去,恐怕也会落人口舌。”

    这个道理凤九卿懂,凤莫千又怎会不懂。

    叹了口气,他道:“如果你真的决定了,为父自然不会勉强于你。只是,一旦你发现这京城并无你留恋的地方,一定要写信告诉为父,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凤九卿急忙应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开始帮凤莫千准备启程去太华山所用的细软盘缠。

    至于凤府,虽然凤莫千辞了官,可这座府邸却是当年皇上亲自赐封的,是卖是留都凭凤莫千一个人做主。

    如今女儿还会继续住在这里,凤莫千自然不会将府邸卖掉。

    就这么一来二去地折腾将近一个月,凤莫千终于启程,带着几个心腹仆人离开了京城。

    凤莫千一走,积压在凤九卿心头的一块大石也便落了下来。

    几日之后,她去宰相府探望虞万里,亲眼看到对方的身体已经大有好转,这让她觉得异常欣慰。

    祖孙二人见面,免不了闲叙家常。

    这阵子真是发生了很多事情,虽然凤九卿没说,虞万里也多少知道个七八分。

    “其实四王虽然心机颇多又很狡猾,可比起太子,四王的为人的确更值得人敬重一些。”

    听虞万里这么一说,凤九卿笑着点头:“我爹临走之前也说过这番话,他还说,若有朝一日登上大宝之业的那个人是四王,也算是我黑阙王朝众多百姓的福气了。”

    虞万里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说道:“凤大人是个好官,居然就这么从朝中隐退了,真是有些可惜啊。他就舍得把你一个人扔在京城,从此不管不问?”

    “谁说的?我爹临走前,可是郑重其事地交代我,以后若有什么难处,直接来宰相府找宰相爷爷相商。”

    凤九卿满脸讨好地凑到虞万里身边,亲昵地搂住他的一条手臂,笑着道:“宰相爷爷,如今我爹走了,以后在京城的日子里,您可得仔细罩着我了。”

    虞万里被她可爱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

    “你这小丫头片子比猴子都精明,哪里用得着我老头子罩。说到这里,我还得向你说声谢谢呢,要不是你当初死皮赖脸求七王给我治病,恐怕现在,我已经变成地底下的一摊白骨了。”

    “呸呸呸!这种不吉利的话以后不准再说,依我看,宰相爷爷再活个三五十年完全没问题。”

    祖孙二人笑闹了一阵,凤九卿被热情地留在宰相府用午膳。

    当她从宰相府出来的时候,很意外地看到轩辕容锦的马车居然就守在外面。

    她愣了一下,急忙迎上前:“王爷怎么来了?”

    轩辕容锦坐在车里,笑着道:“听说你今日来看虞相,所以路过的时候也想进去瞧瞧,没想到我这边还没下车,你就出来了。”

    “那四王还要再进府去见虞相吗?”

    “下次吧,虞相与我同朝为官,每天都有机会相见。倒是你,自从上次回京,已经有些日子没再看到你了,一起去茶楼喝杯茶。”

    凤九卿知道轩辕容锦这么说,肯定是想和她说说话,便转身对唐浅道:“你牵着我的马先行回府,稍后我再自己回去。”

    唐浅也没多言,点了点头,便将凤九卿的马直接牵走了。

    上了轩辕容锦的马车,两个人直奔茶楼而去。

    “刚刚和虞相聊天的时候,得知一些情况,听说自从太子伤好之后,便伙同国舅和朝中一些大臣,在朝堂之上极力打压王爷的权力。这阵子,王爷没少受太子一系人马的刁难吧?”

    既然两个人决定合作,凤九卿讲话也就直接了起来。

    对于朝中现在的情况,她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很多官员仍旧看好太子的身份,相信皇帝驾崩后,会力保太子登基。

    那么一直与太子作对的四王,将来肯定会失势。

    既然大家都有拥护的皇子,那么打压起来肯定也是不留余地。

    轩辕容锦个人能力不弱,可惜他在朝中的支持者却不如太子多。

    毕竟他的母亲侍奉过两任皇帝,这重身份说起来非常尴尬,而且黑阙王朝自古以来也有传嫡不传庶,传长不传幼一说。

    就算四王再怎么精明厉害,身份上到底是差了太子几个等次。

    听她这么一问,轩辕容锦似笑非笑道:“你以为我被太子和群臣打压,这都是为了谁?”

    凤九卿脸色一红,有些接不上话。

    她当然知道造成今天这种局面的那个人正是她自己。

    如果当初不是她求着轩辕容锦帮自己救唐浅,也不会引来曹国舅的怨恨。

    另外,不久前曹国舅又因为轩辕容锦的多事而惨遭被罚,诸多恩怨加起来,足够他们在朝堂之上想尽办法来欺负轩辕容锦了。

    “好了,你也别想太多。虽然这的确是不争的事实,可太子一系真的想将我从朝中剔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只要以后小心行事,别被人抓到错处,皇上一时之间也不会拿我怎么样。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如果连这些小挫折都面对不了,也没什么资格再去争那个位置了。”

    “王爷果然是办大事的人。”

    轩辕容锦笑道:“那也要有你从旁协助才行。”

    “呃……”

    神秘公子

    如果凤九卿没记错,轩辕容锦梦境之中之所以能战胜太子登基为帝,身边可是养了好几个能人贤士。

    可在现实中,她认识轩辕容锦也有一段日子了,曾经那些帮他打天下的厉害人物,居然一个都没有看到。

    难道说轩辕容锦仍对她不放心,所以故意将那些人藏到了别人看不到的暗处?

    仔细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可能。

    他可以防太子,防国舅,甚至防皇帝,却没有必要防着她。

    如今她与曹国舅之间的关系可以用水火不容来形容,到了这个时候如果轩辕容锦还想着提防她,那此人心思可真是太过缜密了。

    既然有些事情想不通,她也懒得再多想。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她爹已经走了,她现在是无债一身轻,不怕轩辕容锦再耍什么花招。

    这日,她在府中闲极无事,便拉着唐浅出门,决定大吃一顿。

    倒不是说府上的东西不好吃,而是什么东西吃得久了都会腻歪,偶尔换换口味,也未必不是一件美事。

    两主仆在街上转了转,凤九卿有时候很像个小孩子,看到新奇玩意,不免会砸下银子买回家里。

    就这样,唐浅不得不跟在她身后,拎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满脸黑线地盯着自家仍旧没逛够的小姐。

    让他一个身高两米多的大男人提东西,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可凤九卿明显还没逛够,东瞧瞧、西看看,恨不能把市场上那些新奇的小玩意都买回家去。

    就在这时,两个人见不远处排了好长一条长龙,不少百姓都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什么。

    凤九卿这个人最喜欢凑热闹,眼下见有热闹可凑,便兴致勃勃地跑过去准备一探究竟。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钻进人群里,就见一间名为桃竹馆的地方,被人群团团包围。

    凤九卿忍不住向旁边的一位大婶打听:“这桃竹馆是什么地方啊,怎么聚了这么多人?”

    那大婶见她生得好看,便忍不住亲近了几分。

    “姑娘有所不知,这桃竹馆中有一位名叫贺明睿的公子,测字算卦特别准,好些百姓听闻他的大名,都想过来一探究竟。只是这贺公子却是个怪人,每逢初一和十五,才肯开馆测卦,而且每次只给大家伙两个时辰的时间。这不,今天是初一,好些人为了能求贺公子一卦,天还没亮就守在这里,也不知道今日能不能轮到我的头上……”

    后面的话凤九卿根本没听进去,因为她已经被贺明睿这个名字吸引住了。

    不会那么巧吧?如果她没猜错,这贺明睿不是别人,正是梦境之中轩辕容锦最器重的谋臣。

    此人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据说还有测天机、观天象之能。虽然年纪不大,却深得轩辕容锦信任,绝对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只是,这贺明睿既然这么有才能,怎么现在沦为一个算命先生了?

    她伸着脖子使劲向里望,搞不好此贺明睿非彼贺明睿,毕竟这世上同名同姓的大有人在。

    可是当她从人缝里看到馆里坐着的那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年轻公子时,胸口顿时一震!

    果然是他!

    她拼了命地挤进去,准备上前凑个热闹。

    结果一个五十来岁,管家打扮的中年人突然对众人道:“今儿的时辰到了,各位乡亲父老都请回吧,想见我家公子,请十五那天再过来。”

    众人听到这话都有些不乐意。大清早就来排队,结果人都没见到就这么被打发了,肯定不甘心。

    凤九卿终于从人群中挤了过去,眼看着那贺明睿起身就要离席,她扯着喉咙喊:“贺公子可不可以替我算一卦再走?”

    由于她的声音异常清脆,那已经离席的年轻公子不禁回头看了她一眼。

    凤九卿热络地冲对方挥挥手:“久闻贺公子大名,今日特来拜会。听说贺公子算卦极准,正好我有几件烦心事想请教贺公子,不知贺公子可否指点一二……”

    没等她将话说完,那贺明睿漠然地看了她一眼,话都没留一句,就这么转身离开了。

    凤九卿郁闷得不行,刚要追过去,就被管家拦住了。

    “这位姑娘,若有事想问我家公子,还请本月十五再来。”

    她还想再说什么,手臂就被唐浅抓了过去:“小姐,人家已经说了,若有事相求,十五那天再来应该也不迟。”

    凤九卿不甘心,跺了跺脚,被唐浅拉出了人群。

    一边走还一边说:“那贺明睿可真是个怪人,都说他算命准,测字灵,我倒想看看这个人是不是真如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在梦境之中,她与轩辕容锦交手,已经感觉到对方身边肯定有一个非常厉害的智囊团。

    她也是过了好久才知道贺明睿的存在。因为那个人平日很少露面,都是在暗中给轩辕容锦出主意。

    看来按时间推算,轩辕容锦与贺明睿现在应该还不认识。如果她能趁此机会将贺明睿介绍给轩辕容锦,也算间接帮了对方的大忙。

    虽然今天没与贺明睿搭上话有些不开心,但此时肚子饿了倒是真的。

    主仆二人就近转了一圈,当“望江楼”几个大字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凤九卿不禁又想起轩辕容锦。

    说起来,两个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来的就是这个地方。

    “唐浅,今儿中午咱们就在望江楼吃吧。”

    唐浅自然不反对,只要能入口垫肚子的,对他来说什么都一样。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饭庄,伙计将两个人招呼到了二楼。

    因为之前来吃过几次,凤九卿对这里有名的招牌菜也算有些了解。

    没多久,伙计便将饭菜上来。

    凤九卿一边吃,一边和唐浅聊天。

    就在她吃个半饱的时候,之前给她们上菜的伙计突然一路小跑地来到两个人面前。

    “姑娘、公子,实在抱歉得很,我们望江楼刚刚突然来了几位显贵的客人,将整个望江楼给包了下来,那客人有话,吩咐其余客人都尽快离开,至于银两损失,都由那几位爷承担……”

    他话还没说完,凤九卿就瞪圆了双眼。

    “你意思是说,我肚子还没吃饱,就准备把我们二人从这里赶出去?”伙计一听这话,就知道对方不乐意了,急忙点头哈腰道:“还请姑娘多多包涵,因为那位爷的确来头不小,咱们小店实在得罪不起。”

    凤九卿憋了一肚子气,正想抱怨几句,就听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既然本太子打扰凤姑娘吃饭的兴致,这个罪,本太子自然是要向凤姑娘赔的。”

    见到一行人鱼贯而入,不但凤九卿愣了,就连唐浅也愣了。

    因为这一行人之中不但有太子、太子身边的心腹骆逍遥,还有之前被两个人视为仇敌的曹志诚曹国舅。

    凤九卿不禁在心底哀叹,还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来趟望江楼,居然让她看到了梦境里的主子。

    轩辕君昊贵为太子,自幼养尊处优,浑然天成一股尊贵之气。

    容貌上,他虽不及轩辕容锦养眼,却也称得风流人物。只是这个人眼中情欲太重,令凤九卿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自从上次在皇家太庙见过凤姑娘一面之后,总觉得凤姑娘生得十分眼熟,事后仔细一想,突然想起,当初在皇家猎场,曾遇到过一位俊逸潇洒的小公子,没想到凤姑娘女扮男装的容貌真是令人叹服,本太子那个时候居然都没看出来你竟是个姑娘家。”轩辕君昊一脸热络地上前打招呼,“恰逢今日有缘,既然在这里遇到了凤姑娘,大家不如一起用顿午膳如何?”

    凤九卿急忙起身道:“太子殿下太客气了,既然今天包了望江楼场子的人是太子与国舅爷,我自然不敢多做打扰。”

    曹国舅犀利的目光直直逼了过来,当他看到凤九卿身后的唐浅时,用力地“哼”了一声。

    凤九卿心里也有气,这该死的曹老头不但差点儿害死唐浅,更是令她爹也身陷险境。

    如今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她自然也没给曹国舅留好脸色。

    似笑非笑地上前微微一俯身:“不久前曹国舅的侄子曹大人被人所害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虽然国舅怀疑过我家唐浅,但唐浅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这天下之间脸上有疤又擅长使刀的人多了,还望国舅从今以后切莫再将唐浅视为仇人才好。”

    曹国舅冷“哼”一声:“做与没做,你心中自然有数。”

    凤九卿也不示弱,笑着回道:“是啊,做与没做,大家心中自然有数。”

    说话的时候,眼角不禁看到始终站在太子身边的骆逍遥,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自己。

    她不着痕迹地回了对方一记眼神,找了个自己还有事要忙的借口,带着唐浅离开此地。

    轩辕君昊的目光一直盯着凤九卿的背影,直到对方在他眼前消失,才意犹未尽道:“这凤大人家的二闺女,生得可真是漂亮,本太子身边向来不乏美女,但那些人全部加起来,恐怕也不敌这凤九卿一个人够味。”

    听到这话,骆逍遥的目光轻轻一闪,带着几分冷酷与不屑。

    曹国舅“哼”道:“不管凤莫千还是这凤九卿,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轩辕君昊回头轻瞪了对方一眼:“舅舅,你刚刚被父皇罚完,从今以后还是小心做人吧。若再被人抓到什么马脚,对大家伙可都没好处。别忘了,咱们可是一条藤上的蚂蚱,我可不想因为你而误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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