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已经多了一些潮湿的味道。
陈瀚彬坐在阳台，独自一人看着夜空。为什么没有流星飞过，他想许愿啊！手里拿着那张前几天艾小婧留下的纸条，上面写着她辞职了，要他照顾好自己的身体。陈瀚彬的心空了，他以为她会回来，可是，一天……两天……她依旧没有回来。
又是离开……离开……没有了她的照顾，他恢复了以往的生活，药量加大，生活毫无规律，不想吃什么，也不想做什么。生活，就这么被挖空了。
他常常坐在钢琴前，弹着那首她最爱听的曲子，错觉会让他以为她就站在身后，静静地听着他弹琴，静静地享受。
她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他快疯掉了。
陈瀚彬终于明白以前郭苏琪的离开只是严重伤害到他的自尊心，而这一次，是爱！他无奈地敲着钢琴，仿佛还能感觉到小婧就在一旁，含笑看着他。像最初那地安静，如空气般。
可是现在，没有了空气，每一分每一秒，陈瀚彬都觉得自己快要因为缺氧而窒息了。偏偏这痛苦却一直无止境地蔓延着，第一次，他发现自己因为思念一个人，连弹钢琴的心思都没了。
无论做任何事，无论走到这屋子的哪一个角落，到处都是小婧的影子。她为他打扫过的房间，她忙碌过的厨房，他们发生过争执的卧室……找她一次吧！也许这样，她就会继续做他的钟点工，生活依旧。
他终究忍不住跑到学校找她，他要看见她的脸，和她说话。
画室里，总是充斥着色彩的味道。大家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画面。
辞掉了钟点工以后，她以为她一心一意地画画就会忘记一切，可是她的心，片刻也安静不下来。她时不时就会担心陈瀚彬一个人不会做饭，担心他不会打扫卫生，担心他找不到合适的钟点工，担心他乱发脾气折磨自己。每时每刻，她脑子里想的都是他。
这种想念，让她快疯掉了。
心乱，一不小心她把手上的颜料碰到脸上。
“别动！”闵正国看着她像个孩子一样的小花脸，开心地为她擦拭。看着小婧的眼睛，都是带着笑的。
有她陪伴的日子，他的生活，很充实。一切就像回到了从前，他们一起上学，一起画画，聊那些生活琐事。只是，闵正国也不想自欺欺人，他能感觉到小婧的心不在焉。也许时间可以抹平一切吧！他尝试着这安慰自己，会过去的。
这一次，他不想放弃了，绝不！
匆匆赶来学校，站在门口的陈瀚彬，傻傻地看着这一幕，闵正国和艾小婧是如此地亲密。他的身体开始摇晃，他快站不住了。他的心，也在颤抖，是狠狠地颤抖，仿佛被人抽上几巴掌。
难道这就是她辞职的原因吗？原来只是已经不再需要他了，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守护的人，那个一直陪在她身边、了解她一切的人。那他又算什么，只是她曾经照顾过的一个雇主？多讽刺的际遇啊，那个曾经让他渐渐走出阴霾的女孩，最终给了他更沉重的伤。
如果说他从前因为郭苏琪的离开，沉沦，堕落……那这一次陈瀚彬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空了，活着也只是具行尸走肉。他要何看着她对着别人笑？只要一想到，那双曾经他牵过的手，有一天会被别人握在手心里，他的心就疼得像要裂开般。
陈瀚彬的心，彻底地碎裂了。他终于明白这种痛，歇斯底里。连血液流淌的都是钻心的痛。
画室同学纷纷被门口帅气的身影吸引。
“那不是钢琴王子吗？”
“是啊！他站在那看什么？”
“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哦！”
议论声此起彼伏。大家的目光都落在门口。
听到他们的声音，艾小婧回头，目光与他失落的眸相对。
陈瀚彬！
是他来了，他怎么会来呢？他是来看她的吗？艾小婧觉得浑身颤抖，握住的画笔一下掉在地上。
他过得不好，一点都不好，她看得出来。
“瀚彬。你还好吗？”艾小婧拿出最大的勇气，和他说话。
无语。他沉痛地站着，嘴角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看他的样子，衣衫邋遢，胡茬都已经冒了出来，黑眼圈那么明显，才几日，他就已经消瘦了。艾小婧差点哭出来。他不回答，她已经得到了答案。他很不好，他一定过得很痛苦。他的沉默，让她开始恐惧。她的心，快速地下落，狠狠地摔下。
陈瀚彬嗓子哽咽了一下，既然是这样，他还是舍不得离开？想多看她一眼吗？
“瀚彬……其实……”艾小婧想解释，可她又能解释什么？她感觉到闵正国用同样的目光看着她。
不能再停下了，再看，他会永远站在这里不想走的。陈瀚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利落地离开，有谁知道，他那快速离开的脚步下踩着多少伤痛。他离她远一步，心就被猛烈地打击一下，越来越远……心，渐渐疼得没有知觉。这就是她的选择？她狠心地让他一个人，忍受着所有的孤单。
孤单，痛苦的背影远远地消失，直到消失在艾小婧的视线里。她还是久久地盯着他离开的方向，他走得那么快。他的脊背依旧挺直，可是肩膀仿佛被刻上了“忧伤”二字。
泪水，悄然而下。她又哭了，闵正国已经记不清这是小婧第几次为陈瀚彬流泪了，为什么？他付出了那么多，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去呵护她，为什么终究比不上陈瀚彬。闵正国回忆起了自己的初衷，他是想让小婧快乐，就是为了她的笑容，他才无怨无悔地付出着。
可是现在，她似乎真的忘了怎么去微笑了，她的生活里只剩下泪水了。
“我……想去一下洗手间。”小婧匆忙地扔下话，转身就向洗手间奔去。
她只是不想让闵正国看见她的泪，哗啦啦的水声淹没了她的哭泣声。眼泪滑落到嘴里，咸咸的，为爱心痛，原来是这种感觉。
身体蜷缩，她是那么娇小。她竟然是这般无力，面对他的痛苦，她只能看着。这是那个坚强的艾小婧吗？
努力站起身，看着镜子里泪流满面、头发稀碎的女孩，艾小婧放大了自来水声。
此刻，唯独水声知道她心底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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