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声在外-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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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输家

    〔这是我必须上的台阶,谁也不能阻挡我〕

    “怎么了?”我跟着曼依进入房间。

    她身上是简单的黑色高领衫,曲线优美,妆容仍在,来回在落地窗前踱步。

    我坐在柔软的床上,问了一句之后,就没再打扰她。

    “阿白。”曼依突然回头,站定,眼神里的光亮让人陌生又心惊,仿佛下定了决心,“你要帮我引荐玛格。”

    我蹙眉:“这不是什么大事,需要我做什么?”

    “你知道《中国女人》吧?”

    我没说话,某些端倪在迷雾后显现。

    “这本书的电影现在已经立项了,中美合拍,中方是海洋国际,世河也有参与,外方想请江河执导。这部戏的影响力你应该知道,是得奖利器。”

    我静默片刻:“你想进组?”

    “我要出演女一号伍苑。”这句话说出口,曼依突然就冷静下来,仿佛她全部的焦躁不过就是因为要说出这句话。

    “既然世河参与,那你要参演也是……”

    “不,巧丽一直在给我运作,始终不成。申申在江河那里的分量你是知道的,或许这几天就要签约了。”曼依坐下来,拉住我的手,美丽的眼睛望着我,“她是学法语的,这点比我有优势。”

    “曼依,据我所知,玛格已经完全转让了版权。”我平静地说,“你知道的,在国内,片方通常不会在意版权方的意见。”

    “可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听说了,玛格和作者的关系非常好,片方会看重原著作者的意见。”

    我静默了片刻,才开口:“曼依,你看过这本书了?”

    “看过了。”曼依起身,看向我,嘴角扯了扯,“你担心什么?裸露镜头?”

    “应该不会少。”我实话实说。

    “这个我有心理准备。”

    “那宁泽呢?去年你们不就因为这件事吵架?”我这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个暗红色的四月,我刚刚回到北京,便在手机上收到一张躺在血泊里的曼依的照片。詹巧丽冷笑着打了一行字过来:这回你满意了?

    我匆匆赶回家,宁泽坐在抢救室的门口,憔悴不堪。

    在我离开大连之前,便已经听说这两个人闹得不可开交。曼依本有机会参与国际制作,但是宁泽的家教不允许在大庭广众之下裸露过的女人进家门,曼依一意孤行。

    两人几度争吵,最后的一次,曼依失足坠楼,世河动用全部资源才压下新闻,然而曼依的电影和与宁泽的感情都随着那一坠跌入谷底。

    “跟他没关系。”曼依良久没说话,转回身,日落之后,身影隐没,看不清表情,“我们分手了。”

    我不说话。

    曼依道:“这是我必须上的台阶,谁也不能阻挡我。”

    “曼依。”我沉下声音,“上了这个台阶能怎么样,你要走到哪里去?”

    “你说呢?”曼依笑一下,“身在这个圈子,不站在顶端就被淘汰,你说我能往哪儿去?”

    “即使登顶意味着把宁泽抛在身后?”

    “他什么时候在我身边?”曼依突然反问,言语尖刻。

    我站起来要走。

    曼依脸色突变,冷笑一声:“阿白,你是最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说宁泽的,不是么?你必须帮我,这是你欠我的。”

    “我欠你什么?”我停住,没转身。

    “宁泽这么多年在你身上分的心,就是你欠我的。”她笑起来,支离破碎,“你用你们过去的感情绑架他,让他歉疚,你让他这么多年不能对我全心全意,这就是你欠我的。”

    我觉得荒谬,突然想笑,然而没有。我问:“曼依,如果我欠你他的全心全意,那么你是不是也欠我宁泽这个人?”

    埋藏了三年的话说出来,已经没有了最初被掠夺的伤痛与不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已经不觉得自己是这场较量的输家或者受害者,然而曼依并不明白。

    “曼依,这么多年,咱们根本就不是朋友,对不对?”我问。

    她猝然抬头。

    我笑笑:“我知道你和宁泽的事情之后,情绪那样激烈,你仍旧示好;宁泽因为我回家便也跟着回来,你也纵容;你伤愈从大连回来就找我见面;《不服来战》被邵云斐拿走也没计较;说服崔小进请我客串;恩雅说聚会,你就来参加。这么隐忍,不是你的性格,更不是因为咱们老同学的情谊,也不是我曾经以为的愧疚,对不对?过千千发微博之后的新闻是你放出去的,那年电台台庆一定要我到场是你早就计划好的对不对?黄总那帮人到场之后你先离开的时候心里有没有愧疚?邵云斐当时如果没出现,我现在会怎样你想过没有?我和邵云斐在家里被跟拍也是你安排的对不对?那次飞机上和我休战,是巧合,不过也让你心安理得和我提要求是不是?你说我让宁泽愧疚,你也在让我对你愧疚。”说到这,我笑起来,“真难为你,忍了这么多年。只是我想不明白,要没有《中国女人》这档子事,你这些心思不都白费了?”

    为什么这么多年,直到此刻才拿出这个筹码。

    在相爱的人面前,我当初的所作所为,即便有不妥,对他们不起,可是,赫曼依,你该知道,我那时候有资格歇斯底里,有资格说受伤,有资格绑架他。

    他既然背叛,就本该歉疚。

    何况,我早就放手。

    “苏白!”曼依试图打断我。

    “曼依,没必要做这么多事情啊,你还不如就像那年台庆之后聚会把我骗到那帮老男人的酒桌上,那么杀伐决断才是你啊。”

    赫曼依神情冰冷。

    “不过,我这次帮你。”我平淡地说。

    她嘴角僵硬,根本不信。

    我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玛格?在北京?嗯,有件事我想问你……”

    电话结束,我回身,直视着在窗边的曼依:“曼依,如你所愿,我帮你,即使玛格这里做不到,我也会让申申主动放弃,你知道我有办法,对不对?”

    曼依突然抬头,眼神是被拆穿的仓皇。

    我突然想笑,继续说:“下次如果有这种事情,我还会帮,我不是圣母,更不觉得欠你,咱们俩谁欠谁,你心里清楚。”

    我在家里广播电台工作的第二年,台庆的时候,曼依特意来捧场,晚宴结束后,我本可以提前离开,却被她强留,后来差点被人暗算,幸好碰到邵云斐才没出事。

    我们都知道做过的事情不能隐瞒一辈子,但是真被拆穿的时候,彼此都难堪。

    曼依紧咬牙齿,吐出四个字:“我不清楚。”

    “可我清楚。而且,曼依,我看你走这么高,很高兴。”

    曼依冷笑:“不必这么违心。”

    “违心?不会。我是真的高兴,我但愿你也能高兴,但咱们都知道,你不能。”

    我与这个姑娘,曾经亲密无间,喜好也相似,所以才会让宁泽为难,也为难彼此和自己。然而,到了现在,如果可以,让我们好聚好散。

    用一个影后放弃宁泽,既然你要,我便成全。

    或许之于你的成全,是我迟来的报复。曾经那么希望你们分开,终究做不到歇斯底里。而事到如今,做一个好人或者恶人,于我,都已经没有意义。

    只是此后,从你们在一起的那一刻我所有的怨怼,就在这次成全里抹去,一干二净。

    赫曼依僵硬成一尊塑像。

    我低头看了手机上玛格的回话,抬头说:“玛格晚上约作者吃饭,在盛唐安,七点,邀请你过去。”

    曼依神色复杂,就在此刻,房门响动,服务生急切地说:“先生,我们这边先进去看看,邵先生也没说您可以硬闯……”

    这话没能说完,凯哥高壮的身影已经闯了进来,看到房里只有我和曼依,黝黑的脸上如释重负,对着手机说了一句:“没事,放心吧,我这就带她走。”

    凯哥没和我说话,只是递给我手机,那边是邵云斐的声音,冰冷得听不出情绪:“跟他走。”

    我怔了怔,半晌答了一句:“好。”

    门要关上的那一刹那,曼依突然叫住我:“阿白。”

    我停顿,曼依声音冷淡:“邵云斐一定会出现,对不对?”

    “什么?”我转身。

    “今天会出现,台庆那天也一样,对不对?”曼依的脸上是绝望的破碎,“即使你不知道,我是知道的。”

    房门因为惯性闭合,我和屋内的女人再也无法看清彼此。

    我的心,刹那间坠入谷底。

    凯哥一路把我送到了邵云斐在国贸的据点。下班高峰期,短短几公里的路堵了将近一个小时。

    离开之后,我似乎仍旧被曼依的眼神抓在某种紧张与毁灭中。

    有一件事的真相,我一直说服自己忽略,此刻再也无法装糊涂,我必须问个清楚。

    我和凯哥一路沉默着,直到大厦停车场,他把车停在邵云斐的路虎旁边,才说了句:“尽量别惹他,估计,这会儿消气了。”

    我停了停,说了声:“谢谢。”

    特种兵出身的人,每个红绿灯持续时长都能精确计算,路上耽搁这么久,是他粗中有细的善意。

    路虎的驾驶座在我走近的时候打开,司机绕过来,开启后座,邵云斐坐在靠里面的位置,手指正在敲击笔记本的键盘。我迟疑了片刻才坐进去,司机随后关上车门。

    仍旧是沉默,邵云斐半晌合上笔记本电脑,侧头看着我,笑了一下:“苏白,你是装傻还是真傻?还是勇气可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沉默。

    “还是忘性大,吃过她的亏,都不记得了?”

    “……没那么严重,人都要往前走。”我还想说别的,便觉得心口一紧,邵云斐突然探出一条手臂,将我拽近身前,我被迫抬头,对上的却是他无波无澜的眼睛。

    “往前走?往哪里走?”他笑一下,“你这话,是说你和赫曼依,还是跟我说的?”

    我回望他的眼睛,问:“你觉得,我应该往哪里走?”

    他没说话。

    我接着问:“邵云斐,台庆那天晚上,你出现在那个酒会,真的是偶然么?”

    他怔了一下,仿佛没料到我会这么问。

    “是不是?”

    他笑笑,仿佛明白了我今天追根究底的原因,半晌,吐出两个字:“不是。”

    我垂下视线,眼前黑暗。

    “你今天这么紧张,是因为了解曼依曾经做过什么,对不对?”

    “……对。”

    “这么了解,是因为曾是帮凶?”我抬头。

    “哈哈,帮凶?算是吧。”邵云斐笑一声,眼里突然闪过一抹阴鸷。

    “那天,其实是你和赫曼依做的局?”

    他松开我,靠在椅背上,低笑起来:“也可以这么说。”

    “邵云斐,你觉得,我应该往哪里走?”我目视前方,再次问,语调平静。

    你觉得我应该往哪里走,我把精力都耗费在分辨人心的真假上,这么疲惫的局面,有什么理由让我停留?你此刻的话,我不愿相信,可你也不愿解释。

    我为什么不惧怕曼依再次害我?因为她和你一样,都还被装在一副叫“爱”的盔甲里,穿上这副盔甲,你们都是软弱的傀儡。

    我为什么这么了解,不过因为自己也身在其中。

    以爱之名,为非作歹。曾经自私而不自知,如今各自消化恶果,仿若刀枪不入,其实千疮百孔。

    我与赫曼依,赫曼依与宁泽,宁泽与邵云斐,邵云斐与我,四个傀儡,四个感情的空架子,两两组合,不擅怜惜,歉疚太多,彼此相爱或者相欠,迟早要越过这道坎,才好分道扬镳。

    人都要往前走。

    我开门下车,邵云斐没留。

    那个晚上是申申的生日,江河在荼矩摩包场给她庆祝,比每年场面都大。元熙特意从法国飞回来给她庆生,三令五申我必须到场。

    我身心疲倦,但是不愿一个人,便到了荼矩摩和傅霓、元熙几个人推杯换盏。几个人都有些醉意,话越来越多,更显出我的沉默。

    玛格直到将近十点才到。

    保罗送她过来,之后和她贴面亲吻告别,便先离开。

    傅霓举着酒瓶笑起来:“邵晓枫家的江潭也有这样的功能,把人送到就走,不纠不缠,识趣。”

    玛格被起哄喝了几杯,坐在我身边。

    我想了半晌,偏头问:“事怎么样?”

    玛格琢磨着,笑了笑:“你这是帮赫曼依,还是报复她?”

    我看着屋顶:“不知道。”

    玛格还想说什么,被申申叫起来唱歌:“太放不开你的爱,太熟悉你的关怀,想你算是安慰还是悲哀。”

    夜越发深沉,我喝了许多酒,只觉得头脑有些昏沉,身边的人越发混杂,认识的,不认识的,味道似乎也糟糕起来。我心头有些不安,想起身,却突然发觉手脚没有力气。

    这是哪儿呢?我怎么在这里?我是怎么来的?

    哦,对了,这是年末广播电台的台庆,我年初回家之后在广播电台工作,已经半年多了。这次是三十周年台庆,忙了半个月,本来很累了,但是曼依特意回来参加,通过台长给我带话,一定要我过来。但是她人呢?这里仿佛才开宴,她人就不见了。

    况且,我的酒量不至于如此,为什么只喝了这么点东西就这么难受?

    纸醉金迷中,有人凑近,是醉醺醺的酒气:“苏小姐?苏小姐?我是你的粉丝,今晚想请你签名,不知有没有时间,咱们单独叙叙……”

    我一阵恶心,推开那个人。

    “哈哈,苏小姐……”那个醉醺醺的声音得意地紧追不舍,“苏小姐这是要去哪儿?”

    我心里冷笑,没想到我苏白竟然有一天还要经历这种事情。不过我早该有自觉的,不是吗?这般退让,如此无害,岂不是做好了待宰割的准备。

    不过,你就真的这样就范?别好笑了……

    我强自集中精神,但脚底虚软,仿佛落不到实处,踉跄着就要摔倒,身后是一阵猥琐期待的叫好声。

    我闭眼,心知不好。

    然而意想中的跌倒没有发生,手臂突然被人抓住,一双有力的大手扶住了我的后背,高挑的男人将我揽在怀中。摇晃中,我抬脸,视线百般摇晃才聚焦,那是最近熟悉起来的一张脸孔,英挺、矜贵、玩世不恭。

    邵云斐嘴角的笑带着说不出的邪气:“苏主播的酒量不行啊。”

    我看着这个人,头脑混乱,这个人在一年之前不过是晓枫的哥哥,然而最近见到他的频率是不是有点多。

    这个在京城呼风唤雨的人隔三岔五出现在小小的地方广播电台,被广告部奉若神明,已经让我觉得奇怪,然而让我更疑惑的是,这个人连续不断的招数。

    这半年多来,他曾经以晓枫哥哥的身份,以给我和晓枫、路爰几个人来回递送礼物为由频繁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几乎让我有他在追我的错觉,然而又绝不逾距,让我连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只能任由他蚕食我的时间和精力,无暇回溯曾经经历的失败。

    我有过多少次想过,如果这个人持续出现,我是不是就可以脱离开那片沼泽。

    此刻被这个人搭救,我已经分不清心里涌起的是感激还是其他。

    “你怎么来了?”我被邵云斐按着陷进沙发里。他紧挨着我坐下来,嘴角翘了翘,笑意却没到达眼睛:“苏主播好冷静,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了?”

    我头脑混乱,这种事?哪种事?

    呵,我此刻才发现身边糟糕的气体已经作鸟兽散,都在远处瑟缩着观望。邵云斐仿佛在这里布下一个结界,闲人免进。

    “关你什么事。”我的某根神经被刺痛,挣扎着想起身,被他按住。

    “好歹我方才也算是给苏主播解了围,这么着急走不合适吧?”他仍旧是调笑。

    我心里突然一冷,难堪和痛楚让我对自己哂笑:“那邵先生要什么报答呢?”

    一句话出口,就再难收回。

    这个人脸上闪过一丝阴鸷,时间不知静止了多久,邵云斐仿佛瞬间下了个决定,他冷笑着看我:“报答不必,不过我有个提议。”

    那是一个魔鬼的提议,摧毁了我们之前全部的温良过往,我在本以为得救的那一刻认清现实。

    他说:“苏白,生存都有代价。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有些事情迟早都会发生。”

    他说:“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他说:“与其时时刻刻躲着这些人,或者为了自保,和这些人周旋,不如,只跟着我。”

    他说:“我这个人,你看到了,名声再差,总好过外面那些。”

    他说:“至少,在床上,好得不能再多。”

    我听完,嘲笑自己,闭上眼睛,掩住所有的失望和难堪,问:“邵公子,这是交易么?”

    他说:“你说是,那就是吧。”

    不是!不是!我说不是!我说不是就可以不是么?我以为那是得救!为什么不能好好开始?为什么那么糟糕地开始?不是交易,不是……

    “阿白!阿白!”我猛然睁开眼,眼前是晓枫忧虑的脸孔,“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四下看了看,这是北京的深夜,朋友热闹的聚会。

    梦里的一切都已经久远,如果放得下,也不必深究原因。

    然而我没有,我从不曾放下,表面上云淡风轻不过是为了掩饰心里的不甘与破碎。

    可又能怎么样呢,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我把脸孔伏在晓枫肩膀上,笑笑:“没事,什么事也没有,什么事也不会有。”

    月末的时候,《中国女人》开机,赫曼依主演。

    我看到新闻推送的时候正在准备宁泽的节目,他看我拿着手机,凑上来看看屏幕,笑笑,没说话。

    我也没说什么,收起手机,交给Coco。

    宁泽问:“听说你买了房子?”

    “嗯。”我点头,“年底应该能搬进去了。”

    他突然问:“邵云斐同意?”

    我笑笑:“他不知道。”

    他摇头:“我都知道了,怎么能瞒得住他?”

    “你什么时候走?”我转移了话题。

    这个人早就计划到美国读音乐,拖拖拉拉,最近终于决定行动。

    “过了年就走,先去熟悉一下。”他神色轻快,似乎抱着期待。

    曼依几乎和我同时在北京置业,彻底从大连搬走。她和宁泽当初住在宁家海边的庄园,据说曼依搬离时带走的首饰就有两箱子。搬家事宜当天就上了头条,虽然还有人疑心是炒作,但我们熟识的人都知道,残喘两年,赫曼依和宁泽的这段感情是真的走到尽头了。

    他们分手之后,我和宁泽在母亲的学生乔予桐的演出上碰到,因为都是嘉宾票,座位竟然还是挨着的。全本的《牡丹亭》,中场几度休息,两个人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反而就决定做了这一期节目。

    最后一次敲定录制时间的时候,宁泽笑着说:“试试做戏的时候,咱们能不能不这么隔膜。”

    我心里酸涩,然而也知很难了。

    但是节目还是要做。

    由于收视率不断走高,制作成本加码,录制形式升级为和嘉宾在一个相熟的馆子或者咖啡店边吃边聊。宁泽把摄制组带到了家里的荼矩摩,海边悬崖峭壁上开凿的贝壳城堡。

    这里有我们的少年记忆,所以录制过程非常顺利。

    宁泽现场煲了两人份的海鲜粥。我们坐下来聊天的时候,他说“下厨和做音乐一样有趣,如果没灵感了就去开餐馆”。旁人都笑起来。

    可一瞬间,我突然想起这人小时候住的地方就在餐厅外面摆了一架钢琴,然后恍然发觉一直以为是他变了,其实也可能是相识的时候太小,我从不曾真正清楚他真实的样子。况且,我也变了,至少变得健忘了。

    我和宁泽,无须相忘,只要看清楚彼此的样子,也就真的可以彻底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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