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拗口的一个文章，但意思她明白了。
大概就是一个人会出现另一种人格，比如，他极度想做一件事，却被现实的重重条件限制着，某种意义上又不得不做，很容易就会出现另一层现象，便于避开现实的一切，好让他完全无顾忌的去做那件事。
文静又笑了笑，又不是第一次见总裁的阴晴不定，对霍氏的动作一直都在做，总裁对付霍氏也没必要估计什么，不必逼出另一个人去坚持处理这件事。
而且他就算每天换个人、换个性子都很正常，反正位高权重，变幻无常。
今天是她太敏感了，也就忽略了之前宫爵明明说针对霍氏的最后一步暂缓、今天却很坚持要把霍氏弄到一败涂地的前后不一致。
*
慕香染早上起来，看了看手机，微蹙眉。
昨晚宫爵竟然没有给她打电话，也没有发短讯？
看了会儿，确定没有，她想着要不要回一个过去，最终是作罢了。
给自己简单做了个早餐，刚吃了几口，手机倒是响起来了。
她先去接电话，是老宅那边打过来的。
“喂？”
“小染？”宫夫人的声音，稍微有那么点焦急，声音小心的压着。
这让她皱了眉，有些紧张，“伯母，怎么了？”
“你过来一趟吧？”宫夫人一边说话，一边拧着眉，有些担忧又焦急的道：“阿爵回来了，不知道宫心和他说了什么，他发了很大一通脾气，客厅怕是要被他掀了！”
慕香染愣了。
他怎么又这样？
昨天文静就说他脾气暴躁，受了极大打击似的，把办公室里的东西都砸了。
现在被宫心惹到了，又暴躁的砸东西吗？
公司里也就算了，老宅可是住着两个孩子的，吓到孩子怎么办？
挂掉电话，慕香染立刻拿了衣服赶过去，车子昨天从他公司开回来了，她直接开车过去的。
停了车，匆匆忙忙的往里走，却刚好碰到走出来的宫爵。
她一眼看到了他手背上的擦伤，拧了眉，“宫爵？”
男人见了她，倒也停了脚步，而后扯了嘴角，“先是你想让我停手，再是苏牧背叛我，现在连宫心都开始掺和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能不能掀了天让我罢休！”
她一脸不明，“宫心跟你说什么了？”
慕香染知道，他最不喜欢的，肯定是被人阻止他报仇，最让他受不了了的，必然是苏牧的背弃。
所以他一夜之间变得这么暴躁？
她也想不清楚那么多，只知道他现在这样的脾气怎么能行，连伤了自己都不知道么？
“你先把手处理一下，行么？”
可男人只冷淡的一眼扫过去，迈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宫爵……”她刚想拉他的手，被他狠狠一下子甩开，好像多么不喜欢她的碰触一样。
慕香染被吓得在原地愣了半天。
好久，她才进别墅，佣人正在收拾东西。
宫夫人红着眼，满是紧张的拉了她的手，“他现在连你的话也不听么？”
慕香染安抚的笑了笑，“他一向狂傲，本来也不需要听别人的。您没事吧？”
宫夫人摇头，“他不是对人发火。”
但是客厅已经不成样子了。
慕香染这才转头看了战战兢兢从楼上下来的宫心,“你和他说了对霍氏下手的事？”
果然，宫心点了点头。
她知道的，宫心已经不自觉的喜欢上霍骁了，肯定不希望霍骁一败涂地，至少能喘口气。
偏偏宫爵想踩死霍家，以及还没露头的陆家。
可是，以前她跟他都好好的，他很理智，怎么现在变这样了？
真的是被苏牧刺激的？
只听宫夫人又道：“他好像昨晚一宿没睡，今天很早就回来了，也不睡，去了书房，然后吃完早餐又要去上班，结果……”
他又不睡觉？
慕香染拧了眉？
一个人长期不睡可是会猝死的。
他这暴躁脾气，难道是因为太劳累？
这边，她把宫夫人和孩子都安抚好之后离开，想着去找一趟苏牧，问问他为什么辞职。
但是半路上，文静又一次跟她打电话。
“慕小姐，总裁又发火了，谁都不敢说什么……”
慕香染眉头紧紧蹙着，“似乎，我说话他也不会听的。”
“可是这样下去，我看他会把几个重要高层裁掉的，这样对公司的影响太大了，总裁怎么忽然这么暴躁，这么冲动，甚至很极端？”
她咬唇，问了一句：“他为什么要辞退别人？”
文婧说：“会议上，对方说了一句委婉的话，意思就是当前先别对霍氏下死手，毕竟霍氏还有用，而且一举下得太重，霍氏需要很多力气去处理霍氏的后事，并不划算。”
这欠缺考虑，只是极端的想把霍氏解决掉。
慕香染闭了闭目，“我知道了，我一会儿过去看看吧。”
她也没空去找苏牧，只能给他打电话。
苏牧对她没什么隐瞒，除了一开始的犹豫之外，基本就是和盘托出。
听到苏牧的话，慕香染惊得把车子都停了，“你说，冷瞳竟然是霍骁的妹妹？”
也就是霍敬的妹妹了。
她因为魏悦而想保霍敬，也因为魏悦而帮了冷瞳，现在看来，她竟然做对了。
却没想到，他们竟然是亲人。
“你为了冷瞳，选择离开宫爵？”她问。
苏牧点头，“我没有选择，但只要过了这件事，我还是可以回去。”
她在方向盘埋头，“你知不知道，从你离开起，他变了个人似的，跟暴君没什么区别，恨不得今天就把霍氏弄死。”
苏牧拧眉，“怎么会？”
就算他很受刺激，但宫爵可不是那么冲动的人，这不像他！
慕香染没法跟他说太多，只好再次启动车子往宫爵的公司走。
上去的时候，前台没拦着她，文静也没来接她。
她以为，上边还是水深火热，所以文静抽不出时间，但是到了楼层，刚好看见文静从宫爵的办公室出来。
见了她，把十指放到唇边，“嘘！”
慕香染蹙起眉，“怎么了?”
文静指了指总裁办公室，道：“总裁发了很大一通脾气，砸完会议室的椅子回来，只说他很累，休息会儿，我看他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
慕香染微愣。
可是想了想，他得有将近三十个小时没睡了吧？是该休息的。
文静叹了口气，“但愿他休息完能冷静一些，把之前的决定收回去，两个高层肯定不能随便辞掉的，不过……霍氏的事，估计是没法挽回了。”
宫爵在会议上下了命令，一周之内，让霍氏的生命彻底结束。
慕香染在他的办公室站了会儿，然后才轻轻推门进去。
一眼看到了男人躺在沙发上，因为身材高大，身躯修长，那个沙发容纳他有些勉强，但他却睡得很沉，那副疲倦的样子，再狠心的人看了也会心疼。
对比与他以往的尊贵，现在的样子，真的太让人心疼。
她在沙发边坐下，看他什么都没盖，皱了皱眉。
去找了他的外套没找到，只好进隐秘的休息室帮他拿了薄被子出来盖在他身上，免得着凉。
而她刚盖好被子，男人却忽然睁开眼，起初是受惊似的猛然睁开，然后看着她。
慕香染已经把手缩了回来，因为这两天他对她太冷漠，她以为，他会拧起眉冷漠的斥责她离开。
可是，他从一开始的受惊，到看着她，视线一点点缓和下来，寻到她的手握着。
“你怎么过来了？”嗓音有些阴暗，手心里握着她，透出一种疼惜。
她再一次不解的看着他。
男人却握着她的手吻了吻，“你昨晚去哪了？”
慕香染愣着，“……你不是说，不让我过去陪你么？”
哦不对，他昨晚压根没睡觉啊。
然后她微抿唇，试探的问了一句：“你昨晚在半岛湾睡的？”
男人点头。
慕香染一下子定定的看着他，他在半岛湾睡的前天晚上，昨晚他压根没睡。
“知道你今天早上做什么了么？”她尽量随口的问。
男人微蹙眉，又揉了揉额头，“苏牧走了？”
果然，他压根没有苏牧离开之后的记忆？他不知道自己干什么了?
很诡异，但是她觉得应该是这样，这就是他性情大变的原因？
宫爵见她这样，也就坐了起来，目光扫过之处，看到了他让人尽快处理霍氏的文件。
眉峰微拧，却不动声色。
至少，他自己知道，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所以，他看了她，勉强勾了一下嘴角，“霍氏的事，终归要做的，你应该不会生气？”
慕香染本来还在自顾思考，这会儿又纳闷了，“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男人笑了笑，“当然。”
说着抬手理了理她的长发，对着她狐疑的眼神笑了笑，顺势吻了她，“有些困，陪我睡会儿么？”
她看了他一会儿，没看出什么来，只好点了点头，“你都一天多没休息了，能不困么？”
宫爵顺手拿了薄毯子，另一手依旧牵着她的手，带着往休息室走。
刚刚困得要死都谁在沙发上，现在才想起来会休息室？她不得不瞪了他一眼。
进门的时候又打趣，“不是一直忙得不行，都不舍得休息，现在上班时间又舍得睡了？”
“你在，做什么都舍得！”他微微勾唇，因为脸色疲惫，眼底的笑意显得越发温和。
她“切！”了一句。
宫爵真的拥着她安安静静入睡，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呼吸均匀，一张峻脸彻底放松着。
只是她一动，他总会不自觉的蹙起眉，拥着她的手也跟着收紧，以至于她哪也去不了，真的陪着他睡着了。
睡前还想着，苏牧的事她就不提了，这两天的事她也不提，他大概是真的受了刺激，自己没控制好，可是现在已经好了，再提苏牧，他只会更难受，不亚于失恋。
醒来的时候，慕香染一睁眼，刚好碰上男人近在咫尺的眸子，安静的看着她。
见她醒了，他才微微勾唇，“比我还能睡！”
她瞪了一眼，“我今晚估计睡不着了！”
他依旧笑着，勾着她的脑袋好不嫌弃刚睡醒，吻下来，一下之后一发不可收拾的纠缠不休。
直到她喘不上气才推开他，迷离的看着他，“你还不去办公？”
男人眉目略微弯着，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唇，没脸没皮的一句：“有点想。”
“忍着！”她凶狠的瞪了一眼，作势起身，脸色认真，一本正经，“我现在顶多是你朋友，可没义务，还有工作呢！万一一会儿宫先生又说我耽误你的公事！”
听她这么说，宫爵更不让她下床了，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嗓音沉沉，“我凶你了？”
看那样子，好像他不知道似的。
慕香染一脸“你要赖账？”的眼神审视他。
男人已然凑过来，缠着她吻，声音变得低哑迷离，“抱歉！最近太忙，情绪比较烦躁，以后我克制！”
她轻轻哼了一句：“你最该克制的是什么还不清楚？”
然后手指点着他不让靠近。
可她的手被他轻易捉住，忽然将她压回床褥，双手被举高压在头顶，吻落了下来。
又是一番深刻缠绵，私人休息室里，隐秘的空间，气氛越发暧昧撩人，怎么都停不了的热火。
幸好，她每次说受不了，他都会结束。
结束后，他喜欢抱着她，看起来漫不经心的亲吻，却很仔细。
她闭着眼，声音轻轻的疲惫，“别人眼里的君子、绅士、贵族，其实就是个流氓。”
说是说的他们不是恋人关系了，可是现在看看，有区别么？
宫爵吻着她低低的笑，“送这么高贵的流氓，你不乐意？”
她嗤了一句，戳了戳他，“你赶紧起床，去工作，我得去工作室呢，今晚不过去，我要晚一些回家，给冷瞳做策划。”
提到冷瞳，当然会联想到苏牧。
但宫爵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她低低的“嗯”了一句，“好！”
从休息室出来，她走的时候又被他缠着亲了一阵，“晚上我还是去找你吧，你不在我睡不好！”
她无奈的笑了笑，不理他了。
慕香染离开之后，办公室里安静下来。
宫爵走过去拿着茶几上的文件看了会儿，眉峰蹙着，等他看到办公桌上关于要炒掉两个高层的决意，眉头更是打结。
薄唇紧了紧，拿起座机给文静打过来，“你进来一下。”
文静来之前见过慕香染了，小心的问：“总裁怎么样了?”
慕香染笑了笑，“应该好多了！”
确实是这样的。
因为文静进去之后，宫爵让她去通知人事，取消上午的决定，顺便让她代为安抚两个高层。
文静松了一口气，淡笑，就知道总裁没那么轻率。
又抿了抿唇，“那……关于霍氏的案子……？”
“继续。”宫爵低低的的一句，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毕竟他不可能把“自己”做过的事都否定了，霍氏的事就只能进行下去，也未尝不好。
*
当晚，慕香染回去有点晚。
说好过来找她的宫爵倒是没来，但是给她打电话了，说很忙，可能就在公司休息了。
她只有一句话：“别不睡，无论多晚，一定休息！”
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了，她就觉得是休息太少导致情绪失控的。
而接下来的那天，宫爵和她也没见面，她有要忙的，他自然比她还忙。
冷瞳现在名下几乎没有通告，过几个月有个之前签了的合约要履行，所以最近可以专心设计舞蹈团的事。
“九哥，会把霍氏怎么样？”冷瞳忽然问起来。
慕香染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看了她。
低了低眉，道：“他的决定，我没办法猜测，也不清楚，你也知道他做事，别人插手不了，因为他做什么都有自己足够的理由。”
冷瞳点头，可还是皱了眉,“其实，我懂他的感受，只是……我也想自私一点，奢望能有个家人，只是希望霍氏能有一条生路。”
慕香染无力的笑了一笑，“其实，我当初也阻止过。”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不希望他把霍氏赶尽杀绝，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想必他的压力也特别大，弄不好，那就是众叛亲离，逼到他烦躁到残暴都是小事，他那么没安全感。
但是她没别的办法，想必其他，她更没法失去宫爵。
她说：“站在他角度，这件事不得不做，其实他的压力比谁都大，你没见到他前两天的样子，他脾气暴躁起来很可怕，我不想逼他。”
所以，慕香染能做的，就是抽时间去看看霍骁。
对这件事冷瞳没再说什么，转了话题，“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其实，霍家真不一定接受我，至少霍夫人肯定不接受。”
她看了冷瞳，“你找过他们家人？”
冷瞳点头，“霍敬知道。”
很意外，霍敬的态度平和，好像并不排斥她，她还以为霍敬是个阴狠的人物。
“可能知道他是我哥，所以亲近很多！”她笑了笑，发自内心的。
那种有哥哥的感觉，跟当初和苏牧是兄妹完全不一样，尤其霍敬快四十了，给人很成熟安稳的感觉。
慕香染笑着，幸好现在的霍敬很好，以前的霍敬确实有些阴森的。
“霍骁，我就不暂时不去了，听宫心说，他最近脾气也很暴躁，在病房里天天发火。”
她眉间的笑意浓了点，宫心上次不是说再也不去看霍骁了么？看样子是每天都去呢。
不过，最近不去找霍骁是对的，他需要时间调整自己。
慕香染去看霍骁的那天是周末，医院里的人有点多。
她买了水果，去的时候宫心刚好要走，打了个招呼。
霍骁原本脸色很难看，估计刚和宫心发完火，见到她才稍微缓和过来。
“不好意思，我一直没过来看你！”慕香染歉意的开口。
霍骁没说什么。
不过，他们之间说话时不需要遮遮掩掩的，所以，她走过去，坐在床边，“其实，你应该不讨厌宫心吧？”
他只是把对宫爵的气都撒在了宫心头上，这样他会舒心一些。
否则，每天躺在床上，出去都是轮椅，他一定会憋到精神失常。
霍骁也没有要瞒着的意思，脸色微冷，“有错么？他真以为，我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
“没想到宫爵的手段也不过如此，找人害我，也不找的专业一点，打算让我下半辈子都活在轮椅上？”他的语调里满是压抑和讽刺。
慕香染低眉，抿唇。
“你不用这副歉意的样子对着我，你对我做什么了？你又是他的谁需要替他赎罪？”霍骁一脸的不悦。
她微咬唇，还是看了他，“都说父债子偿，虽然我也不太赞同，可是霍氏怎么也要遭受这个劫数，我相信，以后你能强大起来的。”
霍骁冷哼了一声，“当初是他不顾情义把你抢走，为什么到今天躺在这里的还是我？你相信我？还是相信所谓的上天？”
又道：“若真有那一天，他宫爵就该遭报应了！”
她没法反驳，虽然不太喜欢这样的话。
两个人聊了会儿，慕香染看了他，“你休息会儿吧？”
宫爵看着她，好久，忽然道：“如果当初，我没有犯错，没和其他女人……甚至不让你回来，我们之间，是不是走不到这个地步？”
她楞了一下，没想到他还在纠结这些。
“都过去了，你会好起来的！”她只说。
霍骁只是自顾扯了扯嘴角，“就这么过去，他做的一切我一清二楚，去都全盘受着？”
慕香染听到这里，担心的皱起眉，“你别和他斗，斗不过他的，换条路也许就好了呢？否则冤冤相报何时了？”
霍骁看来，“这句话，你和他说过么？冤冤相报何时了。”
她一时间无以回复。
病房里长久的安静下来。
慕香染走的时候，发现早就该走了的宫心还在外边。
“怎么了?”她看了宫心，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道：“正好，一起吃完饭吧，一会儿你给霍骁带回来一份？”
宫心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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