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一生之女人别想逃-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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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 

    若有若无的呻吟,从海涛的缝隙中,丝丝入耳。宛若最后一片桑叶悄悄落地,在秋风“不如归去”的哀鸣中,“沙沙”地叹息。

    那样清浅的声音,听在雪儿耳里,却不啻春雷初绽,声声震震。一刹那的光亮闪过,她欣喜万分地低头:“爸……是你吗?”

    喜悦,在雪儿意识回复的片刻凝结成冰,眼中的光彩也随之淡去。

    手中的触感早已冰凉,她的爸爸早在她昏迷时,已然逝去。亲情如逝风,如残冬的最后一抹残雪,在洒满阳光的春日来到之前,无声地消逝。

    自此之后,天地之间,十丈软红,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只剩下她一个人。

    失望的女子垂下头来,握紧父亲的手,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开始默默地缅怀,静静地追溯。

    远处的远处,是海涛的鸣叫,澎湃的间隙里,有呻吟声轻如呓语,一丝一缕地传来:“痛,救我……”

    仍旧以为是耳边的幻听,来自心底的呼唤。虽说那声音一声接着一声。雪儿还是动也不动地直接漠视。

    直到,有人短促地“啊”了一声。跟着发出一声浅浅的叹息。

    那声音,仿佛渴望展翅天空的乳鹰,却力不从心地坠落悬崖,绝望地发出最后一声喟叹。

    希冀、向往、痛楚、恐惧......各种情愫错综交织。

    不知想到了什么,雪儿蓦然回首。

    微黯路灯穿不透漠漠长夜,在光与暗的边缘,黑色的大石,巨人般屹立。几乎溶入黯夜的黑色小车,正摇摇欲坠。丝丝呻吟,由彼及此。

    雪儿的神色,开始变幻,她忽然想起,那呼救的人儿,可是夺去父亲生命的始作俑者?

    欣喜、迟疑、恐惧、排斥、迷惘,如三月清雨,丝丝滑过心头。

    她迟疑不决。

    然而,人心是如此微妙,经过长久的挣扎,雪儿终于站起身来——上天,有好生之德,总不能,见死不救!

    这是雪儿自我安慰的话。

    然而,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这天、这地,于她来说,只有无望,没有慈悲。

    不远的前方,黝色的巨石之上,黑色的奔驰200横跨,前轮悬空,如踏波小舟在巨浪如晦中飘摇。驾驶位上的男子了无声息,发出呻吟的,是后座中十来岁的男孩儿。

    从它横跨的幅度来看,转弯不及的男子竭力转动方向盘,因用力过猛,先是撞上了左边护拦。想要亡羊补牢,却径直冲上大石——山顶唯一没有护栏的地方。

    车内,额头血丝连珠的男孩儿,已然昏迷。那下意识的呼救,不过是人的本能——即便不用眼睛去看,也能感觉到死神的脚步,正一分一分地靠近。

    雪儿不由发出一声浅叹,这生死边缘的相遇,何尝不是一种缘份?哪怕只是孽缘——且不论谁是谁非,他们,同病相怜。

    小心翼翼地半拖着毫无意识的他,来到大石后的凹地放好——那里,没有风的侵扰,不必好似自己一样,冻彻心肺,如抱浮冰。

    夜,空洞寂寥,只有涛声依旧。雪儿慢慢起身,无力和绝望,如潮水般袭来,她勉强忍住啜泣,咬紧了下唇。

    路灯浅显,温暖如梦。她多么希望,眼前这巨变,同样是南柯一梦。严格而又慈爱的爸爸,会在噩梦的边缘对着自己伸手......

    人性如此,逃避也是本能。

    所以我们经常会说:如果当初怎样,我一定会......但想像总是丰满,现实却依旧骨感。

    时光倥偬,岁月如流,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如果”这种假设。

    看似长途跋涉的男孩儿,虚弱且疲惫,再加上身处荒山缺医少药,无计可施的雪儿只好先去找水——只有等他醒来,才能设法离开,再去报警。

    生命消逝如流星,不过短短半日时间,她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孤儿。所以面对可能与自己同样遭遇的男孩儿,她无法漠然置之——

    更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她无奈地想着。

    有太阳的地方就有阴影,就如青涩的小桔,令人只想到酸苦。然而也有那么一种,揭开青绿的薄皮,汁液丰盈。

    然而,她才起身,那个昏迷中的人儿,忽然握紧她一分一分松开的手:“别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女孩儿霍然一惊,再回头时,男孩儿却颓然放手——双眸紧闭的男孩儿依旧昏迷,那下意识的挽留,却透出无奈的荒凉。

    别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雪儿因悲痛而麻木的心,忽然被触动了,原来,并非只有自己,才是寂寞的吗?

    究竟,是怎样的孤独,这样的刻骨铭心。令这个不过十岁的小人儿,连伸向他手心的唯一温暖都不愿放过?

    于是她拍拍男孩儿的手,用衣角拭去他眼角的血渍,低低地叹了口气,嘶哑着声音说道:“你放心,我去找水,我不会走......会永远的陪着你......”

    话只说到一半,雪儿就哽咽住口,眼泪连珠般滑落,点点滴滴。其实她想说的是:天地虽大,她同样无处可去,因为,她也是一个人......

    刹那间,雪儿悲痛的心底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涸辙之鲋。相濡以沫。是啊,同样孤独的两个人,因为寂寞相伴;因为寒冷相拥;因为泥泞而互相扶持;因为明日天涯路远而一路相随。

    当太阳的第一丝曙光穿云破雾而来,他们隐藏苦难,淡笑如花,这样的人生,因为对方而别样,即便历尽劫难,也已经完美罢。

    然而,雪儿才一转身,那个片刻前明明昏迷着的人儿,却蓦地睁开眼睛。淡淡阴影里,冷冷眸光清亮如冰雪。望着渐行渐远的雪儿,他撇了撇细致的唇,冷静得和年龄不相称的眸中,划过一抹冰冷......

    这女人......

    人心是如此奇妙,雪儿的心在一瞬间鲜活起来,原来,还有人,会贪恋自己手心里凉薄的余温吗?痛楚和甜蜜交织,绝望和重生纠缠,雪儿的心里五味陈杂。她望向车身下的爸爸,心中酸涩难忍。鼻子一酸,哭了,然后却又淡淡地笑了。那抹笑,如雨后初荷上的浅浅点点,辉光淡淡,晶莹剔透。

    爸爸,如果注定,我要以这样的方式长大,我想,我会,生活得很好!

    爸爸,请您一路走好。

    攀过撞坏的栏杆,一步一步地走向静卧于地下的爸爸。水,应该还在她的座位之侧。她要先润一下嘶哑的喉咙,然后......未来的路还很长。

    然而,才来到路边,雪亮的车灯划破无垠夜空,一辆黑色小车急驰而来。给这个寂静的空间带来,不同寻常的刺亮还有窒息。

    随着刺耳的刹车声,那辆车划过优美的弧形,仿佛一只黑色的鹤,优雅、轻捷、迅雷不及掩耳。

    九十度完美旋身,在雪儿身侧停下。只听 “咔”的一声轻响,黑衣男子从前面的车门走下。

    夜深人寂,冷清山顶。自从雪儿醒来,这是由此行经的第一辆车。若是经过,当无可厚非,可是——

    “郁,去看看他们死了没有?”

    紧闭的车门里,淡淡的男子声音传来,乍一入耳,仿若暗夜修罗的诅咒,带来某种末日将来的颓废气息,令人猝然心惊。

    “知道,超哥。”

    身形略显清瘦的男子越过路旁的雪儿,径直向巨石之上的小车奔去。雪儿不由心惊——

    他们,竟然在找那个男孩儿?

    浅浅路灯映照,空寂的山顶一目了然。风从远方吹来,冰冷潮湿。拂动雪儿散乱的长发,她略显紧张地望着疾风般由身边闪过的男子,心念急转。

    那个叫郁的男子,身手敏捷非一般人可比。但他猎鹰般的双眸冷峭决绝,只看得到利益和目标——那是经过特殊训练的、长期在黑夜里潜伏的幽灵和尖刀,以杀戮和鲜血相伴。残忍冷酷、无往不利,不因任何人和事假以辞色。

    而她,是否在不经意间,闯入一段因果不明的私人恩怨?只是,那个劫后余生的小人儿落入他们手中,又当如何?

    答案呼之欲出,却又不得而知。

    雪儿不由心痛起来,这世界上的恩怨情仇,大抵不死不休,只是以男孩儿十岁稚龄,只怕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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