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殇之玲珑公主-〖189章〗-〖190章〗风起云涌⑵-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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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明祥道:“是,我明白,你略冷静一些,等三姐醒后再论。”

    “三姐醒来也是一样的!”柳玉鸿断然道,“她不会留在这里,不会留在这杀人的地方!”

    仲天文拖着尚自麻木的一条腿勉强立起,嗓音嘶哑:“是我错,都是我错,若要还时,我情愿用性命来报还,但我要求得三妹原谅。你不能带走她,决不能。”

    柳玉鸿又怒,宗明祥忙道:“三姐昏迷,心中未必无所知,你在这儿闹徒使她更伤心难过。小鸿,且听我一次,我们先回去,派人多多照顾着,先等三姐醒来。”他几近于恳求的语气,多日来她与他之间如隔薄冰,他的温柔于她已是梦寐难成的奢望。

    她心下渐渐软下来,想着自己的委屈,想着三姐所受地气,禁不住靠着宗明祥肩膀,呜呜痛哭。

    三天,秋明怡昏迷不醒三天之久。

    不论仲天文怎样的反对,她搬出了尚书府。

    “对不起!对不起!”仲天文失魂落魄地跟着她,翻来覆去只有这一句话,“是我对不起你,三妹,你别走!”

    “我只想静一静。”

    秋明怡轻声道,“天文,我并没有怪你,但是你让我静一静。”

    双手按在腹部,目光是漫无方向,仲天文在她眼前,她似乎不曾看到,而是空空洞洞的飘向了远方。

    孩子。

    失落的孩子。

    可怜你尚未来到世上,可怜你尚在娘亲腹中,你在娘亲腹中,只有四五个月大,娘亲本应尽一切能力保护好你,娘亲也应当有这个能力。

    然而,娘亲并没有尽足力量来保护你。

    娘亲不易受孕,孕后恹恹欲病,可是娘亲从未因此而休息一日,哪怕为了你的茁壮生长,娘亲也不肯。

    有了你,娘亲的心思燥动,易受外界影响,时常容易惊悸不安,可是娘亲也不曾提起注意,更不曾为你,极力保持着一个平和而温暖地环境以供你生长,娘亲甚至生出过那样荒诞绝伦的念头,巴望怀着你的日子,可以减短、减短、再减短……

    上天惩罚了你不负责任的娘亲,于是便有那一日,大惊,大悲,大恸,大恐,至不可收拾的绝望,娘亲眼看着那鲜血汹涌,在痛楚欲绝中看到初已成型地血块,为了娘亲自己的事情,娘亲同你的父亲、你的祖母争执、气恼,两不相让……终至娘亲彻底地失去了你。

    是娘亲不好。

    这些,都是娘亲地罪孽。

    我的孩子。

    我的宝贝。

    我未曾出世的女儿。

    兵部尚书府发生地事情,是由如烟一一转述给玲珑的。

    玲珑听时,唇际始终漾着柔软笑意。

    如烟说的都是后来大家都知道的情况,仲天文如何痛哭流涕,请求妻子原谅;柳玉鸿如何大闹尚书府,几乎没把楼也拆了;以及秋明怡如何坚决,不管丈夫怎么求情,最终还是干干脆脆的离开了仲家。

    但是那夜发生了什么情况,是为什么、怎么造成了秋明怡流产,却没一个人说得出所以然。

    “这倒奇怪了。”玲珑语气平淡,如同闲聊,“鲁国夫人武功卓绝,就算是怀着身孕,也不至于弱不禁风,这事却是怎样发生?”

    “这就没一个人打听得到了,照事后反映看,人们都猜测是仲尚书地责任,不然,鲁国夫人也不会心丧至斯。”

    玲珑淡淡一笑:“也许吧,我那位老师是很聪明的人。”

    言下之意就是不相信,她怀着身孕,但论身手,只要她不愿,仲天文想接近她不可能,既已流产,甚至有可能是仲天文造成的流产,其间就一定有玄妙处,她又感叹一声,“鲁国夫人真是聪明。”

    如烟笑道:“公主道破其中疑窦,一针见血。”

    “别捧着我了。”玲珑嗤笑,“她虽是我老师,这却不关咱们的事,还是快快替我装束妥当,我急着进宫呢。”

    皇帝一路相从,跟到京都附近又失踪影,玲珑猜他短期内是不打算露面的了,一颗时时悬着的心才算放下,除皇帝以外,算来玲珑再无真正畏惧之人,她不清楚皇帝是发什么神经才变得如此鬼鬼祟祟,但应该可以断定的是并非针对着她。

    她回京,宛若变了个人,待谁都热情、友好而亲切,上至皇后嫔妃,下至宫役粗使,美柔公主都是令人如沐春风,好比在她之前的雪瑞公主,但清珑对上位者有着更殷勤的态度,对下位者并不放在眼里。

    玲珑则不一样,无论对谁,她都一样地态度,对长辈也不是故意讨好,对下人也是同样热忱,连太子私下都道,玲珑愈来愈有了国公主之风范。

    她最近天天进宫,是问候皇后之病。

    郭皇后又一次病倒了,这次地病势较以往哪一次都更为凶猛而深沉。

    或许是担忧皇帝影踪全无忧多喜少,或许是恐惧皇帝失踪朝政风云变幻太子能否把持,或许是为了皇帝失踪儿子纳太子妃的日期又一次遥遥无期……无论哪一个致病的病因,都是为了皇帝为了太子,一颗心分在两边哪一边都是操劳至深,从身到心的疲倦重阳夺走了她最后一点健康。

    自她病后,玲珑日日进宫,早探望,晚侍药,柔顺孝道,尽足了为人女儿应有本份。

    明明知道,郭皇后每一见她这病往心上就多添一根刺。

    郭皇后拒绝不得,无法拒绝,怎能拒绝?只得下诏,命太子妃罗馨琴进宫随侍。

    玲珑到风仪宫,罗家小姐也在皇后跟前。

    玲珑与这位既定太子妃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在皇家别苑赛马场上,另一次是在分舵。

    罗馨琴打着来探病的幌子,实际上是意欲同情敌一试高下,玲珑知后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

    表面上不曾露出,两下里言笑晏晏,一个感谢太子妃不辞殷勤前来照看国母,一个感激公主对待皇后如同己母,外人看来,两名贵族少女一般的气势高昂,一般的温存有礼暗含骨刺,连眼锋,也是一般的典则高贵却又针尖对上了麦芒,未有一方稍稍退让。

    两位贵人抢着侍汤侍药,殷勤可嘉,最终还是郭皇后发了话,美柔公主国事忙碌每日辛劳,皇后看在眼中疼在心里,感念公主一片孝忱,但只微恙小疾就不劳长侍左右了。

    玲珑没奈何,略坐坐只好退了出来。

    郭皇后说她国事忙碌,倒也不是找的理由,自皇帝离京且告失踪,太子对她颇为倚重,很多国事都有其预闻。

    尤其是关于和秦安的通商事宜,几乎全权委托给了玲珑,那三件大事,都逐渐是谈出了个眉目,正在朝着成功的方向走。

    但是她除了这件事以外,其余国事,便是太子有意让她预闻,她也不敢多加掺和,与秦安出面洽谈是皇帝的授意,暗底下他给了她更多的权限,然而别的事情,那不是皇帝的意思。

    皇帝——他“失踪”,但他还活着。

    等,等五年,这五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有多难熬,个中苦况唯自省。

    春日午后阳光散发着丝丝慵懒。

    玲珑的行走也同样懒洋洋的,漫无目的走着,右手手指,几次不经意地触碰到左手袖中所藏那块小小的硬物。

    眼睛里,却有着与阳光和步伐完全不一致的阴霾密布。

    她忽然停下脚步,专注地望着前方。

    荷花池畔,有个美丽的女人面水而立。

    她面容凄惶可是目光空洞,好似整个人被抽去了主心骨,她隔着水望向天涯,宫苑的尽头是高高森严的宫墙,她的目光便凝滞于那些不可撼动的黄墙之上。

    那是一位母亲对远在天涯、沓无音讯的女儿的期盼。

    淑妃原就温柔沉默,清珑私自逃离之后,更加沉默,除了向太子哭求早日寻归女儿以外,便习惯性地每天站在荷花池边的高坡,望穿秋水。

    清珑消息日渐稀少,而她每天站在这里地时间也越久,目中的希望之光渐渐熄灭,整个人形同痴呆。

    玲珑想母女大概终有感应,她的女儿遭遇不幸,作为母亲,已先一步感受到了,她想了想,便向淑妃走去。

    “淑妃娘娘。”

    “淑妃娘娘!”提高声音。

    淑妃才听见了,转向玲珑,脸上呈现虚浮的笑容:“哦……国公主。”

    玲珑道:“淑妃娘娘,敢是在牵记十六皇妹?”

    “嗯,是啊。这个死孩子,不知跑到哪里去闯祸,这么久也不回宫。”淑妃仍然虚浮地笑道,口不应心,“这样不懂事的孩子,不吃点苦头,长不大呢。在外受了苦才是活该。”

    玲珑眼中有怜悯之色,道:“可怜天下慈母心,玲珑每次看见淑妃娘娘,总是记起玲珑的母后……母后对玲珑,也是一般的爱护。”

    她提到阳皇后,淑妃这点意识还有的,低下头,只是微笑,却不答。

    “……所以,尽管太子哥哥不欲令娘娘得知而使娘娘伤神,我却以为,淑妃娘娘牵记女儿的心肠是不可以轻侮,十六皇妹遭遇虽惨,也不该长久瞒着娘娘的。”

    淑妃大惊:“你说什吗?清珑有消息了?她……她……她很惨?!”

    玲珑淡淡道:“太子不肯告诉你,我也不便擅作主张,淑妃娘娘还是去问太子吧!”

    她有意道,“若太子允可,娘娘但有所问,玲珑不敢辞。”说完,未给淑妃进一步纠缠地机会,快步走开。

    当天晚上,未出所料,淑妃一顶青布小轿,于暮色浓重时分悄然出宫,亲抵公主府,拜会美柔公主。

    淑妃不饰装束,脂粉未搽,两只眼睛哭得如红肿桃儿一般,一见玲珑,不顾礼仪,忘却矜持,扑上前抓住玲珑的衣袖,哭道:“美柔公主!美柔公主!请你将我可怜孩儿之事详细告知于我!”

    玲珑不动声色抽出手来,道:“太子哥哥想必说给娘娘听了吧?”

    “他说了,他说了清珑落在奸人之手!可是他讲得太过简略,他说国公主你才是亲眼见到我那可怜孩儿的,玲珑,求求你,你快告诉我,我女儿、我女儿倒底怎么样了?”

    “淑妃娘娘你莫着急。”玲珑柔声安慰,眼圈儿却是一红,“十六皇妹她……”

    “她怎么样、她怎么样了?!”

    玲珑喟叹:“她如今飘泊于海上,落在了恶人之手。”

    虽然是与太子差不多的言语,对于淑妃而言,这证实地口吻打击更大,淑妃面色如雪,身子摇摇欲坠:“果然……果然……”

    玲珑把自己出海遇难、欧阳霖楼船搭救、在船上遇见遭受折磨性情大变的清珑等事详加叙述,只隐去表哥阳清宁这个环节,把奴役清珑之人改稼至那个银发岛主的身上,而对清珑所受侮辱并不加饰辞,一直说到慕名贞拼死救了她,然而,清珑依旧困在恶人船上。

    淑妃一面听一面哭,听到清珑自称奴婢卑躬屈膝恨声不绝,听到清珑满身鞭痕纵横无数便失声痛哭,素日温柔和平的淑妃娘娘呼天抢地,摧肝裂胆。

    玲珑纵然心硬如铁,见着淑妃这般模样,眼角也渐湿润,低声道:“淑妃娘娘,你快不可如此痛哭,玲珑日间不说,向太子禀告也未加详述,便是为了清珑皇妹她遭遇凄惨,而处境未免难同外人道。”

    淑妃一凛,登时想到,清珑私自出宫,沦落为人奴婢滕妾,实是本朝皇族最大丑闻,倘若传将出去,即便他日清珑脱困归来,也唯有一个死字。

    玲珑的意思明明告知她,只对太子讲了清珑下落而对其处境含混以辞,也就是说,事情尚有通融余地,只要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状况下救出清珑,将她这段过往彻底掩埋,她归来以后,尚可抬头重新做人。kfYV3CVOqu5RygoNDVhFXY0544y0EtbsXIZTfKfyyR1g+Ur1cdXH7GCVmpCuddGk8hqRX7DlK7FU01inh5Mp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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