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中午的阳光照在他阴郁的脸上.不能融化他一丝一毫的冰冷.对面來了辆出租车.车身错身而过.耿之硕不经意的扭头.赫然发现.乘客座上一头熟悉的卷发.
吱座驾紧急刹车.耿之硕愣在车内.呆了几秒.然后调转方向盘.
任心悠來到父母的墓前.很奇怪.墓碑前各放着三束黄色的玫瑰.这会是谁來探望她的父母呢.
任心悠从包里掏出一瓶酒和三只酒杯.品字形摆在父母和自己的面前.然后每个人面前满上酒.“爸.你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你说过.希望我能早点长大.有一天.我们三个人一起喝酒聊天.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愿望一直沒有实现. 今天我们共同完成好不好.妈.你还记不记得那一幕.当时是夏天的夜晚.我们在户外烧烤.现在女儿长大了.來敬你们來了.”
任心悠举起酒杯.一口饮尽.白酒好辣啊.“妈妈.你不会生气吧.因为你不喜欢女孩子喝白酒.不过.为了陪爸爸嘛.因为爸爸总來我梦中.说想喝酒了.所以我就带了爸爸最喜欢的白酒.再说沒有外人.喝醉了出洋相.也是丢人丢在家里.对不对.妈妈.來.妈妈.我敬你一杯”.说完.任心悠又干了一杯.
任心悠对着父母的墓碑.把它们当做真人.很自然地与他们聊天.大部分时间.她都在追忆小时候一家三口在一起的场景.一边说一边喝.不一会儿酒精就开始在她的身体起了作用.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哭了起來.“妈妈.都怪我.是我不好.我不该拿那只粉色的气球.要不是为了追它.你也不会被车撞着.妈妈.车撞上你的时候.疼不疼.”
任心悠跪爬到母亲的墓碑前.“你现在还疼不疼.妈妈.我千百次的希望.车撞上的是我.妈妈.妈妈.我恨死自已了……”任心悠搂着母亲的墓碑泣不成声.这是她心中永远的痛.每次想起就像刚发生一样的血腥、震撼.
哭完妈妈.任心悠又抱住父亲的墓碑.“爸爸.要不是妈妈死了.你这么伤心.现在你应该还健康的活着吧.为什么.老天惩罚的不是我呢.我觉得你和妈妈一生中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生下我.为什么妈妈一生下我时.你不把我掐死呢.爸爸.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害死妈妈.害死你.作为一个杀人凶手.活在世上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任心悠呜呜地伤心哭着.一边抽泣一边喃喃说着：“有的时候.我真觉得坚持不下去了.我到底为什么还要活在世上.我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任心悠说到这里.额头咚咚咚地往墓碑上撞.
突然她的身子被拦住了.她吃力的抬头.泪眼模糊中仿佛看见耿之硕的脸.好伸出手摸了摸.温温的.难道是真人.“你怎么來了.”
耿之硕拉腰将她抱起.“你醉了.”
“我沒醉.你放开我.我还要和我爸爸、妈妈喝酒聊天呢.你别打扰我.”任心悠挣扎着要下來.
“心悠.改天再喝.”
“不要.我飞了一万多公里.就是來和我爸我妈喝酒來的.你不要管.”
耿之硕不听.将她抱离墓碑.往回返.
任心悠不依.在耿之硕的怀中张手蹬脚.大喊大叫.“你放开我.你凭什么不让我喝.他们是我的爸爸妈妈.你是什么东西.你什么也不是.你凭什么管我.放开我”
“再叫.再叫我就亲你.”耿之硕突然脸一低.作势要亲她.
任心悠慌忙捂住嘴.使劲瞪着大眼睛盯着耿之硕.
耿之硕将任心悠扔进车里.然后系好安全带.出发了.
等任心悠发应过來.又叫又闹.但是耿之硕将车门锁得死死的.对她的无理取闹充耳不闻.
慢慢地任心悠闹累了.敌不过醉酒的困意.悄无声息地睡着了.
太阳渐渐落山.华灯初上.室内.耿之硕望着诺大的床上任心悠瘦小的身体蜷成虾米状.心里一阵发疼.原來她的心里藏着这么多的伤痛.带着这么沉重的十字架.一个人苦苦煎熬.怪不得她总是表现得那么懂事.总是想讨好每一个人.在她的潜意识里.她欠了每一个人.甚至她都不应该來到这个世界.
他轻轻抚摸她柔软的卷发.用温毛巾擦去斑驳的泪痕.然后在她洁白的额头上印下温柔的吻.
任心悠蠕动下身体.头痛欲裂.她呻吟着抬起头.四处望望.这是哪儿.
“醒了.”一副好听的声音从黑暗中涌起.
任心悠吓了一跳.“谁.”
耿之硕扭开床头灯.递给任心悠一杯水.
任心悠错愣.耿之硕.
“喝吧”.
酒精的作用正使任心悠感到口舌燥.她顺从地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耿之硕拿过杯子又倒了一杯水给任心悠.
已经解了渴.这回任心悠一边小口喝着水一边偷看耿之硕.“你怎么在这儿.”
“这儿是我的公寓.我当然在这儿.”
“你的公寓.”任心悠看看室内.“这不是酒店吗.”
“你哪只眼睛看我的公寓像酒店.酒店有这么舒服的床吗.有这么有品味的家具吗.”
任心悠看看四周冷色调的陈设.不置可否.她把水杯放在床头柜.“我为什么在你的公寓.”
“那要问你了.”
“我.”
“对.”耿之硕抱着胸.细长的眼睛仔细研究她的表情.并不主动提及发生的事情.
任心悠努力地回想今天都做了什么.下飞机.去酒店.然后从酒店出发.买花.去墓园.与父母喝酒聊天.她喝得有点多.好象.好象还哭來着.这个还有印象.后來.后來发生了什么.好象就断片了……怎么想.也想不起來.什么时候遇见的耿之硕.她清了清嗓子.“我喝得有点多.一时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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