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与她的缘分就在这样的等待中登场了……
初相见,是在大一刚入学参观校园的时候。那时,分班行动,一个班二十几个人走成一队,他在对头,而她在队尾,远远地只看见一个高高的身影在前面为大家介绍着什么,只是太远了,看不见长相,也听不清声音。于是,她头一偏,靠近身旁的同学问,“那是谁啊?”立刻有两个脑袋凑了过来,小声嚷嚷着:“我们也想知道啊,是不是那个学长啊?好高啊,就不知道长得帅不帅,看不清吔……”
她正了正身子,又向他那边看了看。嗯,是很高,快一米九了吧,她心想。要知道,进了大学,这男生的身高水平可是让她太惊讶又失望了,她是知道自己一米七的身高在女生里是很高的,但这种只是穿个高跟鞋就能让校园里百分之八十多的男生处于平视甚至俯视的范围的情况,还真是让她有点难以接受。这要她怎么找她的白马王子呢?不过眼前这个,身高完全合格,不容易啊。但她并没有兴起那种马上认识他的冲动,也就是想下次见着要看看他长什么样。可之后一个多月,她没再遇到他,最初冒出的那一点点兴趣也就似乎渐渐被淡忘了。
然而,大学第一次班会上,她又看到了他。这让她吓了一跳,毕竟这一个月的相处班上的人自认都已经认全了,可从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还没等她回神,就有人自动来为她解惑了,“喂喂,看到那个人了么,听说是别院转过来的,为了转到我们院降了一级呢,不用再军训,很多课也已经上过了,所以一直没照面儿……”原来如此,后面还有什么她不再关心,而是开始仔细的打量起他来。身材很瘦,高挑,长相清秀端正,但眼睛不够大,眉毛也不怎么浓,唇很薄,五官较平,不够立体,只能算是中上。不过……还不错,她越看越舒服,心里第一次有那么点乱七八招的……
之后的日子里,由于他的基础课修的进度比她们快很多,所以只有上专业课时才看得到他。于是,每次上课前,她总会在他旁边空的座位转转,然后走开。听着课,她会不自主的在无聊张望时频频将目光扫向他的位置。下课时会尾随在他身后走两步发现不对在转回来等寝室的同学一起走,眼睛还不时地瞄他的背影。
她发誓,她是未经思考就做出这些事的。她想她的心一定是生病了。这个男生,明明长得不帅,虽然看着很舒服;他的家世并不优越,虽然也是个小康之家;他的能力并不出众,虽然很勤奋也组织过一些活动;他不温柔,甚至在开始时让她碰了好几个钉子,虽然他现在可以很耐心地听她说一些无聊的事;他……唉,一切都乱了……为什么她就放不下这个在童话中当配角也未必会出现的人呢?
她承认,对于她这个感情生活空白了二十几年的人来说,第一次感情的潮水来袭可不是说抵挡就抵挡得了的。于是,在几经挣扎中,终于被浪头拍在了沙滩上。倒就倒了吧,她妥协了,就顺着心意走吧。
她的手工很好,会做很多精巧的小玩意儿。于是,她又绣又缝,做了个小巧的手机挂饰,准备送给他表达心意。去上课的路上,他不停地想怎么送给他,不一听到同行的女同学讲他的的八卦:“昨天我看见**与一个女生一起吃饭,不知道是谁?”“你不知道吗?他女朋友啊?”“咦?他有女朋友么?”“嗯,是他在之前的学院的同学。”“长的怎么样?”……
她当场僵化成了一座石像,而且随时有被风化的危险。她感觉自己像是大海里恐惧却又渴望陆地的人鱼,终于受不住有货,爬上沙滩,却一上岸就化成了泡沫。幸运的是,还来不及心痛,就是心理空落落的。这算不算暗恋呢?她想,怎么就这时候才有点像童话呢?
在大二到大三一年多的时间里,她尽全力去忘记对他的所有感觉,即使,听到他与女朋友分手的消息,她也告诉自己,她没有任何感觉,一切都已经与她没有关系了。那种模模糊糊,一点也不强烈的感觉,根本不算什么,她对他不过是一时的迷惑罢了。她认为自己已经很成功地回收了遗落在他身上的所有东西,直到那一天……
那是大三下学期结束时,当所有考试都结束后,全班同学按管理一起吃饭聚会。她不巧坐在他的旁边,一边吃饭一边听他跟别的同学聊天。“喂,你不打算再谈恋爱么?”某同学问。她的心跳突然加速,明明已经决定不在意的,可是一想到要听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像是被放在火炉上烤似地坐立不安,情不自禁地期待,却又有着强烈的想逃的****。然而,她终究听到了他的答案:“我现在一心一意想出国,不想有别的问题增加负担……”
预料中的答案,她早知道他会这么回答的,毕竟他和前女友就是因为发展方向不同而分手的。如果她是他的话,也会做这种决定。然而她没料到的是,自己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她苦笑着,原来她从没有像自己一位的那样摆脱了这段感情,她那种逃避、自欺欺人的斩断感情的方式,只是让那原来如一根蚕丝般微弱、脆弱的感情,在不知不觉中越缠越多,最终作茧自缚。等发觉的时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挣脱的了。
她明白,是要真正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在他考完托福的第二天晚上,她将他约了出来。他来的时候,表情很平静,平静得无法窥知他的任何情绪,只有眼神揉入了非常复杂的信息,只是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解读。他站在她面前,没有说一句话,没有问她有什么事,只是静静地等着。她低着头,藏在背后紧紧握着的双手攥得更用力了。她毅然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我喜欢你!”,她说。他的眼里有一抹亮光一闪而过,复又平静,却没有马上说什么。于是她又接了下去,“我不知道你有多少顾虑,我也不知道你对我的感觉。不过那些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你的答案,我不想说你好好考虑考虑,过几天再回复我,我希望你现在就给我回答。我希望你能给我个痛快,因为如果是现在,无论答案是什么,我不会哭的。”
他仍旧没说话,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直到她的心里麻木得感觉不到任何感觉的流动,直到她以为他永远不会回答,她听见了一句轻轻的“对不起”。再之后,他似乎又说了些什么,也可能什么都没说,因为她的心里已经听不见那么多声音了。回神时,她已经与他说再见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他,“你会当我的好朋友吧?”她问。“当然。”这次他很快而坚定地回答,似乎一直在等着她这样问。然后冲着她微笑着摆摆手,转身离去。
他走后,她在学校草坪的石椅坐了很久,呆呆地,脑袋里乱糟糟地,却又似乎空空如也。她如她所说,真的没有流一滴眼泪,只是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是咸咸的罢了。
那之后,他果真如他所承诺的,和她成为了很好的朋友,一起吃饭聊天,一起学习,一起玩笑,相互勉励。一年的时光就这样匆匆流过,然后,他得到了美国一所不错的大学的录取。
临走前,她去送他。她在上飞机钱讲一个信封交给她,希望她在他走后打开,并说他等着她的答复。
回家后,他拆开信,信上是他那虽不好看但很有力度的字迹:“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但我之前对你还不了解,在重要关头,因为我们选择的方向不同而拒绝了你,对不起。但是经过一年的相处,越是临到要走时我越发现字迹放不下你,虽然很任性,但我还是想问你,你愿意也来美国么?如果你还喜欢我,我会等你。希望你好好考虑,我等你的回复。”
看完信,她的第一反应是愤怒,甚至一气之下将信扔进了垃圾桶。胆小鬼!懦夫!想当初,她可是正正式式向她告白的吔,他现在竟然连当面向她说清楚都不敢。这一年来的相处,他对自己并不是无意,但直到走时他都没有表示什么,她已经几乎死心了。但现在这算什么?一封信就想解决她?他当她是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么?然而想是这样想,收取不由自主地又将信从垃圾桶中拿回来,放进了抽屉的最底部。
两个月后,美国的他收到了一份快递,快递中赫然是一分电子打印版的托福成绩表和他留给她的那封信。信的下面多了一行清秀小字:“这么多年,我对你,挣扎了无数次,而每一次的结果,总是放不开。”
一年后,她搭上了通往美国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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