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天也不凑趣,老阴着,像张苦苦的脸。我蹲在河边,望着渺渺的河水发呆,鱼咬钩也不注意,因此也就没钓到几条鱼。
就这样让时光在河边滑过,心里像鱼线上的钓钩,空空的,还弯弯的,总不能伸展。
一天,我的身边又出现了个钓鱼的人。
这人和我岁数差不多,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光阴难熬,心里憋得慌”我就朝他凑过去,搭讪道:“钓鱼呀?”
那人扭过头,很勉强地笑笑,说:“钓鱼。”
于是,我们就点上烟,望着天,一口一口喷着烟雾。他转过头,说:“钓鱼好悠闲哪,常来?”
我摇摇头:“才来两天,解闷儿。”
他叹了口气,脸发青,说:“哎,心里不快,到这儿散散心。”
我们真是同病相怜了。我给他敬烟,他挡了,掏出盒“芙蓉王”:“吸这个,老兄。”
我接了,认定自己的烟档次太低,此位仁兄定当是有些身份之人。
“妈的!”他吸口烟,骂了一声,接着便滔滔不绝,“我们那个局长,真不是玩意儿!以为老子好欺负,想咋整咋整?说实在的,他那些狗都做不出的事,老子心里一清二楚,惹急了,我全他妈兜出来,让他王八羔子好看!”
我听了,就点头,说:“我们单位那个头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哪个小姑娘没让他摸过?哪个人没让他勒过?今天整这个,明天整那个,说狼心狗肺都便宜他了!”
那位仁兄和我发生了共鸣,就更加骂得痛快淋漓。他起码把十个头头脑脑的坏事和盘托出,胸脯子起起伏伏,激动得发喘。我也趁热打铁,把心中的怨气宣泄得黄河之水天上来,真个是舒心畅气,全身轻松。
骂完了,我们就笑,就吸烟。我说:“敢问老兄尊姓大名?在何处供职?”
那位很豪爽,不假思索地说:“敝人何全,在局当科长。”
“认识您真是三生有幸!”我说。
“彼此彼此,”他摆着手,“老兄你呢?”
我倒犯了嘀咕,陌生人之间乱扯一通,不负责任,万一搞明了,只怕日后……踌躇一下,我撒了个谎:“小弟肖诗,公司,小百姓一个。”
何全说:“幸会幸会!”
这样,我们在这条河边相处了三四次,无话不谈,已是推心置腹的朋友。但很快,我们的生活即恢复了正常,无暇再来垂钓畅谈了。
一天,我下班顺便拐到了局里,意欲找何全一叙。
“何全?我们这儿压根儿没这个人!”门卫肯定地说。
我愕然了,旋即,我便哑然失笑。看来,我们只有这“钓友”的缘分。相信“何全“先生到公司找我,也一定是徒劳往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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