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鲁小莫

    我是幸福的，因为我爱，因为我有爱。

    ——白朗宁

    八月的滨城，娇阳似火，热浪袭人。我和一群朋友，相约去海边玩。

    一到海边，听着哗哗的海浪声，我们忍不住欢呼起来。大家迫不急待地换好泳装，雀跃着奔向大海。

    只有曼儿除外，她站在一只蓝色的海滩伞下，手拿着一本杂志扇着风，安静地说：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我们力邀，她还是摇头。我们顾不上管她，嘻笑着，奔向了大海。

    在海里浸泡了两个多小时，全身的暑气散尽，我们才回到海边。曼儿在海滩伞下，正将双足深深地埋在沙里。旁边的小桌上，她为我们买来一大堆烤玉米和矿泉水。

    我们对着烤玉米大快朵颐，就问她，为什么不下水？以为她会说，身体不舒服，或者，今天懒得动。

    曼儿的回答出乎意料，她说，我母亲不让。我们一愣，继而，大笑起来，嘴里的玉米都笑喷了出来。我们常常会听见三岁的小孩子说，妈妈不让。曼儿的职业是服装设计师，她设计的服装，特立专行，与众不同，就像她的性格。这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让人觉得特别逗。

    曼儿却偏着脑袋，很认真地说：真的，我母亲不让。然后，她讲了一个故事。

    曼儿大学毕业后，回到家乡这座海滨城市。那一次，她来游泳，还在海滩上就接到母亲的电话，母亲让她晚上回家吃饭。她告诉母亲：正准备下海游泳呢。她母亲急了，极力阻止，曼儿的伙伴正催促着她。曼儿匆匆关了电话，下海去了。那天，曼儿在海里整整泡了一下午，等她上来时，发现母亲在更衣室不远处，东张西望着，海风吹扬着母亲的灰发，母亲不时地用手抹着眼睛。一时间，曼儿心里五味俱全。她走上前，轻轻抱住了母亲，母亲一见她，眼泪哗一下涌了出来。

    曼儿在六岁那年，在一次游泳中溺死过。幸好有人会做人工呼吸，她在海滩上被抢救两个多小时，才活过来。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母亲晕死过无数次。从此，母亲落下一个心病，再也不允许曼儿游泳了。

    那天，母亲得知曼儿下海游泳后，在家里怎么也坐不住了，她穿过大半个城市，来到海边。偌大的海滩，茫茫人海里，她一个一个地寻找着自己的女儿，找不着，便在更衣室的周围，焦急地徘徊等待着。那天，曼儿抱着母亲，也流了眼泪，她答应母亲真的不再游泳了。

    有人说：其实你可以下水的，只要不告诉母亲，别让她担心就是了。

    曼儿摇摇头，说：那天，母亲的眼泪和灰发，让她感触太深。从小到大，我们总是淘气，叛逆。在我们成长的过程中，母亲的心，要付出多少焦虑、担忧、甚至痛苦。现在，母亲老了，可她的爱，却永远不会变老，反而更加地强烈与脆弱。我们一直承受着母亲的呵护，其实，母亲的心，同样需要回报与呵护啊！

    曼儿的话，让我们沉默很久。我看见同伴们纷纷拿起电话，都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我也微笑着拿出电话，是的，呵护母亲心，不仅仅是善意的欺骗，更应付出真心与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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