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没了太阳,你们彼世目前还是一片黑暗?”
诸怀耸耸肩:“不知道,昴日星官失踪不久两界大门就关上了,我也没法回去了。”
我和邹梓同时点了点头,不由得感叹道:“原来是为了不让太阳妖怪逃到这边才关闭的两界大门啊。”
想想看,如果人世间出现了两个太阳,恐怕会发生大灾难吧,巡捕寮这回被冤枉成擅自断交的坏人了……
“不是啦,”诸怀一脸好笑表情地摆摆手,“巡捕寮才不会因为这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关闭两界大门……啊,说起来,这件事还和你们被拘捕有关系呢。”
“哪件事?”邹梓困惑道,“我不记得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啊……莫非是之前的偷听不小心听到什么机密?”
“那你是想多了,除非除了湖边树林后山之类的地方你还去过别的地方。”
“啊哈哈,看来这位小姑娘掌握了不得了的法术啊,居然能聆听万物之语,那样的话倒也有可能……”
“是的,她对这门偷听术可擅长了,不过我不觉得青蛙知了麻雀能知道什么机密。”
邹梓狠狠瞪我一眼,哼了一声,率先踏上了那座架在小河上的深红色浮桥,浮桥在承受了她的体重之后发出一阵危险的呻吟,像是随时会散架。
“这桥不会断吧?”
“不会,我都走过几百个来回了,它就是这样的。习惯就好了。”
我犹犹豫豫地踏上一只脚,浮桥又往下沉了沉,诸怀再上来的话,水面就要没过桥面了,也就是说这桥最多一次性能通过三到四个人。
“正是如此,走路的时候小心点,千万别碰到这河水哦,”诸怀一边大大咧咧说着,一边也抬脚嘎吱嘎吱走上来,浮桥顿时沉到水里,一点水花没过了桥面,差点碰到我的鞋子。
“沾了水会怎样?”我紧张地跟在他后面,恨不能脚尖不碰到桥面。
诸怀左顾右盼了一下,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道:“会湿。”
我:“……”
“万事谨慎总没错,”他耸耸肩,“不然你们也不会惹上麻烦落到这种地步了。”
话虽这么说,我和邹梓取得信物也不过才小半年时间,到底会牵扯到什么事呢?趁渡河之际,我细细梳理了一遍可能的事件;滥用信物翻墙,私自收留猫祖宗,以及前不久遇见重明,哪一件都可能落下把柄,如此看来,接待两位公差倒成了最不可能的事情了。
“据说巡捕寮的公差是由你们负责的,其中一个公差叫做贪狼,你还有印象吗?”那边,诸怀慢悠悠地问。桥上渐渐聚拢起一阵薄雾,他的身影变得忽隐忽现,声音也时断时续,让人不自觉有些背后发凉。
我迟疑了一下,回答道:“记得是记得,怎么了?他不是……”直觉告我不应该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于是硬生生地把下半句咽了回去。
“他……唉,怎么说呢,他出了点事,”诸怀的脚步沉重起来,不过也可能是因为我们已经接近对岸了,浮桥承受的压力终于小了一些,“这件事特别重要,和他有关联的人与妖几乎都被卷入其中,你们两个也算是受害者吧。”
贪狼死了,一个自称是他妹妹的人曾咬牙切齿地如是说过,这样一想背后的寒意更重了,残月阴沉的面孔浮现在浓雾中,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然后,那张特别不爽的脸来到了我面前——那不是幻觉,是比幻觉还恐怖的现实!
“朱槐大人,你为什么要把人类带到这边?”
出现在薄雾中的残月恼火地瞪着我,我也目瞪口呆地回望着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这位冤家。
一阵风吹过,雾气缓缓散去,她身后的景物渐渐现出轮廓,那是一座特别眼熟的小树林,其中坐落着一间乳白色的小平房,平时上课的时候路过这里只能从山下的角度看到,我这还是第一次上学校的后山。
“啊哈哈,不得无礼,这两位都是客人,客人。”诸怀一手拉着邹梓,一手搂着我,完全不管我们两个的尴尬和残月几乎要杀人的表情,“我也没办法,被一个故人拜托照顾两个小鬼,也算给家里的小鬼找个伴嘛。喂,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笨徒儿残月。”
“朱大人!”
我的后衣襟已经被冷汗打湿,这已经是第三次与残月碰面了,第一次是变成猫的时候被逮住,第二次是变成半人半猎猎的时候在女厕所相遇,而这次呢,我穿着一套特别不合时宜的白西服被她的师傅搂着,三次出场就没有一次正常的……
“哎呀别在这里站着了,客人们屋里坐吧,”诸怀打着哈哈,接到残月的眼刀之后又低声下气道,“那我去烧点水泡茶,你们先聊着……”说完,他终于肯放开我,像是后面有鬼追着似得飞快溜走了。
“哟,我们又见面了,上次的帐这回一起算清吧。”残月冲我龇牙一笑,惊恐中我居然发现她这个表情有点眼熟,嗯,和她的师傅有异曲同工之妙……
“听说你被抓起来了,怎么没好好待在监察司的大牢里,跑到我们这儿想干嘛?”眼看着残月已经撸起袖子,喋喋怪笑着向我逼近,我却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解释一下上次的误会还是大喊救命——这个时候山下会有人路过吧,今天应该是上课日来着?
“这……”
“咦,这不是学校后山么?”正当我快要尴尬癌晚期时,一边的邹梓突然口道,“其实就是后山吧,这间小屋子不是放消防设备的吗?”
残月像是终于意识到邹梓的存在,高高扬起眉毛转向她,我总算松了口气,试图将自己缩小一点以减少存在感。
这可不妙,我和邹梓正因为贪狼的事情被卷入纷争,眼下又遇见贪狼的妹妹,此次出逃也是为了寻找真相给自己洗白,要是被监察司那边知道了我们两个和残月又搅和到一起……难道这都是天命,注定要逃亡一辈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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