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李白-十载梁园探得民间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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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白从公元744年离开长安后,一直到公元755年安禄山开始叛乱,也就是从他44岁到55岁这段时间里,一共10余年的时间,又都是在各地的漫游中度过的。他这时已经是四五十岁的人了,又经历了在长安的一段生活,豪迈、乐观、自信的精神虽然没有改变,但心境和上一次游历时毕竟有些不同了。游侠和求仙本来是李白诗歌中的两个重要方面,但在上一次的漫游中,歌颂游侠的诗占的比重比较大,在这一时期则相对地少了,而求仙内容的诗则相对多了起来。虽然根本精神没有改变,但少年时期的豪放气势多少沉练了一些。上一次漫游的中心是湖北的安陆,这一次则更为流浪和飘泊了,生活很不安定。虽然他自己说“一朝去京国,十载客梁园”,但梁园(今开封)只是来往各地的交通要道,他的家又在山东,无论是到河北、山西或陕西,都要经过这里,和以前以安陆为中心的情况是不同的。这10年当中他到了很多地方,也遭受了很多冷遇和白眼。“一朝谢病游江湖,畴昔相知几人在。前门长楫后门关,今日结交明日改。”这时,他的经济状况也和上次漫游时有了很大的不同,上次漫游时,他带了很多钱财,因此生活得很放纵。这次漫游,虽然在离开京城的时候,皇帝给了他一些钱,但时间一长,这些钱花光了,再没有什么大的收入,生活就比较困难了,在开封的时候,甚至达到了绝粮的地步。在李白的诗中,有一些酬谢地方官员的诗,那些地方官职位并不怎么高,李白那么高的名气,给他们写诗,很可能就是为了感谢他们的一些馈赠。李白就是这样在各地游历名胜,登临山水,同时饮酒做诗,来抒发自己的感触。

    离开长安以后,李白在开封、济南等地和杜甫、高适等朋友欢乐了一阵子,“醉舞梁园夜,行歌泗水春”,他的情绪仍然很豪壮,这当然和遇到几个能够谈得来的朋友有关。

    在齐州的时候,李白曾到紫极宫求道。唐朝的时候,几代皇帝都提倡道教,使道教非常盛行。这里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道教的始祖老子姓李,皇帝想利用宗教来培植李姓帝室的统治威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祈求长生不老,使自己的统治地位能够长期地延续下去,不受自然规律的支配。

    李白的求道,当然也有在社会上进行活动、树立声誉以及某些迷信的成分,但主要的还是对解除社会束缚的一种渴望,对自由自在的生活的一种憧憬和向往。他诗中歌咏求仙的内容,主要也是用求仙的形式,来驰骋自己的想象力,来抒发自己抑郁不平的心情,如“奈何青云士,弃我如尘埃”、“我本不弃世,世人自弃我”、“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等等诗句,都表现出了在现实社会当中不受重视,而向往摆脱现实的一种心境,其中也含有对现实社会的批判。

    神仙的境界是根本不存在的,求仙也不能摆脱诗人日常生活中的烦恼和忧愁。“仙人有待乘黄鹤,海客无心随白鸥”、“仙人殊恍惚,未若醉中真”,这些诗句表现了他对神仙的怀疑。既然求仙仍然使他无力摆脱现实,他便开始寻找另外的途径,这个时期的诗人,则更沉湎于酒了。他说:“圣贤既已饮,何必求神仙”、“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因此他比以前更加豪饮了。在这个时候,和以前有所不同的是,他除了歌咏饮酒和酣乐以外,很多地方则更认为酒是可以用来消愁的了。“穷愁千万端,美酒三百杯。愁多酒虽少,酒倾愁不来”、“涤荡千古愁,留连百壶饮”等诗句以及他在这一时期做的《梁园吟》,都表现出了他的复杂的心情。

    在封建社会当中,做为一个读书人,如果不能当官,就应当归隐,因为他们只有这两条出路。李白虽然没有做官,却又不愿意逃避到山林里去做隐士,他还想“济苍生”,仍在关心着国家的前途和命运。他对李林甫、安禄山等奸臣掌握着国家大权表示痛心,他已经感觉到,这个虽然表面上还很太平的社会,各种矛盾已经日趋严重,大的社会动荡就要出现了。

    这个时期他以梁园为中心,北边去过赵、魏、燕、晋,西边去过陕西的彬县和岐山,也到过洛阳,回过山东的家里,但都没有长久停留,只是到处流浪和盘桓。这时,他的生活已经非常窘迫,在陕西彬县所作的诗中说:“而我竟何为,寒苦坐相仍。长风入短袂,两手如杯冰。故友不相恤,新交宁见矜”,已经到了在得不到别人的帮助时,御寒的棉衣都成了问题的程度。因此即使是饮酒酣乐的时候,他也不能摆脱他自己的遭遇所引起的忧愁,不愉快的情绪会时时地袭击他,他在《行路难》第一首诗中说: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馐值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尽管他处境极为不顺利,甚至有无所适从的感觉,但他对生活的态度仍然是积极的、倔强的,他相信自己会有施展抱负的机会。

    在北方盘桓了几年的时间,他就南下了,他的著名的诗篇《梦游天姥吟留别》,就是在南下前写的。对于浙江的天姥山、天台山等名胜,他早已想去游览,以致做梦都在游玩天姥山的景色。这首诗气势恢宏,“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也的确是梦游的景象,充分显示了诗人丰富的想象力。诗中最后说:“切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批判了那种摧眉折腰的仕途生活,他要自由地游览各地壮丽的河山,过一种无拘无束的生活。

    李白先到了江苏一带,在广陵和金陵都游览了很久。他说:“暝投淮阴宿,欣得漂母迎。斗酒烹黄鸡,一餐感素诚。”这是写在淮阴受友人招待时的情景。这时他的家还在山东,他在金陵有《寄东鲁二稚子》一诗,其中说:“我家寄东鲁,谁种龟阴田”,慨叹家中生计困难,对他女儿平阳和小儿子伯禽非常怀念,使他“肝肠日忧煎”。有朋友到山东去,他也嘱托去看望一下他的小儿子伯禽,说“我家寄在沙丘旁,三年不归空断肠”,心中很是挂念的。在这之后,他又漫游了浙江的会稽、永嘉和天台山等名胜,那里美丽的山水引起了诗人很高的兴趣,但他游历所接触到的人物,却很少知音,所以他的心情还是很寂寞的。

    公元754年,李白又回到了广陵,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位尽乎崇拜他的知己朋友,这个人的名字叫魏万。这时李白已经54岁,魏万还很年轻,但他们“一长复一少,相见如弟兄”,从春天一直到夏天,很亲密地度过了几个月。魏万后来改名魏颢,隐居在王屋山,号王屋山人。他非常羡慕李白,为了和李白见面,从前一年的秋天起,就到过开封和山东,知道李白南下之后,他又找到江苏和浙江,按照李白的游踪,乘兴游览了吴、越等地的名胜,一直找到广陵才遇见李白。李白说他“东浮汴河水,访我三千里”,并且夸奖他说,一见面就知道他是一个聪敏的人。他们以前并不认识,这次李白对魏万的印象是:“身著日本裘,昂扬出风尘”,魏万对李白的印象是:“眸子炯然,哆如饿虎,或时束带,风流酝籍”。于是二人谈得很投机,“相逢乐无限,水石日在眼”,常常在一起游览。李白说魏万将来必将扬名于天下,于是把他的文章都交给了魏万,让他给编成集子。后来魏万中了进士,就编成了《李翰林集》,并写了一篇序言。那时李白还没有逝世,这可以说是李白诗最早的一个集子。他们在广陵盘桓了一段时间以后,就一同乘船进入秦淮,又到江陵,最后在江陵分了手。李白写了很长的诗送给魏万,说“黄河若不断,白首长相思”,魏万也写诗回赠给李白,说“此别未远别”,但他们在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面。

    李白在金陵的时候游兴是很高的,他曾和以前“酒中八仙”之一的崔宗之在月夜游过白璧山玩月,他穿着宫锦袍坐在船里,两岸看的人很多,但他“顾瞻笑傲,旁若无人”,他有一首诗是写这次游览的,其中说:“沧江溯流归,白璧见秋月。秋月照白璧,皓如山阴雪。”描写得非常美丽。有一首诗写他和很多人在金陵酒楼赏月,然后乘船在秦淮河上访友的诗,说他“草裹乌纱巾,倒披紫绮裘。两岸拍手笑,疑是王子猷”。可以看出他的狂傲不羁的形象,是很引人注意的。

    这时已是大乱的前夕,他离开金陵之后,就到了安徽的宣城。公元755年安禄山起兵的时候,他正在宣城。10年漫游,就这样结束了。“清霜入晓鬓,白露生衣中”,诗人已日渐衰老了。由于年岁大了,社会经历多了,这时候他对当时社会政治的认识也就更加清楚了,对唐朝统治者的不满也更加明显起来。公元751年和公元754年,杨国忠发动了两次征云南的战争,都在西洱河遭到了强烈的抵抗,两次得到的都是全军覆灭的结果。再加上关中一带水灾、旱灾相继发生,很多老百姓都没有饭吃。公元754年的秋天又下雨达两个多月,长安附近的房屋倒塌了许多。天灾人祸一起到来,使人民苦不堪言。在李白的诗中,表示了对这种战争的强烈反对,对杨国忠等人表示了很大的愤慨,同时,也深为自己无力解除民众的灾难而痛苦。李白有很多诗作表现了这一时期社会的动荡局面、民众的悲惨生活以及自己的难言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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