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雪花飘飘，寒气逼人。
季雍鸣病倒了，初则发烧，唇焦口燥；继则胸闷气促。实际上，自、从上次黄包车“钓鱼”，季雍鸣坠河受了很大的惊吓以来，他的身体就一直感到不太舒服，从现在的医学角度来说，也许是心脏受到了意外突发的强烈刺激，而使心脏出现病灶。加之近日天气骤冷，体弱不支，遂一病不起。
冯舒楠急得六神无主，请来老郎中张聋甏为他诊脉，煎服下好几帖中药，却丝毫没有效果。丈夫的病情非但未愈，反而日甚一日。
金之慕向老板娘建议是否请位西医来试试。冯舒楠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最后，季兰贞也说服母亲，为父亲请西医。
冯舒楠心想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一位西服革覆的德国医生手提精致的小皮箱来为季雍鸣看病，为他打了一针，也不知是什么针，反正挺贵的，也许就是一般的消炎液吧。打了针，季雍鸣无甚好转，相反，耳鸣得厉害，也许是药物的副作用吧。
季雍鸣自知将不久人世，病情越来越严重，他不能平躺下，只能斜靠在床上，呼吸十分急促。听着外面呼啸的北风，他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凄凉之情。
“舒楠，我、我想对你说件事。”他吃力地张着嘴，象一条离水的鱼。
坐在床边的冯舒楠伸手扶住他的肩头，轻轻地为他抚着胸口，说“雍鸣，你说吧，什么事？”
“我，我不行了。舒楠，我想让女儿和之慕在一起，今后就由金之慕继承我们的家业。”季雍鸣说。
冯舒楠踌躇了一下，点点头，轻轻地说：“嗯，好，好。”
季雍鸣喘了一口气，又说：“让他们今天就成亲，我要看着他在一起，才……”说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使他中止了话语。
冯舒楠又轻轻地为他抚胸搓肩，边说：“好的，好的。”
季雍鸣平静下来后又说：“舒楠，去把兰贞和之慕都叫来。”
未几，金之慕和季兰贞面面相觑地来到季雍鸣病榻前，微俯下身子。季兰贞用手扶着父亲的肩膀，说：“爹爹，怎么啦？”
季雍鸣颤颤巍巍地说：“之慕，我不行了。”
金之慕忙说：“季老板，别这样说，你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季雍鸣叹了一口气，说：“之慕，我走了以后，我想拜托你照顾好她们母女俩。还有这份家业，看来也只有交给你了。你和兰贞今天就成亲吧。”季兰贞始料未及，闻毕，猛然一楞，她象对待自己的哥哥那样对金之慕，并且也喜欢他，但是，和他在一起生活，却全然没有想过。听了父亲的话，她一下子脸红如血。
金之慕也感到意外和吃惊。平时，季雍鸣对自己信赖和偏爱，这是他早就有所察觉的，但要成为他的女婿，并且继承这样一份巨丰的家产，他是断不敢有此奢望的。此刻，他楞望着季雍鸣，不知如何作答。
“之慕，怎么，你不愿意？我观察了好长时间了，你是个老实人，又很聪明，她们母女俩交给你我就放心了。”季雍鸣眼睛湿润了。
金之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真有点不知怎么是好。他转首看了一眼季兰贞，说心里话他很喜欢她，但今天就要和她结成夫妻，令他心慌意乱。
“兰贞，今后你要好好和之慕一起过日子，照顾好你的母亲。”季雍鸣双眼看着季兰贞，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季老板，这事我要回家问问母亲。这么大的事，为儿的不能贸然而行。”金之慕喃喃地说。
季雍鸣的眼睛立时更显得暗淡无泽，他轻轻地喟叹的一声，望着一旁的妻子，微微摇了摇头。
冯舒楠见状，起身说：“这倒也是。之慕，你现在就动身，回乡下去，一定要快，快去快回。”她似乎预感到什么，催促着说。
“那好，季老板，我现在就走。”说着，他转首看了一眼季兰贞，想说什么，却终未启齿，疾步走了出去，稍事整装，便匆匆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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